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拿着電話號碼,阿雅連耽擱都沒有,就立刻撥了電話到美眉住的旅館。

咦?好像看過這個旅館的名字……

電話撥通后響了一會才有人把話筒拿起來。傳來的是軟弱無力接近無聲的聲音:「喂……」

「是我,阿雅。」無心跟她玩猜謎的阿雅立即報上名字。

聽到阿雅聲音的美眉立刻放聲大哭了起來,抽抽噎噎地說着:「我過不去你那裏……雪一直不停……飛機也不肯飛……機場的人都說沒有飛機……我說你要走了……他們也不理我……不要走……」她東一句、西一句地說着,阿雅聽得心好痛。

「美眉,你冷靜點。美眉,你聽到我聲音了嗎?」阿雅不斷地叫着她的名字,企圖使她定下心來。

果然,美眉慢慢止住了哭泣。

「你還在發燒嗎?」阿雅輕聲問她。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好難過……很不舒服……」她啞著聲音說。

看來她的神智還算清楚,阿雅稍微放下心。

「你好好地在房間里睡覺,把被子蓋好,多喝水……等這裏的雪一停,我馬上過去你那裏,好不好?」阿雅柔聲地說着。

「你真的會來?不是騙我的?」她似乎不太相信。

「如果要騙你,我就不會打電話給你了。」阿雅心痛地說着。「乖乖的,去睡吧!」

「我再信你一次……」美眉沙啞的聲音傳來。「如果你再騙我……我會死在這裏……」

「不會再騙你了,Iswear。」

掛上電話,阿雅將頭埋入雙肘之間,胡亂抓着頭髮。心裏暗暗禱告:神啊……誠心地求你,求你將風雪緩一緩,讓我到她的身邊。我這輩子沒有這麼渴望過想在一個人的身旁……

好一會,服務台的小姐來電。「江小姐,剛剛機場來了通知,國際機場的航線重新開放,兩小時後有一班飛往札幌的飛機。要checkin嗎?」

「要!」幾乎是迫不及待的。

阿雅迅速地將行李拿下來,到櫃枱結帳,快速地離開。

???

本來沒什麼人的機場,突然擁入大量的人潮,也許是大家都想趁風雪稍緩時快走吧!站在玻璃窗前看着鏟雪車來來回回地將跑道上的積雪推到一邊,飛機緩慢地滑入。這是她第一次感激上帝……

從俄羅斯飛到北海道只飛了短短的五個鐘頭,一轉眼間就到了這個她以前常到的國家!,下了飛機也不用問機場飯店的位置了,因為她記起了她以前曾經住過這家飯店,便直奔飯店。

省略詢問櫃枱的時間,阿雅直接上到手中紙條上抄的房間。

她站在門外,正要敲門的手,像僵硬了一般停在半空中……

該敲嗎?

門「咿呀」地一聲打開了,就見美眉光着腳、只穿着薄薄的長衫站在門口。

阿雅尚未開口,她就撲了上來,緊摟住她的脖子,又哭又笑地喊道:

