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神奇女俠痛懲馬家寨賊子的事迹傳遍整個杭州城,駱雪冰一夕成名,市集、茶坊、酒樓里,人人喧囂讚歎地議論著,奪走了『雌雄義盜』的光采。

『客倌裏面請,姑娘們,小心伺候着吶!』崔三娘眉開眼笑,樂得直合不攏嘴。

飄香閣門庭若市。生意隆盛,尋芳客個個醉翁之意不在酒,更不在美女如雲的姑娘身上,全是沖着神奇女俠而來,只為目睹她廬山真面目。

嘖!嘖!她的美簡直比她傳奇般謎樣身世還令人着迷;怎奈這美人胚子柳眉鳳眼的目光。冷冽懾人得教尋芳客不敢有遐思造次的非分之想,若增添幾分美人該有的纖柔嬌媚,恐怕連紫蝶姑娘都有被打入冷宮的危險。

一襲典雅的唐裝斂藏了不少駱雪冰的酷傲、冷漠,隱約散發出的典雅嫵媚,不遜於紫蝶,但她就是怎麼也學不來紫蝶婉約、纖柔的嬌態及柔情似水蕩漾的勾魂眼波。

『幸好你不是飄香閣的姑娘,不然我恐怕得抱着琵琶四處賣唱。』紫蝶欣賞她充滿個性的美。

『我不習慣服侍男人……呃,對不起,你知道我並沒有別的意思。』駱雪冰歉然地說。

憑着崔三娘『閱女』無數老練的經驗,像駱雪冰那樣橫看豎瞧都迷煞人的美人胚子,簡直就是未待琢磨的『曠世璞玉』,『前途』是一片光明、燦爛,好一副她不下海便糟蹋了造物者傑作,是全杭州城男人損失般,崔三娘鼓起三寸不爛之舌,死纏爛打地慫恿着她下海。

駱雪冰略顯不耐。瞧崔三娘那股殷勤,好似上天給了她這副傲人條件,是專為『服務一男人似的。哼!看她不一槍轟掉崔三娘這老鴇的腦袋。

『你別怪她,她從小就被父母賣到這種地方,難免……』紫蝶看出駱雪冰的心思。

難免恨不得天下女人都是妓女!駱雪冰在心裏嘀咕。

『其實三娘人並不壞,刀子嘴,豆腐心,平常說話尖酸刻薄些,但心腸可比誰都軟。飄香閣的姑娘沒有一個捨得離開她。』

『所以你寧願就這麼繼續糟蹋自己?』駱雪冰深不以為然。

紫蝶笑意凄然、無奈。『我賣藝不賣身,三娘不會逼我的。』

她是飄香閣響噹噹的門面招牌,崔三娘自不願輕易糟蹋,男人儘是一副德行,到手的東西就不值錢了。

『賣不賣身天曉得,至少在這種地方已經將女人的名譽給賣掉了。』

『好姑娘家沒人願意在這地方賣笑、出賣自己的靈魂,但命運有時殘酷得令人根本無從抵抗。』這般嫻靜、典雅的容顏,是不該有無奈的凄怨。『青樓就如同無法自拔的污穢深淵,陷進去就只得任憑沉淪。』

『古今皆然!』駱雪冰痛惡。

『在你們那年代也有青樓妓院?』

哼!只要有男人,這行業還會消失嗎?

『在我們那年代不叫青樓,名目千奇百怪,你不進去探個究竟,還不知道是掛羊頭賣狗肉的妓院,乾的全是骯髒的勾當!誰聽你彈琴唱小曲,賣藝不賣身?看不餓死你才怪!』她去當歌星或許還能混口飯吃。

這番話讓紫蝶自覺形慚。

『說來好笑,像你這樣歌聲娓娓動聽,又彈得一手好琴,琴、棋、書、畫無所不精,在我們那年代,應該是人人敬重的才女,地位崇高的藝術家都不為過。』

唉!社會形態所造成的悲哀吶!

