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她負荷着他的重量，抱着他，手指輕輕在他背上撫著、滑著，她雖沒有力氣說話，心裏已是裝滿幸福和說不出的美妙感受。

「我抱你睡到枕頭上。」他起身，抱她睡到枕上，自己也躺在她身旁。

你會走掉嗎？她想問，可是她好想睡，她工作整天，又初次享有激烈的愛，她挺受不住了，眼看着他的臉愈漸朦朧，她真的睡著了。

龍峻磊有點訝異，親愛的老婆連句溫存的話都沒說就睡著了，可見真的很累，他憐惜地拉來被子，輕柔地替她蓋上，看着她潔白的小臉、無邪的睡相，他遲遲沒有回自己的房間。

他並不想離開。

想當初還是他自己要她搬走的，如今是他想賴在她身邊不想走人了。

要是他提出要她回主卧室睡她可願意？

他想着，安靜地下床，進更衣室穿回褲褲，走出她的房間，通往戶外泳池的門開着，風吹來微有涼意，他走出戶外，發現下雨了，雨水滴在泳池裏濺起一朵朵水花。

他望着泳池出神，想起第一次在游泳池等著要「享用」她的情景，不禁失笑，那時的他毫不珍惜她，現在他認真地給了她……他的心。

他關上通往戶外的門，關上以往的記憶，他回到自己的房間，躺在床上，了無睡意，他完全睡不着，他把心留給她了，沒有她在身邊，他孤枕難眠。

他起身下床，只想做一件事，抱她回來。

他進了她的房，走向床上的她，小心翼翼地抱起她，不想吵醒她……

「老公……你怎麼不睡？」楚默雨感到一陣晃動，迷濛地睜開眼，看到老公對她笑，她膩在他身上問。

「我們……以後睡在一起好不好？」龍峻磊柔聲問。

楚默雨清醒了些，她發現自己被老公抱着，她沒在床上……這情景好像在哪裏發生過？

「我們剛才不是躺在一起嗎？我以為你會睡在我身邊。」她吶吶地說。

他搖頭。「搬回主卧室，我們一起用那個房間。」

她想起來了，在結婚之初，他剛從國外回來的那晚，他要她搬出主卧室時，也是這樣抱着她。

「可是你不是說，你不要和別人一起睡嗎？」

「沒有你，我一個人睡有什麼意思？」

「可是以前沒有我……你也照樣睡呀！」她訝然地說。

「現在不同了，好不好啊？」他認真地請求。

「好，你說什麼都好。」她緊倚着他說，聽到他的心跳聲居然是飛快的。

「那現在就把你抱回去了。」他刻不容緩地抱着她走回主卧房。

「嗯。」她沒意見，睡意漸漸消失，有個疑問想問他。「老公，你叫我別睡你的房間時，為什麼也抱着我？」

他一怔，想當時……他是要把她丟出去，但他可不想提當時的情況，今非昔比呀！

「我就喜歡抱不行嗎？」他低下頭去猛親她的脖子，阻止她再問。

「呵呵……行……行啦！」她嬌笑，躲着他的攻擊。

他回到主卧房內，平穩地把她放到自己的床上，情不自禁地再度覆在她身上，多想再愛她一次。

她從他灼燙的目光看出他心裏的想法。

「還想睡嗎？」他問。

她搖頭，雙手拉下他的頭，好讓他順利地親吻她；他溫柔地給了她深切的吻。

兩人纏抱在一起，兩顆心相依偎，第二回合的溫存恩愛開始了，他們纏纏綿綿，幸福滿滿，就算再大的力量也無法使他們分開。

翌晨——

叮噹、叮噹……

龍峻磊和楚默雨的愛巢外，有人拚命按著電鈴不放。

「你看看、你看看，有人像我們這樣嗎？來兒子家還得按門鈴，太不像話了！」龍家的媽媽朱喜身材微胖，一身貴氣，從澳洲飛到台灣，才剛下飛機的她因為睡眠不足，火氣有點難控制。她猛按長子龍峻磊的豪宅門鈴，見沒人來應門，更惹得她抱怨個不停。

「兒子大了嘛！你以為還像小時候，讓你隨時進房間里抽查？而且誰知道你臨時要回台灣來？」龍家的爸爸龍平洋中廣身材，一身光鮮的西裝，他慢條斯理地在抽著的煙鬥上裝上煙絲。

