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貝恩沒有立刻作出反應。內瑞莎不佑道他在想什麼。休的面孔完全是法庭上的那種--冰冷、毫無表情。

他到底在想什麼?是不是對自己的離開毫不在乎?噢,上帝,他會不會頭也不回就走了?我根本不應該追着他來倫敦。我要失去他了。

這已經是第二次了--命運的意外打擊讓她別無選擇,只能孤身一人,離他而去。

為什麼這種事老是發生在我身上?如果這已經是定式,那又是誰定下來的?反正不是我。我很少墨守成規,這次也不是同樣情況的重複出現,兩者完全不同--除了他們倆都是我愛的人之外,貝恩和菲利普沒有任何共同之處。然而命運之神卻眼睜睜地把我的幸福奪走了。為什麼?

隨後,她聽到貝恩長長地喘了口粗氣。她看着他,他的臉已經成了深紅色,兩眼放射著光芒,屋裏一片危險的氣氛。

內瑞莎覺得好象站在火山口,注視着裏面的火和溶岩。

火山突然爆發了,他一聲大叫,嚇得她跳了起來。「我絕不會讓你離開我!」

她的藍眼睛睜得大大的,頸后的汗毛嚇得豎了起來,頭皮發麻,彷彿觸電了一般。

「你以為我真的會聳聳肩讓你走掉,無可奈何地看着你另找別人,戀愛結婚--?」他停下來,咽了口唾沫,看得出他喉嚨在動。

內瑞莎渾身發抖,低聲說:「你不是說要離婚嗎!離開農場時,你說--」

「我知道我說了什麼!」他打斷她的話。「這是你逼我說的--用空洞的威脅迫使你和我在一起!你難道看不出都是因為驕傲嗎?不用愚蠢空洞的威脅要挾你,難道你讓我向你下跪嗎?」

她的心裏翻江倒海,眼睛看着他一動不動,想看出他的真情實感。「貝恩……」

他瞪着她。「現在你知道了吧。」

她簡直不相信他臉上的表情和說話的聲音。

「你是說……?貝恩,你是真的……?你說的是什麼……?」她結結巴巴地說,臉色緊張得有些發白。她痛苦地懷着一線希望,同時又害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他目不轉睛地盯着她,突然說:「讓驕傲見鬼去吧,驕傲給你的家人造成多大的傷害!」他停了一下,喘了口氣,「我愛你愛得發瘋,你明白嗎?」

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貝恩先是看着她,隨後避開她的目光,垂下眼帘,「你要是嘲笑我,我非殺了你不可。」

「我不會嘲笑你,我從來沒有想過要嘲笑你……」

他坦率地說:「我知道你不會嘲笑我。你和艾琳不同,她以打擊我的驕傲為樂,喜歡看我的笑話。自從我被她傷害之後,我發誓今後再也不受女人的氣了。一次就夠了,再不受第二次。」

「我從來不想傷害你,貝恩!」她悄悄地對他說,他嘆了口氣。

「我相信你,可是你知道,有句老話說,好心辦壞事!」

她笑起來。

他不滿意了,認真地說:「你真是個讓人着迷的女人,內瑞莎。你在許多方面恰恰和我相反。你給人的第一印象就是溫柔、和善;而我的委託人則因為我頑強,能夠為他們奮鬥才請我給他們打官司。我必須思維敏捷、銳利,而你則浪漫,有夢幻般的感情。也許我喜歡你這種女性的特質,正是因為我缺少這些。」他有點自嘲地說,「不過這不是我對你一見鍾情的原因,我不能假裝說是你的善良讓我愛上了你--吸引我的是你美麗的身體。」

他熱烈的目光灼燒着她的皮膚。她垂下眼睛,身體有些顫抖。

「在晚會上第一次見到你,我就覺得你是我所要的女人。我喜歡你走路的樣子,喜歡你的嘴、大大的藍眼睛、黑頭髮和沉思的眼神……頭一眼看到你就讓我神魂顛倒。自從離婚以後,我對任何女人都不感興趣--我決心不再結婚,然而你和艾琳完全不同,無論哪一方面都不一樣。她冷酷無情,而

