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封貞觀,你不能對我這麼做!」被人扛抱至小屋裏的若笑,在一被扔上床時,就忙不迭地邊躲邊叫。

封貞觀一手將她按進床榻里,一手開始拉解着她的外衫,「我當然可以。」

「我才不要和你一塊兒混九天九夜……」若笑努力地要將他的手扳開,「放開我啦!」

封貞觀才要將她的衣裳脫去時、他的兩手忽地一停,一掌兇猛的掌風迅即地襲向大門,並且狠狠地瞪着那個躲在門外的人。

千鈞一髮適時躲過把大門轟碎的掌風,段凌波怯怯地自門外探出頭來。

「貞觀,我可以……打擾你一下嗎?」看樣子,這個老友現在好象正忙得很,而且他來的也很不是時候。

封貞觀一把放開若笑,甩甩兩掌,全身的熱。血在一看到這個老友后全都沸騰了起來。

「貞……貞觀?」段凌波伯伯地輕踱進屋內,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地看着他的動作。

「段凌波?」坐在床上的若笑,愣愣地看着那個封貞觀老說要砍了的仇人自動送上門來。封貞觀一把抄起龍吟劍,動作徐緩地拉劍出鞘。

段凌波臉上掛着無奈的苦笑,「慢著,你這次可以等一下嗎?聽聽我來這裏的理由行不行?」沒、沒有必要一看到他就亮傢伙吧?

差點將段凌波劈成兩半的劍氣,在閃身問得快的段

凌波身旁颶颶劃過,段凌波在龍吟劍朝他頭頂砍來時,慌忙地抄起伏羲劍架住它。

「有……有話好說嘛。」面對着一張欲置他於死地的冷臉,段凌波還是對他笑得皮皮的。

「無話可說!」封貞觀回身運到,劍劍直刺向段凌波那張可惡的笑臉。

段凌波慌忙大叫,「住手,是主子叫我來的!」

「大羅神仙叫你來的也救不了你!」見到仇家分外眼紅的封貞觀,一心就是想將他的人頭砍下來泄忿。

「主子賜了我一塊免死金牌,他說你要是宰了我,他就宰了你!」段凌波一手用劍與他過招,一手也沒閑着,忙用巧妙的掌法將襲來的每一掌推回去。

一聽到戰堯修,封貞觀頓時停下了所有的動作,「他會這麼說?」

「證據在這裏。」段凌波趕忙將袖中的紙卷扔給他。

封貞觀半信半疑地攤開紙卷,愈看臉色也變得愈難看。

他冷冷低哼,「不能殺你?」難怪這傢伙敢親自來找他,原來就是有這道免死金牌。段凌波拚命點頭,「對,不能殺我。」

「也不能整她?」封貞觀回頭睨了若笑一眼,對這上頭的命令老大不願意遵從。若笑如獲特赦地睜亮了眼眸,「我也有份?」老天爺真有眼,知道她就快完蛋了,所以才特別派救星來救她?

段凌波一把抹去額上的汗珠,將戰堯修的話源源本本的轉述給他聽。

「主子說你再整她的話,他會用十倍的手法來整你。」他要是有膽量,他就繼續整這個苦命的女人好了。

「段老兄、段大哥。段大恩人,我好感激你。」若笑一骨碌地跳下床,挨在段凌波的身邊餡媚地千謝萬謝。

段凌波朝她搖搖食指,「你別急着感激我,我們兩個都是過江的泥菩薩,我們還是自己保自己吧,誰饒得這傢伙肯不肯聽命?」要是對面的冷麵仁兄什麼命令都不管,等一下他們兩個人還是會一樣都死得很難看。

