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兩人經過那一日的爭吵后,彼此很有默契的暫時迴避著對方。

孟翰鏢心裏打算的,是先給那氣瘋的小女人一點冷靜的時間后,再來好好跟她談談。

紀緋雪則是打從心底不願再見那性喜漁色的採花大盜,她強逼自己開始學着厭惡他,可就是無法下定決心從這間屋子消失。

表面上,兩人的關係看似平靜,其實充滿了不可預測的危機。

這一日,黑焰獲知紀緋雪被刀疤砍傷的驚人意外,馬上打來一通電話,想探知她現在的情況。

當紀緋雪忙着千允諾萬的安撫黑焰的焦慮時,房門竟被人從外頭給撞開。

砰!

好大一聲巨響;真讓她嚇了好大一跳,轉頭一瞧,發現那沒經過她這個主人同意的無禮小人,竟是她發誓再也不見的孟翰鏢時,她當即氣得就想朝他開炮。

可想了想,又覺得這個法子不好,因為這麼一來豈不是讓他知道自己心裏對他的在乎了嗎?

丟了一顆心已經讓紀緋雪感到無顏見人了,若再讓他知道自己對他的在乎豈不是更加丟臉?

念頭一轉,她當即改變自己說話的語氣,有模有樣的學起那天在電話里聽來的嗓音,又嗲又嬌的對着話筒說:「我沒事,親愛的,你千萬別為我擔心啊,對!好,我知道,等我把傷口養好立刻回家。是,好啦!人家知道了嘛……」

她這邊做戲做得精采至極,那頭的黑焰可是聽得一頭霧水,搞不懂自己的妹妹怎麼會突然用那種存心把人嚇壞的語調說話。

三兩句話交代清楚后,黑焰立即掛掉電話;紀緋雪則用一雙充滿挑釁的眼,直視那明顯已經被自己氣壞的孟翰鏢。

她不知道孟翰鏢心裏在想什麼,卻很清楚的從他那張兇惡的臉,得知他的脾氣已然瀕臨爆發的邊緣。

從樓下的分機中聽到是黑焰打來問候紀緋雪傷勢的孟翰鏢,當即怒火騰騰的摔下話筒往樓上沖,為的就是警告她這輩子再也不準與黑焰糾纏不清。

可他萬萬沒想到,她竟敢當着他的面,用那種他不曾聽過的嬌媚嗓音,對別的男人輕聲細語,還百般柔順的任由對方擺佈。

這樣柔順聽話的紀緋雪,可是他至今還無緣見過的,因此他積壓滿腹的怒火才會燃燒得更加旺盛。

可惡!難道她真的完全不在乎自己為她所做的一切嗎?難道她真的看不見他這些日子以來為她收斂的舉止嗎?

他事事以她為重心,而她呢?

她就用這種方式來回報他付出的深情?

吃醋不只是女人的權利,男人若真吃起醋來,那爆發的威勢更是任何力量都無法阻止的。

發了狂的雙眼有如一頭猛獸在覬覦眼前的獵物般,直勾勾的鎖住那嬌小的女人不放;他大手一伸,有如螃蟹的兩隻大鉗子,緊緊的掐住她細弱的肩膀,不顧一切的猛搖着她的身子。朝她大聲怒咆:

「我可以不在乎你曾經是黑焰的女人,可是我絕對無法容忍你繼續跟他藕斷絲連;從今以後你不管身或心,都只能專屬於我一個人所有,聽到了嗎?」

「放開我!」要比凶,她紀緋雪可從未輸過,對他這樣粗魯蠻橫的舉止,她心中更是忿忿不平。「你這花心大蘿蔔憑什麼要求我?若論我倆的獵艷經歷,我紀緋雪還差你一大截呢!你憑什麼如此待我?放開我,放開我!」