『哦?』不是女子無才便是德嗎?『女孩子在社會上也能擁有地位嗎?』

『未來的世界是講求男女平等的,男尊女卑簡直就是個笑話,有本事,女人的成就往往可以凌駕男人之上,你們不也有個女皇帝?』

『則武大聖皇帝?』紫蝶怯聲低言。

『我們叫她武則天,也許在你們心裏認為她是個顛覆男人威權社會的壞女人,但在我們那年代,可是我們女權的偶像,女人不再是男人羽翼下的弱者。』

紫蝶駭然!這根本就是危言聳聽,不可思議的驚世駭俗論調,甭說是起而行,恐怕連說就得被扣上離經叛道的帽子,那肯定比青樓女子還無法見容於這社會。

『其實,憑你才貌雙全的條件,想找個婆家並非難事,為什麼還——』甘心作踐自己?

紫蝶笑而不答。青樓女子還敢奢望嗎?

『難道你沒有心儀的男子?或者是對你傾心的男子?』駱雪冰不認為沒有。

『在青樓里,有的只是虛情假意,金錢的交易是換不到兩情相悅的真實情愛。』紫蝶無奈嘆氣,銀兩彷彿才是最真實的價值,愛情只是填補空虛的幻想。

『在你們那年代,你應該有心儀的公子吧?』

有,凌霄,但卻是個痛苦的感情。駱雪冰苦澀地想。

『紫蝶姑娘,韋公子來了。』小翠進門通報。

紫蝶有幾分意外驚喜,他向來是請她過府,很少親自上飄香閣的。『看來他是想見見你這個名氣響遍杭州城的神奇女俠。』

『我?他——』算哪號人物?

『是杭州城富商的公子,雖玩世不恭,性情倒是隨和,為人善良、開朗、豁達,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向來古裝電視劇給駱雪冰的刻板印象,會逛窖子的公子哥,有哪個會是好東西。儘是敗家的紈垮子弟!

『怎麼?我還沒進門就損我?『果然是公子哥輕浮的德行。

駱雪冰唯恐避之不及。『不打攪你們。』

『這位可是咱們杭州滿城議論的神奇女俠?』他直視打量駱雪冰的眼神一點地不客氣。

韋孟飛有張俊俏的臉龐,尤其那使壞的神態,像極了——凌霄。只是那張俊臉沒有凌霄深輪廓所呈現出來的豪邁,比凌霄多了些斯文;風流的神態倒是同一副德行,標準古裝劇里紈垮子弟的模樣!

『這位是駱雪冰,現在可是咱們飄香閣的女保鑣。』紫蝶怡然的笑意里,顯然暗示他別有非分妄想。

『久仰,久仰,有幸一睹女豪俠的英姿,果然氣宇不凡,而且美得令人驚嘆,『韋孟飛嘖嘖驚嘆,未曾見過目光如此犀利懾人、冷若冰霜的孤傲大美人。

駱雪冰厭惡冷冽的目光不善地瞥他一眼。油腔滑調的,紫蝶居然說他是個值得交往的朋友?