若笑屏息斂氣地盯着那個還在研究戰堯修手諭的封貞觀,而段凌波也默然無語地看着他將會有什麼反應。

「你們兩個在期待些什麼?」封貞觀回過頭來,看着他們兩個眼屁一致期待的眼神。

「貞觀。」段凌波討好地對他笑着,「我們四個里,就是你對主子最忠心了,你不會不聽令是不是?」封貞觀面無表情地將龍吟劍一收,「你的人頭我暫時擱著。」

「謝天謝地……」段凌波才想喘口大氣,陣陣掌風又沒預兆地刮至他的面門。

「哇!」段凌波受驚地退跳至一旁,-「你怎麼說話不算話?」

「報仇和泄恨是兩回事。」研究出命令上漏洞的封貞觀得意地繼續追殺仇家,「主子只說不能殺你,但他並沒有說不能讓你斷手所腳或是後悔莫及。」

「你……」這下真的無計可施的段凌波在閃躲著索命的封貞觀時,眼尖的發現他冒着生命危險來解救的女人,居然想趁亂偷偷溜走。

他飛快地攔住她,並且將她轉過身來用來抵擋封貞觀隨之而至的拳頭,令封貞觀不得不馬上收拳。若笑氣得哇哇大叫,「姓段的,連你也拿我當擋劍牌?」怎麼這些個男人們每次打不過封貞觀,就來找她的麻煩?

「借用一下嘛。」段凌波小聲的在她耳邊賠不是,且揚高了下巴對那個正陰冷地瞪着他的封貞觀說着,「主子要我交代你別再整這個女人,快點上路去找翔鳥玉。」

「對對對。」若笑連忙點着頭附和段凌波的話,「這裏離洛陽還遠得很,你難道真的有很多時間跟我在這兒耗著而不去找玉?」

「他才沒有時間。」段凌波開始和她一搭一唱起來,「他在立冬之前沒找到翔鳥玉,他就得準備下去跟閻王報到。」

封貞觀冷瞇着眼,「你們很一條心嘛。」一個想保命,一個想落跑,然後統統都拿主子的名義來壓他?

「呃……」目的被戳破的兩個人,訕訕地對他陪着笑。

「我會遵守主子的命令,在立冬之前找到翔鳥玉。」封貞觀斂去了所有的殺氣,慢條斯理地踱至段凌波的面前交代,「這段期間,你最好是能逃多遠就逃多遠。」

「為什麼?」好端端的,他幹嘛要逃命?封貞觀陰險地朝他一笑,「因為只要我完成了我的差事,我會全心全意的來對付你。」

「我等你。」已經被人追殺了十年的段凌波,習慣成自然地挑挑眉,一掌輕拍上他的肩頭。封貞觀也一掌搭上他的肩頭,好一陣子,他們兩個就只是靜靜地直視着對方的眼瞳,兩個人都仁立在原地不動,讓已退出戰火外的若笑對他們突來的冷靜,看得一頭霧水。

封貞觀首先開口,「凌波,解穴。」

段凌波也不肯吃虧,「你先幫我解毒。」

「你們兩個是怎麼了?」若笑看着他們兩個就只是接着對方的肩頭,也沒什麼異狀,怎麼他們會突然冒出這些話來?

封貞觀不甘心地說着,「我中了他獨門的點穴功夫。」常常打不過人或是懶得打的段凌波,最愛趁人不防時給人施展這種普天之下也只有他才能解的怪異點穴法。

段凌波也撇著嘴角,「我中了他封家的家傳劇毒。」這個毒死人不償命的小子,隨手就可以把人毒得去見閻王,和他靠那麼近,不做點保命手段還得了?

