第十一章

第十一章

那人群的中心,赫然正是金敏珠!

被黛黑少年閩勝浩強按著跪在地上,金敏珠掙扎著,滿臉不甘,大哭着,嘴裏不停地喊:

「放我起來!我不要道歉!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金敏珠每哭喊一聲,旁邊守着的黛黑少年閩勝浩就沉怒地手揮戒尺,重重向她的後背打過去!

「啪——」

戒尺打在皮肉上的聲音,重得令聞者的牙齒都算酸起來。

「她已經被打了半個小時了,估計肉都被打爛了吧。」曉瑩湊在百草耳邊竊聲說,「沒想到她還挺耐打的嗎,肯定是常常挨揍,練出來了,嘿嘿。」

「戚百草——」

見到戚百草出現,金敏珠怒目尖叫,咬牙就要從地上站起來,閩勝浩冷著臉一戒尺過去,她又痛的哭着歪倒在地上。閩勝浩凝視了一眼百草,對她深鞠躬,鄭重說:

「對於敏珠師妹的失禮行為,我們再次對您表示歉意。」

百草連忙也鞠躬回禮,然而看着委屈的跪在地上,滿眼怒火的金敏珠,她不知道該說什麼,旁邊的曉瑩插嘴道:

「依我看,她好像沒什麼歉意。喂,金敏珠,還不趕快道歉,要你師兄道歉有什麼意思,失禮的是你」

「呸!」

金敏珠梗著脖子啐了一口。

圍觀的各國隊員全都愣住了,林鳳、梅玲、光雅他們原本還在樂呵呵看金敏珠笑話,此刻也忍不住真的動怒了。閩勝浩的臉色尷尬地沉了下來,立刻厲聲斥責金敏珠,手中的戒尺夾着風聲加重地打向她的後背!

曉瑩憤怒地說:

「金敏珠,你什麼意思,呸什麼呸,你有沒有教養啊,你們昌海道館就是這麼教育弟子的嗎?」

閩勝浩拿着戒尺的右手頓時僵起來。

金敏珠「霍」地從地上站起來,怒目瞪着曉瑩,帶着巨大的壓迫感,她一步步逼近曉瑩:「你、才、教養、沒有!你侮辱、昌海道館、我要、教訓你!」

「那就來吧!」

擋在曉瑩身前,百草氣的嘴唇微微發白,胸口起伏了一下,剋制着情緒說。

「哈、哈,」金敏珠橫眼看她,「戚百草、你終於、有膽量、出來了!你這個、膽小鬼!」

「啪——」

如同霹靂般的腿影灌著厲厲的風聲,將將擦著金敏珠的臉頰踢過,那速度如此之快,力道如此之重,如刪了一記耳光一樣,將金敏珠的臉帶的甩了過去!

眾人看傻了。

電光火石之間,完全沒有看出百草有出腿的預兆,百草卻已經神色凜冷地收起腿,正視着驚呆的金敏珠,說:

「這就是你想要的較量嗎?這樣,就不是膽小鬼了嗎?」

金敏珠目瞪口呆。

幾秒鐘之後,金敏珠尖叫一聲,大怒地喊:「你!偷襲我!你無恥!無恥!」

「你從來沒有敗過嗎?」不為她的憤怒所動,百草盯着她,皺眉凝聲說,「你就這麼輸不起嗎?只是敗給了我一次,你就耿耿於懷到現在,口口聲聲要向我復仇。難道跆拳道對於你而言,只是用來打架的嗎?」

「你、你……」

金敏珠氣的結結巴巴,突然崩潰的哭喊說:

「我不是、輸不起!輸給你,是恥辱!你是、曲向南、弟子,不可以、輸給你!曲向南,恥辱!戚百草、恥辱!輸給你、恥辱!」

那一連串的「恥辱」,如同一把把飛刀向百草刺過來!

百草臉色煞白,握緊雙拳,向前踏出一步,所有的剋制頃刻間土崩瓦解,胸口劇烈的起伏着,他的聲音異常冰冷:

「你再說一遍試試!金敏珠,你在敢侮辱我的師傅,我絕不會放過你!」

「恥辱!恥辱!恥辱!曲向南,恥辱!戚百草,恥辱!我要打敗你、恥辱、洗清!」金敏珠連珠炮般的怒喊,人群中的光雅也變得蒼白顫抖起來。

怒火點燃百草全身的血液。

眼前一片霧氣,視線忽然都有些看不清楚,只聽到金敏珠在怒喊中飛身襲來,她也霎時厲喝一聲,力灌左腿,旋身回擊——

「啪——」

閩勝浩一戒尺打在金敏珠的左肩硬生生將她從半空中打回來!

「啪!」

這邊,若白一伸手抓住百草后心的衣服,將她提了回來!

