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她愣了許久,渾身上下感覺不到一絲疼痛,小心翼翼的撥開陳年資料,直到一張叫人震驚的臉完全出現。

「總監!」她失控驚呼,然後雙頰忍不住開始漲紅。

陸承蔚無奈的看着面前這張小臉,瞧她散亂著發、漲紅著臉,整個人毫無保留的趴在他身上,他們的呼息近在咫尺,貼靠的胸膛上下起伏,好幾次,他甚至可以從她敞開的領口望見雪白的深壑。

天啊,那是一幅怎樣血脈僨張的美景,他忍不住閉上眼睛,在心裏偷偷嘆息,完全抵抗不了這樣的引人遐想……

「總監,對、對不起,你還好吧?要不要叫救護車?」

她的道歉喚回了他的理智。

陸承蔚猛地一驚,不禁暗斥,該死,他想到哪裏去了!

「你可不可以先起來?」他提醒她,因為他們目前的姿勢一點都不適合談話。

那鈺婕看看他又看看自己,「呀!」倒抽一口氣,連忙胡亂撐抵着他的胸膛,倉皇的爬了起來,整張臉簡直像染上了紅色顏料。

天啊,又是一陣酷刑,她的小手碰觸着他的身體,讓陸承蔚飽受煎熬。

終於,他們徹底分開了。

「你為什麼會在這裏?」陸承蔚起身拍拍衣服,沒好氣的問。

「小、小晶前輩讓我來整理這裏,順便……順便要我把這些東西,背、背在腦子裏。」她吞吞吐吐的說完。

「背在腦子裏?哼,你的腦容量頂多就是比小鳥多一點,能記得什麼了不起的東西?」他嘲諷的一哼。

「總監,你怎麼這樣說話?」竟然把她的腦袋跟小鳥比。

陸承蔚搖搖頭,「好,當我沒說,你慢慢背,希望你背完這些資料,可以對我們公司的經營內容有所了解,但是──」

「但是什麼?」

「可不可以請你小心一點,不要再發生這種危及性命的意外了?」他非常認真的叮囑她。

她怯怯的回應,「……喔,我會的。」她也不想啊!

臨去前,他忍不住拋下一句話,「從明天起,換掉你那身老氣的打扮,我沒興趣跟歐巴桑一起工作。」

話落,留下身心飽受創傷的那鈺婕,獨自品嘗「歐巴桑」這個充滿羞辱的稱謂。

第一天上班,大失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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跳下公車,那鈺婕幾乎是拿出參加百米賽跑的衝勁,一路狂奔回家,在抵達玄關盜壘撲倒的同時,牆上的鐘唱出幾十年來如出一轍的門禁專屬音樂。