若笑怔怔地愣張著小嘴,對這兩個男人耍的手段感到十分不可思議。

「你們兩個怎麼……說着說着就……」這是什麼朋友啊?哪有人聊著聊著就朝對方拍拍肩頭點穴和施毒?天底下可能再也找不出像他們這樣「可怕」的友誼。

段凌波經驗老道的為自己的行為開脫,「這些年來被這個小氣鬼毒過幾百回了,這回不先發制人,他一定又不會把解藥給我。」

「不毒他,誰曉得這個雙面人在暗地裏做了什麼手腳?我當然不能再吃暗虧。」封貞觀太曉得這個正臉是一種性子,翻臉又是一種性子的段凌波的心術有多麼的不正。

若笑看了看他們兩人僵持不下的姿勢,「你們要……一直這樣耗著?」他們要這樣繼續站着不動她是沒什麼好反對的啦,只不過,這個樣子實在是有點難看。

「叫他先解穴。」封貞觀目不斜視地瞪着段凌波,一邊對若笑說着。

「叫他先給解藥。」段凌波也直直地盯着封貞觀,一邊對那個身為第三者的若笑說着。

「好了、好了,都不要僵持了。」著笑受不了地擺擺手,「我數到三,你們同時放開對方,解穴的解穴,解毒的解毒,如何?」

他們倆同聲答應,「可以。」

「一、二……三!」若笑屏息凝神地數到三,就看他們倆動作飛快地一起拿開擱放在對方身上的手掌。

「小氣鬼。」段凌波十指飛快地在封貞觀的身上輕點,邊幫他解穴邊暗暗咒罵。

「兩面人。」封貞觀從懷裏拿出一隻瓷瓶扔向他,也不忘提醒他的性格。,「你們慢慢敘舊吧,我有事先走。」若笑懶得再管這兩個人之間的仇怨.腳跟一轉.就想先一步落跑。

「回來!」他們倆同聲地將她給吼回原地。段凌波一手將她抬回封貞觀的身邊,「你必須跟着他一道走。」他只是來救她,可不是來幫她逃命的。

「想跑?」封貞觀則是又把若笑欠他的帳再記上一筆。

若笑突然對自己的行為感到後悔萬分,「我們可不可以當作沒解過穴沒解過毒,你們繼續廝殺下去好不好?」早知道剛才就該跑了,也省得現在連走都走不了。

「不可以!」又有兩道聲音齊聲在她的耳邊吼出。

她沒好氣的翻著白眼,「現在又是朋友了……」剛剛殺得你死我活的那兩個人哪去了?

「走。」封貞觀一手環住若笑的腰肢,把已傳完旨意的段凌波給甩在身後。

段凌波對走得那麼快的封貞觀感到有些不對勁,連忙打開裝葯的瓷瓶,輕輕一倒,赫然發現裏頭只有半顆藥丸。

「臭小子,你竟然只給一半的解藥……」居然耍陰的,那小子愈來愈奸詐。

封貞觀得意的笑聲從外頭傳來,「自己上我家去找另一半解藥!」

「小氣鬼!」段凌波氣急敗壞地吼着他們走遠的身影。封貞觀。」著笑邊走邊想扳開封貞觀緊鎖住她腰肢的大掌,「關於那九天九夜的事,你可不可以……」

「你別想。」封貞觀在她說完前就先潑她一盆冷水,「我絕對會要你還。」

面對着清晨耀眼的陽光,若笑首次覺得自己的未來是如此的灰暗。

「饒了我吧……」

——————連連趕了數天的路,封貞觀和若笑終於抵達藏有翔鳥玉的洛陽。

在洛陽城人來人往的大街上,封貞觀突然停住了腳步,將那個因趕路而累得奄奄一息的若笑拉至他的面前。

「翔鳥玉在哪?」與她一路來到了洛陽,在進城后她一個字也不說,這叫他怎麼去找玉?

