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寢房內一片漆黑,唯有窗邊方几上有一盞將滅的油燈。暈黃光暈一閃一滅,以跳躍的方式投影出寢房內的種種擺設,也讓姽嫿看到了雙手環胸、以一種慵懶姿態倚靠着床前屏風的男子--朱邪翌天。

黑暗中,朱邪翌天的身影看起來更顯高大,帶着一股懾人的存在感。不需抬眼,就能感覺到朱邪翌天凝視的目光,很早以前她就覺得,他的目光像是冬日暖陽,光是一眼就能讓自己感覺全身溫熱。

留在他身邊整整七年了,對朱邪翌天的心意始終沒有改變,她依然敬他如天如神,心甘情願地留守在他的身邊,直到自己性命結束的那一日為止。

但,事與願違,即便自己再怎麼努力、內心再怎麼渴求着,她在朱邪翌天心中的地位永遠不會改變,她是奴僕、是護衛、也是棋子,留下或是離開,都必須依照他的意願。

「你不會選擇在此刻打退堂鼓吧?姽嫿。」黑暗中,朱邪翌天低醇的嗓音含笑,飄蕩在空氣之中。

姽嫿微愣,十分堅定地搖了搖頭。

「那麼過來吧!」朱邪翌天身子不動,僅是簡單的下達命令。

姽嫿垂首,踩着緩慢無聲的腳步向前,每走一步,就想起一句朱邪翌天曾經對自己說過的話。

抬起頭。這是七年前,朱邪翌天對她說過的第一句話。

殷悔兒,你後悔出生在這世上嗎……你的眼睛告訴我你不這麼想,對不對?所以你才令有這樣一雙像是會燃燒、不向任何人屈眼的眼睛。朱邪翌天當初這麼說,但他並不知道,自己不向任何人屈服,只願意對一個人臣服……

從今天起,我就叫你「姽嫿」吧!朱邪翌天為她取了一個名字,讓她這個人人看輕的乞兒,重新擁有了新生命。

一旦你將命賣給我,你能得到任何想得到的一切,但相對的,你的忠誠、你的意志,甚至整條命都完全屬於我,要生、要死,除非我點頭,你對自己都不再有權利……

直到頭頂感覺到朱邪翌天吐出的溫熱呼吸,姽嫿停下腳步,鼓起勇氣抬起頭,

看進朱邪翌天早已等待多時的黑瞳,堅定地回答自己,也回答朱邪翌天目光中的疑問:「我不后侮,也從來沒有改變過心意。」

「倔強的小孩。」朱邪翌天笑了,屈起指頭滑過她細緻的臉頰,淡淡地牽動嘴角說道:「姽嫿,若是以處子之身進宮,依你的能耐說不定迷得龍翔帝團團轉,就算當不成上夔國的皇后,寵妃這個稱號也是絕對跑不掉的,你踏入這裏之前,當真把所有的利害關係都想清楚了?」

「既然主人希望我進宮當一名寵妃,就該教導我魅惑男人的手段。」姽嫿強迫自己以平靜的聲音開口。

「只是這麼簡單?還是想用自己的身子當最後賭注,看是不是只要成為我的女人,就能留下?」朱邪翌天撩起她的一撮髮絲,黑瞳漾起一絲情緒,半戲謔半挑釁的問道。「你難道忘了,翌龍殿的女人向來只能留在這裏一個月,最後一樣得離開。」

早就懷疑這男人是鬼,不然怎能如此輕易看穿自己的心思,但即便朱邪翌天很快地道破了自己愚蠢的奢望,姽嫿卻不打算改變心意。

她會依照他的心愿進宮,但在離開前,她要讓今晚成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回憶。

「明日之事誰又能預料呢?」忽暗忽明的燭火中,姽嫿的雙眼亮得出奇,絕色的臉蛋上有一種不為所動的篤定。「我不後悔,因為姽嫿只是依照自己的心,選擇了『現在』。」

「如你所願。」朱邪翌天笑了,伸出手將她完整地納入自己的懷中,微微傾身,輕咬住她細緻的耳垂笑道:「再拒絕,就是無可救藥的傻子了。」

嫩紅的嘴唇被完全的封住,淡淡麝香伴隨着濃烈的陽剛氣息滲入她的口唇之間,男性薄唇熟練地吸吮着她純真柔軟的雙唇,掠取隱藏在苴中的甜蜜……

「嗯……」姽嫿忍不住發出細小的喘息。初嘗情慾滋味的她,從來沒想過光是親吻就如此驚人!他的唇是火、舌是焰,輕輕鬆鬆地在自己的體內燃起了一把熊熊烈火。

單純的親吻再也無法滿足朱邪翌天,他誘惑地輕咬着姽嫿的兩片紅唇,誘惑它們像是鮮花綻放般的開啟,炙熱的舌尖把握住最佳時機竄入,與她柔膩的小舌輾轉纏綿。

不知道過了多久,朱邪翌天才結束這個深吻,他抬起頭,看着身下的姽嫿,一雙明眸因為初染情慾而變得迷迷濛蒙,絳紅唇瓣經過熱情的洗禮也變得鮮艷欲滴,雪嫩精緻的小臉上,漾滿了激情紅暈。

