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兩雙眼錯愕地對望,由於事出突然,一時間都失去了應對的能力。

原本在風斂雪黑瞳閃動的水氣,因為這突然的意外而消逝於眼底,她眨了眨眼,潤玉般的小臉依舊仰著,有些困惑地開口:「莫凡,你在樹上幹什麼?」

該說自己不是故意想偷看?還是說自己只是關心?該死的!怎麼也想不到自己居然淪落到和柳管家等人一樣,成為一個糟糕的偷窺狂!

「我在練輕功。」君莫凡俊臉閃過一絲不自在,最後冒出一個完美的藉口,說完後身子產輕盈地躍下,停在鳳斂雪的眼前。

「喔。」風斂雪雖然覺得有點不大對勁,但並沒有繼續追問。

「你沒事吧?」君莫凡踏前一步,想更仔細地研究風斂雪臉上的表情,她眼中的淚光消失得太快,幾乎讓他以為是錯覺。「眼睛紅通通的,你哭了?」

認真回想起來,他認識的風斂雪從來不哭,大部分的時間她都在笑,就算她正經八百不笑的時候,兩片紅唇也是自然上揚成優雅的弧度。唯一的一次,就是四年前風夫人去世的那個晚上,她不但哭了,還哭濕了他的一件衣服。

因為那一晚,他才明白,自己並不如想像中的那樣了解風斂雪;一直以為她用微笑面對冷漠的風家人,只是因為過於單純,一直以為她用微笑應對風家其餘人的嘲諷、只是感覺過於遲鈍。經過那一夜之後。他才明白自己錯得離譜,她並不是單純無感覺、更不是反應遲鈍,她只是一直將感覺藏在心裏,因為藏得太好,這才唬過所有人、包括他。

「沒有,是風砂吹到我的眼睛。」風斂雪搖頭否認。

君莫凡踏前一步彎下身,就停在風斂雪眼前,專註凝視的模樣讓她不由自主地後退一步,潔白的臉升起不自在的暈紅。

「幹什麼?」那張堪稱美麗的臉突然貼近,她的心猛地一跳,有種驚艷到的感覺。

「你不是說風砂吹進去了?我看看。」

「不……不用啦!」風斂雪抬手想遮住自己的眼睛,有些慌亂地說:「用力眨幾下眼睛,讓砂子流出來就沒事了。」

「四年前那個晚上,你不是答應過我,以後心裏有事都會告訴我,會把我當成最親密的人?」君莫凡伸手一探,輕鬆就將她纖細的手腕扣住,墨黑的眼瞳寫着瞭然的情緒,望進她依舊有些紅潤的雙眼,淡笑道:「你可以對其他人偽裝,但別對我逞強啊!」

淡淡的語調和平常說話的方式並無不同,但其中包含的關心讓風斂雪覺得又想哭了,她眨眨眼,有點難為情地退後一步說道:「你……剛才都聽見了嗎?」

原以為自己早已習慣,也不會被那些言語所傷害,但顯然,她並不如自己所想的那麼堅強。想到那些不懷好意的字句極有可能被君莫凡一字不漏地聽了去,她覺得更尷尬了。

「聽是沒聽見什麼,倒是看了一場好戲。」君莫凡噙起淡笑,一邊說話一邊將她黏在臉頰上的髮絲撥回原位。「幸好我沒出手,她們被一桶尿潑得渾身發臭,誰沾上了都倒霉。」

「不過好奇怪,這裏怎麼會突然有蜜蜂呢?」雖然……她們狼狽逃走的樣子真的很好笑,但做人不能這麼壞心眼,風斂雪告訴自己絕對不能笑,於是她只能緊緊地咬着下唇。

「在風宅里能藏的東西,絕對多得讓你吃驚!」君莫凡似笑非笑地看了一眼四周,不知道躲了多少人在這裏。

「莫凡。」風斂雪抬頭,對他露出燦爛的笑。「謝謝你。」

說也奇怪,只不過幾句話、還有他溫暖的眼神,方才所有的落寞和不安全消失了,她不應該垂頭喪氣,至少,她身邊還有一些關心自己的人存在着,這樣的她,已經夠幸福了,不是嗎?