「你這是在幹什麼?你剛才自己也說了,跆拳道不是用來打架的!」若白聲音肅冷。

「…………」

百草咬緊嘴唇,心中怒火翻湧,別過頭去不說話。

「對不起。」

閩勝浩又是深深一鞠躬,沉着臉將一臉不忿的金敏珠從地上拖走。百草僵硬地站在原地不動,若白沒再理她,徑直走了。等了一會兒,林鳳、梅玲她們才壯著膽子,將百草拉回去。

人群也散去了。

只是各國隊員們還是有些不太明白那兩個人的爭執是為了什麼,漸散的聲音中隱隱傳來對「曲向南」三個字的困惑。

入夜之後。

金敏珠又出現在了訓練營的院子門口,這次她一個人跪在地上,依舊是滿臉的不甘,但是沒有再掙扎和哭喊。各國的隊員們從她身旁走過時都忍不住多看她幾眼,金敏珠好像根本不在意,一雙眼睛始終倔犟的瞪向那間住着戚百草的房間。

「看什麼看!」

曉瑩氣鼓鼓地將窗戶「砰」的一聲關上,若白師兄不允許百草接受非正式場合的挑戰,那就只能對金敏珠眼不見心為凈了。

曉瑩偷偷看了眼百草。見她正悶頭看英語書,手指將書頁捏得緊緊的,明顯沒有看進去嘛。她知道百草對曲向南的感情,因為百草的關係,松柏道館的弟子們從來都不討論關於曲向南過去的任何事情。

房間里的氣壓很低。

一晚上,光雅也始終悶聲不吭。

「早點睡覺吧,明天就是訓練營的第一天了,大家必須早起。」林鳳關掉了房間里的燈。

第二天早晨剛一起床,梅玲卻神秘兮兮的邊刷牙邊說:「你們猜,我昨晚看到什麼了?」

「什麼?」似乎嗅到了八卦的氣息,曉瑩急忙問。

「我看見……」故意賣個關子,見大家都好奇地看着她了,梅玲才漱了漱口,不急不忙地說,「有一個女孩子,在半夜的時候,走進了初原前輩的房間。」

「哇!」林鳳和光雅驚呼出聲。

正在幫大家整理床褥的百草,也聽得愣了。

「噗——」

曉瑩一口將水噴出來,擦擦嘴巴,不屑的說:

「你肯定是做夢看見的吧,拜託,就算是做夢,也別把這種齷齪的夢做到初原師兄身上好不好!」

「你才做夢呢!每次說道初原前輩,都好像踩到你尾巴一樣,咦,曉瑩,你不會是暗戀初原前輩吧?」見曉瑩的臉一陣紅一陣白,快要發飆了,梅玲趕忙轉移話題說,「是真的啦!昨晚半夜,我有點睡不着,想去院子裏溜達,剛一開門——」

把聲音壓得低低的,梅玲悄聲說:

「就看見,有一個身材修長、背影很清秀的女孩子,在敲初原前輩的門。然後,「吱呀」一聲,初原前輩將門打開……」

「所有的房間都是紙門,不可能「吱呀」的好不好!」曉瑩沒好氣的說。

「閉嘴,聽梅玲講!」林鳳很嚴肅地警告曉瑩。

「「吱呀」一聲,初原前輩將門拉開,」故意重複了一遍,梅玲得意地白曉瑩一眼,「月色中,初原前輩好看的就像仙人一樣,他溫柔的看着那個女孩子,眼神讓人心醉,好像很久很久沒有見過那個女孩子了一樣,目光不捨得從她面容上離開……」

百草愣愣地聽着,從窗戶望出去,正是初原前輩的房間。靜無聲息的,紙門拉開,恰是初原前輩走出來,縷縷晨光中,他的面容俊美晶瑩,真的像是不染世間塵埃的仙人。

透過窗戶,他向她的方向看過來。

她慌忙低下頭,心裏莫名一陣悶悶的澀意。

「你小說看多了吧,真肉麻!」曉瑩恨聲說。

「……那女孩子也痴痴地望着初原前輩,」正講到精彩處,梅玲顧不上理會曉瑩,猛地睜大眼睛說,「忽然,那女孩子居然上前抱住了初原前輩!」

「噗——」

這次將滿嘴牙膏泡泡噴出來的是光雅。

「哼哼,你就編吧,剛說那女孩子是背影,這會兒又看見人家痴痴的眼神了。」曉瑩冷聲說。

「然後,初原前輩……」梅玲慢吞吞地說,「……也溫柔地抱住了那個女孩子,右手還在她的背上,溫柔的輕輕地拍了拍。」

見大家終於都聽傻了,梅玲得意的頓了下,繼續說:

「夜深人靜中,只聽那女孩子擁抱着初原前輩,激動的喊了聲「哦吧」……」

「「哦吧」是什麼?」光雅不明白。

曉瑩哼了一聲,韓劇里,那些韓國女孩子全都是一口一個「哦吧」、「哦吧」地喊。

「這是那些韓國女孩子喊自己男朋友的呢稱,「哦吧」就是「哥」,有撒嬌和親昵的意思。」梅玲耐心的給光雅解釋完,又故弄玄虛的說,「然後,你們猜!初原前輩怎麼喊那個女孩子?!」