你則楚楚可憐,非常需要別人的照顧--我心甘情願照顧你。我所看到的一切我都喜歡,但是我也注意到,你並不是這樣,你顯然對我沒有興趣。」

她無法否認,那時候她對所有事物都沒有興趣。不過她也注意到他了,或者可以這樣說,是他先給她打電話,讓她想起他來。

他自嘲地說:「我起初以為,你是故意跟我逗著玩,我就想方設法接近你,和你聊天,讓你對我有好印象--結果我發現你根本沒注意我!我沒能讓你對我有什麼印象。我決定自己走開,把你忘掉,可是又做不到。後來我給你打電話,約你出來,當時我真怕被你一口拒絕。」

「我差點拒絕。」她回憶道,嘆了口氣。她當時對貝恩毫無印象--她與貝恩在晚會上初次見面后,心裏根本沒有他這個人,接到電話后也猶豫了一下才接受邀請。

貝恩笑了笑,「我知道,那時候我自己都感到羞愧,為什麼你對我毫不在乎,而我偏偏要追求你?不過我覺得非和你見面不可。我甚至對自己說,只要見你一次,就能把你忘掉。可是再次見面后,情況更糟,我更捨不得你了。見面一次不夠,必須不斷地見面,一次、二次、三次……和你見面開始成為我生活的目的了……」

內瑞莎聽了目瞪口呆,簡直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貝恩注意她的表情,「你沒有想到吧,是嗎?」

她像個啞巴,只是搖搖頭。

「當然沒有,你根本沒有注意你給我帶來的痛苦,」他難受地說,「艾琳極大地打擊了我的驕傲,但比起你給我的打擊,那根本算不了什麼。」

「貝恩,我從來沒有想到……」她剛一開口就難過得說不下去了。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兒。你總在我心裏,讓我不得安寧,就像肉里的一根刺。我想丟又丟不掉,你讓我睡不好,無法集中精神,你是我心中擺脫不掉的情結,你是個害人精,我一直這么叫你。我不敢承認自己愛你,驕傲讓我不敢用愛這個詞。不過,不管用什麼詞,你對我造成的影響像八級地震一樣,太強烈了!可是我看我在你心中一點震動都沒有。」

「我心裏有糾纏不清的結。」內瑞莎一面說一面不安地看着貝恩,生怕他又暴怒起來。

「我很快就知道了這一點。你在倫敦沒有熟人,所以我想你一定惦記着過去認識的某個人。我原以為他是個已婚男人,你來倫敦后就和他分手了,所以我非要去你家看看不可。到農場后,我立刻知道了你想的是菲利普。最初我不能理解,既然你們兩個人這樣好為什麼會分開呢--似乎沒有理由讓你們分開。你們之間沒有爭吵,而且非常明顯,你們心心相印。」

她傷心地說:「我們兩個都儘力把痛苦埋藏在心中,很少交談,僅靠目光交流感情!」

「很明顯,你這樣做很不容易,你常常偷偷看他一眼;或是在他走過時,你們兩個突然都不說話了--他父母防你們防得很緊。我簡直想用把刀子把這種氣氛捅破,我原以為是不是因為你們是表兄妹,才不許你們結婚,可是你們的樣子太像了,像一對雙胞胎。突然之間我恍然大悟……會不會是同父異母的兄妹?這樣一來一切都清楚了。可是這種想法似乎不可思議。我最初不敢相信,不過經過不斷觀察--你們驚人的相似,同在一間房時表情又是那麼不自然,說話時還吞吞吐吐。我越是仔細觀察,越覺得我的想法沒錯。」