「不客氣。」』君莫凡也回她一個溫暖的笑,摸摸她的臉說道:「快回去休息吧!我打賭那兩個臭氣衝天的小姐等會兒就要回來找晦氣啦!」

「是啊!那怎麼辦?我得和柳管家商量一下,我相信李福和張寶絕對不是故意的。」風斂雪有些焦慮地蹩起眉頭,為那兩個闖禍的僕役憂愁。「張寶去年才成家,要是因為被二娘處罰扣了薪水,那可不好。李福雖然才來風府兩年,但也是個好人,絕不能讓他被開除啊!」

「別想這些,不會有事的。」君莫凡拍拍她的肩,要她放寬心。這才明白為何這些僕役始終對她誓死忠心,因為不管他們的職位高低,在風家服務了多長時間,她不但能正確喊出他們的名,就連他們的身家背景都知道得清清楚楚,正確來說,她並不當他們是僕役,而是家人、是朋友,因此輕易贏得了所有人的心。

「我應該上街一趟,為兩位妹妹選購更好的布料和首飾,只要她們喜歡,或許就不會這麼生氣了。」風斂雪想了想,心知唯有如此才能讓兩名家僕不受懲罰。

「斂雪,她們不會領你的情。你又何必白費功夫?」君莫凡忍不住嘆息,到底她要被傷過幾次心,才肯死心呢?

「但……但她們是我妹妹。」風斂雪很堅持。「只要我一一直努力,她們總有一大會明白的……明白我其實多盼望和她們成為好姐妹。」

「我說不過你。」君莫凡嘴一抿,知道自己無法說服這個頑固的女人。「你先上休息,等會兒要上街我陪你一起去。」

「嗯。」風斂雪朝他淡淡一笑,走了幾步之後,突然轉身回頭,柔美的小臉露出了一抹甜甜的笑,開心道:「謝謝你的禮物。我會一直珍惜它的。」

說完之後,小臉泛起一絲暈紅,她再次轉過身,踩着細碎的腳步離去。

「啊!小姐的笑容真是世上最美的笑容了。」當風斂雪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后的剎那,君莫凡的背後就出現了嘆息的聲音。

「柳管家,你這種偷窺的……喝!」君莫凡轉過身,正想開日嘲諷柳管家時,才發現身後至少站了十幾個人,每個人的臉上都帶着痴迷的表情,顯然都被風斂雪那最後一笑給迷住了。

「你自己還不是一樣?」柳管家露出不懷好意的笑。

「連練輕功這種蹩腳的理由都說得出口?就只有小姐這種善良的人會相信你!」

「哼!對了,那兩個阿珠阿花的事情你打算怎麼辦?」君莫凡冷哼一聲,隨即問道:「她們姐妹的心眼向來就小,這次不可能善了。」

「不會有事,反正她們姐妹倆半年後都要嫁了。」柳管家揮揮手不以為意。這些年,只要風金鳳與風明珠一來這西廂房鬧事,最後的結局一概都哭着離去,舉凡碰到了耗子。

蜘蛛、蠍子,沒有一次能全身而退,起先風老爺還會關心一下,後來乾脆告誡她們,既然西廂房和她們犯沖,那就少來往。

「她們剛才說的事情是真的?」君莫凡走到柳管家面前,直接詢問自己最關心的事。「她早已訂了親,但那人卻沒有來接她?」

想到風家姐妹語氣中的惡意,君莫凡的手緊握成拳,怒氣再次上升,只不過這次惱怒的對象,則是風斂雪那個不負責任的未婚夫婿。如果她們說的是事實,那麼他已經整整兩年對風斂雪不聞不問,到底是什麼意思?

柳管家轉身,對其餘人揮手,示意他們退下去做自己的事情,這才轉過身,對君莫凡說道:「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連我都沒當真,對方又怎麼會當真?」

柳管家又是搖頭又是嘆息,看君莫凡緊繃着臉,他知道自己要是不說清楚,這小子是不會放棄的,於是回憶著說道:「嗯……那時候小姐才四歲、五歲吧!從城裏來了投宿的客人,雖然他們沒有表露身分,但以我老柳多年看人的經驗,他們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

老柳捻須,露出了微笑繼續道:「那時候小姐真可愛,粉嫩嫩的小臉讓人看了就想咬一日。我還記得那天她穿着一身籃色的衣服,而且她從小就喜歡笑,笑起來的時候……」

「老柳,說重點。」君莫凡不耐煩地提醒道。

「年輕人就是沒耐心。」老柳瞪了他一眼,莫可奈何地說道:「那群客人之

中,也跟着一對娃兒,那是一對粉雕玉琢的雙生子,那模樣可俊了,和你相比是絲毫不遜色,或許更漂亮一些。」

「你又扯上我幹什麼?」君莫凡俊臉一綳,實在討厭這些人老是喜歡拿他的臉做文章。

「舉個例子而已,幹什麼這麼小器。」柳管家呵呵一笑,緩聲繼續說:「嗯,他們在風宅投宿三日,雙生子其中的一個和小姐處得好,就對風夫人說:等斂雪小姐到十八歲的時候,他要娶她為妻,接她回府當新娘子。」

「嘎?是小鬼訂下的婚事?」君莫凡挑高一道眉。這就說明了為何對方爽的的原因了,畢竟當年只是奶娃兒,長大之後誰也不會認真吧!

