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這一頓飯吃得十分的沉重，尤其是兩個大男人渾身上下散發出嚴肅、對峙的氣息，在一旁伺候着的傭人也都噤若寒蟬。

至於雨菲則是靜靜的吃東西，一個青菜入口，咬五十下。

「你吃那個是什麼東西？」蒼雍冷冷的問，瞪眼看着雨菲正在吃的一堆草。

「這是生菜，吃這個好，可以減肥。」

蒼雍的眉頭皺得更深，「不準吃那些沒營養的東西。」

「吃那個才是養生之道。」空亞開口。

「你閉嘴，沒人愛聽你說話。」蒼雍毫不客氣的吼回去。

「大師兄，你別生二師兄的氣，他只是為了我好，女兒家還是瘦點好。」最後那一句，她邊說邊沒聲音，因為有點心酸。

見到她難過的樣子，蒼雍的臉色更加冷冽，他夾了一大隻雞腿放在她那碟青菜上，看起來顯得好吃萬分。

她差一點就當眾流下口水了，不過，為了減肥，她要忍住。

「吃。」蒼雍看着她說。

她搖搖頭。

蒼雍的黑眸更冷了，「大師兄命令你吃。」

她可憐兮兮的望着蒼雍，又向空亞求救。

空亞才想張口，便馬上被蒼雍吼。

「你住口！」

空亞挑了挑眉，然後才緩緩開口，「小師妹，不吃雞腿也可以吃點魚，魚吃了也不會胖，來。」

他夾了一塊魚肉給雨菲，放在雞腿旁邊。

兩樣東西看起來都好好吃，她都快哭出來了。

突然，一陣咕嚕聲傳來，她的身子為之一僵，現場更是安靜。

原來是她的肚子在唱歌。

空亞微微笑，「你看看你肚子都在抗議了。」

蒼雍這次夾了一塊東坡肉到她的嘴邊，「吃。」

她又想搖頭，卻被他捏住下巴，硬是……也不算硬是，她也有半推半就的張口。

舌尖一碰到那美味的肉，幾乎快要融化了，她的嘴巴不由自主的合上，牙齒也很勤勞的工作了。

嗚嗚！人生有此，夫復何求啊！

「好吃吧？」

蒼雍那一雙深不可測的黑眸望着她，她用力的點點頭。

他又往她的碗裏夾了好多菜，空亞也想夾給她，可是筷子才到半空中，馬上就被蒼雍用筷子夾住，動彈不得。

空亞雙眼瞪着他，「怎麼？夾菜也不行？」

「夾菜是可以，不過不準夾給菲菲。」

她睜大眼，看看蒼雍，又聽到空亞說：「小師妹不是你一個人的。」

「她就是我一個人的，怎樣？」

她的臉一陣燒紅起來。

不會吧！大師兄怎麼會說出這麼動人的話？她是不是餓昏了？

再偷咬一口雞肉好了，也許肚子比較不會那麼餓之後，就不會有幻覺了。

結果一發不可收拾，她整個人沉浸在美食之中，沒有注意到兩個大男人已經用筷子在打架了。

戰場打得火熱，她也吃得好滿足，而身邊的傭人則是嚇得整個人都貼在牆上，連動也不敢動，就怕等一下不小心會被筷子插中，那就慘了。

好佩服小姐可以如此的處變不驚，穩若泰山，而兩個主子也不知道要打到何時？

「咳！咳！」

喝湯喝到」半，雨菲突然咳了起來，傭人只來得及看見眼前一閃，然後有四隻筷子狠狠的插在他的頭四周牆上，嚇得他一個軟腳昏了過去。

可是沒人理他。

「菲菲，沒事吧？」

蒼雍急着看看她有沒有事，空亞也是。

「小師妹，你有沒有喝葯了？」

「我……我……咳……我……」她咳得連話也說不完全。

「來人，請大夫。」蒼雍連忙命令。

「不，不用了，」她喘息著阻止，「我只是喝湯喝太快，噎到了。」

兩個大男人這才鬆了口氣，「是這樣嗎？」

她用力的點點頭，「謝謝兩位師兄的關心，快坐下來吃飯吧！咦？你們的筷子呢？」

兩個男人都沒瞄向牆上的筷子，只是瞪了對方一眼，又別過頭去。

雨菲見了兩位師兄臉色都很難看，連忙替他們倒了杯酒，又命下人拿兩雙乾淨的筷子上來。