關岳雖少了他那分俊俏,敦厚、誠懇可來得舒服多了。

她既不是飄香閣的姑娘。可沒有陪這公子哥的義務,當下便步出了房門。

『雪冰姑娘似乎不怎麼喜歡你哦!』紫蝶笑意調侃,還沒有姑娘給過他鄙視的眼色瞧哩!『滋味如何?』

『不怎麼好受,倒挺新鮮的,連馬輝這狂傲囂張的賊頭都栽在她手上。自然不是個簡單的姑娘。在咱們杭州城,確實少見像她那般冷艷懾人的女子。』

『小心哦!想採花的話,眼睛可得放亮,她不但是帶刺的花,而且是要命的花。』紫蝶提醒,馬輝差些就這麼丟了小命。

『我不是個喜歡冒險的人。』他看得出駱雪冰是朵要命的鮮花,雖然綻放得如此美艷動人。

韋孟飛鍾愛的曲樂,在紫蝶優雅撩弄琴弦間,悠揚醉人地撥動他每根心弦,陶醉在忘我的天籟之音里,淺酌小酒,是千金難買的享受。

紫蝶善解人意的溫柔婉約,讓他忘了駱雪冰的孤傲、冷艷;對他而言,紫蝶才是真正的女人。

『前些日子,貴府損失不少吧?』紫蝶指的是遭『雌雄義盜』光顧這檔事。

韋孟飛不在意,笑說:『他們要沒找上我家,我還納悶着是瞧不起我們韋家。

就當是替我爹做善事吧!』他是心存感激的。

『韋老爺就這麼算了嗎?』

『我爹已經報官府,四處張貼告示重金懸拿他們歸案;你也清楚,錢財比他的命還重要。』

『至今還沒人見過『雌雄義盜』的容貌,官府也查捕多年,韋老爺恐怕是白費心機。』

『希望如此,這世間總需要有些俠義之士。』關倩兒嬌俏模樣掠過他腦海,他會心一笑,說:『這對義賊我倒是見過其中一位。』

紫蝶暗驚!不動聲色探問:『可認得是咱們杭州人?』

『未曾見過,是位姑娘。有緣分的話,倒很希望能認識她。』

是關倩兒,這丫頭太不小心了。

『紫蝶姑娘,有位小哥要見你。』小翠抿笑通報,領了一人走進房。

小哥?這——不是關倩兒那丫頭嗎?那身喬裝打扮教紫蝶想笑,卻又為她緊張,韋孟飛不會認出她吧?!

『紫蝶姊——』關倩兒『啊』一聲在嘴裏兜了一圈又吞了回去。

冤家路窄,那不是韋家公子哥嗎?走為上策?不溜是傻子!

『好熟悉,那位小哥我似乎在哪裏見過?』韋孟飛納悶。

『呃,他只是一位朋友,韋公子,容我失陪片刻。』

關倩兒左掩右遮地出廂房,還來不及吁口氣,紫蝶便從她身後拍肩,嚇得她『啊』地一聲迸出來。

『紫蝶姊,你想嚇死人吶!』關倩兒嗔怪撫胸。

『瞧你這身模樣——』

『不這麼打扮,教人當我是飄香閣的姑娘怎麼辦?』她一副僥倖地吐舌:『幸好這身打扮,不然剛才就慘了!』

『怎麼?惹上人家韋公子,這回不敢見人?』紫蝶明知故問尋她開心。

『我吃飽撐著也懶得理他,那是因為……因為……』

『因為闖了人家宅子。怕讓他認出來逮你進衙門?』

『哦——明知道還尋人家開心……』她刁鑽又說:『誰怕他來着,只是……只是討厭見那傢伙罷了!』

紫蝶笑了笑,這倩丫頭就是嘴硬。『你費了這番心思,該不會只是來找我聊天吧?是不是你哥——』

『才懶得理他咧!』關倩兒嬌俏探問:『那個來自未來的神奇女俠可還在飄香閣?』

『怎麼你也跟着人家湊熱鬧?』

『也沒啦!只是——好奇嘛!』她眯眼一笑,其實是不服,想瞧瞧她是什麼三頭六臂的了不起人物,竟能搶走他們兄妹倆的風采。

『哪!』紫蝶指向站在樓下花廳,腰桿挺直、動也不動活像個木雕似的駱雪冰。

『像一個擺着臭臉的木頭似的,沒什麼了不起的嘛!』關倩兒不屑,話說得可酸得很。

『人家現在可是杭州城的大英雄。』瞧那丫頭酸勁!紫蝶抑不住想笑。

『她是大英雄。那我們算——』算什麼?她一副『沒將她瞧進眼裏』的模樣,走下樓去。

『倩丫頭,你想幹嘛?』紫蝶真擔心任性的關倩兒向駱雪冰挑釁,她那鬼靈精的腦袋裏想些什麼,下一刻會惹出什麼事端來,沒人拿得准。

『沒趣!不回家難不成還要進去陪那討厭傢伙喝酒吶?』關倩兒瞭然無趣地晃着下樓。

她刻意地挨着駱雪冰身旁走過,以不屑的目光瞥向她,打量杵著像木頭似的駱雪冰——不過就只是擺着一副冷酷、嚴肅的臭架子嘛!瞧那活似要殺人的懾人眼神,肯定嫁不出去,哪個男人敢要?唉!真是可憐,同情她啊!

