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呼!呼嗚!一輛輛汽車從米花高速公路上急馳而過,明晃的車前燈如流星般劃破黎明前的漆黑色。

三棟八層樓的高級公寓,就佇立在近千米之外的三笠山下,綠樹環繞的鵝軟石徑,唯美典雅的愛神維納斯噴泉,還有諾大的私家泊車位,都被雕花欄桿所圈抱。

「嗯……好熱。」也許是冷氣開的不夠足,27歲的美國人凱文。朗格渾身汗濕地醒了過來,剛動了動身子

「……痛。」可呻吟出聲的卻是側躺在他身邊的黑髮青年。

「龍一?」凱文半支起身,順手打開一旁繪有古典仕女圖案的床頭燈。

明麗的橙黃色光線透過白色燈罩,朦朧地灑滿整間和室,照亮了一席柳葉般淡綠色的被褥,蠶絲制的薄毯半遮在青年赤裸的身上,映襯得他纏繞在肩膀上的白色繃帶格外刺目。

凱文注意到繃帶上滲出的點點紅跡,秀氣的眉宇不禁糾結,嘟噥道:「說什麼只是小傷,你這個愛逞強的傢夥!」

「唔。」像是不滿寂靜中的竊竊私語,青年突然起受傷的手臂,霸道地壓上凱文的肩頭,然後頭一歪又睡熟了……。

「喂!你!」凱文嗖地瞪大眼睛,卻又不敢動彈,生怕牽動龍一的傷口,可畢竟才經過整夜的火熱纏綿,渾身仍疲累的他很快就感到半撐著床的手肘酸痛不已,當然還有身後那難以忽視的鈍痛感。

「讓我這麼辛苦,你卻那麼好睡啊。」看到龍一臉上心滿意足的模樣,凱文不禁惡作劇似地捏住他的鼻子。

「嗚……」龍一很難受地皺起眉頭,可始終不肯醒來,這張俊逸非凡的臉孔竟出現如此滑稽多變的表情,凱文差點就大笑出聲。

「呵,真是服了你。」漫長的半分鍾后,凱文微笑着鬆開手,回到半支撐狀態,靜靜地凝視着黑髮青年……。

溫馨的燈光越過凱文的身影,斑駁地照在龍一的臉頰上,這位即便在東京浩瀚的人海中,都能讓人一目了然的美青年,有着一頭黑亮而利索的短髮,就好象一股夏日裏迎面而來微風,給人以乾凈與清爽的感覺。

青年烏黑的劍眉好似爲中和這清美氛圍般,突顯出他獨有的男性雄壯之美,濃密的睫毛則在他弧度優美的眼睛周圍留下一道曖昧的黑影。

凱文靜靜地凝視着龍一,看着他堅挺的鼻樑,和紅潤飽滿的嘴唇,甚至清楚地聞到了對方頸項間淡淡的麝香體味。

「他長得越來越像他同父異母的哥哥了,」想起那曾讓自己迷戀不已,在他心中如同神一般存在的男人,凱文輕舒了口氣,呢喃著:「……雷嘯。」

「雖然你們非常相像,無論是俊美的外貌,還是霸道不服輸的性格,」凱文重又注視着眼前的青年,碧藍如海的眼眸透著不爲人知的感情:「但你是獨一無二的。」

「我記得第一見到你時,是在一個充滿傷感的春天,當時的你還是個孩子,嗯……好象是即將畢業考的高三生。」

不知不覺地,龍一過往的形象如同洶湧而來的潮水,向凱文聯翩襲來,將他帶到兩人的初次邂逅……。

三年前的日本首都──東京

新宿西口作爲東京最爲繁華的國際化商業區,擁有着摩登的高層建築群,它們在不停轉換的交通燈映射下,顯得格外熱鬧非凡。

而十字路上的人群也如同一群沙丁魚般,緊密卻有序地沿着一定的方向前進著,也有人忙裏偷閒地站在百貨大廈的電視螢幕下,觀看着最潮流的廣告或是商業新聞。

「百業株式會社被人低價收購,業界評估總產值爲……。」一位拿着報紙的中年人喃喃自語着。

「噢?真的嗎?那家企業可是百年老字型大小!到底是誰有這樣大的能耐?」一旁戴着圓邊眼鏡的上班族不禁搭話道。

「嗯……好象是一家新上市的國際株式會社,」中年人手指了指電視螢幕說道:「報紙上說九點鍾新聞會介紹的,這消息可真夠轟動的,想想看在這經濟蕭條的時期,還能做成這麼大單的收購企劃。」