內瑞莎說:「多年的法庭工作使你的直覺變得更加敏銳。」

「這是和罪犯多年打交道的經驗。」貝恩不無得意地承認。

「不管怎麼說,你很聰明,我們的鄰居中沒有一個人猜到此事,他們覺得我和菲利普樣子很像,但是他們只知道我們是表兄妹,就沒有再往下想。」

「他們看着你們從小長大,習慣於你們是表兄妹的事實,只在村子裏見到你們,卻從沒有看過你們的家庭生活,沒有看到你們全家人的表情。」

「貝恩,我覺得很奇怪,你知道了菲利普的事還和我結婚。」

「你忘了我是個自高自大的人!我那麼渴望你,不惜一切代價也要得到你。知道了菲利普的事後,我確信自己能很容易讓你忘記他。」

「如果你早告訴我你愛我……」

「你只知道怪別人!」他冷笑着。「當時我們之間只有身體的吸引,要勸你相信我們的婚姻能成功,已經夠難了。尤其是知道你不愛我時,驕傲讓我不可能承認我愛你。」

「啊,又是驕傲……」內瑞莎顫聲說道,「驕傲

只會傷人,沒有別的。」

貝恩點點頭,「艾琳給我造成的後果就是這樣。她給我的教訓就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不要再受傷害。我原以為和你結婚後,你會改變立場,轉而愛我。沒想到你我之間還有一個看不見的競爭對手。每次和你做愛,總覺得你的心中另有他人。我躺在你身邊,整夜失眠,知道你大概正在和他夢中相會!這讓我無法忍受。」

她溫柔地說:「你愛我,卻沒有得到相應的回報,是不是?」

貝恩直視着她的眼睛,臉色慘白。她知道他最怕承認這一點,所以用手輕輕撫摸他的臉。

「貝恩,從昨天你離開我時,我才覺悟到這一點。我難過極了。」

他的呼吸幾乎停止了,看着她,一動不動。

「我也不知道什麼時候開始愛你,也許是很久以前吧,不過直到我發覺會永遠失去你時才明白這一點。」

貝恩一言不發,只是喘氣,目不轉睛地盯着她。

「我愛你。」她雙手捧着他的臉,與他四目相視,讓他相信自己真的愛他。

「多麼希望你的話是真的。」貝恩說話時嘴角有些抽搐。

她看着他,用一個手指摸他的嘴唇,他眼睛半閉,喘著粗氣。

「貝恩……你想讓我說多少次?我愛你。」她悄悄地說。

「那他呢?」

這個怒氣沖沖的問題告訴內瑞莎他的妒忌心有多重,到現在還是這樣,她嘆了口氣。

「我告訴過你,那早就結束了。即使我過去曾經愛過別人,也沒有愛你這樣深。我本應早就認識到這一點,從一開始就應該認識到,但是我糊裏糊塗。我知道我需要你,但又錯以為我在愛菲利普。我怎麼能夠同時愛兩個人呢?所以我告訴自己,你我之間只是身體上的愛,身體上的吸引力。不管怎樣,你告訴我你的感覺不也是這樣嗎!」

貝恩沉痛地說:「如果我過去沒有騙你,是不是就不會被妒忌心折磨得這么慘?」隨後他又皺起眉,搖搖頭。「不,內瑞莎,如果一開始我就告訴你,我多麼愛你,你會怕得要死。那時你最怕的就是我對你感情上有要求。」

「也許吧,」她自己也不敢肯定。「這么長時間以後我才意識到我愛你……」

他的眼睛變得更加幽深,「內瑞莎……啊,上帝……好象我的一生都在等你這句話。」

他狠狠地吻着她,她也報以同樣的激情。她雙手摟着他的脖子,不停地撫摸著。

貝恩一面喘氣一面笑,「親愛的,你着急了嗎?」

她急不可耐地說:「快,快。」她使勁把貝恩往自己身上拉,「和我做愛,和我做愛!」

一年後,內瑞莎生了個兒子,她和貝恩按她父親的名字給兒子取名為約翰。他個子大,身體健康,滿頭濃密的黑髮,皮膚潔白,一雙眼睛聰慧敏銳,像他的父親。

「他很像你,貝恩。」

「不,他像你,內瑞莎。」

當然,他兩個人都像。他們認為他是世界上最最了不起的孩子。

「貝恩,你瞧他粉紅色的小腳丫,」內瑞莎一面說一面輕輕地摸,「你看他的耳朵,長得多好。」

他是內瑞莎永遠珍愛的寶貝,她能連續幾個小時看着他。貝恩也是如此,只是他總是試着保持一種不偏不倚的態度,常常說:「親愛的,他只不過是個嬰兒,和嬰兒室中的其它孩子沒什麼兩樣。」

「沒有哪個孩子能像我們的約翰尼那樣好!」她生氣地說。貝恩大笑。

「好啦,也許是吧。」

她知道他在逗她,她也假裝生氣。他們就是這樣親親密密--他們相互取笑,互相挑逗,一切都很自然。他們在性上的需要絲毫沒有改變,但是彼此的關係達到了平衡。他們如膠似漆,就像雙胞胎一樣,這讓他們非常快活。