「我、我回來了……」上氣不接下氣的說,好一會兒,她才蹣跚的爬起身,拖着公事包萎靡的走進屋去。

「寶貝,你遲到了。」穿着圍裙的老爸高舉鍋鏟,指著屋裏的另一個時鐘。

「我只是在玄關喘口氣多賴了一會兒。」呼,她整個人往沙發上癱去。

「快去洗手,要準備吃晚餐了。」

儘管那鈺婕累得連回應的力氣都沒有,但是為了避免老爸從不善罷甘休的嘮叨,她仍是摸摸鼻子乖乖起身把手洗乾淨,然後又像幽魂似的飄上餐桌。

唷,五菜一湯耶,比起平日的三菜一湯,今天的晚餐顯得異常的豐盛。

哇,還有她最愛的醣醋里肌欸,只可惜她不大有胃口。

「為了慶祝你今天第一天上班,爸爸多做了兩道菜。」

「謝謝。」聲音顯得虛弱。

「怎麼樣啊?第一天上班還順利吧?」那爸關心的問。

怎麼樣?只能說是比很慘還要慘吧,至於順利……還沒被開除算不算是順利?那鈺婕心情低落的搖頭苦思。

見女兒臉色不佳,那父趕緊追問:「是不是公司的姊姊們欺負你?」

「沒有。」塞了一口肉。

「工作內容不喜歡?」

「不是。」挖了一口白飯。

「老闆很沒人性的苛刻?」

「不,他很有人性,至少他沒有在第一天就把我開除。」

「開除?!他怎麼可以開除我的女兒?」那老爸義憤填膺了起來。

那鈺婕懊惱的大叫,「他當然可以開除我,因為我把一整個托盤的熱咖啡、茶水全都潑在他身上了,而且還……還……」算了,她一點都不想去回憶那不堪的失敗過程。

「……」烏鴉掃境,那父一整個無言。

她鬱悶的扒著飯,只要一想起她今天在陸承蔚面前干過的蠢事,她就恨不得切腹自殺算了。

「開除就開除,如果老闆真的開除你了,你就到爸爸的工廠來工作。」挺女兒者,唯有那家老爸是也。

「不要!」她斷然拒絕。

「為什麼?」那父瞠目質問。

「我說不要就是不要,不要、不要……」

好不容易可以擺脫爸爸的嚴格監視,出去看看外頭的世界,她才不要到他的工廠上班,然後一輩子躲在老爸的羽翼下長不大,她不要。

「外面的黑暗社會就這麼吸引你?」那父露出心寒受傷的模樣。

「應該說富有挑戰的社會讓人心動。」

父女倆又開始為了自由、權利與義務一來一往的爭論起來。

一陣和弦音樂突然響起。

「那是什麼聲音?」神經敏銳的那父問。

那鈺婕歪著頭思考,下一秒,她像是遭到電擊似的從餐桌椅子上跳起來,飛快的奔向沙發抓來她的公事包。

「喂。」心情有着難以言喻的興奮。

「你有手機?你什麼時候買手機了?」追來的那父在一旁急得跳腳。

「經理?」那鈺婕的嗓音提高了八度,「是,這是我的手機沒錯。」

「寶貝,你還沒有回答爸爸,你怎麼會有手機?」

那鈺婕趕緊捂住手機,「爸,你安靜一點,公司的經理打電話要跟我交代明天的工作。」

為了杜絕後患,她乾脆一不做二不休的躲進洗手間里,省得老爸又在一旁喳呼個沒完。

五分鐘后,洗手間的門總算打開了。

「寶貝,快說,你什麼時候買了手機?」那父守株待兔的杵在洗手間門口,打定主意非要問出個所以然不可。

「中午休息時間同事帶我去買的。沒道理我都出社會工作了,卻沒有手機吧?這樣萬一有緊急事情,大家要怎麼跟我聯絡?」

「可是,買手機這件事情我們還在討論階段,爸不是說這周末會帶你去通訊行看看嗎?」女兒的自作主張,讓那父有些失落。

「我才不要兒童機!反正現在我已經買了,周末你和我都可以好好睡覺了。」那鈺婕咧開笑容得意的說。

「可是……」

「爸,我待會要出去。」

「為什麼?已經超過門禁時間了,不行。」

「我是社會人士了,門禁時間僅供參考。」

「不行、不行,在你沒有結婚之前,你都是爸爸的女兒,我有責任要保護你、約束你。」

又來了,老是拿她的未婚來當作借口,造成她至今連男朋友都沒交過的元兇還不是老爸。

可惡,信不信她明天就去路上隨便找個男人結婚去,到時看老爸還要用什麼爛借口來約束她。

「經理說明天有個品牌發表會,因為有個同事得了急性盲腸炎,現在人正在手術室里,明天現場人手不夠,要我一早就去會場支援,可是,我必須要有出席發表會的正式服裝,所以我得馬上出去採買,如果你希望我在十點之前可以乖乖躺在房間床上的話,現在最好不要阻攔我。」

說完話,她可沒傻得乖乖等候老爸的批示,收拾了餐具,趁老爸還沒回過神趕緊出門。

砰!門外的那鈺婕握緊拳頭低喊一聲,「耶,萬歲。」

這可是她第一次在門禁時間過後還大搖大擺的出門去,看來成為社會新鮮人這件事情可以視為她追求嶄新人生的一個新里程碑,太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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叩叩──