「我就知道是你!我聽到你的聲音!」

阿雅順勢環抱住她的腰,只覺得美眉的身體燙得像是要着火了似的,她皺起眉頭。

「你到底有沒有休息?」

「我……我睡不着,這些天都睡不好……一閉上眼睛……就夢到你又走了……我不敢睡。」她軟綿綿地掛在阿雅身上,流着眼淚說着。

「我答應過你給你十天的。」

「你也答應過我給我電話的,可是你騙我——」她生氣得用拳頭在阿雅肩上用力捶打着,打沒兩下卻突然昏厥了過去。

「小薇!」阿雅趕緊抱起她往房內走,把她放在床上,立即撥了電話到服務台要求請醫生出診。

醫生診斷過後,說是感冒加上連日來的體力透支,又水土不服,才會一下子燒到四十度……

半晌——

一陣忙亂之後,美眉終於發出均勻的細微鼾聲。

趁她睡時,阿雅撥了通電話回台灣——

「鍋子?」

「我是容。」電話那端沉默了一下,傳來的是比較中性的聲音。

「現在是凌晨兩點。」阿雅也沉默了一下,不過她的沉默是為了消遣她。

「我搬過來一個多禮拜了。」容很從容地說。實在一點也不好玩……

「喔……」阿雅只得自討沒趣地應了一聲。

「你等一下。」客依然沒變,話還是很少。

一會話筒的那端傳來鍋子慵懶的聲音,好像還在睡夢中似的。「嗯?」

「幸福嗎?鍋子?」阿雅本來想跟她報平安的,卻忍不住這樣問她,因為好久沒有聽過她那麼……怎麼說呢?幸福的聲音吧!真的很久很久了……

「……嗯。」鍋子微笑地應着,躺在容的懷裏。

「那就好。」阿雅也會心地笑了。

「暴風雪停了嗎?」

「我已經在她這了。她病得不輕,剛看過醫生,才睡着。」阿雅簡單地報告著。

「好好陪着她吧。你既然選了這條路,就別再讓她傷心了。」

阿雅回頭看一眼躺在床上的美眉:「我……不知道。」

「既然不知道,那就憑你的直覺走啊。閉上眼睛,勇往直前,自然會走到你必須去的地方——如果是我認識的阿雅會這樣做。」她輕輕地笑着說。

「去睡吧,有事我再和你聯絡。」

「嗯。」

掛上電話,鍋子縮入容的懷裏。

容微微睜開眼。「說完了?小丫頭還好吧?」

「你擔心她?放心吧,有阿雅在,她不會有事的。」鍋子抬起頭來看着她。

「我沒說我擔心她。」容的表情像是鬆了口氣,手在鍋子的背後玩着她的長發。

「你呀!刀子嘴、豆腐心。」鍋子撐起身子,壓在容的身上,笑笑地說:「和阿雅一個樣。」

「別拿我和她比,我比起她好多了。」容捧住她的臉,輕輕吻了一下。

「是是是——你是最好的。」鍋子柔柔地笑。

容拉起她的頭髮,聞着。「奇怪?以前我怎麼都不曾對你動過心呢?」

鍋子貼在她的身上,用小得不能再小的聲音,彷彿怕被人聽到:「那……你現在動心了嗎?」

「沒有動心就不會在這了。」容用力抱緊她。

一滴水滴到容的身上,容略為抬起頭來,原來是鍋子的淚滴下,嘴角卻帶着微笑,樣子不像是在哭。

「我說錯什麼了嗎?」容不解地問。

鍋子搖頭。「沒有,我只是覺得很幸福,這樣就夠了,真的。」

???

掛上電話,阿雅正想站起來,卻覺得衣角被什麼東西勾住,回頭一看正是美眉的手拉着。

阿雅輕輕摸着她的臉,皺着眉頭心疼地吻一下她的額頭。

「這麼擔心我又消失嗎?要這樣緊緊拉着我來確認?我真值得你這樣賭上性命來愛嗎?」

幾天沒睡好的阿雅抱着美眉眯了一下,沒想到這一眯就到天亮了。

她清醒時,只見美眉翻身側睡,一手抱着她的腿睡得正香甜;笑了笑,阿雅輕輕挪開她的手,站起來伸伸懶腰。

摸摸她的額頭,熱度已退,看着她安心的睡臉猶帶着笑容,阿雅不禁笑了起來。

半天過後,美眉悠悠轉醒,人正好在廁所的阿雅叼著煙走了出來。

「醒了?」

美眉愣在那,直盯着她看,一動也不動。

阿雅看着她,該不會是腦筋燒壞了吧?

「阿雅……真的是你?我以為我在做夢……」她大大的眼睛瞬間蓄滿淚水。

「別哭啊!這幾天你還哭不夠啊,嘎?我都聽到了,也收到了,所以我來了,不是在做夢,別哭好不好?乖。」阿雅一把抱住她,就怕她的淚水一發不可收拾。

「你好壞,躲到這麼遠的地方,為什麼要找這種會下暴風雪的地方?害我過不去?為什麼不找有飛機直飛的地方?我又不像你會很多種語言,光在日本,我就像啞巴一樣……你好壞……」美眉抽抽噎噎地邊捶打着阿雅邊說着。會多國語言也是她的錯嗎?阿雅苦笑着。

「是,是我不對,我沒想到你這小笨蛋竟然真的追來了。」阿雅抓住她的手,用力地嘆口氣。

美眉的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似的,一粒粒地滾落下來,一句話也不說。

阿雅看着她,昨天忙亂中沒注意,現在仔細端詳她的臉,才發覺她瘦了好多;原本豐腴的臉頰削下去了,越發使得兩個眼睛看起來更大了。

「美眉。」阿雅放柔了聲音,再次叫着她,用手指拭去她的眼淚。「我道歉好不好?別哭。」

「阿雅,別再離開我行不行?」她抓着阿雅的手。

阿雅皺着眉頭看她。「答應你當然是可以,但我不想一直這樣反覆騙你。現在我答應你了,如果有一天我又離開呢?這樣你會更痛苦,我天生不是可以在某處停泊的人,我很怕……真的很怕你會變成下一個姬子。」

「姬子?」

「嗯。」阿雅頓了一下。

美眉大致也猜出她和「姬子」的關係。「她是你過去的情人?」

阿雅看她一眼,終於還是決定和盤托出;她娓娓敘述出她和姬子的關係……

???