「快說吧!」

曉瑩也有點相信梅玲說的是真的了。

「初原喊了那女孩子的名字,」梅玲將每個字都吐得很清楚,「「恩秀」。」

恩——秀——

林鳳、曉瑩、光雅面面相覷,百草怔怔地抬起頭看向描述這一切的梅玲。

「吃驚吧,我當時也吃驚極了,這就是傳說中被譽為少女宗師的李恩秀?我想看清楚她長得究竟什麼樣子,可惜她一直是背對着我,」梅玲回想了下,「不過,雖然只是看到了背影,但是她的氣質……真的很好……我也說不上來,就是覺得,她身上透出的氣質,很是與眾不同,讓人忽然覺得很喜歡她……哪怕只是一個背影……」

說的太玄了。

林鳳她們有些聽不懂。

「氣質好,還會半夜去敲男孩子的房門?」曉瑩嘀咕著,「可見少女宗師也沒什麼了不起的!」還故作神秘,說是跟韓國國技院的宗師們切磋交流去了,居然不參加這屆的訓練營。

「你們說,我要不要把這件事告訴婷宜啊?」梅玲苦惱地說,「臨行前,不是答應過婷宜,幫她看住初原前輩嗎?」

「看什麼看,初原前輩又不是他的!」曉瑩瞪梅玲一眼。

「說不定初原前輩和那個恩秀之間也沒什麼,只是一場誤會,」林鳳想了想,「還是不要告訴婷宜好了,省的她瞎想,亂擔心。」

「這樣啊……」梅玲還是有點猶豫,「那萬一初原前輩被那個恩秀追走,婷宜會埋怨咱們的吧……」

「集合!」

這時,房門被敲了兩聲,若白的聲音從外面傳進來。女孩子們立刻不敢再八卦,迅速整理好跑出去,見亦楓、寇震他們已經全部出來了。整齊地排成兩隊,岸陽的隊員們向訓練營的中心場地出發!

湛藍的天空。

山谷中,樹木成林,綠地如茵,前方搭著一個一米高的枱子,比正式比賽的賽墊大上一倍,那是訓練營的中心場地,所有重要的比賽都將在這塊枱子上進行。台下周圍以扇形整齊地排列著來自各國參加暑期訓練營的隊員們。曉瑩興奮地左右看了看,天哪,好多好多國家的隊員哪!

可是——

「他們在說什麼,你能聽得懂嗎?」曉瑩小聲地問身旁的百草。

中心場地里,訓練營的組織方,昌海道館和喊過國技院各自派出了幾位宗師級的長輩,正在介紹關於跆拳道暑期訓練營的一些情況。雖然每說一段話,都會有英文翻譯立刻再解說一遍,可是曉瑩的英語本身也就是馬馬虎虎,只能聽得一頭霧水,

「嗯,基本可以。」

前段時間初原師兄為她惡補了英語,而且若白師兄一直在教她韓語,兩個語種結合起來,組織方的發言百草倒是可以聽懂。

「說是,這次參加訓練營的國家和人數是最多的一次,一共有二十五個國家,共三百人。」一邊仔細聽着,百草一邊壓低聲音翻譯給曉瑩,「其中,已經參加過國際比賽,並且取得過前八名以上名次的選手,男選手有三十二人,女選手有二十四人。」

「哇。」

曉瑩睜大眼睛。

昨天下午她就知道這次訓練營中高手如雲,沒想到,曾經在國際比賽中取得過名次的就有這麼多人啊。

「訓練營的目的,是為了傳承跆拳道精神,並且為各國跆拳道選手提供一個互相交流和切磋的機會。訓練營一共十天的時間,每天上午由昌海道館的宗師們級教練,為訓練營的營員們傳授關於跆拳道的精神、道德,以及腿法和實戰中的要訣。」百草仔細聽着,只揀重要的告訴曉瑩,「每天下午,是各國營員們間的切磋交流和觀摩的時間,每個隊都可以自由挑戰其他隊伍,只要雙方同意,就可以開始實戰比賽。每天晚上,昌海道館都會組織一些晚會,營員們可以自由參加。」

「哇。」

曉瑩想了想,沒說話。

「而且,訓練營結束時,會選撥出最優勝營員,進行獎勵。」百草怔了一下。

「哇,什麼獎勵?」

「會得到一筆獎金資助,用於完成學業,或者作為參加國際比賽的經費。」

「哇!」曉瑩聲音低低地驚呼,「多少錢啊?」

「……摺合成美金是,一萬美金。」

「啊……」曉瑩倒抽了一口涼氣,死死掐緊百草的胳膊,不敢置信地說,「不會吧!這……這麼多錢啊……好多錢啊……好多好多錢啊!」

「嗯。」百草也被這個金額驚到了。

周圍的林鳳、梅玲、寇震、石綜興奮地談論起來,初原和若白彼此低語了幾句,會場中其他國家的隊員們同樣在騷動,只有申波還在認真地埋頭做會議記錄。

「以什麼標準來評判?」

曉瑩的眼睛賊亮賊亮的,雖然他沒有可能當選,可是百草說不定有可能啊!只要有了錢,至少百草上大學就沒問題了!