若笑倦累地揉着眼,「在某人身上。

「那個某人在哪裏?」他拍拍她的小臉,讓她清醒地看着他。

「她在……」若笑剛張開口想說時,就有一道驚喜無比的男音打斷她的話。

「若笑!」老遠就看到若笑身影的梁顏珠,雀躍萬分地排開人群一路朝她奔來。

若笑沮喪不已地掩著臉,「不——會——吧?」

「若笑!」梁顏殊一鼓作氣地伸至她的面前,情不自禁地緊握住她的雙手,「我終於找到你了!」

封貞觀心頭老大不舒服地看着他們的親呢狀,冷不防地將梁顏殊一掌推離了好大一段距離,陰沉地勾起若笑的下巴,「他是誰?」

「只是來討債的。」嘆息再嘆息的若笑,頭痛無比地很想找個地方避過這個討債鬼。

「若笑……」被個陌生人推了一把,梁顏殊的兩眼裏頭還是只有心上人的倩影,一點也沒去在意推他的人是誰。

「梁公子,我說過我一點也不愛你。」若笑一手高高地舉起在梁顏殊又黏上來前把他們之間的界限劃分得清清楚楚。

「不,你是為了把我逼離蘇州所以才對我說這種話的。」梁顏珠受傷撫著心口,深信不移地深情凝視着她,「我不相信你完全不愛我,那是你騙我的話是不是?」

「我是故意要把你逼離蘇州沒錯,可是我……」若笑煩躁地想解釋清楚這裏頭紛亂難理的原由,但在話說完之前就被粱顏珠給一把摟進懷裏抱個死緊。

硬生生撞進梁顏殊胸膛里的若笑,差點被撞岔了氣,在回過神來時趕緊地想扯開他。

「梁顏殊動容地抱緊她,『』我就知道你是愛我的,你是怕我也像我的家人慘遭封貞觀的毒手,所以才刻意救我的!」

雪膚花貌的若笑,被個男子深摟在懷的情景映在封貞觀的雙眼裏。令他心濤陣陣翻湧,一股酸透得令他直咬牙的醋意沖向他的鼻腔,彷佛是一個向來只歸屬於他的東西,在他的眼前被人強佔了。

封貞觀的音調里似是覆上了十層寒冰,「他——到——底——是——誰?」

「梁顏殊……』好不容易掙脫開來的若笑,在見到封貞觀的臉色都變了時,戰戰兢兢地小聲應着。

他無意識地握緊雙拳,「你曾和他在一起過?」這種貨色,也能夠進入她的綺羅帳中?她曾與這個男人做過些什麼?

「呃……」若笑頻轉着十指,「這個嘛……」封貞觀狠眸一瞇,直掃向她,「說!」

「這個事情的來龍去脈很難解釋……」這要叫她怎麼說?說沒有又有,但說有又沒有,她再怎麼聰明也很難把那件賣笑的事情給解釋清楚。

心桔一結又一結打轉結緊的封貞觀,就像心潮里被投入了一塊沉重的大石,所泛起的漣漪正一圈圈似浪地打來,尤其她臉上那抹難解的神色,更是讓無明火在他胸中四處蔓延燎燒,一寸寸地,還焚毀着他的神智。

「那就簡單的解釋。」他冷聲喝令,直要她給他一個消火去爐的合理解釋。

若笑莫名其妙地看他一臉的酸味,「等等,我幹嘛要向你解釋這些?你不是向來不管我的風流帳嗎?

」之前他老兄對她的風流帳不是連理都懶得理?他幹嘛現在又反過頭來要管她?

封貞觀猛地一怔。

是啊,他為什麼要管?

他為什麼要管她是倚在誰的懷裏柔柔地笑?明明就知道她天生就是個賣笑的,有過無數恩客的她,有恩客找上門來也是應當的,他大可以像以前一樣不看不理的啊,可是現在,為什麼他只要看到有人碰到她,他就像是被竊佔了領域的所有者,恨不得把她給搶回來,不讓別的男人有機會碰到她、聽到她的笑音、看到她的媚態?他好想將她緊摟在懷中,將她的風情盡納,讓她只屬於他,只為他而笑、只為他而媚……難道,他想獨自佔有她?

封貞觀一手按撫著胸口,腦子裏迴轉着她曾說過的一句話。

「你為我而心動。」

心動?這就是心動?她老早就已經存在他的心頭裏深深的紮根,將他的心牢綁住了?她老早就將他的視線吸引住,任她走至何方做出任何舉動,他都無時無刻地跟隨着她?他老早,就已經被情網縛住了?

封貞觀如遭雷極般地清醒,終於明白了他那顆空曠的心,最想要的是什麼?

此時的梁顏殊和若笑都沒空搭理他。

「若笑,回來我身邊吧,我會好好待你的。」梁顏殊拉着她的衣袖,對她柔情依依地敞開了懷抱。

若笑沒好氣地撫著額,「梁家公子,我不是早就跟你說過,那只是場戲嗎?」她演假的,他還當真的?都已經告訴過他,她只是逢場作戲了,他怎麼就是無法走出來?