絕色容顏配上明眸深處的完全奉獻,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拒絕的邀約,朱邪翌天揚起淡笑,伸手插入她如雲瀑般的髮絲間,像是嬉戲一般,一次又一次以指尖滑過她柔如綢緞般的黑髮。

「主人?」姽嫿不知道他為何突然停下動作,迷惑又困惑地喚了一聲。

「在這種時候,我們只是男人和女人,別再喊我『主人』。」朱邪翌天有趣地提醒她。

「咦?」姽嫿眨眨眼,但長年來的習慣無法說改就改,唇瓣翕動了好幾次,就是無法順利喊出他的名字。

「呵……這種時候依舊保持着冷靜的頭腦,是我失職了。」朱邪翌天低笑出聲,再次低下頭,熱情纏綿地吻上她,同時,修長的指尖探入了姽嫿的衣襟之中,順利解開了腰帶,讓她的外衣像是花瓣般掀開來。

「啊!」當朱邪翌天溫熱的掌覆上她胸前的柔軟時,姽嫿情不自禁地發出羞澀的喘息聲,隨即咬住下唇,只覺得被觸碰的地方,像是被火焰熨燙過一般,泛起一種略微疼痛、又讓人戰慄的奇異感覺。

「別忍着,想一探這情慾奧秘的是你,那就該認真體認這所有的滋味……」朱邪翌天空出的另外一手探人姽嫿的紅唇,淡笑着下達命令:「含着我的指尖,別咬傷了自己。」

姽嫿雖然意識飄忽,卻依舊聽話,張口含住了朱邪翌天修長的指尖。

「聽話的孩子。」朱邪翌天滿意一笑,沒入口腔中的指尖開始在溫熱的口腔內攪動勾勒,玩弄着她嫩軟的舌尖,還不忘指導說道:「別鬆口,就這麼緊緊地銜住我。」

同時間,朱邪翌天探入姽嫿衣襟內的那一隻手,直接移到堅挺飽滿的雙乳之間,熟練地栘動、挑逗著……

不知道過了多久,當朱邪翌天重新抬頭,輕舔去她臉頰上的濕意時,姽嫿才知道自己居然激動地落淚了。

「穿上衣服。」朱邪翌天凝視着她紅潤的臉頰片刻,突然開口說道。

「嗄?」姽嫿不解,以為自己聽錯了。

「此刻的你是最迷人的了,絕艷如罌粟,嘗一口可是會致命的,雖然是處子,卻已經嘗到情慾的甜美,純真而銷魂、單純而冶艷。此刻的你,任何男人都會願意為了你捨去一切,富貴、權力、江山……甚至是性命。」朱邪翌天輕撩她的髮絲,似笑非笑地開口。「帶着這樣的魅惑進宮去吧!我說過,若能保有處子之身進入王宮,以你的能耐,說不定真能坐上皇后的位置。」

姽嫿渾身僵硬,只覺得像是被朱邪翌天毫不留情地打了一巴掌。

「為什麼執意要我進宮?」姽嫿直視他的眼,想問出一個答案。

「因為上夔國的皇帝要你入宮。」朱邪翌天只肯說這麼多。

姽嫿重重閉上眼睛,覺得一顆心從雲端瞬間掉到了地獄。

「主人的妹子--朱邪嫿兒一共花了三十天,一日一封信,都軟化不了主人的決心,而我只不過是一個賣命的奴僕,更不該有任何痴心妄想,對吧!」姽嫿重新睜開眼,換上一副哀莫大於心死的領悟。

朱邪翌天目光一斂,淡淡地說道:「你與她確實不同。」

再說下去,就是自取其辱、自討沒趣了。朱邪嫿兒,當初是上夔國最受寵的小公主,而她,不過是個乞兒出身的奴僕,妄想與她相比,根本無法比較吧!