「進來。」

辦公桌上的那盞燈是整個空間唯一的光源,陸承蔚背對着光,面向大廈外的車水馬龍,夜,讓外頭涌動的車陣成了蜿蜒的車河。

他掏出口袋裏的打火機,銀亮的質感透著冰涼,很快的,叼在嘴邊的香煙已經燃起了小簇火光。

深吸一口,他看見玻璃帷幕上反射的自己,正徐徐的吐著一圈圈的白煙。

「陸先生,這是人事部門送來的基本資料。」彭奕如恭敬的報告。

「放在桌上就好。」

彭奕如沒有退下,「陸先生,我可以說句話嗎?」

「請說。」

「關於那鈺婕,倘若陸先生覺得她不適合,我明天就請人事部通知她不用來了,我們可以另外再找人。」

「還要找多久?光一個助理就找了大半年,真不知道是誰說這年頭工作難找的?」口氣極嘲諷。

「不會的,我會跟人事部門溝通好,這次由我親自面試,我保證……」

他揚起手,止住了她的話,「不用這麼麻煩,你還有其他的事情要忙,況且,我沒說她不適合。目前我還在一樣樣的檢視她的資格,不是嗎?明天的品牌發表會,躺在醫院的同事是註定沒辦法趕回來幫忙了,我們需要她的支援,就這樣吧!彭經理,你可以先下班了。」

「我……」掙扎了一會,彭奕如還是壓下了心裏的問題。

今天的陸承蔚很反常,雖然她已經在他身邊工作了好些年,可是,她卻始終摸不清這個主子真正的心思,是她不夠機伶,還是他對外人的防備太深?

「是,那我就先離開了,回家之前我會到飯店監看場布,確認一切準備妥當才走,再見。」

「嗯。」他沒有回頭,只是專註的抽著嘴裏的煙。

聽見身後的霧面玻璃門傳來關闔聲響,他才踱步走來,閑適的靠在辦公桌旁,一派自若的翻閱那鈺婕的人事資料。

相片中,規矩的中長發,不沾脂粉的素顏,菱角般可愛的唇形,尤其眸子裏不摻一絲雜質的純凈,讓見多了社會中爾虞我詐、奸險嘴臉的陸承蔚感到莫名的珍貴。

她或許傻氣天真,他卻覺得在這女孩身上看到了更不一樣的東西,而那樣東西現在還有些模糊,也許是他得花點時間去發掘找尋的。

「一張白紙呀!」他意味深長的低喃。

捻熄香煙,陸承蔚把人事資料副本收進抽屜後轉身離開辦公室,前往地下停車場開車。

手腕上的指針已經來到八點半,他駕着車在街道上恣意平治。

行經精華路段,視線隨意的略過幾家精品門市,其中也包括雷威集團所屬品牌,即便只是在車子裏匆匆一瞥,他也大抵可以掌握一些概略的市場狀況。

忽地,接近紅綠燈路口,有一抹跟時尚完全沾不上邊的身影突兀的截住了他的目光。

陸承蔚特地降下車窗,把身影徹底看個清楚,「那鈺婕」這三個字旋即不假思索的自動跳出。

那個活在遠古時代的良家婦女在做什麼?

傻裏傻氣的撲在自家品牌的櫥窗上,眼巴巴的望着裏頭發哪門子的愣?

她不知道自己這模樣看起來很像偷窺狂嗎?

一抹連自己都沒察覺的笑,自陸承蔚嘴邊扯開。

叭──叭──

後方車子刺耳的喇叭聲喚回了陸承蔚的注意,難得的笑容一閃而逝,他再看一眼確認了她的位置,便駕駛着車子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到停車格。

關上車門,警報器發出啟動的響聲,陸承蔚的腳步像是被強力磁鐵吸引似的,往方才發現那鈺婕的櫥窗趕去。

隔着小段距離看見她依舊着迷的神態,他鬆了口氣。還在,她還沒走遠。

陸承蔚無暇去探究自己此刻的心情,等他真正驚覺到什麼,那已經是好久之後的事情了。

櫥窗的燈光輝映着她的臉龐,讓她白凈的肌膚也透著一縷光圈。

緩緩靠近她,她嘴裏的嘀咕就這麼順勢飄入耳里。

「哇,光是一件上衣就要幾千塊,看來衣服這種東西不管景氣有多差,還是大賺錢的行業呢!」不可置信的望了望模特兒身上衣服的標價。

一看,那鈺婕更是瞠大眼,「天啊,四萬塊──有沒有搞錯,這件黑洋裝更貴!這……我怎麼敗得下手,可是,經理說明天是正式場合,工作人員統一要穿旗下品牌的黑色服飾……」

躊躇之際,陸承蔚已經悄悄來到她背後。

「是不是貴得不像話?」他低低的說。

「是呀,四萬塊欸,兩萬塊都不知道能讓我生活多久了,沒想到光買一件洋裝,四萬塊錢就咻得不見了,老實說還真下不了手。不過,真的很漂亮,不是嗎?素雅的剪裁看起來十分高貴大方,穿上它,保證醜小鴨都變天鵝了。」