「那不是戲,我知道你是深深愛着我的。」梁顏殊拚命搖首,把她當成一個既有情又有義的女人,是在為他着想下才不得不離開他的。

「大庭廣眾下,拜託你別拉拉扯扯的好不好?」眼見愈來愈多人圍着他們看,若笑拉下臉,細聲細氣的拜託這個死纏着她的男人別再繼續丟她的臉。

「你還愛着我,要不然你也不會追我追到洛陽來。」蘇州與洛陽相隔了這麼遠,她都隨着他的腳步找到他了,這麼深愛他的女人,他絕不能再讓她從他的身邊溜走。

「這叫同路、順路、撞路!」若笑在心底頻頻哀嘆流年不利,「我哪知道我會在這兒撞上你這倒霉鬼?」要是她早知道這個倒霉鬼也在洛陽,她說什麼都不會踏上洛陽這塊土地給他撞個正著。梁顏殊壓根就不相信她的話。不要再騙我了,我知道——」

「停!」若笑簡直被煩死了,「現在我就再給你一次完完整整的交代,在我說完后,往後你千萬不要又來纏着我。」

「什麼交代?」梁顏殊愣愣地問。她深深吸吐了許久,一口氣將窩在肚裏的話全部說出,「我會勾引你,是因為你和苗小小訂了親,而宮上邪又很想將小小給搶到手,所以就叫我去把你迷得團團轉,要我慫恿你與小小取消婚約,並且順道捲走你所有的家產,所以我和你之間其實什麼也沒有,我只是照着宮上邪的話辦事而已!」

「我不信!」梁顏珠心碎地搖首,「你為我付出了那麼多,我才不信,這一定是你欺騙我的話!」

「天哪……」若笑哀哀長嘆,「我求求你信好不好?」說實話他不信,說謊話他也不信,這男人是被鬼迷了心竅還是中了邪?

生平從不知什麼叫嫉妒的封貞觀,在他們兩個拉扯之際,終於體驗到嫉妒是什麼滋昧,並且再也無法忽視那幾乎要將他燒得發狂的妒火。

他一掌緊握住梁顏殊細瘦的手臂,「不準碰她。」

「啊?」梁顏殊這才發現若笑的身邊站了個人。

封貞觀一手扯過他,高高將他伶起,「你知道抄了你的家並且將你爹判刑的人是誰吧?」他終於想起這個令他耳熟的男人是誰了,而且他「也同時想起他曾對這個男人做過什麼也同時想起他曾對這個男人做過的事。

「封貞觀。」梁顏殊當然忘不了那個讓他全家都身陷牢獄之災的禍首。

封貞觀緩緩地拉近他冷問:「那你知道封貞觀在哪嗎?」

「在哪?」唯一逃過封貞觀毒手的梁顏殊,對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眼熟的男人,忍不住打了個冷額。

封貞觀的唇邊泛出一抹冷笑,「就在你面前。」

「你……」梁顏珠被嚇得七魂六魄齊飛,「你……是封貞觀」』

「沒錯。」封貞觀輕拍着他的面頰,「宮上邪搶了你的未婚妻苗小小,而我,現在也要搶你心愛的這個賣笑女。」

「啊?」不只梁顏殊感到訝愕,就連一旁的若笑也為他的這段話愣愕當場。

封貞觀一手將他扔得老遠,並且握著拳朝他陰陰涼笑,「別再來纏着她,不然我會揪出你的底,讓你和你的親爹一塊兒在牢裏作伴。」

一被封貞觀扔落在地,也不管有多少人在圍觀,梁顏殊當下連滾帶爬地逃得遠遠的,就怕也會被關進天牢裏吃牢飯。

「喲……」若笑拉長了音調,愛笑不笑地搭著封貞觀的肩頭,「你又為我出口威脅別人?我沒聽錯?」

封貞觀卻出乎意料地坦白承認,「你一點也沒聽錯。」

「怎麼,你嫉妒、難受?」她還朝他擠眉弄眼地嘲笑,「你不是七情不動、六欲不生嗎?」

封貞觀兩眼一瞇,徒地伸出雙手將她攬納在懷,低首就噙住她的唇畔,狠狠地狂吻,將她吻得銷魂蝕骨、渾身綿軟無力。

「你……」若笑艷紅了一張小臉,忙摀住他為惡的唇,「這是在大街上……」他居然不顧顏面地在大街上吻她?他吃錯藥了?

「那又怎樣?」封貞觀無所謂地咬着她小巧的耳垂,「誰教我嫉妒、我難受?」

若笑渾身一僵,「你……你開玩笑?」被她說中了?他這個只愛自己的小氣鬼會因她而這樣?