「是啊,哪像我們公司不斷地裁員減薪!」上班族還想說什麼,但那佔據着整面牆體的電視屏開始播報《經濟資訊》了,不少路人也加入觀看的行列。

「雷氏國際株式會社是一家註冊資金雄厚,經營多方位國際貿易的私營企業,我們媒體代表商界祝賀雷氏成功收購『百業』的同時,也採訪到雷氏第一秘書官,同樣是這次收購案的第一功臣朗格先生……」

「咦?!這棟大廈不就是……」隨着新聞鏡頭的移近,中年人和上班族不約而同地回過頭,因爲越過人流不斷的十字路,坐落在街南側的一棟通體冰藍的建築物正是雷氏的辦公大廈!

三十七層高的大廈頂端,有一道「L。S」的鍍金標,在清晨的陽光下無比耀眼地折射出如彩虹一般絢麗的色彩……。

咚咚咚!

敦實且優雅的法式雕花木門上傳出一串悅耳的單音,一位穿着棕紅色套裝的資深女秘書永井雅美,面帶微笑地捧著一疊厚重的商業文件,恭敬地等待屋內人的回應。

「Comein。」低沈溫緩的美語果然從雙扇木門后響起,永井稍整理了下妝容才緊握鍍金門把手,推門而入。

「打擾了,朗格先生。」永井雅美火紅色的高跟鞋剛踏上酒紅色地毯上,便優雅地傾身鞠躬道。

「是雅美啊,有事嗎?」磁美的嗓音所表達的流暢日語,絲毫不比眼前的美女遜色。

「呵呵,不是您讓我立刻送百業過去十年的業績報告過來嗎?」

這間比會議室更寬敞的秘書長辦公室,整體上採用法國路易十五時期洛可可設計,置身如此奢華高貴的空間內,永井有時會生時光逆流的錯覺,特別是當你面對的是一位金髮碧眼的俊美男子時。

「啊?抱歉,放在桌上吧。」完全採用手工雕刻的桃花芯木桌后,是一張深棕色的高背扶手椅,端坐其中的青年男子合上手中的書說道。

「是的。」

永井走上前,把重得她手臂發酸得文件夾放在綠絲絨枱面上,突然發現早上端來的牛油麵包和咖啡,原封不動地放在原地,更糟糕的是應該立刻批閱的公文,連翻都未被翻閱過。

「還有事嗎?」凱文察覺到永井不解的目光直盯着自己。

「不,沒事了,您在看什麼書哪?那麼出神。」永井微微一笑后,整理好餐盤,準備再換一份熱的。

「是《高爾夫》雜。」凱文站起身,走向辦公室的另一邊,在羅馬浮雕石柱和落地窗間,是一排整齊而且高及天花板的古董書架。

「那不打擾您,我先下去了。」永井鞠躬說道。

「嗯。」凱文邊把書塞回書架,邊點頭應道。

「不知道朗格先生是怎麼了,明明手裏拿着《財經速遞》,卻說是……哎,我還是第一次看到他這樣漫不經心的樣子呢。」

在退出辦公室時,永井不禁停留了幾秒鐘,看到朗格先生半靠在羅馬石柱上,落地窗簾的白色帷幔半遮蓋住他華麗的金色短髮,發出一層薄薄地白色光芒。

耀眼的陽光亦籠罩在他修長筆挺的身形上,給人一種溫暖且和諧的美,凱文就像是天使一般迷人的男人。

不過,他的眼神,細心的永井察覺到,那雙碧藍的瞳孔中,充盈着落漠和壓抑,彷彿正在擔心什麼。

「你在這裏做什麼?」有些不快地磁性嗓音從永井身後赫然響起,嚇得她差點扔掉手中的餐盤。

「雷……董事長!您回來了!」比永井反應更快的是凱文,他帶着無比欣駁男θ菘觳接蚰俏髯氨釋Φ撓⒖∧凶印?