「吃飯，來，二師兄……」

「嗯！」

」道充滿警告的聲音傳來，令她原本夾的菜停在半空中。

「大師兄……」

一聲咳嗽阻止了她，她看看空亞抗議的目光，一時之間不知如何是好？

她兩邊都不想得罪，可是她的心比較愧對空亞，所以手中的菜便放入了他的碗中。

「謝了，小師妹。」

她回了他一個甜甜的笑。

砰！

突然杯子重重放在桌子上的聲響令所有人嚇了一大跳。

「大師兄？」

蒼雍二話不說，轉身便走了，只留下雨菲和空亞兩人面面相觀。

「我做錯什麼了嗎？」她好想哭。

空亞望着蒼雍憤然離去的身影，他沉默不語，但當看到雨菲擔心的樣子，他也只好投降了。

「去吧！」

「謝謝二師兄。」

雨菲給了他一個感激的笑，然後迅速追了上去。

空亞的心中突然覺得空虛及濃濃的失落感。

此時，一個身影走到他的身邊，替他倒了一杯酒，「二少爺，別太難過了，感情的事很難說。」

他對小玉露出一抹難以抗拒的笑，惹得她小臉通紅，「謝謝你。」

「不客氣。」

一杯酒喝下肚，暖暖的，他竟然也有了失戀的苦澀感。

大師兄，你該好好珍惜這份愛，因為這是全天下男人都求之不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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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俊逸修長的影子正孤獨的吹奏著長簫，悠揚似幻的旋律在皎潔月光下飄蕩，更似在吐訴著內心的煩悶及憂鬱。

雨菲站在不遠處，不敢上前，只能站在這裏靜靜的聆聽着那好聽極了的樂曲。

看着蒼雍，她的心便覺得好溫暖，她想着自己這輩子就只能愛他了，再也愛不了其他人。

突然，簫聲停了，她抬起頭看着他正望着她，那雙黑眸如烈火般的緊盯着她。

她緩緩的走向他，低着頭囁嚅的說：「大師兄，你沒有吃東西，會肚子餓的。」

他沒有回應。

她又慢慢抬起頭，迎上他燃燒的目光，似想穿透她似的，燃燒着她的人，燃燒着她的心，也燒灼着她的靈魂。

兩人就這樣對望着，好久，好久。

「我們認識多久了？」他終於開口了，聲音沙啞又低沉。

她深吸了一口氣，然後又吐出來，幽幽的說道：「我也忘了，快一輩子吧？」

她這句一輩子令他的身子為之一震，他深深的看着地，然後伸出手臂狠狠的抱着她。

「大師兄……」她快要不能呼吸了。

「你說，是我比較重要，還是你二師兄比較重要？」

什麼？這如何可以區分？兩人對她一樣重要啊！

見她沉默，他心中的妒火更熾了。

他忘不了吻她的滋味，更加嫉妒有別的男人吻她，甚至當他的面想搶走她。

絕對不準。

他抬起她的下巴，一臉正經八百的樣子。

她發現當他不笑，沒有表情的時候，依然是英氣逼人，令她幾乎無法直視他。

「答應我，不準再替任何男人夾菜了。」他霸道的命令著。

她眨了眨眼，「連二師兄也不可以嗎？」

「對。」

「為什麼？」

因為他吻過你，他跟我搶你，這個人已經變成他的情敵了，所以他會集中火力去對付。

不過這些話他並沒有說出口，他只是抱着她，讓她的頭靠着他的肩，「因為你是我的，從小到大你就一直替我夾菜，我不允許其他人跟我享有一樣的權利。」

大師兄不會是在吃醋吧？雨菲心想，不過應該不可能吧！

之前他那樣對她，她告訴自己，因為大師兄太寂寞了，所以才會飢不擇食，而現在他也恢復了以往的態度——愛管她的態度，也許真是佔有慾在作祟吧！所以他才會說出如此無理的要求。

