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紀沐晴平淡的口吻里,帶着濃濃的諷刺。

洛凡無法反應,只覺得她像是將那些字句丟回他的臉上。

「我那時候太生氣了,我很抱歉,晴兒。」洛凡低啞地喊她,他們望着彼此,火光在眼底閃爍。

他的表情十分嚴肅,紀沐晴只是睜著清麗的雙眸,沒有任何的反應。

心給傷了,道歉叉有何用?

「你已經開口趕我,我聽進去了。」他說她是棋子,她也聽進去了。

紀沐晴背過身去,捲縮著身子,身心劇痛,只能環抱住自己。

「別這樣!」洛凡凝視她倔強的背影,注視她微微顫抖的身軀,她彷佛正極力抵抗就快要崩潰的情緒。

看着她的肢體動作,他察覺自己被拒絕了,心當下涼了半截。

「如果我叫你走、你就走的話,那我要你回來,你為什麼不答應?」細微的情緒在這個時候逐漸變得清晰,凝結為某種沸騰的情緒。

他開始懂得什麼叫害怕,他好怕她不回來他的身邊,他好怕從此之後都要自己一個人。

他再也無法忍耐,低聲詛咒著自己,長手一伸,便將她攬入懷裏呵護。

「是我的錯,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要你離開,我要你留在我的身邊。你要什麼我就給你什麼,就連紀漢聲要的,我都給他。只要你……不要走。」洛凡心疼地將她摟在懷中。

幾句話輕易就攻破紀沐睛的心防。

聽他說得那麼誠摯動人,紀沐晴幾乎想一口答應,她好累,也好想讓一個男人保護,享受被呵疼的幸福,只是……

那些棋子理論、那些過往的傷痛記憶提醒着她他並不是真心愛着她。

或許,他的出現是因為生意出了問題,或臨時貸不到款,只能轉而回紀漢聲求援,所以他才會出現在她的身邊……

太多太多可能的理由,教她無法接受他的示愛。

對她來說,那不叫愛,那叫要求,那叫有目的的接近。

而她,多希望能做個單純被愛着的女人……

只是,在他的身上,她永遠得不到。

那渴望的情緒太過強烈,強烈到讓她不敢去觸碰,只能遠遠地逃開。

「不,我的心已經不在你身上,我不回去。」紀沐晴狠心拒絕。

心跳在胸口鼓動,一下強過一下,終於逼瘋了洛凡。

「紀沐晴!」洛凡幾乎失控地喊出她的名字、握住她的肩膀,多希望將她給搖醒。

他是傷了她,他是錯了,但是,她不能原諒他一次嗎?

他的激動教紀沐晴心軟,可是她卻無法再讓自己相信他!

紀沐晴軟弱地咬着唇,眼裏不爭氣地佈滿淚水,接着久違的淚如潮水般洶湧泛濫,身體無法自抑的劇烈抽搐,她顫抖著哭泣不止。

「對不起……我真的做不到。」那積存已久的眼淚,全一股腦地傾泄而出,紀沐晴整個人崩潰,因為心痛而無力抑制自己的情緒。

洛凡一驚,怒氣全沒了,見她眼淚一顆顆的落下,像是要把他的心給滴穿。

她的溫柔、她的拒絕,已悄悄在他強悍的心靈烙下永難磨滅的記憶,教他為她心折不已。

「好、好,你別哭、別哭了……」洛凡環抱着她,略為使力地將她的臉抱在他胸前,滾燙的淚水濡濕他的衣服,彷佛也浸透了他的心。

她哭了,哭着要離開他。

怎麼可以?怎麼可以!

他低聲說着安撫她的話,心疼得快發狂,卻只能緊抱着她,什麼也無法做。

他到現在才發覺自己對她的愛,而且知道她還愛着他,這教他要如何鬆手了他想問她,他該怎麼做才好?

他想問她,他要如何才能挽回她的心?