「嗯,不過還要出去,凱文,我要用一下你的車。」雷嘯深邃的黑眸迅速掃過身旁呆若木雞的永井,把目光定格在凱文身上。

「是的。」凱文掏出車鑰匙遞給雷嘯,並點頭示意永井退下。

「你也去吧。」雷嘯接過鑰匙說道。

「好,我們去哪裏?你不是剛從美國出差回來嗎?要不要休息一會兒?」凱文順手關上辦公室門。

「去我父親的住處……」聲音被刻意壓低,雷嘯似乎在強忍着什麼。

「是大田區的渭川府邸嗎?」凱文走在雷嘯身旁,不動聲色的打量着他,因爲雷嘯鮮少提及他的父親雷秦。

關於這位薄情寡義的商人,凱文只知道他在雷嘯5歲時,就獨自離開中國,來到日本東京創業,不久后入贅渭川名門,結婚生子,然後不定時給雷嘯母子寄去一些生活費。

「對他來說,我就像是別人的兒子。」凱文記得雷嘯曾經如此說過。

「唔……」就在凱文按亮電梯指示燈時,雷嘯略顯遲疑地說道:「他去世了。」

銀色的平治突兀地飛馳在鄉間道路上,不算平坦的路左邊是一泓碧綠的湖泊,另一邊是渭川府邸的白色護牆,牆體即高又長,行車足足十分鍾才到達氣勢宏偉的正門。

望見門前圍個水泄不通的黑色轎車,凱文打轉方向盤,尋找合適的停車點。

「凱文,我去美國開會期間,已經和有關部門簽下在紐約開設分公司的合約。」

一路上沈默不語的雷嘯突然說道:「而董事局一致推薦你去擔任總經理,任期爲三年。」

「嘯?」凱文驀地頭看着雷嘯,不解地眼神似乎在追問:「怎麼會這樣?你不是說好另派人去的嗎?!」

「作爲雷氏企業的第一家海外分社,我需要有能力而且信得過的人去做。」雷嘯面對着後視鏡繫緊了有些松的領帶。

「可我在日本的工作才步入正軌,不想那麼早回去紐約。」凱文定定地注視着後視鏡中的雷嘯。

「這方面會有專人接手的,至於傭金方面,會是日本的三倍。」雷嘯避開了。

「我不在乎傭金多少,我……!」我是不想離開你的身邊啊!寸步都不行!

