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上門

暮色已開始降臨大地，小鳥們已經開始歸巢，四周霧朦朦一片。在門口，遠遠地，店小二就看到街那邊有一大幫人浩浩蕩蕩往鳳來居逼近，趕緊向掌柜老頭報告：「老闆老闆，麻煩又來了。」「來就來了，有什麼可大驚小怪的？」老頭還是懶洋洋的樣子，似乎事不關己。周當家的一到店門口，還沒下完轎就開始大聲叫嚷：「妖女給我出來！」掌柜老頭慢騰騰地走出來糊裏糊塗的說：「請問各位有什麼事嗎？」「什麼事，你還敢問什麼事？誰借你的熊心豹子膽竟然敢窩藏那妖女，老子我要是不高興起來的話…」突然舌頭打住，上上下下觀察起面前的這個掌柜老頭，嘴裏禁不住輕蔑地一笑：嘿嘿！老頭還是那副不急不慢的神態，面無表情說：「熊心豹子膽不用借，是我自己身上長的，你如果有需要，我可以借給你。」什麼跟什麼啊？這個老頭準是瘋了，他到底知不知道自己是在和誰說話以及說的什麼話啊？店小二在旁邊急得直跺腳。其實容不得他急他擔憂，周老爺就已經氣得須皆張臉變成豬肝色了，瞬間大吼一聲：「給我上…」可是一大幫家丁傻裏傻氣站着面面相覷誰也沒動，他們都在想，不知他們老爺吼的是什麼意思：上？怎麼上？上幹嘛呢？對付一個弱不禁風的老頭似乎不用這麼多人同時上吧？直到周老爺氣得更大聲吼起來：「你們都耳聾啦？趕快上去把這個不知好歹的東西給我綁起來！」他們這才如夢初醒般一擁而上，那架勢根本不只是想生擒活剝那老頭，倒象是要用整座肉山當場壓死那老頭。店小二已嚇得腿軟，緊緊地閉上眼睛不敢也不忍再看，他知道憑自己微薄的力量根本解救不了，無非是多一個人送死而已。雖然老頭曾經有恩於自己，想當年要不是這老頭慈悲收留，他早就餓死在街頭了。但現在這情形絕對不是報恩的時候，絕對不是！只會把自己的小命給報銷掉的，人都是得學會審時度勢的，看來也只能在老頭千古之後多為他燒些紙錢了。但事情遠遠出店小二的想像，更是出所有人的想像。老頭非但沒有被肉山壓死，反而是整座肉山在他懶懶的一個哈欠之後應聲崩潰而倒，一大片倒在老頭的腳前。真是邪門了！至此，周老爺不得不開始用正眼瞧瞧這老頭，但還是納悶，怎麼看都只是一個老頭，一個再普通不過的老頭而已嘛？