紀緋雪憤怒的抵抗着他,完全不知自己的舉止有多愚蠢。

看她直到現在依舊不知悔悟,孟翰鏢積壓在胸臆中的怒火更熾、理智盡失,也不管她願意與否,直接將她攔腰一抱,丟往她身後的大床,在她還來不及掙扎坐起身之前,隨即撲向她。

「你想做什麼?」看他被自己激成這樣,紀緋雪才突然意識到自己闖下了大禍。可要她開口求饒,就算打死她,她也不肯做的。

「不要過來,再過來我就踢死你!」不肯求饒,唯一的退路就是極盡所能的威脅,她天真的希望能用這種方法逃離這隻猛獸的厲爪。

小腳一抬,紀緋雪當真要把壓在自己身上的孟翰鏢給踹下床去,誰知一張熱唇隨即阻擋了她,陽剛壯碩的身子更是將她壓製得連一點點掙動的空隙也無。

「不要!」

不管紀緋雪如何奮力抵抗,就是制止不了身上那頭髮了狂的野獸;在逼不得已的情況下,她……

嗚!當真被孟翰鏢一口一口啃下肚子裏去了啦!

嗚,真的失身了,這下子該如何是好?

假若被父親或大哥知道,她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死啊!都是他,全都是他害的啦!

唉!看她將自己包得那麼緊,孟翰鏢還真有點擔心這愛逞強的女人會憋死自己。「好了啦!不要生氣了好嗎?」他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其實他也是到了最後一刻才知道她竟是……

這是他連想都不敢想的美夢,他孟翰鏢竟是她這輩子第一個男人……不!該說他怎麼也不敢想自己竟會是她這輩子唯一的男人。

唯一的!她只屬於他一個人所有,任何人也不得跟他瓜分,呵呵!

好不容易放開被單,紀緋雪小心的用一雙眼睛偷窺那沉默不語的男人到底在做什麼,誰知竟意外的看到他一臉得意的竊笑。

「你竟然還敢偷笑?可惡!我打死你!」

如雨滴般的拳頭直捶在孟翰鏢身上,她邊打邊罵道:「我都快被你害死了,你竟然還敢笑我,我今天非殺了你不可!」

「好了,別打了,再打下去可真要打死人了。」別看她長得一副弱不禁風的嬌小模樣,真讓她卯起勁來打人還是會痛的。

為了制止她的攻擊,孟翰鏢只得用全身的力量將她反制,直到她冷靜下來,他才開口問她:「黑焰跟你到底是什麼關係?為什麼你們……呃……」之間到今天還能保持清白的關係?這些話他是怎麼也問不出口,尤其在她那雙燃火的怒眸瞪視之下,他更是心虛的不敢開口。

氣死她了,這男人的愚蠢真快把她給氣死了!

為什麼直到現在,他還在懷疑她與黑焰之間的關係呢?跟他過去那些輝煌燦爛的紀錄相比,她紀緋雪可是如一張白紙般純白無瑕呢!

可惡!

好,既然他敢再懷疑她的清白,那就別怪她任性!他越是急着想知道,她越是不肯說。

「你真的很想知道我與黑焰之間的關係嗎?」紀緋雪問得又輕又柔,還一副小鳥依人樣的偎入他懷中。

這樣柔順的她,可差點把孟翰鏢這個大男人給嚇死了。

他了解她根本不是一個柔順的女人,而今會有這樣反常的舉止,想也知道她心裏定藏有什麼的歹毒計劃。』

「呃……」他怕怕啊!

看他那副膽怯的模樣,紀緋雪差點忍俊不住,可要她這麼輕易放過整他的機會,她還真有點不舍呢!因此她故意更進一步問他:「怎麼,這問題真這麼難回答嗎?不過是對與不對而已,真讓你這麼難以抉擇?」

難以抉擇?

怎麼會呢?他心裏可是想得要命,若非忌憚她這麼反常的表現,他早開口大聲對她說:

對!我就是想知道。

無奈這回答他是怎麼也不敢說出來,只能用較婉轉的語氣說:「如果你不想說就不要說。」

唷!

這男人怎麼突然變聰明了,還真是難得啊!

雖然沒了整他的機會,可紀緋雪決定看在他突然變聰明的份上。暫且饒了他這一次!