「我在這裏下車就行了,你把車停到後門,」不等凱文作進一步的表態,雷嘯徑直開門下車,並強硬地說:「你明白了嗎?凱文。」

「是……」凱文碧藍的眼眸凝視着雷嘯片刻后,終於妥協似地回答道:「我知道了。」

清冷的春天,讓遙遠的山頂上浮遊著一層暗淡的烏雲,長長地拖曳著橫跨過整個天際。

凱文獨自駕車來到渭川府邸南面的偏僻後門,而這所謂的後門實際上是府邸的庭院入口,粗細均勻的竹子被結實地捆綁成圍牆。

一對石麒麟雕塑相當顯眼地駐守在竹牆兩側,粉色櫻花的枝椏高高地伸展出竹牆。

「我剛才幹嘛要答應嘯!」心情鬱悶的凱文自然沒有注意到這些別緻的景色,彭地大力甩上車門后,大步流星走向院內。

沙……沙……,一陣清風迎面而過,一股屬於櫻花的清芬在庭院中隨風飄逸,凱文不禁停下腳步,站在青色鵝軟石砌成的觀景小道上,高仰起頭,深深地呼吸這宜人的氣息。

啪踏!輕微的腳步聲,凱文立刻警覺地轉身望去,心臟卻在看清來人後猛然抽緊!碧藍的瞳孔不可置信地輕顫著。

在緊挨竹牆的地方,一株垂櫻炫亂地開放,彷彿縈聚著整個庭院的初春美景。

枝椏很粗,墜滿了數不清的淡紅的瓔珞,所向無阻地展拓四方,在稍顯暗淡的天空背景下,彷彿佔滿了整個空間。

凱文屏息著,一位青年,不,應該說少年更合適些,因爲他穿着黑色立領的高中制服,緩步踏上這略顯潮濕的泥地。

他就這樣雙手斜插口袋地站定在櫻花樹下,毫不避諱地直視着凱文,黑色的劉海下,是一張標準的美少年臉孔,明眸朱唇,肌膚白晰透亮,可那似笑非笑的表情帶着明顯地不屑和嘲諷。

