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我一個人乘地鐵，最後一節車廂，最角落的位置。
雖不是下班高峰，可車廂裏面人依然很多，不同的人，散不同的味道，最後交會在一處，凝結成透明的異味，逗留在車廂裏面，像是被人遺棄的冤魂。
一個高個子跟我打招呼，叫的是我的名字，沒有錯，我抬頭，並不認識，於是又低下頭，下午開會的時候，主編斃掉了我的一個選題，說了狗屁不通的原因。不過也是無所謂，一份工作，計較了反而彼此都不高興。
你不是江哲嗎？
高個子已經站到我面前，語氣裏頭帶着禮貌的試探。
哦，我是。
我再次抬頭，打量眼前的男人，太瘦，瘦到骨頭透過衣服刺出來，兩隻眼睛深深的陷進去，活像一個癮君子。
我似乎是認識他，或者是有一點點印象，特別是他臉上的痘疤，估計青春期的時候，不知道該如何保養，所以留下了整片整片的坑窪，不能多看，看久了胃裏頭翻騰。
我們在視頻裏頭見過的，你肯定忘了。
高個子又靠近了我一點，小聲說話，他的聲音還算厚實，不像是從這麼單薄的身體裏面出來的。
是的，我們見過的，某晚，在線上聊天，我從視頻裏頭看到過這張臉，當時已經凌晨，我帶着困意。
他說想過來找我做，我拒絕了，我並不是因為他太瘦，或是臉上的疤痕太多，我只是困了，想要快點睡覺。
但是他說，他大半個月沒有做了，憋的不行。
那就直接在視頻裏面射出來吧。我敲字。我並不喜歡這種交歡方式，摸不到，嗅不到，不真實。
但高個子卻答應了，還說，如果你累了，就只要給我看你的奶頭就好，只要被奶頭刺激，我就會興奮。
我並沒有胸肌，當然，也沒有贅肉，只是扁平的一個胸部。我的奶頭小小一顆，呈深粉色，房間裏面燈光柔和，所以，視頻裏頭的我，奶頭粉嫩粉嫩的。
我看着高個子在視頻中把自己脫的精光，然後，緊緊握住自己的下體，他的弟弟和他的身材實在不成比例，長長的一根，就算是勃起，似乎也是軟軟的，被他托在手裏面。
我似乎並沒有興奮起來，甚至都沒有勃起，我下意識的撫摸自己的下體，但它並沒有給我回應，你快出來了嗎？還是快一點吧。我再次敲字。
我的字剛剛到他那邊，就看到他從旁邊取出一張紙巾，然後把下體迅的湊過去，一股白色的液體噴射而出，全部落在紙巾上面，又是一張紙巾，將下體包裹住，認真的擦拭。
下次我們見面做吧，我喜歡你的奶頭。
高個子敲字過來，我關掉了視頻窗口，下次碰到再說吧，我是真的困了，隨便把電腦丟在一邊，便窩在了被子裏面。
我沒有想到高個子會在地鐵裏頭認出我來，我的奶頭又沒有直接暴露在他的視線範圍內，但他本人看起來似乎比較斯文，不像是會在深夜，對着陌生人打手槍的那種。
我家就下一站，要不要去呆一會兒。
高個子邀約，事實上，我再過兩站也要下車了，而且，阿南今天出差回來，說不定此時正在家裏面等我。
下次吧，今天約了別人。
那，好歹也留個電話，就算是一起吃個飯也好。
我不能理解高個子為什麼對我這麼窮追猛打，理論上說，我不該是他會喜歡的型，他該喜歡壯碩些的，因為他自己那麼瘦弱。
我留了電話，然後跟他揮手告別。
高個子下車沒多久，我的手機震動，陌生號碼來的短訊，是我，你叫我小木好了，你是不是約了和別人做，不介意的話，我也可以一起。
我對着手機，笑了笑，然後刪除了短訊。
回到家，阿南並不在客廳，桌子上卻已經擺滿了飯菜，主菜是紅燒排骨，我來北京后最喜歡的一道菜。
今天真豐盛。我到衛生間洗手，一邊洗一邊沖着阿南的房間說話。
阿南從房間裏面走出來，手裏翻著一本時尚雜誌。兩天沒有見到，似乎又黑了些，不過樣子還是很迷人。
是挺豐盛的，不過跟我可沒關係。
阿南裸著上半身，下半身只穿了一條運動短褲，沒有系帶子，短褲鬆鬆垮垮的掛在腰上，露出半截緊身內褲的邊。
你要是不喜歡人家，就早點說清楚，讓人家一次又一次的來，這不是害人嗎？
阿南把雜誌丟在沙上，眼睛不看我，穿過我房間的門，看窗外面的夜色。
我知道阿南說的是誰，我的確沒和康說過，不想跟他在一起，但我也沒明確的說，要跟他在一起，我只是想要讓這種被追逐的感覺，保持的久一點，反正，起碼在今天，先不要結束。
吃吧，挺好吃的，雖然比你的手藝差點，但也能湊合。
我把一塊排骨夾到阿南的碗裏，阿南白了我一眼，一副拿我沒有辦法的表情。
飯吃了一半，康的電話打過來，我正在火車上，差不多十二點能下班，我下班了能去你那兒嗎？
我一邊接電話，一邊用餘光瞄阿南，阿南似乎並不在乎我這邊的狀況，正大口大口的喝湯。
那我等你吧，順便說一下，排骨還不錯，只是再多放些醋就好了，我喜歡吃酸。
我把電話掛掉，若無其事的繼續吃飯，房間裏面的氣氛有些尷尬，兩個人都不想要開啟新的話題。
今天你刷碗吧，我馬上要出門，肯定來不及了。
阿南放下碗筷，把桌上的湯碗拿起來，喝了個乾淨，然後抽身，到衛生間撒尿，我聽到他的尿衝到馬桶裏面清脆的聲音。
你剛回來，怎麼又要出去？
我在廚房洗碗，見阿南穿戴整齊準備出門，探出頭問。
健身教練家裏今晚沒人，叫我過去。
我看着阿南推門出去，然後反手把門關上，就那樣看了半天，然後回身繼續刷碗。忘了關的水龍頭，已經把水槽裝滿，帶了油花的水溢出來，差點濺到我的腳背上。
我給康了一條短訊，內容很簡單，我有點兒想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