哪知她心裏的主意才剛打定,孟翰鏢又不知死活的說道:「當然,如果你想說,我也不介意姑且一聽。」

呵呵!聽他說得多客氣、多大方啊!其實……才怪!

「那你附耳過來,我悄悄告訴你一個大秘密喔,可是你聽了之後絕對不能張揚出去,知道嗎?」這是誘敵的陷阱。

紀緋雪還很聰明的裝出一副小心謹慎的模樣,藉以強調自己話里的真實性。

大秘密?

俗語說:好奇心足以殺死一隻貓。

很不巧的,孟翰鏢就成了那隻被好奇心殺死的貓,當真乖乖的附上自己的耳朵,屏氣凝神,就等著聽她口中的大秘密。

見獵物上門,不吃他實在有點可惜。懷着這吃人的惡念,紀緋雪先伸出藕臂緊緊的纏住他的頸項,藉以斷絕他逃亡之路;跟着才放心的露出兩排又整齊又雪白的貝齒,狠狠地往他耳朵上用力一咬。

這一咬,可使足了她所有力氣,孟翰鏢所承受的痛苦自是可想而知。

當一股劇烈的疼痛從耳朵傳來時,他真痛得差點跳腳。直呼:

「痛!好痛!」

可任由他怎麼呼痛,那心狠的女人說什麼也不肯放。

受不住她那兩排潔白貝齒的蹂躪,孟翰鏢一指神功再現,對準她的胳肢窩猛搔猛抓,才總算得以結束自己所承受的酷刑。

「你竟然真狠下心來咬我?不只咬,還咬得那麼用力!」可惡!這女人真是學不乖,看來再不給她一點教訓真的不行。

看孟翰鏢再次綻開一臉邪佞的笑容,並爬到自己身上來。紀緋雪頓時嚇得膽戰心驚,「我警告你,你若敢再對我亂亂來,可別怪我……晤——」

她未竟的話語,全教人給吞沒了……

做錯了事不打緊,最重要的是要懂得如何去彌補。

既然孟翰鏢已經跟紀緋雪發生了親密的關係,那接下來當然就得找自己的雙親出面,向紀老提親去啰!

可是……

「你說什麼!?」紀仕榮滿臉不敢置信的直盯着笑容滿面的孟常君,以為自己聽錯了,還不死心的再問一次:「孟先生剛剛是說要幫令公子向我提親?而且你所指的對象還是你家那位名聲響亮、臭名滿天下的花心浪子?」

沒搞錯吧?花心浪子會想結婚,這種事就算天地顛倒也不可能發生的。

好吧!就算那個花心浪子真想結婚,他紀仕榮也不可能傻得拿自己女兒的終生幸福跟他賭。

因為根本沒有任何勝算可言嘛!他又不是頭殼壞了!

「呵呵!」這紀老還真是直接、不客氣啊;身為他口中那位臭名滿天下的花心浪子的父親,孟常君還真有些汗顏。「我想我家那個浪子這次是真心悔悟了,就希望紀老能給他一個機會,看他的表現。」

看他的表現是嗎?這句話正好讓紀仕榮有了冠冕堂皇的拒絕理由,「好!就沖着孟先生這句話,我就給貴府的長公子一個機會。只要他能乖乖保持半年的時間不近女色,我紀仕榮馬上點頭應允他與我家緋緋的婚事。」

半年!?一聽這答案,盂常君差點給嚇出心臟病來。

今天他不是怕自己的兒子不能等,而是怕他兒子所做的那件好事不能等啊!到時丟臉的可不只他們孟家人,恐怕連紀老也會跟着一起遭殃;他就怕他知道事情真相后,會氣得當場提刀到他家砍人。

「能不能請紀老再仔細考慮一下,這……呃,考驗的時問?」

「不能!」紀仕榮一句話簡單又明了,根本連一絲絲考慮的時間都不用。「半年就半年,容不得任何人更改。」

「這……」盂常君不放棄的妄想能改變紀仕榮的決定,可…

「不用這了,就這麼決定。」紀仕榮跟人談生意向來是說一不二,連決定自己女兒的婚事,同樣也難改那強硬的作風。「盂先生,我相信只要令郎真有心想娶我家緋雪為妻,這短短半年的試驗,對他來說應該不是什麼難事才是。除非他……」.