「整個事情就是這樣了。還好那天她活過來了,如果她死了,我不會傷心,只會生氣地把她抓起來鞭屍!當然這是氣話,不過我不會同情她,天底下的人都死光了嗎?值得為感情這樣尋死覓活嗎?她這樣死,世界就會因為她而停止轉動嗎?」

「怎麼這樣說?」美眉顫抖著。「你只是怕活在自責的日子裏。」

「我不會自責。失去愛人,我會再找下一個,我就是這樣的人!這樣的我,你還愛嗎?」阿雅笑了起來,好冷淡的話,連她都懷疑是不是出自自己口中。

美眉怔怔地看着她。阿雅的心往下一沉,是不是把她嚇壞了?她別過臉去,不再看她,正要站起來之時,美眉突然撲過來抱住她。

「不!」

「放手!你的手正在打針——」阿雅迅速拉下她高舉的手。

「你並不那麼絕情,為什麼要把自己說成那樣?」她極力忍住哭泣說道。

阿雅從來沒看過美眉這樣的表情,她想哭又想安慰她,濕潤的眼眶,滿滿的淚水一滴也沒流下。

「你很在意她吧?她有了別人,你很失望的,是不是?雖然你說你花心,但我卻沒聽你說你愛過誰,她說她愛你,就不該再和別人在一起。」

她順勢倒入阿雅懷裏,阿雅只得接住她。

「我和她不同,我只愛你,也只有你,至少給我一年,好不好?不管過去你是怎樣的人,我認識的是現在的你!對我很好的你、很疼我的你、老是愛皺眉頭的你、總是嘆氣的你,還有……愛我卻不敢說出口的你。」她慢慢地閉上眼睛,一滴眼淚溢出眼眶。

「美眉……」阿雅抱着她不知道該說什麼。

「我累了,可不可以別走,在這裏陪我?」美眉抱住阿雅的腰,拉着她的衣角,漸漸進入她聽不懂的囈語睡夢中。

阿雅輕輕慢慢地將手放在她的頭上,美眉的嘴角漾起淺淺的微笑。

又輸給她了,為什麼她不能像對姬子那樣絕情地對她呢?為什麼剛才美眉抱住她時,她會有一絲喜悅從心底升起?

阿雅看着她,心中努力壓抑已久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萌芽成長,逐漸不受理智控制……其實有種感覺,理智這玩意兒,早就已經斷線,現在有一端卻好像找不到似的,黏不回去了。

她應該沒那麼快醒吧?這樣想,阿雅才放心去泡澡,想洗去連日來的疲憊。

???