『喂!你走路不長眼睛的啊!』

才出飄香閣,她的目光還沒從駱雪冰身上收回來,竟讓韋府護院給撞得轉一圈。

『你這冒失鬼——』關倩兒潑辣地才衝出話,訝然發現帽子脫落,一襲秀髮如瀑布般滑落了下來。

『是個姑娘!』

『怎麼?姑娘就不能上窯子啊?』她潑辣回敬一句,慌張離去。丟臉丟到家了!

『她——不是那夜的女飛賊嗎?』隨即韋府護院跟蹤她而去。

***

『沒搞錯吧?你們會是祖師爺的後代?』凌霄怎麼也不敢相信,但大廳關家祖先靈位旁,偏偏就有一幅關展鵬的畫像,那可是『盜界』膜拜的神吶!

『祖師爺?』關岳一臉錯愕,『我爺爺會是你們那年代鼠輩的祖師爺?』關倩兒笑翻了,爺爺居然風光地成了未來的神?!『唉!爺爺也真悲哀,什麼祖師爺不好當,居然成了耗子的祖師爺!』

『那你們這兒就是耗子窩嘍!』凌霄揶揄。

『喂!我可是盜亦有道,什麼是「盜富濟貧」你懂嗎?』關倩兒沒好氣說;在杭州城她可還是人人敬仰、響噹噹的英雄人物呢!

『佩服,佩服,不愧是祖師爺的後代!』他語帶調侃。

那可不!關倩兒揚眉,神氣得很哩!

『我爺爺怎麼會成為你們的祖師爺?』關岳笑得匪夷所思。

『因為他「盜富濟貧」的俠義精神。』凌霄進一步說:『在我們那年代,每個行業都有膜拜的保護神,這是種精神上的寄託,例如特警,就是差爺,拜的是關二爺;妓院窯子拜的是豬八戒;我們盜字輩的拜的就是祖師爺關展鵬,我們稱他為「盜神」。』

『盜神?沒想到爺爺都能做神了。』關岳笑嘆。

『關二爺可是蜀漢的關羽?那豬八戒又是誰?真的笨得跟豬似的,那麼難聽的名字。』關倩兒好奇,沒聽過誰會笨得跟豬同姓。

『他就是條豬——算了,這是以後小說的人物,說了你也不懂』他倒忘了《西遊記》作者吳承恩得到明朝才出世,要有機會下回走一趟明朝,問問吳承恩怎麼凈找動物當主角?

『就只會說人家不懂。就是不懂才問嘛!』關倩兒噘嘴咕噥。有個盜神爺爺,她可神氣了。『哼!在盜神後代的面前,你該不會還厚著臉皮稱自己是神偷吧?』

『我說過,我凌霄想偷的東西,從來就沒有失手過。』他依然驕傲得近乎自戀。

『沒見過像你這麼囂張、自負的傢伙!哥,他根本就沒將我們放進眼裏!』關倩兒氣得跳腳。『什麼神乎其技的盜術,凈會使些旁門左道的邪術,有本事就憑真功夫較量高下,』關倩兒下戰帖了。

『隨時奉陪。』

關岳樂見其成,早就想見識他有多大本事。『凌兄,照你這麼說來,天底下還真沒有你盜不得的東西?』

『有!』

『呵!你也懂得謙虛?』關倩兒揶揄。

『不是東西,而是心,一個女人的心。』

『女人的心?』這也能偷嗎?可以的話,關岳早將紫蝶的心給偷了。

『一顆我曾經擁有卻又遺失的心,但我有信心能將那顆心偷回來。』

『哼!連自己怎麼回去未來都不知道,還想偷心?』關倩兒笑他痴人說夢。

『我不用回去,她人已經來到這朝代了。』

『駱姑娘?』兄妹倆想都沒想異口同聲驚呼,不然還有第三個『未來人』不成?

