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老天爺照例在大學聯考的日子,派遣毒辣辣的太陽照顧莘莘學子。

高非非口乾舌燥地步出考場,細小的汗珠不客氣的冒出毛細孔,她縴手輕揭,企圖驅趕熾熱。

「高學姐!」

林思齊站在考場門口發傳單,看來是替補習班打工。

「你也來湊熱鬧?」

「暑假嘛,賺點零用錢花花。」他遞了厚厚的一疊資料給她,然後說!「裏頭有解答,學姐可以參考看看。」

「謝了。」她朝他一笑,又將傳單還給他,「我不需要,你發送別人吧。」

「哇!連答案都不看,學姐,你考得那麼好啊?」

「廢話。」高非非的同班同學卓元華突然冒出來,她插話:「我們非非智商一六○,是學校的才女,聰明得很,她啊,就算矇著眼睛考也有大學可以念。」

「你太誇張了!」

「本來嘛,老天生人就不公平,有的聰明,有的笨,聰明的人隨便念念,分數也比笨的人好,我哪裏誇張?」

「這裏誇張——」她敲卓元華的頭,「小姐,我可是很認真念書的,隨便念念?你以為媽祖到我夢裏先跟我講答案啊?」

「嘿嘿……」卓元華訕笑,「那可不一定。」

高非非白她一眼,懶得和她鬥嘴。不知是不是因為考試的關係,這幾天她老覺得骨頭酸痛,渾身上下不對勁,人有些病懨懨。她揮揮手,向他們兩個道:「不扯了,我要回家睡覺,你們慢慢『杠』吧。」

「高非非,你有沒有搞錯?好不容易考完,今天是解脫的大日子耶!不好好狂歡慶祝?」卓元華驚呼。高非非的表現太不符合她的本性。

「免了,本姑娘身體不舒服。」

邊回答卓元華,她眼睛邊往馬路瞧。奇怪,老劉怎麼還沒來接?雖然她堅拒家人陪考,可沒連司機也拒絕啊!高非非皺着眉,臉上頻頻冒汗,骨頭又開始酸痛。

「非非——」

一輛機車停在她面前。

「易東!」她驚喜。他沒說他要來呀!

「上車吧,我已經打過招呼,老劉知道我來接你。」

高非非跳上車,欣然向他們兩人說:「我走人嘍,拜拜。」

「喔——原來要去約會!」卓元華望着遠去的車影,羨慕道:「還誆我們要回家,高非非,你還真會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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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涼的茶飲滑入食道,冷氣源源不斷放送,室溫保持在舒涼的二十五度,熾熱的夏天一下離得好遠,聯考,也離得好遠好遠……

這是一家美式餐廳,內部裝潢帶有濃濃的西部風味,高非非坐在非吸煙區,她咬着吸管玩弄杯中的冰塊,心情好極。

「主菜還沒上,別喝那麼多冰茶。」

易東去打了一下電話,剛剛回座。

「小氣。」她吐了吐舌,嘴巴卻乖乖的離開吸管,「這一頓不是你要犒賞我的嗎?」

「是犒賞沒錯,但不是叫你來吃冰塊!」

自他擔任她的家教,短短不到二十天,高非非整個人瘦了一圈,怕有三、四公斤吧。易東看在眼裏,驚在心底。他知道有些考生在愈接近考期時食慾會愈差,可是依高非非的性子,他不認為她是那種緊張大師,他懷疑他們的「高標」之約影響到她,她會瘦得如此離譜,完全是數學害的,是以,考試一結束,他以家教老師的身份,打着犒賞考生之名,準備好好餵飽她。

他們的「師生」關係,除了第一天那段沒有數學課本的插曲外,相處得算是頗和諧。易東發現,他最近似乎很少吼高非非,雖然上課時她的思緒偶爾還是會飄到窗戶外面,但進步的程度明顯可見,令他十分欣慰,而他是不會對學生吝嗇的。

