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一大清早溫軒就來到問菊的房裏,誰知競撲了個空。

人呢?她逃走了嗎?她回後宮去了?

原本的好心情瞬間被怒意取代,溫軒長袍一撩,準備去找人算帳。

「少爺,你要與問公子一同用膳嗎?」就在溫軒即將出門之際,管家捧著早膳站在門口問。

「用膳?他不是走了嗎?」難道他會錯意了?

「問公子一早就到彩宴廳選人練舞,這會兒才剛要用膳。」

原來她沒走。溫軒的怒氣立刻全消。「再送一份過來。」

話一說完,他轉了個身,朝彩宴廳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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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宴廳是溫府用來接待賓客的地方,這裏佔地遼闊,足以容納近百人在此用膳觀舞,去年皇上來時還曾在此夜宴群臣。

溫軒才走到彩宴廳的入口處,就聽見一聲指示。

「你,接着跳。」

一見着那令他心繫的身影,溫軒就皺起眉頭。

她又換男裝了,他不是警告過她了嗎?

「少爺。」

也許問菊不在意,可其他舞伶的眼中怎麼可能沒有聘請她們來此的大金主。

「你們繼續。」溫軒微笑示意,看來問菊已經挑出她需要的人,原本有五、六十位舞伶,現在剩下四十不到。

笑什麼笑!見溫軒一來,其他舞伶的注意力全轉移到他的身上。

問菊不悅的瞪了他一眼,轉身坐在膳桌前。

「早上就練到這裏,下午我們再繼續。」這些舞伶雖然有基礎,不過和後宮那些她親自訓練出來的徒弟還是有出入。

舞伶依序退出,回到溫府暫時為她們安排的房間。

「你今天怎麼這麼早起?」溫軒坐在問菊的對面,也舉筷欲用膳。

「早點完成對你的承諾,早日還我自由。」問菊忙着夾菜,連睞他一眼都懶。

「我們昨晚都那麼親密了,你還想走?」溫軒不滿的說。

「那是你趁人之危。」想及昨晚,問菊的臉蛋悄悄的紅了,她還沒同他算帳,他還好意思說。

「要不是我好心為你擦藥,你今天哪能下床!」嘖!她翻臉的速度還真快。

「為了擦你的葯,我已經付出代價,你還想索求什麼?」豆腐都被吃了他還想怎樣?問菊恨恨的戳著鹵得入味的鴿子蛋出氣。

「我都開口請你留下來,為何你始終不接受?」溫軒真的不懂。

「你別再開我玩笑,我問菊好歹知道自己的斤兩,自知配不上溫公子你,請你自重。」

「我不在意家世背景,我只要你。」原來問菊是她的名字。

「你要的不過就是我的人,既然你出得起錢,我當然接受,不過你休想我會留在你身邊。」

「你!」她非氣死他不可嗎?溫軒抓住她的皓腕,鷹眸凌厲的瞪着她。

「我就像青樓的花娘一樣,誰有錢誰就買得到我的溫柔,你確定你有這麼大的度量?」問菊為了能逃開他,不惜貶低自己。

「不管你的過去如何,我要你就是要你。我再說一次,我不准你再穿男裝。」溫軒想到曾經有無數男人曾與她同床共枕,一股巨大的怒氣就快要淹沒他的理智。

為免在她面前失控,他握緊拳頭離開,回到他的院落去生氣。

溫軒走了之後,問菊也無心用膳,盯着手腕上被抓疼的紅痕發獃,知道那是他發怒的證據,但他與她原本就是不可能長久的,何苦難為雙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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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德王爺來訪。」管家在溫軒的書房前稟報。