姽嫿從床上坐起,以迅速的動作將衣服重新穿上,即使手在發抖、心在痛,但她怎麼也不願意讓朱邪翌天看出這一點。

「姽嫿。」當她腳步不穩地站起時,朱邪翌天在她身後開口了。

「還有什麼吩咐嗎?」姽嫿挺直肩頭,不敢回頭,就怕自己崩潰。

「嫿兒是我自小捧在掌心最珍愛的妹妹,我什麼都願意給她,只要是她想要的東西,我一定都會為她達成,就算是要我犧牲性命,我想我也不會皺一下眉頭。」

朱邪翌天突然提起過往,讓姽嫿一愕。

「我什麼都可以給她,連性命都可以,就是不能愛她。」朱邪翌天淡淡地結語。「她知道,所以她選擇用死亡永遠的懲罰我。」

「請恕姽嫿駑鈍,不明白主人想告訴我什麼。」內心雖然受到衝擊,但她卻不太明白朱邪翌天告訴她這些的用意。

「即便她是我最珍愛的妹妹,但我這一生都無法原諒她用這種方式來懲罰我。」朱邪翌天將話點明。「告訴你這些,是想讓你知道,別試圖做出一些蠢事來激怒我。」

姽嫿一愣,總算聽明白了朱邪翌天話中的涵義。他不要她、卻還不忘事先告誡她,不要隨便的輕賤生命,免得讓他惱怒!

「主人大可放心。」姽嫿「唰」一聲轉過身子,雙瞳像是要噴出火光那樣的瞪視着朱邪翌天,一宇一句清晰地說道:「我早已對自己立誓,既已出生在這人世間,就要轟轟烈烈活過一回,絕對不會輕賤自己的性命!就算我仰慕工人,也不會因為『您』的遺棄而產生輕生的念頭!」

「姽嫿,就帶着這樣的氣勢進宮去吧!」朱邪翌天笑了,揮揮手微笑着說道:

「那麼,我就不說再見了。」

噴火的星瞳既惱又恨地深深看了他一眼,最後一甩頭,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朱邪翌天的寢宮。

明日,就到了龍翔帝所說的第三日了。

抬頭望着夜空中的一輪明月,姽嫿雙眼閃著一種任何人都無法動搖的決心。自從那晚離開朱邪翌天的寢房后,她就將自己關進了小木屋,誰也不見、也不準任何人踏入。

思考、思考、反覆的思考,最後,終於作出了決定!

低下頭,細看自己暗藏在指尖中的迷藥,臉頰忍不住因為白己即將要做的事情而脹紅了。

「不管了!與其日後後悔一生,倒不如做了再說!」姽嫿深吸一口氣,「唰」的一聲站了起來。

關上房門,離開了小木屋,姽嫿以靈巧的輕功很快地來到了朱邪翌天在翌龍殿的寢宮。

寢宮外,一如往常地站着侍衛,連同修羅師父在內一共三人,捍衛著朱邪翌天的寢宮。姽嫿朝東邊投了一塊小石子,清脆的聲響在夜色中十分清晰,發出了「咚」的一聲!

「什麼人?」其中一名侍衛聽到有異聲,立即趕了過去。

「小心有詐,你去西邊巡邏,我留在這裏守着。」修羅並不上當,指示另一名侍衛,自己依舊留在原地。

眼看兩名侍衛都離開了,姽嫿不想浪費時間引開修羅,於是直接現身,以直率的方式面對修羅,毫不保留地說道:「修羅師父,方才是我,今晚是我在翌龍殿的最後一夜,我得進去和主人道別。」