「雷嘯?!」就像突然跌進倒退的時空,凱文頭暈目眩地喃喃道:「怎麼可能?這是少年時期的……!」

「哼。」黑髮少年輕哼一聲,但又好象只是輕蔑的一笑,不管怎樣,他邁步走向驚愕不已的凱文。

「你說雷嘯?我長得就那麼像他?」少年語氣輕佻,可目光咄咄逼人。

「呃?」

「呃什麼?」少年手撩起額前的劉海,深茶色的眼睛挑似的看着凱文。

「不對……」對方的瞳孔顔色明顯比雷嘯淺很多,凱文回過神后,立即別開視線。

「葬禮啊……真是無聊。」少年沒再理睬凱文,自言自語着,邁開腳準備離去。

「請等一下!」凱文像想起什麼似的,一把攔在少年面前問道:「你剛才說『長的像』,難道你就是雷嘯的……?」

「我是他同父異母的弟弟,」對於凱文不敢說出的名詞,少年聳了聳肩坦言道:「沒想到像他這麼冷酷的男人也會出席葬禮。」

「嘯才不是冷酷的人!要不是你父親他……」

下半句話被生硬地吞下,因爲凱文看到少年眼中不一樣的冰冷神色,這時,夕陽的金輝正好躲過雲層,照射到他黑色的頭髮上,閃現了近乎夢幻般五彩斑斕的光環。

「你怎麼不說下去了?不就是父親大人爲名望和金錢拋棄了他們母子嗎?」

面對凱文情緒激動的辯駁,少年的反應顯得格外淡然,他每走前幾步,凱文便下意識地往後退去。

「啊?」這一來一退,沒多久,凱文就撞上了竹牆,在他轉頭看去時,帶有櫻花香味的黑色衣袖呼地擦過他的臉側,撐在牆上。

「你知不知道你在和渭川家的少爺說話?竟敢連個敬語都沒有!」因爲兩人的身高差不多,少年責難的低語盡數傾吐上凱文的臉頰。

「讓開!」沒有「請」字作前提,凱文瞪視着眼前邪美的少年,有些懷疑剛才怎麼會把這麼任性的他看成是雷嘯。

「呵,你真是個不受教的傢夥,」說着,少年緊扣凱文的下頜:「那乾脆不要說話好了。」

叛逆性遊戲第三章

「呵,你真是個不受教的傢夥,」說着,少年緊扣凱文的下頜:「那乾脆不要說話好了。」

「你作什麼……唔?!」在凱文還未弄清楚狀況前,脖子以上的行動力已被對方遏制住,緊接着陌生的嘴唇強壓上來……

「渭川少爺!原來您在這兒啊,夫人正急着找您!」女傭的高聲叫喚打破了這死一般的寂靜。

「知道了。」少年收回視線,擦了擦嘴角的血跡,並扣好衣領的金色鈕扣。

「您有客人啊?」走近后,女傭才發覺到少爺身後這位靜默的外國男子。

「走吧。」少年沒有回答女傭的疑問,轉身朝大屋走去,女傭遲疑地看了看凱文後,緊跟了上去。

「呼……」等他們消失在簷廊下,凱文才渾身虛脫地靠在竹牆上,還手揉搓被吻的嘴唇。

「痛!」不知何時,手背上劃開了幾道血口,可能是剛才反抗時,被竹牆上的毛刺刮到了吧,凱文心想道。

「可惡!」回想起少年最後的那句調侃,凱文不禁拳頭緊握,猛砸向竹牆!血口被撕裂了,鮮血沿着指節掉落在青草地上,泛起點點令人心疼的紅暈。

「凱文,出了什麼事嗎?」

雷嘯站在原木色的門扉前,他身後大敞着門的和室內,擺放着一張面積不大的檀木台,枱面供奉著被青煙繚繞的牌位。

一位身着黑色和服的中年夫人,手持白色手巾跪在台側,因爲悲傷和疲憊,使她原本雍容的面貌黯然無光,但那跪坐的姿勢仍保持一絲不苟,畢恭畢敬。

緊挨着夫人而坐的是一位神色嚴謹的男子,從他西裝革履的打扮,和手邊密封的牛皮紙袋來看,凱文斷定他是位律師。

「抱歉,我來晚了,一時間找不到停車的地方。」把受傷的手藏在公事包后,凱文鞠躬道。

「渭川夫人,人都到齊了,我們可以開始了吧?」西裝男人朝大家欠身後,打開紙袋,從裏面拿出一疊文件。

「請宣讀吧,律師先生。」渭川夫人一絲半氣地說道。

「這位先生,你有帶雷先生的印章來嗎?了解完遺評估與分配的細節后,是需要繼承人簽章的。」律師不忘提醒道。

「是的。」凱文答道,可他的目光卻看向一直站在門側不語的雷嘯。

「渭川先生在醫院就醫期間,就委託我作下這份遺繼承書,」律師小心翼翼地捧著文件,這庄穆的神態更像是一位在教堂宣讀《聖經》的牧師。

「第一,渭川家族價值一億美金的不動權,包括聖歆學院的股份在內,仍在妻子渭川久美子的名下,定次子渭川龍一爲渭川家族的唯一繼承人。」

「秦……。」呼喚著丈夫的名字,渭川夫人突然低聲啜泣起來,也許是一直擔心的,渭川家族會被旁姓所接替的危機並沒有出現。

「第二,長子雷嘯繼承渭川先生在東京創辦的秦天國際貿易株式會社,可以擁有其百分之七十的股份,300家國際連鎖超市的經營權,20家高級酒店的經營權,還有在大阪工業區的一家造紙廠也全權交與雷嘯管理。」

「這是真的嗎?!」凱文難以置信地盯着念叨不停的律師,他實在沒有料到這麼多雷秦王國的業竟會囊括入雷嘯的名下!

「第三,次子渭川龍一繼承秦天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和五棟分別位於東京、名古屋、大阪的別墅權。」

「最後,渭川先生特別交待過,鑒於渭川少爺只有17歲,尚未成年,」律師合上文件,補充道:「由哥哥雷嘯擔任他的監護人,直到少爺大學畢業爲止,否則,將取消雷嘯在秦天集團股份權。」