「快請。」

片刻,溫軒打開書房的門,打算迎接貴客。

「溫爺,半年未見,你又添了許多閱歷。」德焰瀟灑的穿過庭院,步履輕快的朝書房走來。

「王爺太客氣。」溫軒拱手作揖。

滿朝文武,德焰算是與他志趣相投的知己,凝於兩人皆有公務在身,能聚在一起的時間除了上朝外,私底下再沒有餘暇。

「我來是請教溫爺,皇上的大壽你預備如何慶祝?」德焰在溫軒的陪伴下,游賞花園奇草。

「難道王爺有好點子?」

身為人臣,除了送昂貴的珍翠玉飾外,就是花費人力去尋找遺世的古董;不過對德焰與溫軒來說,倒不如真心為皇上謀策,也好過虛假的表面功夫。

「就是想不出來,特地過府找你商量。」

「承蒙王爺不嫌棄,我打算讓舞伶獻舞,恭賀皇上聖壽。」

「哦,皇上誕辰可是熱鬧的大事,若是一般宮庭之舞,恐怕……」德焰盯着枝頭一林紅花,眉頭微鎖。

「王爺可放心,我請了一位精通舞蹈的人來教舞,想必這次絕對能讓皇上看得開懷。」

「是嗎,其實我也認識一位對編舞譜曲頗有心得的人,也許我能幫上點忙。」

「雖然新舞與曲子尚未編排出來,不過我對她很有信心。」溫軒和婉的拒絕。

「能讓溫爺如此讚賞的絕非尋常人士,敢問教舞之人可是女子?」

「沒錯。」

「哦,難道溫爺動了凡心?」德焰調侃著,畢竟在朝為官十幾載,他也沒聽過溫軒為了哪個女子動情。

「人非聖賢,我也希望能像王爺娶得如花美眷。」辰王爺夫人的美是舉朝皆知的。

「讓溫爺笑話了。」德焰笑得瀟灑,仿彿有妻萬事足。

「好說。」

「前頭傳來的音律可是新編的曲子?」匆而一段清音,輕幽婉轉的自前方傳了過來。

「我也不太清楚,許是教舞的師傅心血來潮,正在譜曲。」

「這樂音聽來頗動人心,想必其人亦清麗脫俗。」

「王爺謬讚了。」

「能被溫爺藏在府中的女子,想必有其過人之處。」

德焰說完,便提步朝樂音悠揚的地方走去。

溫軒本想阻止,但又想不出好方法,只得緊跟在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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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菊午覺剛醒,原想抱着琴到彩宴廳去譜曲,忽然腦中閃過些許靈感,她立刻坐在涼亭譜下旋律。

「溫爺,眼前這位就是你口中教舞的師傅?」德焰見到一身男裝的問菊,不免錯愕地問。

「是。」她又穿男裝了。溫軒心裏閃過一絲不悅。

「溫爺不是有什麼特殊癖好吧?」德焰挑眉,裝出不解的表情。

「這……我……」一時之間,溫軒也不知該如何解釋。

兩個大男人就站在涼亭的轉彎處,講話聲雖小,卻打擾到撫琴的人。

問菊心情不是很好的抬頭,她在編舞譜曲時最忌中斷,本來打算罵出口的話,卻在看到來人時,統統吞下去。

「辰王爺!」問菊收回放在琴上的指頭,直接跑到德焰跟前,嘻嘻笑道。

「你?」德焰眯了眯眼,看着男子調皮的面容,很是眼熟。

「我們才幾個月不見,你就忘了我?」見到二姊夫,問菊很高興,打算詢問一下二姊的近況。

瞧她說得他們好像很熟,可德焰壓根兒才見過她不到五次面。

問菊看着德焰打量自己的樣子,壓根兒忘了自己現在穿着男裝,萬一他回去跟二姊提,那她就完蛋了。

「你……」德焰正待開口,又被一陣搶白。

「辰王爺,你可以當作沒見到我,回家也不能說喔。」問菊打算落跑,伸出一根食指放在他的唇上,鄭重的「提醒」他。

說完,她一溜煙就跑了,德焰的話還含在口中呢。

「她為什麼會在你的府里?」問不到主角,德焰只好將問題丟給另一個男人去煩惱。

「我才想問,為什麼王爺你會認識她,兩人還很熟的樣子?」剛才問菊對德焰展開的笑顏令他看了很刺眼。

她竟敢當着他的面笑給別的男人看,她八成沒將他放在眼裏。

瞧著好友一臉陰鬱,德焰開懷的笑了。唉,沉浸在愛河的笨蛋哪!