『她想逮捕我歸案,我卻想通緝她的心,不過我會早她一步。』凌霄未曾懷疑過自己的能耐。

『我當以為有誰肯要那個趾高氣揚、陰陽怪氣的女人,原來就是你這個目中無人、狂妄自大的傢伙!怎麼?這就是你們那年代的審美標準嗎?還真是郎才女貌哦!』關倩兒說話尖酸刻薄,一點也不客氣。

『丫頭——關岳輕責。』

『以前的雪冰是個嫻靜、婉約的女孩子,笑容甜美迷人,是特警局改造了她,讓她變得——冷若冰霜。』凌霄恨死了特警局。

關倩兒可沒辦法想像凌霄形容下的駱雪冰是啥德行,壓根兒就和她所見的湊不上,不搭軋嘛!

『少爺!小姐!門口……門口來了好多差爺,臉色……很難看……』老管家上氣不接下氣地急忙通報。

『哥——』關倩兒有股不祥之兆。

『凌公子,恐連累你受無妄之災,委屈你暫且迴避。』關岳顯然相同地忐忑不安。

『無妨!』凌霄泰然自若。

兩人才剛說完話,衙門的林捕頭即踏入了關家大廳——『林捕頭,今兒光臨寒舍可有效勞之處?』關岳從容應付。

『關少爺,有人密報你們兄妹倆是官府追捕多年的雌雄蒙面大盜,縣大爺希望你們走一趟衙門。』林捕快直言。

關倩兒暗驚!

『林捕快,這從何說起?我們關家向來安分守己——』

『是非公堂上自有論斷,我們只是奉命行事。來人啊!將人帶走!』林捕快不由分說地下令押人離去。

紫蝶姊?關倩兒想。不可能,要出賣他們,她不必等到今天。一定是韋孟飛!

那陰險狡滑的傢伙,居然在飄香閣裝糊塗,欲擒故縱,使了狠招來個一網打盡,趕明兒個非剝了他狐狸皮不可!

凌霄的良心是讓狗給啃了,居然袖手旁觀,眼睜睜地看着他們被逮走,等她回來絕不讓他好過!

男人就沒有一個好東西,當然她哥除外。唉——恨死了!

***

忿怒的杭州百姓將衙門外一條石板大街擠得水泄不通,沸騰地喧鬧聲援,若沒有衙役層層圍擋,衙門恐怕早被拆得片瓦不留。

『義盜無罪!義盜無罪!』

『我要進衙門!讓我代義盜受罪——』

『天理何存?公理何在?!放了義盜——』

聲援的忿怒人群中,不乏受『雌雄義盜』恩惠的百姓,這壯感的示威場面教凌霄看了為之動容、驚嘆!

唉!這對兄妹受百姓如此愛戴,死都值得了!

衙門外不平之鳴的忿怒喧嚷,湮沒了公堂上肅靜的威喝,令縣太爺的驚堂木拍得人心驚肉跳!

『公堂下跪的可是關氏兄妹?』縣太爺一臉威嚴。

『草民在!』關岳回應。

關倩兒微揚眉梢,鄙視地輕挑縣太爺一眼。衙門外圍着一群聲援他們的百姓,看這昏官能拿他們如何?

呵!韋老頭這肥豬,居然有臉坐在公堂旁,他從百姓身上訛詐的血汗錢,這昏官不知分到多少甜頭!

『有人密報數日前你們兄妹倆趁著黑夜盜取韋府千兩銀子及銀票,你們可認罪?』

『回縣大爺話,我們兄妹倆乃善良百姓,平日安分守己過日子,恐是遭人誣告,草民不知從何招認?』關岳從容回應。

『大膽刁民!:本府早懷疑你們是雌雄大盜,公堂上豈容你們狡辯,最好從實招來,本府或可從輕量刑。』

『回縣太爺,公理自在人心,敢問縣太爺,衙門外的百姓可全是藐視公理、昏庸無知的刁民?』關倩兒仗着人勢,這昏官敢說個『是』,這衙門不被踩成平地才怪!