「如果能讓醜小鴨變天鵝,它就值得這個價錢。」陸承蔚揚起嘴角。

那鈺婕發現自己竟然不知不覺的跟旁人對話起來了,趕緊轉身朝着聲音的方向看去,瞬間,她的喉嚨彷彿被掐住了,害得她一時間無法正常言語。

「總……監!」極度沙啞。

她像只無力抵抗的獵物驚惶的看着他,而陸承蔚則是帶抹玩味的揶揄,盯視着她無瑕的臉龐。

「我以為良家婦女這個時間都該回家了。」指指手腕上的時間。

她偷偷瞟了他一眼,「經理打電話給我,說明天有場正式的品牌發表會,我必須準備黑色的衣服。」

怎麼搞的,她覺得自己的臉在發燙,心跳突兀的快速,整個人好像渾身不對勁,這該不會是三魂七魄被他勾走的徵兆吧?

走開、走開,這種帥氣的男人還是離她遠遠的好,不然她會全無抵抗能力的拜倒的。

「自家品牌的門市,為什麼不大大方方的走進去?」

滿腦子都在擔心自己魂魄的那鈺婕根本沒來得及拒絕,手已經被陸承蔚扣住,直往隸屬於集團旗下的名品門市走去。

「總監,我、我還是不要好了。」她慌了,因為這可是她頭一次走進這種高貴的地方,而且,她才不想買衣服的時候旁邊還杵個天神之類的物種。

他回頭瞪了她一眼,「你忘了明天的品牌發表會?關於你的資格審核,我還在持續進行中,如果你的個人品味嚴重干擾了品牌形象,你該知道後果會有多凄慘。」他不疾不徐的分析利弊。

「陸先生,您好。」穿着制服的門市服務小姐已經站在他們兩人面前。

那鈺婕完全不敢吭聲,好不容易縮回從他掌心掙脫的手,她不斷的摩挲著那殘留的熾烈溫度,心裏緊張的直想大喊一句──人氣王子退散!

「她需要一套黑色的服飾,請把櫥窗那套洋裝取下來讓她試穿。」

「是,陸先生,請稍候。」

那鈺婕不可置信的看着門市小姐把黑色洋裝從模特兒身上取下,一點抵抗的能耐也沒有,整個人像是著了魔似的在他的驅使下,傻傻的跟着門市小姐走進更衣室。

當她換好洋裝,鏡子裏映照出不真切的美麗身影,幾乎迷惑了她自己的眼睛。

她從來沒有穿過如此女性化的服飾,洋裝很典雅,沒有絲毫的暴露卻恰到好處的把女性的柔美曲線展露出來。看來,人要衣裝這句話真不是說假的,而美麗的代價也真實的反映在它的價格上。

「很好看不是嗎?」陸承蔚的聲音突然從身後冒了出來。

「嚇!」她狠狠的倒抽了一口氣,趕緊大叫,「總監,這是更衣室!」

「我知道,門市的格局是我當初跟設計師一起規畫的,我不至於連自己着手規畫過的空間都一無所知。」

他倚在更衣室外的門口,擋住了唯一的出口,那鈺婕就像是受困的小動物,哪兒也無法逃。

「那你還闖進來?萬一我正在換衣服……」光想,她白凈的小臉都忍不住羞怯的發燙起來。

「已經過了十分鐘,足夠你穿好衣服了,我有出聲,是你自己沒注意,況且我長年接觸服裝產業,赤身裸體的模特兒早都看到麻木了,你以為我會對一個涉世未深的年輕丫頭有其他遐想嗎?我只關切我的員工明天是以什麼樣的形象出現在品牌發表會現場。」