「先報名,然後分組淘汰,最後勝利者得到優勝。」百草聽着昌海道館的組織者介紹制度,「每天在下午的團隊交流切磋結束之後進行。」

「那,有幾個最優勝的名額?」

「兩個。」

「兩個?」曉瑩懷疑。

「嗯,一男一女。」

「怎麼會這樣?可是大家的體重都不同,應該按照不同的公斤級來進行比賽吧,否則豈不是小級別的很吃虧,大級別的佔便宜嗎?」曉瑩傻眼了,百草是48公斤的,上面還有很多大級別,如果要百草跟62公斤級的女選手比賽,那豈不是吃虧大了嗎?

「說是,參加訓練營的營員們的年齡全都是在十五歲到十九歲之間,雖然體重身高不同,但都是青少年選手,」百草聽着組織者的解釋,「打破不同級別之間的限制,是為了大家能有更自由的交流機會,也作為世錦賽之前一次重要的熱身。」

「哼。」

曉瑩心中嘀咕,肯定是不捨得多拿獎金出來。

夏風清爽。

中心草地上,身穿雪白道服,盤膝正襟危坐的昌海道館宗師,目視全場,又緩緩說了一段話。

能聽懂韓語的營員們全都震驚了。

然後,英文翻譯將這段話重複了一遍。

全場先是驚呆。

幾秒鐘的寂靜之後。

「轟——」的一聲

滿場沸騰起來!

各國的營員們都有些激動得不能自己,再顧不得控制情緒,興奮的聲浪簡直要衝破雲霄!

若白猛地抬起頭!

原本一直很平靜的初原,忽然眼神一凝,定定地望向宣佈消息的那位宗師。

連申波都推了推臉上的黑框眼鏡,忘記了做筆記,難以置信地又問了一遍寇震和石綜。林鳳、梅玲和光雅先是恍然如夢,然後激動地唧唧喳喳,像是發生了天大的事情。

「怎麼了?怎麼了?」

從林鳳、梅玲那裏把百草拉回來,曉瑩着急地問。

她懊惱極了,為什麼好像就她一個人聽不懂似的,不行,回去一定要先好好補習一下英語再說!她們到底在說什麼,什麼「雲岳」宗師,那不是十多年來,被世界跆拳道界一致推崇為有史以來最偉大的宗師,卻始終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人嗎?

「說是……」心情也有一點激動,百草穩定了一下情緒,「獲得優勝的營員,還會獲得跟雲岳宗師交流的機會。」

「……」

曉瑩瞪着她。

「……」

聲音咯咯咯在喉嚨里。

「……」

顫抖著雙手,曉瑩死死地擰了自己的胳膊一把,疼痛使得她終於尖叫一聲,聲音衝破喉嚨!

「雲岳宗師?!怎麼可能!是雲岳宗師——」

撲過去,又死死地掐住百草,吱呀瞪得眼珠子都快掉出來了,一迭聲的尖叫:

「雲岳宗師!那不是傳說中的神仙人物嗎?聽說他在十幾年前,就已經打遍天下無敵手,而且任何高手,都會在第一局就被他KO掉!然後,他不就是歸隱起來,不問世事了嗎?不是聽說,連他的女兒,天才少女宗師李恩秀,都沒有機會跟隨他練功!怎麼可能,騙人的吧!居然會有跟雲岳宗師交流的機會?天哪——」

這簡直是——

比一萬美金的獎勵,更加不可思議幾萬倍的事情嘛!

於是,開營典禮之後,幾乎全部營員都報名參加了最優勝營員的選拔。林鳳、梅玲、亦楓、寇震、石綜、申波也全都報名了,甚至連實力比較弱的曉瑩和光雅都參加了。用曉瑩的話說,反正報名也不要錢,說不定走大運,跟她交戰的對方到時候都紛紛棄權,她能不戰而勝,奇迹般地奪得女子組優勝呢,嘿嘿。

百草是最後一個填的報名表。

填完后,她下意識的看了眼已經報過名的隊友的名單,曉瑩、林鳳、寇震、梅玲……疑惑了下,她又重新仔細地看了一遍,還是沒有若白的名字。

「快點啦,再晚就沒有好吃的了!」

着急去吃午餐,曉瑩拉着百草就走。

訓練營的餐廳是半開放式的,一扇扇紙門拉開,跟外面的青山綠樹連接在一起,呼吸的都是來自山谷的清風。曉瑩眼明手快先佔住了一張露天擺放的桌子,桌旁有一蓬茂密的紫紅色花叢,很漂亮,然後招呼林鳳、梅玲、光雅她們也都過來。