「天氣很熱咩。」奇怪,他好像一天沒念她,嘴巴就會生鏽似的。高非非嘟嚷着,不高興易東老當她是小朋友管。

還有話說!難怪老不長肉,她在家不會也以涼飲度三餐吧?易東望着她瘦削的臉頰道:「主菜還沒吃,肚子就先裝了那麼多水,幫我省錢嗎?」

「對啊。」她還真點頭。

咚!糟,閃得慢,額角又被K了。

「人家考得不錯哩!」高非非哇哇叫,一臉憤憤不平,「小心我數學得了高分,要你實踐的約定,就是把你的頭借我敲到爛!」

「歡迎。」易東露出他好看的笑,才不相信她會要求這種小事,「如果你要那麼便宜我,我是不會反對的。」

「哼!」

每次他一笑,她就接不上話。她低着頭,悶悶喝起飲料。她真是膚淺,老受不了易東的「美色」,噢!那梵谷畫筆下的燦金穗黃色澤啊……

幸好侍者此時來上菜,他忙着將食物布入她的小盤,沒注意到她的異樣。

高非非愣愣望着他溫柔的舉止,心頭有些小鹿亂撞。

好奇怪,一直以為自己該談那種轟轟烈烈的戀愛,最好還能跟小龍女和楊過媲美——總之,她的愛情應是激烈得令人喘不過氣來,或是波折得令人心酸,這樣才能顯現出愛情的偉大;然,她千料萬料,也沒料到自己隨隨便便為易東小小的布菜行為感動,這感動的感覺暖昧得讓她有墜入愛情的錯覺——

頭痛,骨頭也痛,她討厭這種迷霧盤的感覺,不行,她得想辦法弄清楚,她不能再糊塗下去了。

「易東……」她低聲喚著,心裏其實也不知該說什麼。

他瞧她一副為難,以為她吃不完這許多菜,「沒得商量。總之,不行浪費食物,給我乖乖的吃。」

什麼嘛!還當她是小朋友!剛才的困惑又飛到九霄雲外,高非非垮著臉。看到盤中堆得滿滿的,胃就脹。

「早知道就回家睡覺。」她抱怨說着。

「高非非——你敢!」他又吼她。

「不敢。」又來了,她最怕他吼她,「君要臣死,臣不敢不死,師要生吃,生不敢不吃。」

敢情她把他的犒賞視作吃苦。

「不倫不類的比喻!」易東向她投射一記威脅的眼神,「快吃,別矇混。」

呵呵……還以為他沒注意到。高非非的手僵在醬汁前。她剛剛把肉放進去,故意留下一半沒叉起來,她覺得這樣可以少吃點,所以故技重施,哪知易東眼尖得很,沒放過她的詭計。

「易東,你暑假忙什麼?」她吃得痛苦,有一搭沒一搭地問他。

「家教、社團活動,和去年差不多。」事實上他今天就是從滔滔社趕過來的,今年暑假社上辦了個辯論營,正在緊鑼密鼓的籌備階段。

家教?是男學生還是女學生?高非非只聽進前半句,心便微微絞出些酸汁。易東搞不好對每個家教學生都一樣好。

「你也請他們吃飯?」她問。

「誰?滔滔社社員嗎?我們可不是美食社。」他又切了塊肉,放進她的盤子。「對了,你要不要來參加辯論營?」

什麼辯論營?高非非疑惑地看着易東。她剛剛問的不是這個呀!

「我們滔滔社在暑假辦了個辯論營,原本招收的學員是大專生,不過你程度夠,很適合參加,怎樣?要不要來?」

「你會上台?」她眼睛一亮,實在是邕木拜他的辯論風格。

「嗯,我會講一堂有關修辭方面的課。」

高非非猛點頭,「好,我去。」

凝睇她眸中散發的神采,易東稍稍放心,他揚眉,「又恢復那個活蹦亂跳的高非非?」

「嘿,你會不會用形容詞啊?還說要教修辭,本姑娘是活潑,不是活蹦亂跳,兩個意思差很多的!」她嘖他一眼。

易東但笑未語。

他就是覺得她像個沒長大的小孩,童心十足,總是活蹦亂跳的。

「什麼嘛——」

高非非低首咕噥。她就是沒法抵擋易東的笑容,換別人這樣說她,她早學小李飛刀,把手中的刀叉射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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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論營的日子很快來臨。