只是,他還有一件更想做的事,那就是——

先止住她那彷佛永遠也流不完的淚水……

【第十章】

紀沐晴哭累了,終於睡着。她擁著洛凡,卻睡得不甚安穩。

洛凡不記得他的睛兒哭了多久,只知道他心疼得快死掉。

病房裏,洛凡目光炯炯,他近乎迷戀地細看着自己鍾愛的女人,彷佛永遠也看不夠似的。

夜深了,來來往往的人聲已靜止,但他的心卻異常躁動。

看着她平穩的呼吸、感覺到她的存在,胸口漲滿某種炙熱的情感,他知道,那就叫愛情。

他已經無法想像,再次失去紀沐晴他會怎樣,他已經迷戀上這樣看着她、抱着她的感覺,彷佛她已經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兩人密不可分。

可是……洛凡的心驀地一沉。

如今的紀沐晴已經不再回應他的熱情,她將自己隱藏在冷漠的面具后,這種疏離感着實令他焦慮不安。

他感覺沮喪,自己首次願意為一個女人許下一生的承諾,然而她卻不肯接受。

轉眸凝視在床上熟睡的紀沐晴,洛凡突然明白她的拒絕是為了什麼。

她說,她不想再當顆棋子,她想要過自己的生活,想要做她想做的事,想要獲得一個真心愛她的男人……

「你不知道我已經愛上你了嗎?」洛凡輕嘆了一口氣,大掌輕撫着她的臉,感覺她的存在。

夜晚的世界是這麼地安靜,這麼地令他感到甜蜜滿足,但是,心愛的女人就在身邊,他卻得不到她的心。

或許,這就是他應得的報應。

傷了她的心,今後他得花上更大的力氣,才能讓她相信他愛她!

而且,他肯,他真的肯。就算花上一輩子,他也願意這麼做。

再次輕嘆了一口氣,洛凡低下頭,在紀沐晴的病床邊低喃。

「親愛的,請一輩子陪着我,不要再離開我了,好嗎?」

三日後待紀沐晴的高燒退去,情況較為穩定后,他們出院了。

是的,是「他們」沒錯。

這三天來,洛凡將工作擱下,全心心意的照顧着她,只偶爾用電話關心一下公司的狀況,或請特助將特急件送到醫院來讓他批示。由此可知,他對紀沐晴的呵護之情有過之而無不及。

然而,紀沐晴卻不再輕易地卸下心防,她告訴自己,這跟歐洲那短暫的蜜月之旅沒有什麼兩樣,都是暫時的假象,他撐不了太久就會露出真面目的。

所以她假裝若無其事,心想等她出院之後,他的耐心就會用盡。

出院那天,他送她回到她承租的小套房門口,笑笑地跟她揮手說再見。

紀沐晴以為事情就這樣結束了,卻不意在她隔天工作時發現他竟然又出現了。

「你、你來做什麼?!」

紀沐晴怔愕地看着他,洛凡趁勢將手裏的咖啡塞到她手中。

「我來見習一下,拍照該怎麼擺姿勢,不過沒關係,你們先忙,別理我。」洛凡笑了笑,兩手一攤,一副大家請便的態度,還不忘對紀沐晴頑皮地眨了眨眼。

紀沐睛的心猛地一陣狂跳,她咬着紅唇,小臉上滿是懊惱。

真是的!她是在心慌個什麼勁。

努力鎮定心神,紀沐晴熟練地拿起柑機,替一對愉快的新人拍照。

不知為何,那對新人愉快的甜笑不再刺痛她的心,她反而感染到他們的喜氣,眼角眉間都充滿笑意。

拍攝的地點是某間小學,兩人原本是國小的同班同學,長大後有緣相聚,從此決定相伴一生,今天兩位新人特地回到初識的國小,留下一輩子的紀念。

一陣微風吹過,送來茉莉花的芳香,新人相視一笑,突然想到了什麼。

「盪鞦韆!」兩人同聲大喝,接着同時爆出笑聲。

「攝影師,還有一些時間,我們到那裏去拍好嗎?」準新郎指著操場角落那隨風輕盪的鞦韆。

「我們小時候常常為了爭鞦韆而吵架!」準新娘忙着補述,兩人手牽着手,急切地小跑步起來。

紀沐晴輕笑,還來不及反應,兩人已經跑得遠遠地,本來與她保持一段距離的洛凡則悄悄來到她身後。

「好幸福喔!真教人羨慕。」他低頭在她耳邊輕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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禁愛童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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