「沒有除非!我絕對相信自己的兒子。」孟常君義無反顧的站起身力挺自己的兒子。他相信自己的兒子平時雖然花心濫情了點,可卻不曾興起與任何女人成婚的念頭:今天他既然已經開口,就代表他確實有心。

「好,很好!既然孟先生對令郎如此有信心,那就沒有什麼好討價還價的。只要孟翰鏢能做到我所要求的,半年內不近女色、不主動找緋雪;半年後我定遵守諾言,親手把我女兒送入你家大門。」

「呵呵!」人家都已經說得如此斷然了,孟常君還能說什麼?「好吧!」

除了同意之外,他實在也無話可說。誰教自己的兒子如此不得人緣、又不得人心,人家連一絲絲信任也不肯給。

這樣的結果能怪誰呢?

唯一能怪的也只有自己生的那個好兒子了!只怪他平日素行不良,才會讓人無法信任。

孟翰鏢一聽到父親帶回來的消息,差點發狂的衝到紀家找紀仕榮那老胡塗當面理論;若非家人好言相勸,他真的會!

半年!他所要求的不只要他半年不近女色,還苛刻的要求他不得與紀緋雪見面,這簡直是要他的命嘛!

想也知道,深陷愛情漩渦的男女,哪對不是希望能朝夕共處?只有那個不懂得情愛的老胡塗會提出這無理又磨人的要求。

聽他把話說得好聽、說得冠冕堂皇,其實私心裏還不是希望利用這半年的時間,來沖淡他與紀緋雪之間的感情。

可惡!明知道他有這樣的噁心,孟翰鏢卻是什麼也不能做,只能抱頭憾恨不已,就恨自己過去的荒唐,才會換來今日的難堪。

說到底他誰也不能怪,唯一能怪的只有自己過去那過於荒唐的行徑。

不!他絕非是個坐以待斃的懦夫,紀仕榮能有他沖淡他們感情的計劃,難道他就不能有夜訪佳人的良策嗎?

對!明的不行就暗着來,他就不信自己真必須等上半年,才能再見到自己心愛的女人。

心裏有了打算后,孟翰鏢立即拿着汽車鑰匙往外沖,夜訪佳人去啰!

仗恃自己的身手不錯,孟翰鏢不只翻牆,還大膽的跑給狗追,好不容易潛入紀家宅院,卻意外碰上一道幾乎考倒他的難題。

怎麼辦?他忘了問緋雪她的房間到底是在哪個方向的第幾扇窗,這下子該怎麼辦?

退回去等有機會再跟緋雪問個清楚?不!這主意不好,他怎麼也不甘心讓自己白來這一遭。

想了想,孟翰鏢決定碰碰運氣。

他彎下身子拾起地上的小石子,憑直覺選了一扇窗震臂一擲,將手中的小石子丟出,再趕緊隱身,等著看會是誰探出窗枱。

「誰?」

當上頭傳來了紀緋雪甜美的嗓音時,孟翰鏢欣喜不已的正想現身與她見面,誰知——

「你聽到什麼了嗎?緋雪。」

伴在紀緋雪聲音之後的,竟是盂翰鏢怎麼也想不到的人

黑焰。

曾有幾次當面跟他對談經驗的孟翰鏢,說什麼也不可能錯認他那低沉冷淡的聲音。

他不想相信紀緋雪這等於背叛自己的行徑。也無法欺騙。

她背叛了他,她當真背叛了他!

空白的腦中不斷重複著這個令他心痛不已的事實。

不知過了多久,孟翰鏢漸漸地感覺到自己的一顆心已然死絕。他發誓,這輩子再也不涉足情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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採花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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