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第6章

只要還是一個人類,就無法忍受那種深深的孤獨感,不能與任何人接近交流的時間越長,就越渴望來自他人的碰觸。就算是心中隱藏着莫大的仇恨,這世界卻只剩下彼此的時候,也無法抗拒擁抱在一起的願望。

他根本不會在意這個低賤的男人的仇恨,他只要對方的順從就好。沒有真正愛過他人的生命里,他的意願就是一切。

熱情的愛撫了對方一會兒,他吻著對方的唇進入那個溫暖緊緻的地方,真正感覺到了與另一個人合為一體的美妙滋味。男人緊緊抱着他寬闊的背脊,不管他的侵犯是粗魯還是溫柔,都不肯稍稍放開他一點,彷彿要用他的體溫來驅趕寂寞和孤獨。在這種時刻,他不再對抗那可惡的詛咒,在男人耳邊輕聲吐露動聽的情話,以面對面的姿勢一直深埋在對方的體內,緩慢的延續了很久才徹底釋放出來。

事後穿上衣服想要離開的時候,癱倒在床上的男人竟然拉住了他的衣角,雖然並沒有說出話來,但很明顯是在請求他留下。

他帶着些微惡意的笑容湊近男人輕聲詢問,「捨不得我?那就說出來。」

「。。。。。。」男人扭曲著表情猶豫了很久,拉着他衣角的手緊了又松,最後終於緊閉上眼睛,以沙啞的聲音哽咽著說,「別走。。。。。。別把我丟在這。。。。。。我。。。。。。我受不了了。。。。。。我想出去。。。。。。我想有人跟我說話。。。。。。」

文納森掰開他的手握在掌心裏面,看着他不停顫動的嘴唇,「那麽我會多來陪你的。隔天一次,你覺得怎麽樣?」

男人默默抽回了自己的手,翻過身面朝牆壁,慢慢把自己的身體縮成一團。

文納森注視着他這種怪異的動作,搖搖頭壓下心裏動搖的感覺,這是對方小小的計策而已,想要再一次破壞他重要的交易。根本沒必要去冒那麽大的風險,只為了讓這個無關緊要的男人過得更高興。

此後幾乎是每隔一天的晚上,文納森都會去與那個男人做愛,他相信這也是對方所需要的。

男人每一次都應該享受到了快感,但不再試圖對他提出任何請求,倒是他自己會偶爾留在那張床上過夜。

如果做得太累,他會不知不覺抱住男人睡着,男人也溫順的不發出任何聲音,甚至連翻身挪動的動作都很少。只是有時半夜醒來,他發現男人竟然是睜着眼的,目光渺茫的不知看着什麽地方,也看不出什麽強烈的情緒來。

這說明對方在失眠?他深知失眠的滋味,但自從跟這男人相遇之後,他就很少再失眠了。好像是一種轉嫁。。。。。。現在受失眠折磨的人變成了這個男人,他解決的辦法就是給對方吃下安眠藥。

吃了葯的男人總算陷入了睡眠,但睡著了之後反而變得極不安穩。躺在男人身邊的文納森被對方頻繁的夢話和翻身吵得醒了再醒,仔細聽對方夢話的內容,竟然全都與他有關。

男人不斷在夢裏呻吟著拒絕的話語,還有許許多多辱罵他的髒話。他就知道對方的順從只是出於表面,卻不知道對方潛意識裏的憎恨和討厭達到了這種程度。不過他沒有報復的意願,他需要的也只是那個表面的順從。任何懲罰都是需要正當理由的,他身為一個真正的貴族,絕不能把對方的夢話當作罪證。

甄帥來到城堡後的第二十天,一場華麗而荒謬的婚禮正式舉行。

這是他第一次被允許走出那個房間,也許是已經被禁錮得太久,他麻木的四肢都不太靈活了。連續這麽多天,他的活動範圍只有那個房間,鐵鏈的長度只夠他進出於衛生間和浴室,還有那張大床。起初他還會在房間里走來走去,趴在窗口看着外面的景色,但後來他就不願再動了,不能達成的希望還不如沒有。

他只是木然的忍耐著,唯一和第二個人接觸的機會就是與那個禽獸同床的時刻。這真的很可笑,但他確實習慣了那個禽獸的擁抱,他的整個世界只剩下那個他憎恨著的懷抱,同時他也憎恨著每一次都會迎合對方的自己。

在這個荒謬的婚禮上,他也是第一次被允許穿上體面的衣服,雖然筆挺的禮服下面還是那身屈辱的皮裝,他甚至已經很久沒有穿過內褲了。

人的忍耐力真是可怕,原本以為自己會瘋掉,精神居然還是一直很清醒,短短的這段時間裏,他被那個禽獸改變了太多,他感覺自己已經變成了另一個人。。。。。。應該說,已經變得不再是人。

最大的改變就是現在,被對方挽着手臂走過鮮花鋪成的走道,兩邊站着的人群竟讓他覺得恐懼和害怕,忍不住靠緊對方高大的身體。他想要快點回去。。。。。。縮回到那個窄小的房間,躺回那張柔軟的床上,把自己安全的縮成一小團。

他畏縮的動作被男人察覺,不動聲色把他摟緊,半扶半抱的帶他一路走到證婚的神父面前。

年紀很大的神父長著一張慈愛的面孔,說話的聲音也很低沈悅耳,那些本該神聖的婚詞在他耳邊響起時,他卻恍惚的笑了起來,如果現在說「不願意」,那禽獸會不會把他給殺了呢?

他偏頭看了一眼那張俊美至極的面孔,開始輕輕搖頭,神父愕然的神色令他第一次感到了高興,那禽獸凝滯住的笑容也十分令人解恨,握着他手的力量變得像鐵鉗那麽大。一陣劇痛之下,他仍然努力掀動嘴唇,想要清清楚楚的說出那幾個字。

話已經到了嘴邊,他卻突然身體一晃,腦子暈乎乎的,嘴裏吐出的字眼完全改變。

「我願意。」他聽見自己異常清晰的語聲,巨大的恐懼像潮水般淹沒了他。

這究竟是怎麽回事,他的身體里真的住着第二個人?他驚恐的睜大眼,看着那個禽獸由憤怒變為微笑的表情,那張臉也越貼越近,最終緊緊吻住了他的唇。身體就像有自己的意志,胸口湧起一股近似疼痛的狂喜,他還感覺到自己的眼睛裏流出了淚水,雙手也伸出去主動摟住了對方的脖子。

他可能。。。。。。已經瘋了,只是他自己還不知道?焦急和驚恐同時襲來,他努力搖晃腦袋想要讓自己變得清醒,卻眼睜睜看着那禽獸給自己套上了一枚晶瑩奪目的鑽戒,自己的手也從那禽獸手裏拿過了另一隻同款的鑽戒,小心翼翼的幫對方套在手指上。

「啊。。。。。。」他費儘力氣才發出一聲短促的驚叫,隨後整個人軟倒在對方懷裏。

文納森穩穩接住他的身體,乾脆把昏迷過去的「新娘」橫抱了起來,對所有觀禮的賓客和神父微笑着道歉,「他太興奮,所以暈倒了,對不起,我們要先離開了。。。。。。不過,婚禮已經順利完成,我的管家達尼先生會代替我招呼所有的客人,請大家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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玫瑰的詛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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