「太美了。」

中午是自助餐,飯菜的品種很多,賣相看起來也很誘人,以至於整天喊著減肥的梅玲盛了幾乎滿滿一餐盤的食物過來。陶醉地望了望四周,梅玲長嘆說:

「美的簡直都不真實了,這昌海道館,完全可以直接把劇組拉過來,拍浪漫的偶像劇了。啊,美極了,真是隨處一看都是風景啊。」

「是挺漂亮的。」

餐盤上的食物堆積如小山,曉瑩坐下喘了幾口氣,昌海道館里的景色很美,這點必須要承認。

「對了,」梅玲表情古怪了一下,「我……我把昨晚初原前輩和李恩秀的事情,告訴婷宜了。」

「什麼?!」

曉瑩一口沒吃好,差點噎住。

「嗯,我還是覺得應該告訴婷宜。」梅玲低着頭扒飯說。

「那婷宜怎麼說?」

「她啊,」梅玲想了想,「她沒說什麼,好像很平靜,好像很信任初原前輩,可是……」

「怎麼?」

「她又說。如果有什麼新的情況,一定要及時告訴她,」梅玲長嘆一口氣,「你看,這就是愛情,對不對?雖然婷宜很信任初原前輩。還是免不了緊張。」

曉瑩撇撇嘴,忽然察覺——

為什麼過了這麼久,百草還沒打完飯?

在餐廳一個僻靜的臨窗角落,百草終於找到了若白。

「你還沒有取飯菜?」

初原和若白坐在一起,他看見百草的餐盤上空空如也,又見她盯着若白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便站起身,接過她手中的餐盤,溫和地說:

「先坐着,我幫你去拿。」

「若白師兄,你為什麼沒有報名?是不是忘記了?」

初原離開后,百草焦急地問。若白沉默地吃着東西,彷彿並沒有聽見她說的話,過了幾秒鐘,百草只得又問一聲:

「若白師兄?」

將白米飯泡進醬湯里,若白談談地說:

「你報名了嗎?」

「報了。」

「嗯。」

若白點頭,然後又開始沉默。

「若白師兄!」百草有些急了,看起來若白師兄並不是忘記了,而是根本就不想參加,「為什麼你不報名?就算……就算最終得不到優勝,也可以有跟大家交流的機會啊?寇震和石綜也都報名了,你為什麼不報呢?」

若白眉心一皺。

「我的事情,你不必管。」

這句話,就像一道冰冷的閃電,百草呆在那裏。

「先吃飯吧。」

初原回來時,見到那兩人的情形很古怪。若白雖然一副淡然冷漠的樣子,但是手中的筷子良久沒有動過,百草就好像傻住了一樣,僵僵地站着。

「坐吧。」

將她按坐在椅子上,初原把裝滿食物的餐盤推到她面前。裏面盛滿各色誘人的飯菜,百草木然的吃着,完全辨不出味道。

寂靜良久。

盯着餐盤中的泡菜,百草澀聲說:

「對不起,若白師兄……我不該那樣跟你說話……我只是……我只是覺得……能夠來到這裏,有機會跟其他國家的選手交流……錯過了會太可惜……」

寂靜。

百草的心一點點沉下去。

「我吃完了。」

站起身,若白拿起空餐盤,徑直走了。

百草一驚。

她獃獃抬頭看去,若白的身影已經消失在餐廳門口。一股澀意從心底湧起,她知道,她說錯了話,若白師兄生氣了。可是,她不知道自己是哪裏說錯了。

有能夠跟各國選手交流的機會,不是很好嗎?這樣的機會,是所有習練跆拳道的人夢寐以求的,不是嗎?為什麼若白師兄好像在放棄什麼,就連這次來韓國的機會,他也差點放棄。

窗外的青山遠如黛雲。

過了一會兒,見百草還在發怔,初原笑了笑,伸手揉了揉她的腦袋,安慰說:「好了,放心吧,若白不是小孩子,他做事都是考慮過的。」

百草悶悶地低下頭。

「下午是團隊之間的挑戰和觀摩賽,多吃點東西,說不定會有隊伍向我們挑戰。」

「……嗯

想起金敏珠,百草開始用力扒飯。

「昨天金敏珠的事情我聽說了,」看着她突然狼吞虎咽起來的模樣,初原把一杯水放到她手邊,「很抱歉,當時我不在場。」

顧不得先把食物咽下去,百草拚命搖頭,口齒不清地說「

「沒有……」

「一定很憤怒吧,」初原被她慌亂的樣子逗笑了,「不過,會有機會的,我看了下名單,金敏珠也報名參加了優勝選拔賽。」

百草眼睛一亮。

初原眨了下眼睛,說:「要加油啊!」

「初原師兄……」

心中一熱,百草的面頰紅起來,看着他微笑的眼睛,她的心臟又怦怦怦地跳得飛快。

「哼——」

一聲尖銳的冷哼從旁邊響起,然後是大力拉開餐椅的聲音,那聲音如此之大,引得餐廳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望過來。