「當時我只是一笑置之,小姐肯定也沒放在心上,唯一記住這件事的,或許就是風夫人了。」柳管家輕嘆一口氣,想起她生前的最後幾年已經活得迷迷糊糊,偏就記住了這件事,忍不住有些感傷。「夫人後來犯了病,始終活在自己的世界裏,有些事情記得住、有些事情記不住,不知道為什麼他始終記得那小男孩提親的事情,這才讓風二夫人她們有機會嘲笑小姐,甚至……拿當年的一件趣事,作為婉拒其他人上門提條的籍口。」

說到這裏,柳管家再度重嘆一口氣道:「當年的事錯就錯了,就算她們心裏有任何不平,也不該拿無辜的小姐出氣,但自從小姐早已訂親的消息傳開之後,慢慢地,上門提親的人就少了,再這樣磋跎下去,只怕小姐真的要和我們這些人過上一生了。」

君莫凡不語,只覺得老柳的一番話像是石頭一樣,沈甸甸地壓在心頭。

「這些事情,斂雪她知道嗎?」君莫凡的心裏閃過一絲疑慮。是不是因為她早就明白自己的身世,所以始終強顏歡笑?

「你都看清楚的事情,小姐怎麼可能不明白?你真當小姐是傻的嗎?」柳管家對着他冷哼一聲。看這小子平時滿機靈的,有時候卻蠢得緊。

「等等!你怎麼會知道我知道?」君莫凡大吃一驚,隨即想到這群人在風宅神出鬼沒,個個是偷窺躲藏的好手,那晚他在主宅偷聽的事情被他們發現也是不足為奇的。

在風夫人去世的那個晚上,君莫凡因為擔心她的病而睡不着,在院子裏走來走去,無意中聽到主屋裏有爭吵的聲音,忍不住心中的好奇,他走向前探看,這才知曉了風宅里的大秘密。

風斂雪確實是風夫人的親生之女,但她的父親卻不是風老爺,據說在風夫人下嫁之時,就已懷有了身孕。柳老爺最疼的就是這個女兒,這了遮羞、也為了女兒日後不遭人譏諷,他與未來的女婿風儒文簽下契約,當年的風儒文只是一個貧困的老實人,柳老爺不但給他一位天仙般的妻子,還贈予了豐厚的嫁妝,同時也答應讓女婿日後納妾再娶,讓他擁有自己的子嗣,因為他明白自己的女兒心中只有一個人,將她嫁入風家,不過是讓孩子出生後有個合法的身分。

婚後幾年原本相安無事,直到風儒文娶了另一名女子為妾,起初,風二夫人對柳家小姐,變即是大夫人的存在感到誠惶誠恐,甚至不能明白,風儒文已經有了一位天仙般的妻子,又育有一女,為何還要納妾。每當她面對風夫人那種仙人般的美貌與姿態,她都覺得自慚形穢,甚至有種低人一等的感覺,一直到生下第一個女兒之後,情況也沒改變。

老實過了頭的風儒文,不忍心見真正的妻子過得如此惶懼,於是告訴她事情的真相,卻埋下了日後不平靜的導火線。當風二夫人原有的恐懼與自慚形穢消失之後,隨之而來的是厭惡與敵視,她忘記了風家的一切乃是風夫人娘家所賜予,一心只想着自己才是風儒文的妻,兩個女兒才是風儒文真正的骨血,可為何她是妾?那個未婚生子的女人卻是夫人?為何一個來路不明的野種是風家大小姐?而她的女兒卻必須在她之下呢?

「風儒文!要是你對我們母女還有一絲一毫的情意,趁著那女人沒死之前,休了她將我扶正!」眼看姓柳的那個女人快不行了,風二夫人氣急敗壞地吵鬧着,若是風老爺再不休妻,她到死都會頂着風夫人這個名啊!

「唉!你為什麼又在吵這個?我不可能休妻,你應該比誰都知道原因!」這風宅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都是柳老爺賜予的,他怎麼能如此背信忘義?

「風儒文!你是個窩囊廢!」

「鏘」的一聲,是花瓶扔到地面的巨響,也震得門外偷聽的君莫凡一陣心驚,他不敢再聽下去,急忙退開,心裏因為窺探到這個秘密而不安著。

像是後面有東西在追趕似的,他跑迴風夫人的宅院,卻看到風斂雪一個人站在風夫人房間的門外,纖細瘦小的背影,在夜裏看起來格外的凄涼寂寞。

這下子,風宅上下所有奇怪的事情霎時間都有了解釋,為什麼風夫人始終居住在風宅最偏遠的地方,為什麼她臉上始終有那抹夢幻迷濛的微笑,為什麼風斂雪在風家,能得到僕役們的關心與照顧,卻怎麼也得不到風老爺價的一抹溫暖眼光。那麼,她為什麼還能笑?怎麼笑得出來?