儘管他說得很簡單,可他的目光卻像是兩簇熾烈的火,熊熊燃燒的望着鏡子裏的她。

很美,白紙般的靈魂披上黑色的洋裝,絕對的搶眼。

他理由的確說得很充足,讓那鈺婕完全沒有反駁的餘地。只是,為什麼他的眼神這麼叫人害怕?她狼狽的迴避,就是不敢和他四目交會,生怕三魂七魄又要被勾去大半。

陸承蔚帶起她的手,巧妙的力道引領她旋了一圈,好讓他將眼前的人徹底瞧個清楚。

「不錯,很合身,我頭一次對於你個人的審美眼光感到贊同。」

回想起他白天曾經把她的衣着打扮歸納在歐巴桑的類別里,這句難得的讚賞,她是不是該跪下謝恩?

「還真是感謝喔。」她苦笑。

他招來門市小姐,「就這一件。」交換了默契的眼神,他回頭對那鈺婕說:「走吧。」

「等等,我得先換回來。」推開了陸承蔚,她躲回更衣室換下了洋裝。

門市小姐接過洋裝,仔細的收納在袋子裏,然後送到那鈺婕面前。

「我還沒有付錢呢,請問這附近哪裏有提款機?」平常她皮包里能帶個一千塊就很奇迹了,更遑論是四萬塊。

「衣服的錢我會慢慢從你的薪資扣除,走吧。」

當她拎著名品店的精製紙袋,傻呼呼的追隨着陸承蔚的腳步離開,心裏始終覺得有些不真實。

「去喝點東西?」陸承蔚詢問。

「現在?」

「難不成是明天?」習慣性的挑了挑眉,他揶揄道:「怎麼,良家婦女的你該不會是還有門禁時間吧?」

門禁時間!

說起這個,無疑敲中了那鈺婕的死穴,從小到大,她的門禁時間總是嚴格的牽制着她的個人社交,就連她念大學的時候,老爸還是堅持要她六點到家,好不容易出了社會,她也才稍稍爭取到七點半的彈性。

隔壁的婷婷今年念小學五年級,她的門禁時間早就放寬到八點鐘了,虧她還是個成年人,說出去真是笑掉別人的大牙。

「不要叫我良家婦女,我哪會有什麼門禁時間?我可是個成年人了,又不是小奶娃。」她微仰著下巴,小手胡亂揮舞著,說什麼都不願承認她的門禁時間。

陸承蔚沒去細究她話里的虛實,逕自走入繁華街道旁的巷子裏,熟門熟路的領着她走進氣氛優雅的高級酒吧,不需刻意關切她是否跟上,因為他就是知道她不會消失。

就像劉姥姥進大觀園,那鈺婕把這不曾跨足的世界好好打量了一番,燈光、擺設、裝潢……月河酒吧里的每一處細節對她來說都是驚喜。

直到坐在吧枱前的椅子上,她還是忍不住對這優雅舒適的環境嘖嘖稱奇。

「這裏好漂亮。」眸光生輝。

「一杯純威士忌。」陸承蔚側過臉龐,「喝什麼?你可以喝酒嗎?」

「……」她接過遞來的酒單,茫然的看着,一時間摸不著頭緒。

「還是你只適合喝點牛奶或者果汁?」他又出現揶揄的口吻了。

雙目噴火──

牛奶!真當她是小奶娃不成?

「誰要喝牛奶?我當然可以喝酒。」她是大人了,喝一點酒又不犯法!「我也要一杯純威士忌。」那鈺婕十分堅定的對酒保說。

陸承蔚看透了她的憤怒,當下更覺得她有趣萬分。

待酒保將酒送來,望着玻璃杯里透明的琥珀色在燈光輝映下,顏色分外多變美麗的液體,那鈺婕興匆匆的喝了一大口,那陌生的麻辣滋味幾乎逼出了她的眼淚。

媽呀,她的喉嚨簡直快要燒起來了,原來成人的生活就是學會吃苦喝辣。

她懂了,從今以後,她會好好熟悉這種苦辣滋味交雜的成人世界。

「你很渴嗎?」陸承蔚詫異的望着她近乎牛飲的誇張模樣。

「因為太、太好喝了。」為了證明她是成人,那鈺婕不甘示弱的把剩下的酒喝個涓滴不剩,不忘用手背抹抹唇上的酒液。

世界,開始旋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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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骨二世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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