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利用資源，得活且活

日子長了，蔥心綠也就不在乎那些事兒了。丑不醜，丟不丟的，那都是別人心裏想的，誰樂意說啥誰就說啥，反正跟這些人有吃有喝，掐一把，捏一下，摳摳**親親臉，全不在乎，不就是那點兒事嗎?凡是跟她有心思的，給啥不給啥全都行，南北二屯，認識不認識，打魚的、出工的、借宿的，只要是霍禿子介紹來的，和禿子是哥們兒的，全部門戶開放。

蔥心綠，就這樣在老曹店浪起來了。

有人給她統計過了，說蔥心綠跟過的那些男人，足有一個鋼槍排的，將那些鋼槍頭子收拾下來，足足能裝一臉盆子。村裏有個比趙二拐差不多能鬧的叫二龍的，這人經常在眾人面前耍弄蔥心綠的男人「大不管」。他捏著一盒煙，在「大不管」面前喊著：「誰是王二六誰瞅我一眼。」

「操。這小子。」「大不管」知道是罵他。

「王二六你抽不抽一顆？」

「大不管」貪婪地齜著黑牙盯着二龍手裏那盒煙，他知道這盒煙是給他預備的，二龍耍弄夠了，肯定得給他。那盒煙是村招待客人的煙，於是，他就做好了被耍弄的準備，等著挨罵。

「王二六，你告訴我你有多少個連橋兒，我這盒煙就給你。」

「大不管」沒明白二龍說的那連橋兒的意思，就實實惠惠地告訴二龍：「我兩個連橋兒唄。」

「是兩個嗎？說實話。」

「兩個就是兩個嘛，人家就兩個妹妹。」

二龍齜著牙笑：「我說的是一個眼兒的連橋兒有多少？」

「大不管」湊到二龍拿煙的那隻手近前，在要搶還沒搶的那工夫，說：「你說幾個就幾個唄。」

「有沒有一個排？」

「你說唄。」

「你是不是活王八？」

「你說是就是唄，王八還王八壞人了。」

二龍直到把「大不管」給耍得精疲力盡，跪倒求饒，才肯把那盒煙給他，並認真地告訴他。

「大不管，不用你啥不管，再不管，你老婆還不得跟別人跑哇。」

「大不管」把煙點着，慢慢地抽著，剩下的煙揣好，不以為然地說：「跑就跑他媽個蛋去吧，啥他媽好玩藝兒咋的。」

蔥心綠真跟別人跑過兩回。

頭一回，據說是跟一個男人跑到北山裏，深山老林里凈住些盲流兒和伐木工，這些人成年到輩蹲山溝，伐大木頭，很少見到長頭絲兒。那個男人挺有經濟腦瓜，他把蔥心綠帶到深山老林，搞資源開，綜合利用，一邊給盲流兒洗衣服做飯，一邊利用資源掙他們的錢，蔥心綠和那個男人倆利益分成。

也不知是錢掙足了，還是其它別的什麼原因，蔥心綠後來跑回來了，說是回來把家帶去。回到家，大夥滿以為蔥心綠不能走了，誰知和「大不管」倆過了幾個月，心又長草了，還想走。這期間，生產隊也快解體了，家家戶戶分田單幹，「大不管」家不像家，日子不像日子，兩個兒子還不爭氣，又偷又摸，不務正業，今兒個讓人拘幾天，明兒個讓人抓起來。蔥心綠掙幾個錢偷着擱起來，也不給「大不管」花。「大不管」氣得把馬也賣了，車也挑了，土地轉給別人租種了，到處吃溜達。過去放牛放慣了，種地的活兒他也幹不了，就給各家攬牛放，也不要錢，給誰家放牛誰家就供幾頓飯就行，基本上是這家蹭一頓那家蹭一頓。有可憐他的，也有討厭他的；有同情他的，也有嘲笑他的。「大不管」的神經都木了個屁老丫子，誰樂意說啥就說啥，王八就王八，憋氣就憋氣，有飯吃，有酒喝，有牛放就行，反正得活着。實在沒路了，就去找村長，讓村長給想辦法。

村長老照顧也照顧不過來，就訓他。

村長說：「你這戶兒的得向老介子學習。」

「大不管」說：「跟他學啥呀？」

村長說：「老介子當王八當得明白，當得有吃有喝，當得舒服，當得順溜，到時候大廟還能炒個菜、燉個魚的請過去喝幾盅。你這手的，當王八凈吃野食兒，蔥心綠那塊資源你也沒利用好，這哪兒行呢？」

「大不管」說：「我都尋思好了，蔥心綠不管我，你村長再不管我，我就把蔥心綠給面了，上監獄里獃著。」

村長樂了，說：「你老兄還想得挺美，把蔥心綠面了，上監獄獃著？你得上陰曹地府去，監獄是你呆的地方嗎？」

「大不管」說：「你放心，我只是說說而已，我要真有那兩下就當不上王八了。既然當了，我也就認了，反正蔥心綠這輩子跟我也沒享過幾天福。」

村長說：「嘮了半天，你才說句人話，趕明你給村裏放羊吧，你也別要工錢，村裏供你吃，你放丟一隻羊我就攆你回家。」

從此，「大不管」就又改行放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