「我能認識她,當然也沒有別的方法啦,除了在後宮,哪裏找得到如此嬌媚的女子呢?」德焰故意不將話說明。

「難道你也?」溫軒欲言又止。

「放心放心,現在我已經有嬌妻美眷,怎麼也不會跟你爭的,不過別怪我沒先警告你,想追她可得有耐心。」當初他可是費盡多大心思才將問蘭娶到手,嘖嘖!沒想到好友也會步上他的後塵。

德焰的話並沒有讓溫軒比較好過,反而形成一個黑洞在心裏不斷擴大。

「你選了她編舞,果然好眼光,這次的舞衣製作與頭飾珠花就交給辰王府了,這幾個月就勞煩你多擔待些。」德焰說完,拍拍衣袍便離開了。

溫軒站在原地半晌才邁開腳步,卻不是追上德焰去問個究竟,而是朝問菊離開的方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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問菊匆匆走着,三不五時還回頭看,生怕二姊夫會追上來拉着她問清楚,那她就是解釋再多也無濟於事。

快,快跑!以免淪落被二姊揍的下場。

突然,一個有力的手臂拉住她。

「辰王爺,你聽我解釋,我不是故意……」二姊夫幹嘛抓她抓得那麼緊?

正想抗議時,她卻對上一雙閃著怒火的眼眸,是溫軒。

「我不是警告過你,不準穿男裝!」一字一句皆由牙縫擠出來,溫軒捉着她的力道幾乎要捏碎她的手骨。

「放開我。」問菊吃痛的掙扎著。

「我的話你不聽,好,我親手撕了你的衣服。」說完,他便拉着她回房。

「不要,你這野蠻人,放開我。」問菊極力反抗,卻撼動不了他半分。

「夫人,你看,他們這樣教我怎麼辦?」

原本溫軒和問菊吵架的情況已經夠亂了,但就是有人太無聊堅持要來湊上一腳。

「軒兒,你給我站住。」溫夫人怒喝,不敢相信她親眼所見,兒子居然真的拉着一個男人,還強迫人家就範。

「娘。」溫軒不情願的停下,將問菊牢豐的鎖在身邊。

「你……你還不給我放開,兩個大男人在光天化日下拉拉扯扯,成何體統!」溫夫人痛心的說。

溫軒眉低頭看着問菊倔強的臉蛋以及她的穿着,難免母親會誤會。

「娘,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我和她……」

「夫人,表哥他這樣做,我真的沒有顏面出去見人了啦!」莫虹煙哭得凄慘。

「來人,馬上把問秋給我趕出去。」

溫夫人一個號令,家僕們立即一擁而上。

「誰敢!」

溫軒護衛的姿態非常明顯,臉上嚴峻的表情更是讓大家不敢越雷池一步。

「軒兒,你太教娘傷心了。」溫夫人失望的說。

問菊特意不開口解釋,最好她能被送得遠遠的,再也不要與溫軒見面。

「娘,其實她是女的。」溫軒抓牢問菊,將真相說了出來。

「夫人,表哥一定是騙你的,他為了留下那個男人,居然不惜說謊。」莫虹煙跳腳,不願意接受這樣的說辭。

「娘,你仔細瞧瞧,有哪個男人像她這麼嬌小,還不到我的肩膀;而她的肌膚白透得幾乎可以掐出水來,她的唇更是不點而朱,還有她的身材秾纖合度,她的纏胸布還是我親手拆下來的。」

喔,哪個人快來殺了她,還是劈了這口沒遮攔的男人也好?

他不但掀了她的底,還嚇得大家一愣一愣的,她的名節全毀了啦!

「軒兒,你……你說的是真的?」溫夫人壓下憤怒,走上前打量著問菊。

嗯,男人絕對不會在耳朵上穿洞的,難怪他生得如此秀氣,原來是女人。

「當然,當她摔傷時,還是我親手在她臀上上藥的。」

他這一說無疑是召告天下,他已驗明正身過了。

問菊覺得眼前一片黑暗,瞬間的暈眩吞噬她的理智。

她好想動手殺了這個男人!

「娘,我喜歡她。」

這句話比大地春雷更令人吃驚,所有人皆瞪着溫軒懷裏的小女人看。

「夫人,表哥一定是胡謅的,你不要相信他。」

「是不是真的,我驗明便知道。」溫夫人杏眼一掃,差了兩名丫鬟上前押人。

「不用勞煩,溫夫人,我的的確確是女兒身。」再不用更多羞辱了,問菊卸下簡髻,一頭烏黑的秀髮披肩而下。

所有人都呆了,尤其是沒見過如此貌美女人的男僕皆失了魂。

「夫人,你要為我做主哪。」莫虹煙眼見拆散兩人不成,立刻討救兵。

「這……」溫夫人微慌。

兒子喜歡的另有其人,難道她要強迫兒子娶莫虹煙嗎?

「娘,恕我們先告退,我要帶問菊去換回女裝了。」

把一團混亂留給母親去善後,溫軒抓了人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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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伶戲爺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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