「娘……」門外的瘦小身影,怯生生地喚著。一聲接着一聲,明知道裏面的人不會回應,風斂雪依舊以手貼著門,一次一次地呼喚著娘,就這麼喚了好一會兒,她才轉身往回房的方向離去,小臉上的凄涼與落寞,是他從來不曾在風斂雪臉上見過的。

突如其來的心痛與憐惜,就這麼猛然襲上他的心頭。如果他不曾在夜裏看見她,就永遠不會發現斂雪和他一樣的寂寞,只不過他習慣以沈默來掩飾自己的寂寞,而斂雪則是以笑容掩飾自己的寂寞……

自那一夜起,每天晚上他都會固定守在風夫人房間的外面,看着風斂雪的到來,不說話、也不現身、只是同樣沈默地陪伴着她。直到幾人後風夫人病逝了。他才真正從角落走出來,無言地提供自己的肩膀與衣服,讓她痛痛快快地哭一聲……

「當然,風家上下的事情,我們全都知道。」柳管家說話的高音,將君莫凡的思緒拉回。「就是因為那一晚的事情,我們大夥兒才真正把你當成自己人!」

柳管家也不再隱藏。當初和他簽下契約,一方面是因為小姐喜歡他,同時也需要一個同年齡的伴,再者,他看起來是個優秀的孩子,雖然脾氣有點倔,身世有點神秘,但他還是讓君莫凡成為小姐的貼身護衛。

雖然對他心存好感,但防人之心不可無,他們始終在暗處觀察著君莫凡。那個晚上,君莫凡無意中探知了風府的秘密,卻什麼也沒說,除此之外,他們也注意到了他對待風斂雪的方式,雖然偶爾還是會吵嘴,但不僅是說話,就連眼神中,都添增了溫柔與關心,因此,他們才真正地認同了君莫凡這個人。

「要我說感謝嗎?」君莫凡忍不住扯動嘴角,實在拿這些人沒辦法。

「雖然你沒發覺,但你已經越來越像我們了。」柳管家很認真地拍拍他的肩,露出不懷好意的微笑。「暗!上一秒你對我們偷窺的行為嗤之以鼻,下一秒為了小姐,你不也爬上樹在偷看?」

「誰和你們這群人一樣!」君莫凡低吼一聲,一張俊臉』再次脹得通紅無比。「不和你胡說八道了,我還要陪斂雪上街,為你們這群討厭的傢伙買布料陪罪!真倒霉!」

「你以為那一大群蜜蜂好找嗎?哼!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柳管家也不甘示弱地回嘴。

「哼!」君莫凡的回應是轉身就走,擺出了不屑計較的傲慢模樣。

大步走到風斂雪的房門前。正巧她也推開門準備走出來,她看到君莫凡早已等在門外,不禁有些詫異。

「知道你沒什麼耐心,走吧!我現在就陪你上街。」君莫凡淡淡一笑。

「謝謝。」風斂雪轉身關起房門,笑吟吟地走向他。

「我送你的發簪呢?為什麼不戴上,你不喜歡?」當她走近時,君莫凡眼尖地發現自己送的發簪已經不在她頭上,有些不高興地問著。

「當然不是。」風斂雪連忙搖頭,就怕他誤會。「我怕弄丟,這是你送我的第一份禮物,我要好好收著,所以我不敢戴着上街。」

「傻瓜。」君莫凡笑了笑,輕敲她的頭說道:「不過就是發簪,要是掉了我再送你就是了。」

「不,那就不一樣了,我就喜歡這個,所以要好好收著。」風斂雪搖頭也堅持自己的意見,這是莫凡送她的第一份禮物,她一定要妥善收藏着。

「拿你沒辦法。」嘴裏這樣說着,但內心卻因為她如此珍惜這份禮物,俊美的唇咧出了得意的笑。

兩個人肩並肩,以一種和諧的上海市離去。

「啊!導小子這傢伙雖然脾氣不太好,但和小姐走在一起.這畫面就像風景一樣,漂亮極人。」草叢裏緩緩站起幾個人,望着風斂雪與君莫凡的背影,不約而同地嘆息。

「是啊!是啊!兩人走在一起真是登對!」高大的金綉自然也是偷窺者之一,她拍拍裙上的草屑,又感動又感傷地說:「小姐是最好的人,希望老天爺無論如何賜給她一份幸福。」

「老柳,你問過君莫凡了沒有,他到底對小姐有沒有意思啊?」僕役之一對柳管家問道。「再過兩年,他真的要走,還是會為小姐留下?」

老柳搖搖頭,輕嘆一口氣說道:「這麼多年了,他對自己的事情始終隻字不提,這孩子想必有一份沈重的過去,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強留下一個不屬於這裏的人,對小姐來說未必是一件好事,只是,君莫凡會是小姐生命中的過客,還是最重要的那個人呢?他真的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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點情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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