產後兩星期,格雷絲和約翰?桑頓來倫敦看她。在出發前一分鐘他們打電話給她,說菲利普也來。此前嬰兒還在婦產醫院,現在她帶着孩子回到家裏。她是難產--她太瘦、骨盆太窄,至今還在恢復中。醫生叫她不要着急,慢慢恢復,所以還在卧床,不過能坐起來。她的頭髮又黑又亮,在綢睡衣外面套上一件帶花邊的上衣,床邊放着嬰兒的搖籃。

現在是早秋--大地一片金黃。房子裏整個上午都異常寧靜,她靜卧在床上注意傾聽,看着外面。突然間,外面響起了說話聲和腳步聲。聽到他們上樓的聲音和貝恩深沉的、讓她放心的聲音,她不禁展顏而笑。

貝恩很高興,內瑞莎也是,而且比貝恩還高興,因為是她讓貝恩快活。新生兒讓他們的婚姻完美無缺,讓他們有了真正的家,除了愛情之外還增加了對孩子的熱愛。

他的出生也給房子添了光彩。這是一所典雅、大方、安靜的房屋;在光亮、一塵不染的傢具上擺着古董,到處都是絲綢和錦緞。

現在這兒是個真正的家,外面陽光下曬著嬰兒衣物,一個房間作為育嬰室--牆壁漆成淡而柔和的顏色,上面貼著印着兒歌的壁紙,架子上放着一排柔軟的玩具,此外還有嬰兒浴盆、尿布、雪花膏、爽身粉、浴液以及嬰兒需要的一切東西。還有其它一些零七八碎的東西。小傢伙常常吵鬧--特別是在夜間。

內瑞莎很擔心,因為貝恩工作時需要安靜--他需要閱讀司法文件和法律條文,研究委託人的委託書。

每次碰到小傢伙吵鬧,內瑞莎馬上把他抱起來,可是立刻又想起格雷絲姨媽告訴她的話--孩子出世后,丈夫往往有被冷落之感,她怕貝恩也會有這種感覺,怕他對小寶寶約翰尼不滿。

特別是他們已經有好幾個星期沒有做愛了!她在懷孕後期身體很不舒服,醫生勸她這個時期不要做愛,而現在他們可以開始同睡一床了。

內瑞莎費了些工夫才確定,雖然她整日圍着約翰尼轉,貝恩並未因此感到自己受了冷落。白天她總是把他放在她的床邊,但是晚上,特別是夜裏,她就把他放在他自己的房裏。

他們目前還不能做愛,但是每天貝恩回家總是躺在她的身邊。他們擁抱、接吻。貝恩會告訴她法庭上的情況,為工作太累而抱怨,抱怨他的委託人;內瑞莎則告訴他自己一天的情況。

從懷孕開始,她發現自己進入了一個全新的女性世界--貝恩同事的妻子們,特別是剛生過小孩的人,成了她的顧問。她們樂於教她如何讓嬰兒保持清潔、衛生,幫她採購,和她聊天,在咖啡館或各自的家裏給她提各種建議。

她懷孕后就辭職了。懷孕期間經常往返於家和辦公室是不可能的,特別是她的反應非常強烈。有好幾個星期,一起床就非常難受,如果彎腰或走得太快就覺得要暈倒。醫生勸她在產前一段時間好好休息,同時她決心自己照顧孩子,所以不打算找新的工作;也許以後在另外的公司里找個工作,直到她懷第二個孩子。

家人的到來讓她興奮異常。自從上次分別後,他們好象有一百年沒有見面了。她在懷孕期間不斷和格雷絲姨媽通電話,還給她寫信,報告自己的情況。姨媽也給她寫信,告訴她菲利普已經回家,身體漸漸好起來,他已經開始工作,姨父和農場都好。