高非非包袱款款,在某個艷陽天的午後來到T大,揮別了老劉,她照貼在地上的指示牌,順利來到辯論營會場。

「藍學姐,你好啊。」她見到藍書芳學姐在報到處忙,跟她打招呼。

「非非,你來啦!來,先在這兒簽到。」簽完名后,她遞給她識別名牌和上課用的講義,然後說:「社長有交代,他說你年紀小,跟這些大學生又不熟,所以安排你跟我一起睡,等會兒你跟我到幹部宿舍放行李,不必跟陌生的學員擠。」

赫!果然把她當小朋友!

易東難道不了解參加活動就是要多多認識人才好玩嗎?他的好意顯然忘記加了腦筋思考,哼,等一下見到他非得申訴不可。

「非非,你跟社長什麼時候熟起來的?」

藍書芳將報到處的事交給其他社員,然後帶她去宿舍放行李,途中,她問高非非,因為她記得上一次科技杯比賽時,社長似乎不太喜歡她這個學妹。

「易東是我家教老師。」

「家教?」藍書芳驚呼:「你也需要家教?」

「學姐,天才也會有弱點、死穴,請不要大驚小怪,他是我『數學』家教。」

上個月社長好像向她問過學妹的數學成績,原來是這樣啊!

「補得如何?」她記得高非非討厭數學討厭得要命,以前考數學都是以背題目兼背答案的方式過關,不知在社長的教導下,有無改善。

「他教得還不錯。」高非非輕描淡寫。關於恐怖的數學,她連提都不想提。

能讓討厭數學的學妹如此稱道,想必是教得非常不錯。藍書芳看着學妹微惱的可愛表情,突然想起一件事,她神秘兮兮地問:

「非非,近水樓台,你們有沒有發展段師生戀?」她猶記得學妹十分欣賞社長,那天科技杯賽后,還央著自己要跟去練習,那正是她心儀社長的最佳證據。

「學姐——你很不良哦!」她的頰泛起紅澤。

高非非的反應令藍書芳覺得有趣,她促狹問:「那是有嘍?」

「有——才怪。」

「真的嗎?那實在太可惜了!」藍書芳嘆道:「你知道我們滔滔社的暑期辯論營為何會有那麼多人報名嗎?」

「為什麼?」

「很多女生都是沖着社長來的,所以我說可惜啊,你有機會接近他,怎麼沒好好把握?我們滔滔社社長可是C大排名第一的白馬王子哩!外貌帥、才華高,風度翩翩,溫和又有禮,不知有多少女生拜倒在他牛仔褲之下呢!」

高非非聽了心裏有些不是滋味,她反駁:「才怪。他凶得很,哪裏溫和有禮了?」想起他老愛吼她,她就不敢苟同學姐的話。

「本來就是啊。」藍書芳怪怪地看着學妹,懷疑她們談論的是否同一人。

原來易東對別人比對她好,學姐的話令她心頭酸酸,她意興闌珊地說:「算了,他受歡迎又干我何事?」

「怎麼會不干你的事?非非,你不是喜歡社長嗎?」

「我不知道!」她停止這個惱人的問題,將談話的焦點轉移——

待她放好行囊,兩人閑聊一會兒后,藍書芳便帶高非非到會場尋位坐下。

課程尚未開始,高非非讓學姐去忙她的事,閑下的腦筋又想起方才論及的事——

呵,喜歡的原因究竟是什麼?

因為他出色的外表?因為他燦爛的笑容?還是因為他好聽的男低音?

這樣的喜歡未免淺薄。高非非以為,喜歡一個人,應該連同他的內在、他的思考、他的靈魂也一併喜歡才是。

不然,貪戀外表的喜歡,和崇拜明星、偶像的喜歡有何不同?

