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我躺在浴缸裏頭，阿南就坐在浴缸邊上，幫我用護素按摩頭。我差不多每周都要做一回這樣的功夫，這樣我的頭才不會幹燥的跟枯草一樣。
阿南穿了一件寬大的T恤，一條腿搭在浴缸的邊沿，他的腿可真好看，修長，沒有一點多餘的肌肉，他放在我頭上的力道也剛剛好，我幾乎快要在這種溫柔裏頭睡着。
你該多吃點兒了，瘦的不行。剛認識你那會兒，還不是這樣，有肉，看着舒服。
阿南用手指按按我的胸口，非常的乾癟，我是有點在刻意減肥，倒也不是希望自己瘦的不行，只是要變成胖子的話，那實在有點可怕。
要我說，根本不是胖瘦的問題，是你開始厭倦我了，所以看哪裏，都覺得不順眼。
我把眼睛閉起來，言語中帶着抱怨。
我自然是不會真的覺得阿南有厭倦我的意思，我只是想要從他嘴巴裏頭多聽到幾次，別胡說，我到什麼時候都不會厭倦你。
可是今天，阿南竟沒順着我的意思，隨便你怎麼說吧，反正現在康對你那麼好，你想要多少句好聽的，他都能給你。
阿南拿起蓮蓬頭，開始給我沖水，溫熱的水順着我的頭頂急匆匆的淌下來，一不小心流到嘴巴裏面，奇怪的味道，我忍不住咳嗽起來。
康說，想搬過來跟我住，你說好不好。
我把全身擦好了乳液，讓阿南用保鮮膜把我的身體纏起來，這種民間的怪招，只有你敢往自己身上弄。
阿南一邊纏，一邊念叨。
我知道，他不過是擔心我的身體，怕我因為嘗試這些奇怪的保養方法，會落下什麼怪病。另外，他好像逃避了關於康的話題，他並不喜歡康，我老早就察覺了。
我就是突然想試試兩個人生活的滋味了，其實我沒有別的意思。
我被保鮮膜包裹的嚴嚴實實，阿南抱起我，一直到客廳的沙上，才又丟了下來。
我和你在一塊兒，就不是兩個人的生活了？你這個人，完全是自己打自己的嘴巴子。
阿南去浴室，放水，清洗浴缸，半天不出來搭理我，我動也不能動，只能躺在沙上閉目養神。
這段時間，工作上的事情並不順利，小浩連續幾次出錯，害我被主編罵的狗血噴頭，我卻不想把氣灑到小浩的頭上，當初自己千挑萬選選中的人，出了什麼事兒，那也是自己活該。
小浩也是乖巧，知道自己惹了麻煩，做事情比原來更勤快，你的話還沒有說出口，他已經把事情給你辦的妥妥噹噹。
在這行裏頭，能遇到如此聰明的孩子，還不想方設法的算計你，已經算是走了大運。
近來還有一件麻煩事，是關於黃小波的，就是之前小浩提過的那個數碼客戶。
數碼這塊兒本來和我一點也搭不上關係，那天，我一個人在鹿港小鎮吃冰，正巧碰到客戶部的楊胖子和那個黃小波一起，楊胖子熱情，硬要介紹認識，便互留了電話。
我並不覺得那個黃小波有gay的樣子，個子高高的，就算是下了班，還是襯衫西裝褲的打扮，他的頭難得的乾淨，用了一點泥，清爽的貼在一邊。
我偷偷打量他的皮鞋，Fer去年秋冬的款，雖有些配不上時節，但穿在他腳上，總還算得體。
席間，我們並沒有深聊，楊胖子一直說，小黃這麼年輕有為，可到現在還是單身，真是可惜了，江哲，你手頭兒有什麼好貨，可要想着小黃。
我心想，我手頭就算真的有什麼貨，也都是一群放浪風騷的gay，怕這個黃小波會吃不消吧。
我本以為，只是一起吃了頓飯，隨便的閑聊幾句，回家后，卻收到黃小波的短訊。
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你是不是同性戀？
用了同性戀這個名詞，而不是同志，或者gay之類的，說明這個人對這個領域並不是非常的熟悉，我拿着手機，屏幕上那兩行字讓我覺得很有意思。
是的，我是同性戀。
我用了特別正式的回復，沒過多久，手機又震動了。
對不起，我是不是不太禮貌，我就是對同性戀比較好奇，我以前一直跟女人好，可最近，我現我對女人沒有興趣了，我擔心，我也有同性戀的傾向。
黃小波應該有二十七八歲，或者年紀再大一些，但他說出來的話，卻單純，和工作中判若兩人。我不明白他怎麼會如此信任我，跟我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說，這只是他用來**的一種手段。
不好意思，我有些累，有空見面聊。
我把手機靜音，躺在床上呆，黃小波的身材很好，透過白色的襯衫，似乎能看到他勻稱的幾塊腹肌，可惜，我並不是心理醫生，不能幫他解決這種精神上的困頓，我能做的，只是跟他**。
阿南從浴室出來，T恤被水濺濕了好多處，濕的地方貼在身上，顯露出好看的線條。
快點幫我把這些噁心的東西拆掉，我已經快被憋死了。
整個身體被保鮮膜纏住顯然不是什麼舒服的事兒，除了難耐的燥熱之外，連呼吸都變得艱難。
阿南把T恤脫掉，過來幫我把一層一層的保鮮膜撕下去，那麼輕柔，生怕把我弄疼了似的。
你自己的事兒，想怎麼樣就怎麼樣吧，反正跟我也沒關係。他搬來可以，讓他分攤一份房租，還有水電費，不能讓他白住。
幾天沒刮鬍子，阿南的下巴像是長了一叢灌木，趕緊去刮刮鬍子，邋遢死了，剩下的我自己來弄。
我的手已經解放出來，摸了摸阿南的鬍渣，然後推他，他竟這麼痛快答應了讓康搬過來住，這種反應讓我很不喜歡。
我把身上剩下的幾處保鮮膜撕扯下來，到卧室去看手機。
有兩條短訊，一條是康來的，說買了我喜歡吃的蔥油拌面，正要趕過來。
另一條是黃小波來的，說在上次見面的鹿港小鎮訂了位置，想要一起吃晚飯。
我迅的穿戴整齊，到衛生間對着鏡子給頭抓了個造型，然後噴了點最愛的古龍水，準備出門。
阿南剛颳了鬍子，坐在沙上看電視，我在他臉頰上親了一口。
和康說，我工作太忙了，要很晚回來，對了，別做晚飯了，康說買了蔥油拌面，你和他一塊兒吃吧。
我不等阿南給我回應，已經拎了包，開門，下樓。我在計程車上給黃小波短訊，已經在路上了，二十分鐘后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