坐在按摩浴缸內,倦意立刻席捲而來,阿雅竟迷迷糊糊地在浴缸里睡著了。

直到突然覺得有人用水潑她的臉,她才猛然驚醒,是美眉坐在她身邊「玩水」。

阿雅抹去臉上的水,坐挺起來。「你下床來幹嘛?」

「上廁所啊。結果一進來就看到你睡在浴缸里,我還以為你溺死了咧。」

「我才不會笨到用浴缸來解決我自己,要上廁所快上,我再泡一下。」阿雅沒好氣地說着。才好一點,就又和以前一個樣,她不禁暗中搖頭。

「阿雅,你如果很累,就到床上睡嘛,在這睡會感冒的啦!我的感冒就是洗澡洗——」美眉突然住嘴。大概發現說溜嘴了,她低下頭看着腳,一副無辜樣。

「就知道你是故意的,下不為例,知道嗎?」她伸出手敲一下她的額頭。

美眉乖乖地點頭出去,阿雅才慢吞吞地穿上浴袍走出來。正好送餐點來。

看阿雅走出浴室,美眉撒嬌似的揉搓著肚子。「我好餓!」

阿雅將剛送到的餐點端到床頭桌上。「廢話!那麼多天沒吃東西,神仙也餓死了,我還真懷疑你是怎麼活下來的。」

「意志力嘍。」她抓起一片麵包咬着,笑嘻嘻地說。

阿雅看着她狼吞虎咽的樣子,才放下心走到窗邊的沙發坐下,兩眼直盯着她看。

大概感覺到阿雅在看她吧,美眉停止吃東西的動作回看着她,摸摸自己的臉。

「我臉上黏東西了嗎?你幹嘛這樣看我?」說着說着,又塞一塊麵包進嘴裏。

阿雅不回答她的話,只是淺淺一笑,翹起腿,用掛在脖子上的浴巾擦一下還在滴水的頭髮。

「你不吃嗎?」美眉歪著頭看阿雅。「你也一天沒吃東西了吧?不餓嗎?」

「想吃的時候我自然會叫東西吃。現在啊,我只想好好地睡一覺。」扔掉毛巾,她站起來向小客房的方向走去。「你吃完也再去睡一下吧,病人需要好好休息。」

「阿雅,睡我這好不好?陪我。」美眉連忙叫住她。

「不用了吧,我不會跑掉的。」阿雅皺起眉頭。天知道她的理性可以維持多久,昨天晚上是因為她一直昏睡,不過現在可不同了,她是清醒的,自己會不會動手動腳,那可就說不準了。

「可是,我想你陪我。」

又來了!一副像小狗一樣用那雙圓滾滾的眼睛,若有所求地看着阿雅,眼中很快地濕潤了起來。

「別撒嬌了,自己睡,我真的累了。」阿雅輕吻一下她的額頭,算是安撫她。

「不要嘛!你睡這,我不會吵你的,真的,我發誓!你在我旁邊比什麼點滴藥物都有效,好不好嘛?」她拉着阿雅的浴袍一角,急急地說着。

「好吧,我投降了,就睡你這吧。快把東西吃完,我去把頭髮吹乾。」

「嗯!」她高興得直點頭。阿雅好像看到一隻快樂的小狗,豎起耳朵猛搖著尾巴……

等阿雅出來,只見美眉已半坐着睡著了,她搖頭笑了起來。都睡著了哪會知道她有沒有睡在她身邊呢?

才一躺上去,美眉就一個翻身,將手搭在她身上。

阿雅輕輕地將她翻回去,換成擁着她,美眉就像嬰兒般挪了個舒服的姿勢,嘴角帶着微笑,在她的懷中安穩地熟睡着。

清晨。才剛睡着,美眉就悄悄地爬起來,朦朧間阿雅看見她起床活動,看來動作利落。

也許她沒啥問題了吧……阿雅這樣想着,便安心地繼續睡,管她起來做什麼。

芳薇起身後,得意地笑了,心裏笑阿雅每次都嘴硬心軟。

心中滿滿的喜悅呢!這下子能永遠在一起了吧?能幸福地生活了吧?