又是金敏珠。

金敏珠鄙夷地瞪一眼鄰座的百草,「砰」的一聲巨響將餐盤放在桌上,幾個跟隨她的昌海女弟子也隨着坐下。她們一邊吃飯,一邊不時地瞪向百草,嘰里呱啦地說着韓語。

「吃飯,」看到百草的左手在餐桌上漸漸緊握成拳,初原靜聲說,「在這裏跟她們鬥氣,別人會誤以為,你跟她們是一樣的。」

下午。

各國的隊伍都躍躍欲試,想要拔得頭籌,率先取得挑戰權,能夠跟自己嚮往的隊伍實戰一番。組委會採取了抽籤的方式,首先抽中的隊伍,擁有本屆訓練營的首輪挑戰權。

結果是——

越南隊出人意料地抽中了!

在國際跆拳道界,越南隊的實力並不強,在大賽中幾乎都沒有取得過什麼名次。然而拿到挑戰權之後,越南隊竟毫不猶豫地選擇韓國隊!

「有勇氣!」

盤膝坐在岸陽隊的隊伍里,曉瑩大力點頭:

「我對越南隊刮目相看了,要不就不挑戰,要挑戰就挑戰最厲害的那支隊伍。這就叫做不想做元帥的兵不是好兵,不想做冠軍的隊伍不是好隊伍,嘿嘿。」

中心場地上,越南和韓國的訓練營隊各自派出了五名隊員,三男兩女。

越南隊身穿紅色護具,一個個身材不高,有些瘦弱。

韓國隊身穿藍色護具,幾乎每個人的身材都挺拔修長,骨感有力,雖然對越南隊行禮時十分謙遜有禮,但是舉手投足之間有股難以言說的倨傲之氣。

兩支隊伍,一出來的氣場就是完全不同的。

「我倒覺得,實力相差太懸殊了,」光雅質疑說,「還是應該跟實力比自己略勝一籌的隊伍實戰,才能更有效地提高自己吧。否則以卵擊石,勇氣是有了,但是萬一慘敗,會不會連自信心都輸掉?」

「哼,你懂什麼?」

曉瑩始終為光雅小時候欺負過百草而耿耿於懷,再加上同在訓練基地這麼長時間了,也從來沒見光雅給過百草好臉色,反倒是百草總是對光雅小心翼翼的。這算什麼嘛。

「我覺得光雅說的有道理,」梅玲插嘴,「一場必輸的比賽,打起來有什麼意義呢?」

「必輸就不打了嗎?凡事都有一個過程,就像以前每年的道館挑戰賽,大家都知道冠軍一定是賢武道館,那其它道館就不用參加了?」曉瑩哼著說,「嘿嘿,最後,還不是我們松柏道館拿了冠軍。」

百草扯了下曉瑩的衣服。

「那是在廷皓和婷宜全都沒有參加比賽的情況下拿到的好不好!」梅玲臉黑了。

「就算廷皓和婷宜參賽,我們也未必拿不到冠軍!」曉瑩繼續嘴硬。

申波抬頭看了曉瑩一眼。

「跑題了!」林鳳皺眉,「快看比賽吧,咦,那不是金敏珠嗎?」

就在曉瑩和梅玲鬥嘴的時候,越南隊和韓國隊的第一輪比賽已經各自派出了人選。

越南隊派出的是他們的主將——阮秀梅。

阮秀梅是越南隊所有女選手中個頭最高的,將近一米六七,很瘦,皮膚微黑,長得很漂亮。

百草認得阮秀梅。

昨晚,阮秀梅曾經代表越南隊,給院子裏的每支隊伍都送去了一些越南的特產小吃。

送到岸陽隊時,曉瑩、梅玲她們都出去玩了,是百草開的門。她跟阮秀梅聊了一會兒,知道她已經入選了越南國家隊,會參加下屆世錦賽,而且,她雖然是女孩子,卻是這次越南隊的隊長。

阮秀梅說,她們很少有參加大賽的機會,也幾乎沒有跟世界頂尖高手交戰過。如果能夠挑戰,希望能跟韓國隊實戰一場,也不枉來此一趟。

而韓國隊——

竟然走出一個圓圓臉,圓圓眼,稚氣未退,眉宇間有些嬌蠻,身高不足一米六,怎麼看怎麼不超過十四歲的小女孩!