『呃……』縣大爺再拍下驚堂木。『大膽!公堂上竟敢放肆撒野,本官倒要看看你這張利嘴逞能到幾時。來人吶!掌嘴!』縣大爺高舉刑令欲丟——『耶!縣太爺,別說我沒提醒你,民女這張嘴挨個痛倒不值得同情。但是這衙門會有什麼後果,民女可不敢擔保嘍!縣太爺最好三思。』想刮她耳光?哼!那也得問問衙門外的百姓答不答應。

『你這刁民——』縣太爺瞧著衙門外一張張好似要將衙門拆了似的忿怒百姓的臉,氣得握在手上的刑令顫抖得厲害。不知該放該丟。

韋老爺突然起身對縣太爺竊竊耳語幾句。

這狼與狽又想耍什麼陰謀?關情兒蹙眉思量。

『丫頭,別再惹惱縣太爺,現在不是逞口舌之快的時候。』同時關岳對妹妹竊語提醒。

『人家心底不舒服嘛!』不起這時候給他們顏色瞧瞧,要待何時?

縣大爺又落驚堂木,喝令:『傳孫護院。』

『傳孫護院——』衙役拉開嗓門傳喚。

『看你們能刁蠻到幾時,本府就讓你們心服口服地認罪。再判你們糾眾滋事,攪亂公堂。』縣太爺得意冷笑。

那陰沉的笑意令他們不安,傳喚孫護院用意何在?

孫護院?不正是那晚她被韋孟飛扯下頭罩隨後趕來的傢伙嗎?關倩兒一顆心懸上胸口。

『孫護院,仔細給本府看個清楚。你可認得跪在公堂下的兩人?』縣太爺問,呵!他還真煞有介事地瞪大眼睛猛瞧。

『看什麼?姑奶奶臉上長膿瘡啊!』關倩兒潑辣低吼。

『回縣大爺的話,草民只認得那女的。』孫護院回話。

『如何認得的?』

『她就是幾是前夜盜韋府的兩名飛賊其中一人。』

『你可認得仔細?』縣大爺慎重再問。

『草民願以性命擔保。』

縣太爺的驚堂木拍得震聲有力:『大膽刁民!看你們還如何狡辯,不想受皮肉之苦,就給我從實招來!』

『草民斗膽,若縣太爺只憑證人片面之辭,不詳查內情,草率定罪,草民蒙受冤獄事小,只怕難以服眾,有損縣太爺威信。』關岳大膽直言。

『可不,咱們也在衙門外隨便找幾個人進來喊冤,只不曉得縣太爺信誰?』她關倩兒刁鑽出了名的,還怕你不成?

碰上這對刁鑽難纏的兄妹,縣大爺氣得冷汗直冒,而韋老頭子這隻狐狸又上前對縣太爺咬耳朵。

『再傳物證。』縣太爺精神大振:『本府早知你們頑劣、刁鑽,已派人上你們家搜尋韋府遺失的銀兩及一倏鑲金墜煉,等證物呈上后,看你們如何狡辯?』

關岳蹙眉看了妹妹一眼,早提醒她不許盜珠寶,何時多了條墜煉?

『稟縣太爺,在關家只搜出二百五十兩的勝大庄銀票,並沒有找出韋老爺所說的墜煉。』衙役呈上證物。

糟糕!其中五十兩是留給街尾陳大嬸治病過活用的,她正打算今兒個送過去的。

『韋府中遺失的就是勝大庄錢莊的銀票!』韋老爺激動地跳了起來。

『人證物證俱全,你們還有什麼話好說?』

糗了!這回真是無話可說了!

『勝大庄的銀票是民女托關少爺做一樁買賣所交付的。敢問縣太爺,勝大庄的銀票,可只許韋府持有?』紫蝶臨危挺身而出。

好姊姊,這嫂子她關倩兒要定了!