沒一會,有人敲門,門外是個穿着護士服的女人,芳薇不加思索就把門打開了。

護士一進門就深深地鞠了個躬,然後說了一長串的日文,聽得芳薇頭昏腦脹的,只得用破破的、又少得可憐的日語說:「等一下,等一下。」

護士似乎察覺到她不會說日文,便又連說帶比。

芳薇似乎是明白了,讓她進房。護士簡單地幫她量體溫、測脈搏,笑着比一個OK的手勢,便替她除去手上的針頭。

「謝謝。」送走了護士,芳薇看着拔掉針頭的手臂,這下子沒有任何約束自己的東西了。

這是在遙遠的北國異地,誰也不認識自己的地方,什麼都可以不用忌諱,她快樂得像只小鳥。

還是先去把自己洗得乾乾淨淨,再叫阿雅起床吃東西吧!芳薇歪著頭想着。

走過小客房,看到床頭擺設的電話,才想到出門已經十天了,連一通電話也沒打回去過。除了第二天刷了從東京到札幌的機票外——

撥了電話回家,響了好一會,終於電話接通了。

「喂?」一個低沉的男音。

「爸……」芳薇顫了一下,還是怯怯地喊。

「芳薇,是你嗎?」

「嗯,爸……你還……好嗎?」她小小聲地問著。

「還好。倒是你的病好了嗎?葯有沒有按時吃?」父親雖然極力地想讓聲音平穩,但是仍聽得出他語氣中的擔心。「都好了,葯我也有吃。爸,對不起……你生氣了嗎?」

父親沉默了一會,答非所問她說:「找到她了嗎?我是說那個江……江……」

「江雨傑。」她拭去眼眶中的淚水,努力地擠出一個微笑。「我沒找到她,是她找到我的;我在北海道這裏遇到暴風雪,又嚴重感冒,是她飛來找我,也是她照顧我的。」

「那你會回來吧?」父親慢吞吞地一字一字問。

「會!我一定會帶她回家。爸……那媽她……」芳薇支支吾吾地說着。

「當然氣還沒消,總算沒被你氣死,可是你哥可就遭殃了,被你媽罵慘了。」

「那……她還是會想分開我們,對嗎?」她皺着眉頭說。

父親頓了一下,好一會不出聲音。

「記不記得那天在信泓的書房裏,你媽說過什麼了?你好好想一下吧。早點回來,別讓人擔心了。還有,注意佔自己的身體,不舒服一定要馬上看醫生,別逞強,知道嗎?」

「嗯,我知道,拜,爸。」

掛上電話,回頭看一眼在主卧房睡得正沉的阿雅才走進浴室。病了那麼多天都沒洗澡,非得好好洗掉一瓶沐浴乳不可。

泡在浴缸中的芳薇,腦中正想着父親說的話,她歪著頭想那天母親到底說過什麼了……

還沒想起來呢,就聽到阿雅的聲音:「美眉,我進來了。」

「喔!」芳薇整個人縮進浴池內,臉紅了起來。

看見縮在浴池中的美眉,她不禁笑了起來。「平常一副很大膽的樣子,現在還會害羞啊?半個小時了你還不出來,怎麼?還想再感冒一次?」

「才不想呢!你先出去啦!」美眉臉紅到頭頂去了。

「好好好!快出來吧。」阿雅放下準備拿給她的浴袍便走了出去。

坐在窗邊的藤椅上,點起一根煙,看着煙霧冉冉上升,默默地思考着。

正在思考的同時,美眉已經走出來。

剛洗好的頭髮滴著水,她興高采烈地跑到阿雅身邊說:「我狠狠地洗掉一整瓶的沐浴乳哦,頭髮也洗了兩次,你聞聞看香不香?」

阿雅抓條毛巾,拉她坐下,幫她擦頭髮。

「香!當然香!皮都被你洗掉一層了,能不香嗎?」

「那麼多天沒洗澡,當然要好好洗一洗嘍。」她嘟起嘴巴說着。

「好啦,點東西吃吧,我快餓死了!老實說,我是被餓醒的。」

「嗯!」她柔順地點點頭。

???

吃到一半,美眉突然放下餐具大喊:「啊!我想起來了!」

被她嚇到的阿雅一愣!「什麼?」

「哪!我有問題,你要老實回笞我,不可以說謊喔!反正只有我們兩個。」

「吃飯時認真吃飯行不行?」阿雅皺起眉頭看着她。

「不行!很重要的事耶!」美眉任性地嘟著嘴說着。

「問吧,我真的很餓,快問完快給我吃。」阿雅只有無奈地放下餐具。

「上次你留給我的信中說,你是喜歡我的,我問你,你到底是喜歡還是愛?」

「噗」地一聲,正在喝水的阿雅,把剛喝入口的水全噴了出來!

「你……」她慌忙把被噴濕的地方擦一擦。

「回答我啊!這很重要的,不可以說謊!」她一臉認真地說。

「你……這種問題,你教我怎麼回答你!」

「這問題很重要耶!因為我媽說,只要在我畢業前你回來了,而且你也是真的愛我,那她就會同意我們在一起的——」她頓了一下。「雖然我知道那是敷衍,但是,你怎麼說?」

「美眉……」阿雅皺起眉頭。

看着阿雅皺眉頭的美眉安靜了下來,玩弄著盤中的炒蛋;好好的炒蛋都被她給玩成蛋糊了。

阿雅嘆一口氣。「快吃吧!在回台灣之前,你最好胖回你原本的體重,不然我拿什麼臉見你爸媽?他們說不定會認為我虐待你。」

美眉睜大了眼睛看着阿雅,停止了手中的動作。

「看什麼?快吃啊!」她催促着。

「嗯!」

一瞬間阿雅又看到一隻猛搖尾巴的快樂小狗……她正快速地吃着蛋糊。

「東西很多,沒人和你搶。」阿雅笑了起來。

吃過飯,侍者收走餐具,阿雅伸了伸懶腰。「頂樓有個露天的溫泉池,想不想上去泡一下?不錯哦!」

「你怎麼知道?」

「三年前我來北海道旅行過,住過這家旅館。」

阿雅看一眼皺起秀眉的美眉,不禁笑了出來。

「放心,沒帶任何一個女人。我是自己出來旅行的。」

美眉的臉紅了起來,胡亂地拿了毛巾就匆匆地衝出去。「我又不是問你這個。」阿雅笑着,跟着她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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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我一個永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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