「你說什麼?!」渭川夫人聞言立刻站起身,緊抓着律師的手責難道:「這麼多公司給他已經是很過分的了,現在竟連我的兒子都交在他手上?!」

「夫人,請您冷靜些,關於這個要求,渭川先生有特別關照我向你解釋,不如我們去偏廳談談。」律師攙扶著激動得淚流滿面的渭川夫人,朝另一個房間走去。

「嘯,這是怎麼回事?突然讓你繼承業不說,還要擔當渭川家族的監護人?」凱文不解地看向雷嘯,總覺得事有蹊蹺。

「父親大人真是厲害!連這一步都考慮到了。」未等雷嘯答話,渭川龍一突然出現在廊簷下,他斜靠在和室紙隔扇上,冷笑地看着雷嘯。

「是你!」看見他嘴角上的淤青,凱文的眉頭立刻緊擰,嘲諷道:「這可不是小孩子能偷聽的話題。」

「初次見面,我是雷嘯,」雷嘯冷靜地說,看來他對於龍一在外面的偷聽,並未感到意外,他公式化地自我介紹著:「就像剛才你聽到的,我是你的監護人。」

「那麼監護人先生,你身後的美男子是誰?」龍一挑了挑劍眉問道。

「我的秘書,凱文。朗格。」

「哦?我要他,你把他給我,我名下的,秦天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權就全歸你。」龍一開門見山地說道。

「咦?!」一瞬間,凱文以爲自己幻聽,秦天集團百分之三十的股權,這孩子知不知道那值多少錢啊!

「嗯?」雷嘯也一怔,但旋即冷冰冰地說:「沒想到雷秦教育出的兒子,會要美人不要江山!」

「那麼答案呢?」龍一追問著。

「抱歉,凱文不是同性戀,而且他將調去美國工作。」雷嘯斷然拒絕道。

「他是不是Gay,這點我已經試探過了。」龍一雙臂環抱,露骨的灼熱眼神刺向雷嘯身後的凱文。

「哼……」凱文面色微白地別開頭去,倒不是因爲龍一戲謔惡劣的視線,而是注意到雷嘯探究詢問的目光正盯着自己。

「我想你知道,父親大人讓你作我監護人的用意,」龍一說道:「自從你的公司在東京崛起,他就一直害怕你的報復,怕將來有一天你奪走他的一切。」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贈與你一些錢,來換取我和渭川家族的太平,」龍一平靜的語氣就好象在說別人的事。

「而且就另一方面來說,你的才幹,足夠發展他未完成的事業,等我成年時,秦天集團將更厲害吧,董事局的人會在那個時候動手腳,你會被趕下台,只有渭川家的人才能掌權。」

「這麼說來,嘯是被他利用了?」凱文這才驚覺這是一相當陰險的圈套,氣憤地咬緊牙關。

「可你不是苯蛋對吧?我覺得父親大人小看了你。」龍一踱步進屋內,雙手插袋地站在雷秦的牌位前。

雷嘯沒有答話,慢條斯理地從西裝口袋裏掏出香煙,叮地點燃后,深吸一口,煙頭所散發的青煙與供奉的香火糾纏繚繞,緩之又緩地上升到高懸的屋樑間,不出片刻就完全消逝了。

凱文看着兩人極其相似的背影,深刻地了解到他們身上流着相同的血液,無論願不願意,這種血緣關係都如同無形的紐帶般,禁錮維繫着他們。

迷離的視線定上雷嘯寬闊的背,凱文鬆開咬得通紅的唇瓣,清晰平靜地說,「我願意。」。

「你認真的?凱文?」雷嘯不禁轉過頭,凱文的性取向如何,他是很清楚的。

雷嘯暗地創辦七、八家夜總會和俱樂部,其中最出名,最賺錢的,是擁有美少年天堂之譽的「暗夜都市俱樂部」。

說白了,這是一家提供調教過的美少年,給男人們恣意享用的SM俱樂部,這也是時下最流行的,雷嘯通過「暗夜」,掌握了不少富商政客的弱點。

凱文雖然任職俱樂部的經理人,而且管理出色,但他從來不碰寵物少年,更排斥被男人接觸!