春天,格雷絲姨媽和約翰姨父曾來這兒和他們住了一陣,夏天也來過。不過那兩次她都沒見到菲利普,因為他需要留在家裏照顧農場。

內瑞莎渴望看到他們首次見到小寶寶的反應。她知道格雷絲姨媽一定會喜歡他。

格雷絲是頭一個進屋的,她笑着跑到床前擁抱她。

「啊,你瘦了,孩子!貝恩說你生產時吃盡了苦頭。不過你現在看起來不錯,而且為了這個小東西吃點苦頭也值得,不是嗎?」她一下子看見了床邊的搖籃,裏面躺着的小傢伙聽到她的聲音就動了起來,搖籃也晃動起來。「啊,你在這裏,小東西--他的眼睛像你,像矢車菊一樣藍……啊,他醒了,什麼都新鮮!我可以抱抱他嗎?」

內瑞莎笑着點點頭。格雷絲用她能幹的、經驗豐富的雙手把他從搖籃中抱出來。

「小乖乖,聽我說,你是個大傢伙--骨骼大,像你父親,你以後會又高又大,寬肩膀,在這方面可不像你媽媽。」她又看着她的丈夫,約翰正在吻內瑞莎。「約翰,他也像你,看出來了嗎?看看他兩隻大腳,別處根本找不到。」

他大笑。

內瑞莎朝着他們身後看去,菲利普站在門口,對她微笑。他看起來非常健康--已經恢復了從前的樣子。她高興地笑了起來,同時也感覺到貝恩正緊張地注視着她。他的妒忌心可能開始減弱了,可是並沒有完全消失。她快速地看了他一眼,向他傳遞著無聲的信息,告訴他不必多心--向他保證,她對菲利普已經沒有從前的那種感情了。

「貝恩,菲利普看起來不是挺好嗎?」

貝恩對她點點頭,做了個鬼臉。「非常健康。」

這時有個人出現在菲利普的身後。這個人的年紀和內瑞莎相當,瘦小、苗條,穿一身天藍色呢子衣傀,細腰上束著一條帶子。內瑞莎認識她的臉,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科特妮護土?」她來這裏幹什麼?

菲利普說:「梅格安。」內瑞莎睜大了眼睛看着他。

他淺淺而熱情地笑着說:「自從我出院后,我們兩個常常在一起--梅格安和我。兩天前我們訂婚了--媽媽迫不及待地想在電話里告訴你,可是我們覺得還是等到見面時親自告訴你好。」

內瑞莎緊緊盯着菲利普,看他臉上的表情,儘管別人都在注意她的表情,她也不管,此時她在乎的只有菲利普--他和梅格安?科特妮結婚會快活嗎?是不是僅僅因為不願孤獨下去才和梅格安在一起?他真的愛她嗎?她用疑問的眼光看菲利普,而他以堅定的、熱情的、快樂的眼光回答她。是的,從他的眼神中可以看出他愛梅格安。不過,她也看出他們的愛情與她和貝恩的有所不同--既無狂熱也無煩惱,沒有迫切的要求--在他們的表情上顯示出一種滿足的、安詳的幸福感。

內瑞莎輕輕鬆了口氣。

她熱情地對梅格安微笑,伸出雙手,對她說:「歡迎你成為我們的家庭成員。這個消息太好了。祝你們幸福、快樂。」

「我們都和她合得來,大家很喜歡她,」格雷絲姨媽拍拍她的手臂。「她和菲利普住在農場里,不過她暫時還要工作一段時間,不急於結婚。你和貝恩一定要帶着小傢伙來過聖誕節--今年我們一定要過個全家團圓的聖誕節!」

「我們非常願意。」內瑞莎看了貝恩一眼。

他點點頭。「太高興了!」

格雷絲把小約翰交給梅格安,「親愛的,你看他像我丈夫嗎?」

「非常像,漂亮極了。內瑞莎,摟着他讓我都想生個孩子了。是不是所有的嬰兒都讓人有這種奇妙的感覺?」她看着他那雙大大的藍眼睛,柔聲說,「約翰尼,你好,我是你的梅格安阿姨……」

內瑞莎知道菲利普一定告訴梅格安她的身世了。菲利普決不會讓他們夫妻之間有什麼秘密。他也像她一樣吸取教訓--過分的驕傲會把人毀了的,把秘密隱藏起來更傷人。

內瑞莎躺在床上,看着全家人圍着她的床有說有笑,誇獎她的孩子。她注意著每個人,特別是貝恩。她一生中從來沒有這么快樂過。

外面下雨了--是短暫的陣雨。屋外雖然烏雲滾滾,屋內卻是陽光燦爛,充滿了歡笑。

一全書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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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歸何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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