縣太爺臉綠了大半。頓時啞口無言。

『還有,望請縣太爺明察,民女身上有條墜煉是韋少爺日前送給民女的,但不知這條墜煉,可是韋老爺所言那條遺失的墜煉?』紫蝶脫下墜煉交由衙役呈上。

是那條心形墜煉,關倩兒訝然!但,怎麼會落在紫蝶手中?

『將關氏兄妹暫且押下,擇日再審,退堂!』縣太爺氣呼呼地離開公堂。

眾怒難擋,嚇得衙役驚惶地趕緊關上衙門。

***

『如果沒有那條墜煉,關岳兄妹倆這回恐難脫身。』紫蝶釋懷笑說;當時,韋孟飛突然將墜煉交給她時。她還嚇了一跳。『倩丫頭來找我時,你就認出她?』

『是從飄香閣回去后,才想起來的,還真讓那丫頭給騙了。』韋孟飛嘆笑。

『倩丫頭精得很,有時連她哥都拿她沒辦法。』

『她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姑娘,嬌俏、聰穎、刁鑽,那張嘴伶牙俐齒的,還真不饒人。』他可是領教過了。

『她可是個難纏的丫頭,想制服她不容易哦!』紫蝶話中有話〞

韋孟飛露出高深莫測的笑意,令人猜不透。

『他們偷了你們家的財物,你還替他們脫罪,可是為了那丫頭?』

有誰能忍心見那嬌俏的小丫頭受牢獄之苦?『你沒見杭州城百姓那令人感動的表現嗎?如果他們因我們韋府而入獄,別說我沒臉待在杭州,恐怕我一輩子都對不起自己的良心。』當然,他還有些捨不得關倩兒那俏丫頭受苦。

紫蝶動容,她所欣賞的韋孟飛始終沒變。

『老天好像很公平,你爹為人……卻生了個替他積陰德的兒子。』

『我爹為富不仁——』他並不在意別人如此批評他父親:『大概是過怕了窮日子的關係吧!在我爹的想法裏,錢是萬能、是最值得信賴的,所以才會——不擇手段賺錢。』他無奈歡笑。雙手一攤:『我這個做兒子的倒成了和他作對的敗家子。』

『這次在公堂上讓你爹和縣大爺下不了台,回去你怎麼交代?』紫蝶擔心。

『頂多挨頓罵嘛!』身負繼承韋家血脈重責大任,倒成了他的護身符,『挨頓罵能救他們兄妹倆。這買賣很值得。』

『我相信你會很願意認識他的,改天我介紹你們認識。』紫蝶很高興,他們兩個都是她所喜歡的男子。

『誰?』

『關岳,倩丫頭的大哥。』

『他是個豪情俠義之士,能認識他是我的榮幸。』他好奇:『你好像和他們兄妹倆很熟,她大哥——關岳常去找你?』他會是第二個韋孟飛嗎?

『飄香閣這種地方,有錢的大爺都能來,不是嗎?』

可是。也非進飄香閣的尋芳客都能進得了紫蝶的香閨,他相信關岳是『幸寵』的一位。

『在公堂上,我看得出他是位敦厚、耿直的男子,不像我——風流成性!』

她脫下墜煉遞還給他,怡然笑說:『縣大爺沒留下來當證物,現在物歸原主。』

『你應該是它的主人,如果當年——』如果當年沒有韋老爺忿然阻攪,這墜煉是他們兩情相悅的定情之物,他早替紫蝶贖身娶進韋府了。

『當年——我已忘記了。』紫蝶笑容凄然,她沒有忘記那曾經令她刻骨銘心的情意,她如何能遺忘韋孟飛濃烈的情與愛。

『留着吧!如果你真的遺忘,或許它能勾起你的回憶,畢竟……我們曾經擁有過。』韋孟飛深遂的眼胖里流露出款款深情。

紫蝶緊緊地將墜煉握進手心;那是種痛楚!

如果拋掉墜煉,能去盡所有痛楚、無奈的回憶……但,她松不開手心,一顆心矛盾、掙扎地糾纏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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盜情偷愛賊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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