「凝——若——笑。」封貞觀緩緩地將她放下,慎重地在她的面前一個字一個字地喚着她的名。

「什……什麼事?」她害怕地閃避着他那會燙人似的目光。他鄭重地向她宣佈,「我為你而心動;

我,因你而迷醉。」

他的話,就像是晴天裏忽地落下了一聲響雷,將她打得怔然無法言語。

好半天,腦袋終於又開始運轉的若笑,發出了從不曾那麼後悔的慘叫,「天——哪——!」

——————在客棧里煩躁地踱來踱去的若笑,咬着唇瓣心思紊亂地在木板地上重重走着。

雖說是皇天不負苦心人,她終於把封貞觀給勾到手了,她原本是打算在將他勾到手之後,再得意地一腳把他給踢開,可是她又覺得,她的心裏,總有股依依不捨的感覺,而且那個男人很可怕,如果說要把他給踢開的話,不知她會有什麼下場?有仇報仇,加倍素還?

若笑愈想愈覺得可怕,身於忍不住泛過陣陣冷顫。

要是她敢踹開他逃得遠遠的,一旦被他逮回來后,她的下場一定會很難看。

在此同時,她也覺得自己的心態有點不同了。這場勾引的遊戲,在她玩著玩著的同時,似乎在他們之間,某種東西也被點燃了。

她全心全意地將自己的心投注在封貞觀這個男人身上,傾注了她從不曾用過的情意和心思來誘惑他,就是期望他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對她稱臣,可是得到的結果,卻沒有她原本預期中那種復仇的痛快,她反而像個情竇初開的姑娘家,心底為他的那句話高興得久久無法自己,滿心滿懷地漾滿了喜悅,一點也不像是個得到了勝利的女人。

她也只是個受誘者。

一雙火熱的大掌自她身後擄獲了她。她心頭猛然一驚,「封……封貞觀?」

「我想要你。」如夢吃、如誘惑的火熱言語。灼灼地在她的耳間竄燒着,「我的心,為你而動。」

她恍然的以為,十年前,那個憐她惜她的男人又回到她的身邊來了。

難以形容的戰慄讓她的心房忍不住緊縮,他的聲音是那麼地挑達。那麼地引人誘人,讓她幾乎忘了自己,只想也當個平凡的女人。讓他捧在心裏柔柔憐愛、殷殷疼惜的女人,讓他這個俊偉的男人纏繞在她的指尖,只為她而心跳,只為她展現他的柔情……她在想什麼啊?!若笑瞪大了眼,對自己紛涌而至的思潮給嚇得腦袋一片空白。

她也會想要一個男人?她也會有想要與人依依挽豐、相依相伴的一天?而那個她所想要的人為什麼會是他?他鄙視輕屑她的身分,對她毫不憐香惜玉常撥她冷水、一踩到他的禁忌就對她有仇報仇……這種男人,她怎會想要?老天,不要是他,她並不是真心想要這麼一個龍似的男人,這些一定都只是她在他的言語下所產生的錯覺,她不可能會愛上他這種惡劣又小氣的男人。

「我說得不夠清楚,所以你還要思考嗎?」他將熱氣灌進她的耳里,鼻息像只蝴蝶地在她耳畔輕扇。

「你……」她在他的懷中回首,在對上他的眼瞳時,情懷又急速地為他而陷落大半。

空氣里暗香浮動,早冬寒梅的香氣,絲絲地圍繞在他們的身邊。她看見,他那素來冰冷的眼眸里,有些焦灼、有些迷離,帶着情幻的挑意,引誘着她上前來看個更仔細,引誘着她,沉淪至他的目光里。

「別過來……」她無法阻止自己漫飛而去的心。只好止住自己的腳步,止住他愈來愈靠近的那雙會捕獲她的眼瞳。

「你怕我?」他富饒興味地一步步走向她,「你會怕我?」

「對,我怕你,我怕你行不行?」她飛快地承認,心跳得飛快,快得連她也無法自抑。

他偏頭笑問:「愛恨,可怕嗎?」

可怕,當然可怕,尤其是他的和她的,她怕!苦笑緊環抱着自己,「不要勾引我!」

他居然用她的手段,如數地回報至她的身上,她這才知她是個逆風引火的人,不但燒着了他,也燒上了自身,而她可以抵擋全天下的男人,就是獨獨避不了他、逃不開他的,只因為,她早在頭一回見到他時就對他傾心不已。