這就是她矛盾的地方。回想她和易東的相識過程,不是她惹他,便是他吼她,即使易東成為自己的家教老師,他所關注的也只是她課業上的事,所謂的心靈溝通,就算是彗星撞地球,也難發生在他們身上。

可悲的是,她三不五時會被他好看的笑迷得失了方寸,對自己如此「失節」的表現,高非非實在有點無地自容。呵……她對愛情的高標準,對心靈契合的想望,似乎全讓膚淺的喜歡取代了。

都是學姐害的,無端將她的心事講如此之白作啥!

支著肘,高非非心緒紊亂無比,沒將台上老師講的內容聽進耳朵。

作完自我介紹后,辯論營的課程已經開始,但她坐在台下卻覺浮躁透了。心煩,連帶着骨頭也酸痛,高非非左手揉捏著肩膀,眼睛搜索著前方,奇怪易東到現在怎麼都還沒現身。

「各位同學,因為火車誤點的緣故,有關刑法的課程延後二十分鐘上,社長已去接講課的學姐,我們先進行……」

台上的主持人後來再說什麼,高非非已聽不進去。

想到易東的摩托車載了其他女生她就悶。到底是什麼重要的人物得勞煩堂堂滔滔社社長去接人?他們滔滔社不是有公關嗎?怎麼不派他去?

她的疑惑一直到十五分鐘后才獲得解答——

這位遠從K大趕來的法律系學姐生得好漂亮!

望着台上秀麗逼人的她,再望向站在她身側的易東,高非非不得不承認,他們看起來真是十分登對,男的帥、女的美,簡直像從畫里走出來的一對璧人。

「……歡迎K大法律系的高材生——石月伶學姐為我們上這堂刑法概要。」易東簡單解釋了他們遲到的原因后,介紹她上台授課。

他對着她笑!高非非第一次覺得易東的笑很醜。她注意到,從他進來,他的眼睛就沒離開過那位學姐,她看得出易東對她有着濃濃的欣賞——

哼!難怪眼巴巴地去接人,他對她另眼相看嘛!

眼睛來回在他們身上逡巡,高非非的壞心情一直延續到課程結束。

辯論營安排白天是充電時段,晚餐後會舉行友誼賽,所以學員在傍晚有一小段自由時間。高非非在上完課後跑到前面,想趁這段時間和易東說說話。

「非非——」易東攏著眉喊她。一個禮拜沒見,她又瘦了。

什麼嘛!一見面就擺臉色,又不是她向他要求,是他自己要她來參加辯論營的耶!

「嗨,易東。」高非非懶懶地打招呼,心情又更壞了。

「來,我來為你們介紹。高非非,我的家教學生;石月伶,K大法律系的高材生。」

「我知道。」她又不是沒長耳朵,他剛剛在台上已講過一遍了。

「你好。」石月伶倒是笑容可掬。

見她臉色不佳,易東摸摸她的短髮,問:「怎麼了?臉臭臭的。」

「沒事。」看他們並肩站在一起,心裏就不舒服。

沒事才怪!她是個藏不了心事的女孩。易東將她拉到一邊,不放心的再問一次:「非非,你到底怎麼了?」

「我頭痛、骨頭痛!」

聽她如此說,易東伸手探她的體溫,「好像沒發燒。」

「沒發燒還是會痛。」她說的是實話,聯考後她的骨頭總是常常酸痛。

「有沒有去看醫生?」易東皺眉。

「我——」

「易東,好了嗎?」石月伶走近他們,指指手錶,「我們會來不及。」

他向她頷首,向高非非交代:「真不舒服還是回家吧,反正以後上大學活動多的是,我跟月伶有事得先離開一會兒,記得,不要硬撐。」

「小學妹,再見。」石月伶催着他快走。

「再見!」

咬着唇,她冷冷地望着他們離去的身影,心情從谷底跌至深海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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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三天是她這輩子過得最痛苦的三天。

石月伶無時無刻黏着易東,而他,並沒有拒絕。

她只能當個小小的、沒什麼重要性的營隊學員,遠遠看着他們笑眼相對、相談甚歡……

唉,還沒嘗到愛情的滋味,便先嘗到嫉妒的苦味——

高非非仰躺在床上,一動也不動。日影西移,黑暗漸漸吞噬了她的房間,她沒開燈,腦海里除了他們親近的昵狀,還是他們親近的昵狀……

心好痛。

嫉妒是因為愛情,痛苦也是因為愛情嗎?