「還有，不准你再單獨和他在一起。」他又說。

她馬上推開了他，不解的問：「為什麼？他是二師兄啊！」

「不準就不準。」

「大師兄，你好奇怪，你和二師兄不是很好嗎？為什麼現在要這麼討厭他？」

「我就是要討厭他。」你愈替他說話，我就愈討厭他。

她氣到不知該說些什麼，只能轉身要走，他更快一步捉住她的手，把她拉回來。

「啊！」好痛，他是不是想折斷她的手？

「你是不是愛上空亞了？」

他一副捉到妻子紅杏出牆的口氣，令她更加傷心的是他莫名的指控。

他明知道她是愛他的，又如何會再去愛上其他人？

她是胖，不是花痴。

「你要知道……」他停了一下，看着她圓滾滾的身材，「你並沒有太多本錢腳踏兩條船……」

「住口！」

他望着她受傷的表情，明白自己說得太過分了，「我……」

「大師兄，不要說了，我知道我該有自知之明，不該奢望有一份真愛，也沒有一個人會愛我，因為……」她的淚水滾落下來，滴在他的手背上，似灼燙的燭淚一滴一滴的燙傷了他，「胖子沒有本錢腳踏兩條船。」

「該死的，我不是這個意思……」

她大喊，「你就是，二師兄說的對，你並不愛我，你在乎我、限制我不是因為愛，而是佔有慾，你怕別的男人搶了你的專屬女奴。別擔心，如你所說，我有自知之明，我不會去害任何男人，不過如果二師兄要我，我該惜福。」

她用力的甩開他的手，含着淚轉身迅速的逃離他。

蒼雍抬起頭望着被烏雲遮住的月亮，不敢相信自己會如此傷害了她。

聽到她最後那一句，他更是想打死自己。

他怎麼會這麼笨，居然把心愛的人推向別的男人懷抱。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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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姥姥，我該怎麼辦？」雨菲邊澆水邊問。

這棵相思樹在她的細心照顧下……還是一點也不想長大。

「怎麼了？」

「我和大師兄吵架了。」全天下她唯一不想和人吵的人就是大師兄了。

「為什麼吵架？」

她當然不會說出大師兄對她所做的那些害羞的事情，但是被他那樣誤會，她的心難受得要死。

「小菲菲，你不是很愛他嗎？」

雨菲沒有說話，她的目光直直的瞪着相思樹，然後才深深的嘆了口氣，「也許我該替大師兄找個好妻子了，我不想成為他的負擔了。」

大師兄會對她這種人起了色心，可見他已經忍太久了，才會連挑也不挑。

他可以因為一時的激情而失去理智，因為他是男人，她也是有讀過書的，明白男性本色，連孔子都說食色性也了。

「姥姥，愛一個人不一定要得到他，如果別人可以令他更加幸福，就算再如何難以忍受也該成全，對吧？」

姥姥靜靜的看着她，原本她想說阻止的話，不過她想到如果可以在兩個滯止不動的心湖中丟下一顆石子，也許就會有令人訝異的結果了。

「你打算怎麼做呢？」

雨菲又嘆了口氣，「我不知道。」

姥姥嘴角緩緩勾起了一個陰冷……喔！不，是有智慧的笑，「姥姥有個建議，你要不要聽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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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姐、小姐！」

「小玉，怎麼了？」雨菲才剛一進門，就看到小玉直直的向她的方向沖了過來。

「小姐，你別到處亂跑啦！我會找你找到往生啦！」一大早就把整間大宅院跑遍，要是體力不好的人，可是會翹辮子的。

「我不是有跟你說過我去後山找姥姥了？」

小玉愣了一下，「對喔！」

雨菲用手指背敲了她的頭一下，「迷糊蟲。」

「哎喲！」小玉輕叫一聲，然後不好意思的說：「人家忘記了嘛！小姐，對不起啦！」

雨菲寵溺的笑了笑，「傻丫頭，我會跟你計較這些嗎？對了，你慌慌張張找我有什麼事？」

雨菲這麼一提，小王又大叫一聲，「小姐，大少爺要你去見他，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