各國營員們交頭接耳。

很多營員都見到了金敏珠挑釁戚百草的場面,沒見過的也聽同伴們說過,再加上金敏珠昨晚在訓練營的院門口跪了一晚,所以大家全都對她並不陌生。

「這個金敏珠,到底有多大?」

林鳳有些困惑,訓練營是有年齡限制的,參加的營員必須是在十五歲到十九歲之間。

「十三歲,最多十四歲!」算了下三年前金敏珠到松柏道館時的年齡,曉瑩斬釘截鐵地說。

「那她是沒有參加資格的啊。」

看着場地中金敏珠昂着頭,一副盛氣凌人的模樣走向阮秀梅,梅玲不解的說。

「不知道她到底是什麼背景。」曉瑩瞪着金敏珠說,「一直都這麼橫,又沒有禮貌,偏偏他們昌海道館好像還很看重她,走到哪兒都有弟子對她前呼後擁,現在年齡不夠又來參加訓練營……哼,反正是她吃虧,她被阮秀梅打得哇哇大哭才好呢,嘿嘿。」

場地中央。

阮秀梅和金敏珠彼此行禮。

直起身後。

金敏珠向右方看了一眼,彷彿早就知道方位,鋒利尖銳的目光筆直地、犀利地,穿過人群,如伴着雷鳴的閃電,挑釁般地,刺向正盤膝而坐的戚百草!

那視線如此明顯——

以至於岸陽隊左右兩側的日本隊和伊朗隊的隊員們,也不由自主地順着金敏珠的目光,看向百草。

稍稍握緊了拳頭,百草抬起下巴,剋制住心中的微怒,目光平靜的回視金敏珠。

她不讓自己臉上帶出任何情緒。

就像初原師兄所說,對於金敏珠,越是忽視她,淡漠她,就越是對她最大的打擊。

果然,場地中央的金敏珠雙眉一豎,直直瞪着她,牙齒咬得咯咯響,怒的似乎整個人都已經被點爆了!

「呀——」

裁判一宣佈比賽開始,金敏珠就像一頭憤怒的豹子,沖向阮秀梅,發起了攻擊!

韓國跆拳道訓練營的實戰挑戰賽,也就此——

正式拉開了帷幕!

青山翠谷,微風習習。

台下坐滿來自各國的將近三百名營員,滿眼齊刷刷都是雪白的道服,所有的目光都聚精會神地望向那方一米高的賽台,這是訓練營開幕後的第一戰!

「呀——」

金敏珠大喝着連攻幾腳,空中,那腳影疊在一起彷彿屏幕中因為動作過快而造成的拖影一般,映着碧空白雲,連成一串淡黑色的煙跡。阮秀梅大驚失色,連連後退防守。

台下的各國營員們看得呆住。

十八歲的阮秀梅,竟似完全不是那稚氣未退的金敏珠的對手!

又一個回合。

再一個回合。

「…………」

曉瑩傻傻地張大嘴,後背倏地出了一身冷汗。她驚慌地看了看林鳳和梅玲,見她們兩個同樣是看得眼睛發矇,再看看百草,見她緊緊盯着台上的金敏珠,神情也變得異常凝重起來。

百草的心有些沉。

難怪金敏珠會如此的囂張。

三年前,十歲的金敏珠已經可以打敗十四歲的萍萍、曉瑩和秀達,如果不是當時金敏珠太過自負,招式始終不變,她也未必能夠一擊將金敏珠踢飛出去。

三年過去。

金敏珠成長得如此迅速。

她的速度之快,力量之重,即使是成年的選手也很難做到,面對越南隊的主將阮秀梅,金敏珠的實力竟似高出一截。

「啪——」

一連串的進攻之後,金敏珠的右腿在阮秀梅的面前猛地收住!

曉瑩正要覺得金敏珠還算有分寸,沒有對實力不如自己的阮秀梅窮追猛打時,卻見金敏珠竟又挑了挑眉毛,彷彿逗弄般,停在半空中的腿對着阮秀梅的臉挑釁地晃了晃,才緩緩收回來。

「這個混賬……」

曉瑩滿臉黑線。

「是不是昌海道館教育過她了,所以她今天收斂了一點?」梅玲疑惑地說,明明能打過阮秀梅,金敏珠卻連着三個回合,都是點到為止,沒下重手。

「就她?」曉瑩嗤之以鼻,「你沒看到她的腳在阮秀梅臉前晃的那幾下嗎?這叫收斂?換成是我,一掌上去把她的腿剪斷!」

亦楓打個哈欠,懶洋洋的說:

「小心你的手先被她踢斷。」

「我總覺得……」林鳳猶豫地說,「金敏珠的這些進攻有點怪……

是的。

百草也覺得不太對勁。

金敏珠的這三個回合,雖然很犀利,但是並不像是正式的進攻。

「試探,」申波推推鼻樑上的黑框眼鏡,嚴肅的說,「金敏珠應該只是在試探,她還沒有發動真正的進攻。」

高高的賽台上。

裁判做出手勢,比賽繼續進行,與前不同的是,金敏珠忽然示弱,阮秀梅雖覺有疑,但仍謹慎地一步步逼了過去。

一步一步。

金敏珠漸漸退進邊線。

台下各國營員們都看得糊塗起來,百草凝目向場邊的昌海弟子看去,見他們不僅沒有面露擔憂,反而看得饒有興趣,彷彿馬上就有好玩的事情發生。

百草一怔,視線轉回金敏珠——

以退至邊線的金敏珠,突然詭異地露齒一笑,牙齒雪白,彷彿張開了嘴巴的豹子,迸出了一聲大喝:

「呀——」

昨晚,她屈辱地跪在訓練營的院子門口,親眼看到這個越南女選手阮秀梅跟戚百草有說有笑,居然還送禮物給戚百草,一副感情很好很親密的樣子!哼,聽說中古有句古話,叫做什麼「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跟壞人走得近的,也一定不是什麼好人!

她要讓這個阮秀梅明白,試圖跟戚百草交好,是阮秀梅做過的最應該感到後悔的事情!

「呀——」

從賽台的西南角,金敏珠以晴空霹靂之勢騰空躍起,帶着裂空的風聲,左腳踢出,右腳緊隨,如響雷般,「啪!」「啪!」重重踢上阮秀梅的肩部!

雙飛踢!

台下各國營員們驚住,雙飛踢並不稀奇,在場的所有人都可以踢出來,可是能夠如此有力道地全部踢在對手身上,並不容易!

阮秀梅被踢中踉蹌後退。

卻不料,金敏珠腳尖將將落地,一口氣也沒有喘,又是騰身大喝,又一個霹靂般的雙飛踢緊接着踢出來!

「呀——」

這兩個雙飛踢竟是一氣呵成的!

「啪!」「啪!」兩腳還是踢在肩膀上,阮秀梅被踢得氣血翻湧,搖晃着往後退。

這是——

四飛踢……

「呀——」

沒有間歇沒有停頓,腳尖剛一落地,金敏珠又厲喝出聲,竟然是第三個雙飛踢!

在台下各國營員的目瞪口呆中,

第四個雙飛踢!

第五個雙飛踢!

沿着賽台上從西南角到東北角的對角線,金敏珠如同一隻嗜血的豹子般,連續又踢出了她的第六個雙飛踢!每一腳與下一腳之間,像行雲流水一般流暢,沒有任何喘息,那一連串的腳影連成一道黑煙,在空中「啪」、「啪」、「啪」、「啪」炸開!

最難以置信的是——

金敏珠竟每一腳都沒有落空,全部重重的擊在阮秀梅的肩部!

奇怪的是,眼看着阮秀梅已經被踢得面色慘白,絲毫沒有還擊的能力了,卻居然遲遲沒有倒下,而是一直在痛苦地左搖右晃往後跌踉著……

再仔細看了下,百草悚然大驚!

竟然是金敏珠控制了腳下的力道和角度,使得阮秀梅被踢中后左右搖晃的程度恰好倒還沒來得及摔倒,就又要吃下一腳,是金敏珠不想讓阮秀梅摔倒,因為一旦她摔倒,金敏珠的表演就無法繼續下去了。

百草握緊雙拳。

心中的怒意已經快無法控制。

第七個雙飛踢!

第八個雙飛踢!

金敏珠竟不可思議的又提高了騰空的高度,左右腳「啪啪」打在阮秀梅的臉側,將她的頭重重甩出去!眼看着金敏珠第十六腳飛踢出去,阮秀梅已經被逼到了東北角的底線,她被打得臉都腫了,慘白著臉在那裏遙遙欲墜……

台下眾人看得膽寒。

「呀——」

迸發出比前八個雙飛踢更加兇猛的喝聲,金敏珠拔地騰空,力灌右腿,踹向阮秀梅的下巴,那擊中的聲音赫然比方才那些要重了幾倍有餘!

午後的山谷。

陽光從雲層中出來,刺得人眼痛。

被踢出一個高高拋物線,阮秀梅的身體從賽台上摔落下來,如斷線的風箏,竟還飛行了一段距離,才墜落下來,恰恰落在距離百草一米遠的地方,彷彿那就是金敏珠特意踢過來讓她看的!

百草霍然起身!

在她的身前,阮秀梅的身子只微微顫抖了一下,便暈死過去,面孔淤紫,滿嘴是血,已經完全辨認不出昨晚那友善愛笑的模樣。

「啊——」

越南隊的營員們驚恐的衝過來,擠開百草,將阮秀梅緊緊圍住。混亂中,初原將擁擠的越南隊營員們撥開一道縫隙,為阮秀梅做緊急的救治。

賽台上。

「哈哈哈——」

金敏珠雙手叉腰,昂起頭來狂笑不已,那刺耳的大笑聲在山谷中一層層回蕩,彷彿她已經是王者,站到了世人崇仰的巔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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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之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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