「為什麼選在這個時間?」修羅下解。

「夜黑風高,就算做壞事也不容易心虛。」姽嫿更坦白地告知意圖。

修羅定定地看了她一會兒,最後也下了生平第一次違抗朱邪翌天命令的決定,點頭說道:「我說過,你下毒的功夫越來越好了,要青出於藍,也不是不可能。」

修羅這麼說,暗示自己會以中毒昏迷來逃過責難。

「謝謝你,修羅師父。」姽嫿綻開一朵燦爛笑靨。

「丫頭。」當桅嬸從身邊經過時,修羅忍不住問了:「你確定了,是真的不後悔?」

「是。」姽嫿認真地頷首。「絕不后侮。」

「進去吧!」修羅不再多說什麼。

熟悉的香氣襲上鼻間,朦朧之中,朱邪翌天依舊看到了有人來到了自己的床邊,也在同一時問,他辨認出飄蕩在空氣中的淡香,是一種能讓人暫時四肢無力的迷香。

「是你?」巧立在床邊的是姽嫿。朱邪翌天有趣地挑高一道眉,有些意外她的出現。「用迷香,想從我身上偷什麼?」

這種迷香只會讓人的四肢暫時無法動彈,但卻不會影響思緒和意志,丫頭選擇用迷香來對付自己,想必有什麼特殊意圖。

「有,想從主人你這裏偷點回憶。」姽嫿微笑,出乎意料地開始褪去自己的衣服,最後脫到只剩下兜衣的時候,才坐上了朱邪翌天的床邊。

俯下身,紅唇輕輕刷過朱邪翌天的臉頰,像是得意自己的小計謀得逞那樣,姽嫿露出了調皮的笑。

「我是個信守承諾的人,自從我決定將命賣給主人的那一天起,就從來沒想過要違背,所以,即使我萬般不願意進宮,但既然是主人的命令,我會遵從。」姽嫿上床,直接坐到朱邪翌天的身上,一邊說話一邊解開他身上的衣服服。「縱然您不要我,我也不要皇帝,我的身子要給誰,這得由我自己決定。這世間能碰我的,就只有主人你一個人。」

「聽起來很像是讚美,謝謝。」無視於姽嫿的小手展開青澀的觸碰,朱邪翌天淡淡地揚起笑容。

「我聽修羅師父說過,皇宮裏只有皇帝一個男人,而且那還是一個無聊到死的地方,既然找不要皇帝,那麼即有可能在裏面老死或是悶死一生,我會聽話進宮,但我得帶着一些美好回憶的進去,這種要求並不過分吧?」姽嫿低頭,模仿之前朱邪翌天親吻自己的方式,輕舔吸吮,然後在他的唇上吐氣如蘭地問道。

「很合理的要求。」朱邪翌天失笑了。生平第一次被人以迷藥制住,但對方並不是要他的命,而是想要和他來一場肉體歡愉。

「這麼說,主人你不會反抗了?」姽嫿好奇地開口,探出五指平伸到朱邪翌天的眼前說道。「早知道你這麼乾脆,我就不必準備這麼多藥粉了!」

鼻間傳來各種藥粉的香氣:有催情的、壯陽的、治療不舉的……這個丫頭不僅大膽、而且瘋狂!

「你不為我解除迷藥,我要如何為你製造回憶?」朱邪翌天提出問題。

「想騙我的解藥,沒這麼容易。」姽嫿笑着搖頭,指尖從他堅實的胸膛開始往下滑,同時坐在他亢奮之上的嬌臀也開始徐緩的擺動,等到他的胯下開始起了反應時,姽嫿低下頭,直直鎖住朱邪翌天的眼瞳說道:「回憶,得要自己製造才夠一生回味哩!」

「我是擔心你步驟弄錯,回憶若成了不堪回首的記憶,那對我來說也是一種恥辱。」朱邪翌天忍住心中的悸動,只覺得下腹在她純真又冶艷的挑逗之下,慢慢泛起了熟悉的緊繃與疼痛。

「那也無妨,為這是我的回憶。」姽嫿堅持。話雖然說得漂亮,但實際行動起來,卻還是充滿了困難,當她終於褪下朱邪翌天的衣褲,順利坐在他下腹的位置,甚至……順利得能感受到他火熱的昂揚緊貼著自己的臀部時,她卻不知道該怎麼繼續下去了!

「呃……就讓回憶停留在這裏,其實也不錯。」姽嫿脹紅著臉,開始有了打退堂鼓的念頭。

朱邪翌天聞言,黑瞳危險地眯起,自己的身體在她無心而單純的挑逗下,慾望早巳疼痛難耐,而自己也從當初的遊戲心態,被撩撥得只想立刻進入她,沒想到這丫頭居然臨陣退縮了,他怎麼可能讓她在此時撒手!?

「丫頭,今晚就讓你上一課。」朱邪翌天應該「無法動彈」的手,突然掃住了姽嫿纖細的腰,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低頭咬住地唇瓣的同時,火熱的男性也瞬間刺入她濕熱的女性--

「玩火容易滅火難……」他低語,以吻封住他人侵時她喊出的聲音。

「你……為什麼?」她瞪大雙眼,甚至忘記他此刻正深入自己的體內,只詫異他為什麼突然有了行動能力!

「就算你有青出於藍的本事,至少修羅跟在我身邊二十年了,區區迷香,你以為它能制住我多久?姽嫿丫頭。」像是要懲罰她的任性,他刻意後退,然後再深深挺入,讓她再次嬌喘出聲。

「想要回憶?那就好好記住今晚的一切吧!」朱邪翌天不再言語,抓住她纖細腰身,開始狂野的擺動起來,確確實實地要她記住今晚的一切!

姽嫿唯一的反應,就是緊緊抓住了朱邪翌天的肩頭,在他強壯的臂彎中,盡情釋放自己所有的熱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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姽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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