她不願承認她愛一個人,她不願承認,她也會有失心的一天。

「這遊戲不是你起的頭嗎?何不繼續玩下去?」封貞觀輕撩起她的長發。挪至唇邊鋼吻了一下,帶着輕佻的眼神,撩激着她。

看着他吻着她的發的情景,更是令她的身子抖顫。

「我不玩了!」她迅即想將發自他的手中抽回,他卻擒握住她的手,緩緩地將她拉向他。

「但我卻沒有抽手的打算。」現在他已是個順水行舟的男人,對於她,只能前進無法後退,他不會退開,更不會離去。

「你想怎麼樣?」她斂去所有的笑意、恐懼,與他眼對着眼、眉對着眉地對望着。

封貞觀輕緩地靠近她,「勾——引——你。」

媽呀!她哪經得起這男人的引誘!她很怕只要他招招手,她就馬上把自己免費奉送給他了!

封貞觀從她身後將這個一聽完他的話就馬上想跑的女人抱住,並順勢將地攔腰抱起,再將地壓進床榻里也將自己壓伏在她的身上。

他以指細細勾畫着她美好的眼眉,像燎原的星火,一寸一寸地將她燃起,「我會讓你為我神魂顛倒。」

「我才不要為你這個小氣鬼神魂顛倒!」她猶做困獸之爭,撇過頭不去看他那迷離炫人的眼瞳。

「來不及了。」已經決心把一輩子跟她耗上的封貞觀,俯下首,邊吻着她玉似的頸項邊褪着她的外衫。

她揪緊他的衣領,「你這是在有仇報仇嗎?」

「放心,我會加倍奉還給你。」他卻氣定神閑地笑開了,在她唇上大大地賞了數記響吻。她臉紅心跳地想推開他俊惑的臉龐,「不用還了!不用還了……」

「要的。」他開心地握住地推拒的柔荑,「有欠有還,當然要還給以」,與在破廟裏時一模一樣的情景又再度地上演。苦笑拚命地遮掩著,『不要……不要脫我的衣裳!」

「可以。」封貞觀也很好說話,在答應了她后直接將她點穴,改以嘴將她的衣裳一件件地咬開扯下。

「你在做什麼?」她頂着快要蒸熟的臉蛋,看着他執起她的左手手腕,愛不釋手地吻着她手上的痕疤。

封貞觀輕吻着她那已有十年的刀傷,想起她當年是如何哭泣地對他喊疼,他是多麼地捨不得她那顆顆晶瑩的淚水。因為她,十年前她為他開啟了一種人生,也因為她,十年後,她又為他的未來引出一條前往情愛的道路,而她手中這這細紅的傷痕,就是將他們倆又再度聯繫在一起的紅線。

從不願讓人看手中傷疤的若笑,動也無法動地感覺他的吻滲透了她的手心,直抵她的心房,為她帶來了絲絲熟悉的溫暖,也引出她難以抵擋的燥熱。

「不要那樣……」她試着想阻止,他卻抬起頭來,以炯亮的眼眸直視她的眼底最深處。「你到底想做什麼?」

他壞壞地朝她咧笑,「一報還一報,我正要把那九天所受的罪,全都還給你。」

「封貞觀!」她霎時刷白了臉色,看着他的吻由她的手心游移而上,一路吻上她的眉頭。

他輕輕啃咬着她的頸項,「我記得,你曾在我身上對我這麼做過。」

「你……」她抖着火熱的身子想閃避,但他的吻又飛快地掩住她的唇,讓她只能發出低低的淺吟。

他又以舌尖輕撩着她的唇瓣,淡淡地提醒她,「還有,你也會這麼做過。」

「放開我……」若笑喘息難乎地微吐,覺得自己的身子沉重不已,就快在他的身下化為一攤軟泥。封貞觀不疾不徐地覆上她的唇,在她的唇邊得意的細語。

「不必急,咱們的時間,還長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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鳳凰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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