她會這麼在意,表示她的確是喜歡易東的嗎?

又或許,比喜歡還多一些?因為,她好想扭斷那個石月伶的脖子,讓她無法仰頭向易東拋媚笑!

「非非,怎麼不開燈?」敲敲門,高昀昀走進小妹的房間。

「大姐,你回來了。」

「嗯,你怎麼了?無精打採的。」坐到床緣,她旋開床頭燈,拿了份禮物給小妹,「託人要的簽名書,你看看。」她去美東出差,回程在香港逗留了兩天,這作家是小妹極欣賞的,她好不容易託人請作家簽了套書給小妹。

「謝謝大姐——」

高非非坐起來,懶懶地翻了翻小說。

「不喜歡嗎?」高昀昀問。她不該這樣無神啊!

「我喜歡。」

「非非,你究竟怎麼了?」她望着小妹細瘦的肩膀,心頭驀然一驚,她急急起身捻亮大燈,淺黃的燈光照亮屋內,高昀昀瞧清了妹妹瘦削的臉頰和瘦了一大圈的身子骨,「又瘦了!我出國前不是要你多吃些?」

「天氣熱嘛,我吃不下。」

「胡說!冷氣二十四小時的開,根本熱不着你。」她上前握住小妹的手,一觸,又驚了一次,「你在發燒?!」

天啊!居然沒有人知道!

高昀昀心疼地看着她,非常內疚。小妹大學聯考後,爸和媽飛到歐洲,她則因公出差至美國,二妹這陣子扛了她的工作,大約也疏忽了小妹,該死啊,居然沒人知道她生病!

「沒事沒事,睡一下就好。」高非非不敢讓她大姐知道類似的情形發生過好幾次。

「不行,我打電話請張醫師來一趟。」

「大姐——」她的臉垮下來。

抗議無效。高昀昀給家庭醫師撥完電話后,再撥內線要管家送熱開水和冰枕上來,打算親自照顧她。

「乖乖躺好,張醫師二十分鐘後到。」她攤開絲被,替小妹覆上,「前陣子你瘦,還以為是因為聯考近了,沒想到考完試你不但沒有恢復正常,還變本加厲,瘦得離譜!非非,告訴大姐,你不會跟人家趕流行,要當骨感美人吧?」

「我又不是白痴!」她發燒,大姐也跟着燒嗎?拜託,她哪會做那種沒大腦的事!

「難不成是為情消瘦?」

還說,易東的事她還沒跟他們算帳哩,大姐竟敢先提。「大姐,你怎麼會找易東來教我數學?」

「巧合吧。」高昀昀推得一乾二淨。

「那麼巧?」

「呵呵,是啊,朋友介紹的,我也沒想到他就是三番兩次送你回家的男生。」

此地無銀三百兩,她根本沒說易東就是用機車載她回來的人,大姐倒自己泄了底,真不明白她如何在爾虞我詐的商場生存的!

「大姐,我好像沒說這事吧?」

「呃……那是爸的主意。」這下她笑得可尷尬。

可惡,果然被她猜中了。

「大姐——你不覺得你們這樣很無聊?」

「不會呀,每天上班才無聊。非非啊,你們到底談戀愛沒?大姐很期待呢。」高昀昀眼露興味,很有看戲的心情。

頭痛、骨頭也痛!高非非用被蒙住臉,不想看這個不良大姐。

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家人?!

欺她年紀小就想玩她,嗚……他們根本不是疼她,是把她當玩具玩嘛!有誰聽過家長要聯考生談戀愛的?

神啊,救救她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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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入非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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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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