儘管掌柜老頭適時地露了一手，但並沒有那麼容易嚇退周當家的怒火，他心裏說，哼！雕蟲小技而已，也怪自己的那幫奴才實在太飯桶了才會紛紛被嚇倒。待本老爺親自出手給他點厲害看看。於是心念電轉之間就使滿暗勁平推出一掌，同時他美美地預計那老頭就算不會在他掌下立即斃命，也肯定會象一片樹葉被狂風勁吹般飄出去，然後輕輕墜落在地，那姿勢肯定很經典，至少在他認為是這樣。他不知道他的這種想像是多麼的一廂情願啊！萬萬沒料到的是，象樹葉般飄出去的不是別人，正是他自己，而且是重重地墜落在地，因為他實在是太胖了。在墜落的瞬間他清楚地聽到了自己的骨頭至少斷裂兩根以上的聲音，因為這聲音是多麼的刺耳，而且無一例外地伴隨着劇痛。更失面子的是，那老頭根本從始至終都沒動，這次連哈欠都沒打半個，自己卻象皮球自投鋼板般被反彈出來，撞上去的勁有多大，被反彈的力就有多大，但這偏偏又不是自願的，他才覺得特冤。幾個奴才架着他，也還是沒能使他站得起來，雖然他是多麼想站起來再抖抖威風的。管家這時沒忘了要好好表現一下進進讒言說：「老爺，我早知道不能硬碰硬的，我們不如放一把火燒了這破店，還怕那妖女躲著不出來嗎？」周老爺氣不打一處來大聲吼：「你知道，你知道個屁！知道為什麼不早說，害老爺我受這樣的苦。」一用勁說話又渾身酸痛，禁不住連聲唉喲哎唷…直叫喚。這時綠衣女子和小倩儀態萬方走出來，使得在場的所有人腦子有瞬間的停頓才又恢復正常。因為她們實在是太美了，絕對的美。特別是周老爺，為綠衣女子的神韻驚呆了，暫時都忘了疼痛，努力掙扎着想站起來裝酷，不過已是力不從心啊！剛才的情形她們在裏面暗暗觀察多時已是一目了然，心想再不出來，恐怕這幫傢伙真會燒了這家店傷及太多無辜的。畢竟這幫惡人原本就是沖着她們而來，沒理由讓別人為她們扛着大麻煩而自己不作任何擔待。所以綠衣女子決定坦然面對，她輕輕說：「這位老爺，你聲聲句句喊我妖女來尋仇，似乎沒什麼道理吧？我沒得罪你啊！」這聲音平穩柔美極了，就象真珠掉落玉盤般清脆讓所有人聽了陶醉不已。

周老爺已忘了此行的目的，只是迷戀於綠衣女子的美貌神韻加上聲音而無法自持，傻傻地望着綠衣女子呆，氣氛變得安靜而曖昧。

管家只好故作整喉連咳了幾聲，然後俯身在周老爺耳邊提醒說：「老爺，別忘了她是殺死我們公子的仇人！」

周老爺這才象從太虛中神遊返回，但禁不住在心裏嘀咕：你懂個屁，美色當前，老爺我怎麼還記得誰是誰的仇人？真羅嗦！

這邊綠衣女子已有些不耐煩了，而且被看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很不舒服，於是略顯惱怒地再問：「這位老爺，你倒是回個話先？」

不過聲音還是那般純正悅耳，象流水叮咚般敲在每個人的心坎上。

周老爺露出一臉的色相說：「這樣吧！只要你依從了我，那以前的任何事我都可以當成不知道，既往不究一筆勾銷。」哇！真是色得很可以，連子仇都可以不報，讓在座的所有人都感到愕然。

「以前有什麼事？根本就沒有以前。我今天剛來這兒，只是在街上碰上一些人，剛好有個人莫名其妙死在我面前而已，我還在自認倒霉呢！」綠衣女子可謂是伶牙俐齒。

周老爺申辯：「那死的是我兒子，他不可能無緣無故就死了。」

「不管他有緣有故或無緣無故都不關我事，因為我沒對他做什麼呀！不信，你問你身邊的那幾個人，他們可以作證。」綠衣女子面不改色聲不顫。

周老爺身邊的幾個家丁支支吾吾的不知說什麼好，本來他們是應該證明綠衣女子殺死他們家公子的，因為當時他們都在場。可現在反倒是綠衣女子要他們證明她沒殺，真是亂套啦！而且他們確實沒看見綠衣女子有對他們家公子怎麼樣。

「反正不管怎樣，他都是死在你的面前，這個責任你必須負。」周老爺拿出一慣的驕橫。

「這麼說天底下沒有王法啦？你可以讓官府來驗屍啊！看是不是有傷有毒？我一個弱女子哪有什麼力氣殺他？」

周老爺哈哈大笑：「這裏我就是王法！這兒的官就是我周家養的狗，要定你的罪太容易了。哎喲！」一得意忘形，周老爺又開始渾身酸痛。

綠衣女子也輕笑：「那好吧！你愛怎麼定罪就怎麼定罪，可要我依從你那是沒門的，你不要做夢，不管白天晚上都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