他本是龍氏財團的老闆，退休后就把事業交給兩個兒子，旅居澳洲，過着閑適的生活。

要不是老婆大人聽了麗麗雅的父母說，她交上了要好的男朋友準備私奔，不嫁峻磊，逼着他非得一起回台灣來向長子催婚娶麗麗雅，他才不想搭長程飛機。

「臨時回來又怎樣，沒來機場接我們，好歹也快點開門讓我們進去休息，我們都那麼久沒回來了，難道他不想我們嗎？」朱喜仍在抱怨。

臨時接到電話前去接機的龍擎宇，站在一旁打哈欠，對老媽愛碎碎念的性格早就習以為常，誰都知道她是刀子口豆腐心，人不壞，只是嘴愛念了點。

「媽，你才剛下飛機火氣比較大，其實大哥沒那麼早起床，現在才七點。」龍擎宇安撫老媽，其實大哥平常都準時上班，應該也快起床了，只不過這屋裏多了位大嫂，不知爸媽見到她后，會不會火山爆發，他很想看看會有什麼後果呢！

是大哥認輸，還是爸媽投降？

「你打通電話把他叫醒。」朱喜命令龍擎宇。

龍擎宇沒轍，只好打了大哥的手機。

屋內，楚默雨和龍峻磊還抱在一起沉睡，沒人聽見門鈴聲，但床頭的手機一響可就真的吵醒人了。

龍峻磊伸手抓來手機，看是擎宇的來電。「什麼事？」

「哥，爸媽回國了，人就在你門外，快開門，不然老媽要破門而入了。」龍擎宇訕訕地說。

龍峻磊按掉手機，低頭看懷裏的小人兒，她也被吵醒了。

「是誰？」楚默雨在老公懷裏問。

「我爸媽回國了，人就在門外。」龍峻磊不以為意地說。

「啊！他們不知道你結婚了，見了我會嚇一跳。」楚默雨從床上彈了起來。

「別緊張，就算嚇一跳，也不會改變我們結婚的事實，我先去洗個臉，換衣服去開門，你慢慢來。」龍峻磊笑了笑，撫撫她的小臉，下床進浴室去了。

楚默雨不曉得老公為何一派輕鬆，他明明說過他沒告訴父母他結婚的事，是因為有個秘密不是嗎？

都怪當時她沒問明白，現在着急也來不及了，公婆都到了。

她沒有久留，也趕緊下床去，回到隔壁房梳洗，她昨晚臨時搬到主卧室，日用品和衣服都還沒搬過來呢！

龍峻磊很快地梳洗更衣后，前去應門，打開門，老媽擺臭臉，老爸抽著煙斗，老弟懶懶地靠在一旁……再看看可還有不相干的人士在場？沒有，那個麗麗雅沒有跟來，太好了。

「爸、媽，吃過早餐了嗎？」龍峻磊一手摟着媽，一手扶著爸，笑問他們。

龍平洋還沒開口，朱喜就搶在前頭說：「還沒，都吃了一肚子氣了，哪還吃得下別的啊！」

「不好意思，沒聽見門鈴聲，昨晚太幸福了。」龍峻磊意有所指。

在場的只有龍擎宇聽出弦外之音，老哥是在說他先下手為強，結婚了，但是，「幸福」這種字眼怎可能從他口中說出？他娶楚默雨難道不是只為了嚇唬老爸老媽的嗎？

「什麼意思？」龍平洋進了屋內，問兒子。

「我結婚了。」

「啊?!」龍平洋和朱喜臉色當場變成黑臉包公。

「你什麼？」朱喜當他胡說，才不相信兒子真的結婚了。

「我結婚了，而且很幸福。」龍峻磊心平氣和地告訴他們。

「你是說真的？」龍平洋問。

「千真萬確。」龍峻磊面不改色。

龍平洋和朱喜震驚地瞠目相望，朱喜首先發難，受不了這突來的打擊。「你……你……這分明是跟我們作對，你明知道你和麗麗雅有婚約，你怎麼可以這樣，我們怎麼跟麗麗雅交代？」