「我是認真的!」凱文強壓下心中的排斥感,頭直視着雷嘯的眼睛,自忖道,只有這樣做,才能繼續留在雷嘯的身邊,不必去美國。

「既然他本人都同意,監護人先生,你應該沒有異議了吧?」與迷人笑容不相符,龍一相當強硬地問道。

「嗯……」在和凱文對視的五秒鐘間,雷嘯一言不發地抽著萬寶路,最後他吐出濃郁的藍雲,把煙頭優雅地掐滅在指間。

「嘯。」凱文有些無措地看着雷嘯被煙弄黑的指頭,好象被熄滅的是他們之間難以名狀的信任。

「那麼,我們來談談股權轉讓的細則。」下定決心后,雷嘯轉身朝等待答案的龍一說道。

等到葬禮儀式完全結束時,已經是伸手不見五指的深夜,但是凱文和雷嘯還是驅車趕回東京,除了明天有重要的會議外,這座古老雄偉渭川大宅,似乎一刻也不歡迎他們多呆。

當然,雷嘯和凱文也不屑在那裏留宿。

「渭川龍一,你怎麼看他?」雷嘯手撐在玻璃車窗上,看似隨意地問道。

「這……他是個漂亮的男孩,而且也沒有反對我繼續爲你做事。」凱文緊握方向盤的手輕顫著,是的,龍一不反對他繼續工作,可這是在成爲他的戀人,每周造一次愛的前提下!

「你喜歡他?」雷嘯仍面朝窗外的景物。

「也許吧,」凱文輕聲回答道:「何況他讓出的股份,對擴張雷氏有很大幫助。」

「我也沒想到你還有這個用處。」

「嘯?!」讓凱文驚訝的不是雷嘯無情的話語,而是對方溫熱的手覆蓋在他緊捏方向盤的手指上,不過很快就移開了。

「我要睡一會兒,明天的會議要很長時間。」說着,雷嘯閉上眼,頭枕靠椅背上。

「晚安,嘯。」凱文報以然的一笑。

……

一個月後。

嘩嘩!傾盆而下的暴雨沖刷著花剛岩鋪設的路面,路面上雕刻的花紋凹痕把雨水聚集成一股股小水流,匆匆地奔向大道兩旁的紅磚花壇中。

「聖歆私立學院,應該是這裏吧。」凱文穿着灰色風衣,打着藍格子雨傘,佇立在一扇龐大的青銅欄桿門前。

「地址上雖然是這麼寫的,可是……」再三核對紙上的地址,凱文猶猶豫豫地打量着眼前這片西歐風格的典雅建築群,在建築群和青銅鐵門間,清晰可辨的是成行的雲杉與巨大的大理石噴泉。

「喂,你擋到我了!」有些庸懶而且極度不快的聲音從凱文身後響起。

「啊!抱歉!」凱文急迴轉身,卻見到一把大弓沖着自己的臉,不禁嚇了一跳。

「外國人?」來人移開阻礙視線的弓箭,露出一張相當俊氣的年輕臉孔,如果不算他鼻樑上的創可貼的話。

「請問這裏是聖歆學院嗎?」凱文看到對方穿着一身黑色的制服,那亮閃的金色鈕扣曾在龍一身上看到過。

「是啊,你找誰?」青年把弓箭背到肩膀上,走到鐵門一側,那裏安置著視頻對講機。

「男子部高三A班的渭川龍一。」凱文照着紙條上寫的念了一遍。

「是龍一啊。」青年很熟絡似地重複道,然後按下對講機上的號碼,凱文看到一束紅光掃過青年的手指,鐵門地緩緩移開了。

「這裏很大,不過你按照門口地圖牌,應該可以找到男子高三部,」青年大步走了進去,但又回頭補充道:「現在去北塔音樂室找他更快。」

「謝謝。」隔着傘沿造就的細雨簾,凱文仰起頭察看地圖牌上的位置,可思緒卻集中在早上的那通電話中。

在葬禮過後的一個多月,龍一不但沒來找凱文實現「約定」,更甚至杳無音訊,讓凱文不由懷疑這一切可能只是他的惡作劇,本來么,正值青春期的男生怎麼會要一個男人做自己的戀人?!

就在凱文幾乎要肯定這樣的想法時,一通來自龍一班主任的電話,打破了這份安寧,好象是因爲龍一還沒有遞交大學志願表的事情。

「他到底在搞什麼鬼?」這種事,不是該找他母親或者雷嘯嗎?揉了揉發痛的太陽穴,凱文朝紅瓦尖頂的教學大樓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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叛逆性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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