「是啊！」龍平洋氣得猛抽煙斗，煙圈一個接着一個散在空氣中。

「我們絕不接受！」兩人一個鼻孔出氣，端坐在沙發上氣呼呼地宣告立場。「無論你娶誰，我們都不承認她是我們家的媳婦。」

龍擎宇關上大門，走到客廳角落的吧枱，坐在高椅上靜觀其變。

「這也沒辦法，法律規定一夫一妻制，這裏又不是阿拉伯，難道要我一次娶四個嗎？」龍峻磊涼涼地說。

「你是故意的，你瞞着我們結婚就是不想娶麗麗雅，你認識的那些女人有哪個是好貨，我絕不認她當媳婦。」朱喜怒責兒子。

「磊，你平常玩玩也就算了，結婚怎能兒戲？太過分了。」龍平洋認為他還在玩，不是認真的。

「爸，我愛默雨，真心愛她，就像你愛媽一樣。」龍峻磊正色地說。

室內突然地安靜了，龍平洋和朱喜又是瞠目互看，兒子從小就是萬人迷，成年後就女友一大堆，但他們可從來沒聽說他愛過誰，怎會從他口中說出「愛」這個字？

楚默雨換好衣服，也梳洗好，在房裏就已聽見客廳的爭執，她終於明白老公說的秘密是什麼了，他的父母希望他娶一個叫麗麗雅的女子，但他不願意。

可想而知，在他決定娶她的那個宴會上，他早就已經把這個因素盤算進去了。

他果然是想讓他的爸媽嚇一跳，因為她和他結為夫妻已成定局。

出乎想像的是，他竟還當着他父母的面說他愛自己，她好感動呵！

這使她更不能置身事外了，她是他的妻子，得跟他站在一起，給他力量，她不能跟他分開。

她打開房門，走向客廳，當她恬靜的身影一出現，所有人的目光全投注在她身上。

「爸、媽，您們好。」她恭敬謙和地行禮。

「就是她？」朱喜抿著嘴，上下打量眼前這白凈的女孩，很不想接受，但奇怪的是她無邪的雙眼、清純的氣質，一副乖巧貼心的樣子，就是令她生氣不起來。

「你……叫什麼名字？」龍平洋本以為會是個妖里妖氣的女人，沒想到她並不是，一看上去就清爽舒服，是個家教很好、很得人緣的女孩。

「楚默雨。」楚默雨跪了下來，為她自己，也為老公懇請他們原諒。「請不要怪磊，也請諒解我們，我們是真的彼此相愛，也許你們還不太認識我，但請給我一些時間，讓我們可以互相了解，我很期待你們可以看見，我愛磊。」

朱喜和龍平洋兩人見默雨的舉動，吃驚得說不出話來，一時竟不知該怎麼回應。

龍峻磊一陣心疼，走向她要拉她起來。

「磊……不要讓爸媽不諒解我們，你是該向他們道歉，並取得諒解，怎能惹他們生氣？」她沒有起身，反而拉住他，要他一起下跪。

龍峻磊不可思議地瞅着她，她用眼神乞求他，他也不知自己怎麼了，竟聽了她的勸單膝着地，決心把想法說出來，坦承地和父母攤開來談。「爸、媽，不能因為你們和麗麗雅的父母是好朋友就私自替我和麗麗雅決定婚事，那對我和她都不公平，她不見得喜歡我，我更不可能愛上她，何況我跟她相隔兩地平常沒有聯絡，怎麼可能會有愛？那樣的婚姻又怎會幸福？你們自己也是自由戀愛而結合，怎能逼我娶一個不愛的女人。」

朱喜不是不明理的人，兒子說的並沒有錯，她這趟回來也就是因為麗麗雅有了別人，她希望兒子能儘快娶了人家，沒想到兒子早就心有所屬了。

「你看怎麼辦？」朱喜問老公。

龍平洋聽了兒子一番話，也見了兒媳婦，他並不太想刁難兒子，生米都煮成熟飯了，還有什麼好反對的。

何況麗麗雅也沒比眼前這叫默雨的女子懂事溫馴，她成天跑趴，現在又有了別的男友，如兒子所言，沒有愛怎會幸福。

「他們都結婚了，還能怎麼辦？反正麗麗雅也有別人了，算了吧！」

龍峻磊聽了暗喜，楚默雨心裏也釋懷了，總算有驚無險，公婆不是難以溝通的人。

「你們都起來吧！」朱喜和龍平洋立起身，兩人走向兒子和媳婦，親自扶他們起身。

龍峻磊牽住楚默雨的手，笑意在兩人的眼眉間。

「結婚有沒有辦婚宴？」朱喜問。

「很快就要辦了，你們就安心住下來，等著參加。」龍峻磊向父母宣佈。

身為父母的還有什麼可說，年輕人都自己安排好了，他們就等著吃喜酒了。

在一旁久久沒有發言的龍擎宇拍了拍手，給大哥和大嫂來點掌聲，他很確定大哥這回是來真的，大嫂可真是魅力非凡。

「是誰負責打點婚宴？」龍擎宇問。

「是橙星。」楚默雨說。

「你去問問她什麼時候可以打點好。」龍峻磊派了好差事給兄弟。

「交給我，沒問題。」龍擎宇挺樂意的，事實上，他常送他園子裏的蘭花給那位微嗆美人，希望用花陶冶她的性情，她要是像她姊姊楚默雨這麼溫柔可人，就是個百分之百完美的女人了。

「爸、媽、小叔你們應該都餓了吧！我去做早餐給大家吃。」楚默雨有禮地說，進了廚房料理。

朱喜跟着進廚房看她俐落地做着五人份早餐，心想有她照料兒子，自己也沒什麼不放心的了，至於麗麗雅，就等她回澳洲再跟她的父母說明此事，也好讓麗麗雅跟她愛的男子有好結果，別搞私奔了。

這一早，全家人就圍在餐桌吃默雨做的美味早餐，言談之間氣氛十分愉快，楚默雨和龍峻磊的笑意都掛在臉上，有父母的接納，他們的婚姻更多了一份美好的祝福，兩人的心更是緊緊相連，決定這輩子都要深情相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