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公主。」正從御膳房回到瓔珞寢宮的獨孤復，恭恭敬敬地對玲瓏行禮。
「你真的十分俊美，本宮非常欣賞你。」玲瓏完全不隱藏自己對獨孤復的愛慕之情。
「小的只是為瓔珞公主煮食的廚子而已，多謝玲瓏公主讚賞。」獨孤復淡淡地回應道，不願與她太接近。
「你的意思是說，你跟瓔珞沒什麼關係？」玲瓏的目光中透著猜疑。
「瓔珞公主提拔小的，是小的的恩人。」他避重就輕，不對玲瓏想要知道的部分做任何回應。
「我一直很好奇瓔珞怎麼會挑上你？」玲瓏笑道，往獨孤復身邊更貼近了些。
「也許是因為小的煮的東西比較合瓔珞公主的胃口吧。」他想到瓔珞，內心又充滿濃情蜜意。
「你煮的菜也很合我的胃口。」她媚眼一拋，玉手在他胸膛亂畫着。「不過，你的人更合我的胃口……」
「公主。」獨孤復忍着怒氣，淡漠地喚了聲。
若不是為了瓔珞，這女人肯定已被他丟到幾百里遠的地方了。
「怎麼樣，喜歡嗎？」玲瓏挑逗的意味相當明顯。
「公主，這樣不好。」
「不好？為什麼不好？」她斜挑起眉來，猜疑的道：「你該不會是怕瓔珞知道，所以才這樣說的吧？」
「公主。」他冷聲道。
「還是……瓔珞也像我這樣對待你？」玲瓏蹙起眉頭道。
「沒的事。」獨孤復心中的怒意已經到了快爆發的地步。「公主，小的還有事，恕小的不能在這裏陪公主聊天。」
「你還有什麼事？」她感覺他根本就是在推拖。
為什麼談到瓔珞，他就說他有事？該不會這兩人真的有什麼關係吧？
「我要回去為瓔珞公主做菜了。」獨孤復行了個禮后，就以最快的速度離開。
這下子，玲瓏內心的疑猜更甚了。
喜歡的無法得到，她心中十分不平。不但如此，她覺得瓔珞和獨孤復之間一定有某種程度的關係。
一定是瓔珞對他下了什麼蠱，獨孤復才會對她如此冷淡。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她絕對會把兩人之間的關係調查清楚，看看她所料是否為真。
「珞兒。」南王見到來請安的瓔珞，開懷之情溢於言表。
「父王。」由於南王公務繁忙，她也沒有多少時間能夠見到他，所以這次見面她相當開心。
南王愛憐地撫著瓔珞的頭，端詳着她的氣色。
「珞兒，你現在看起來健康多了，很好。」南王滿意地點着頭。
「多謝父王為珞兒選廚，讓珞兒有胃口進食。」她對南王露出甜美的微笑。
「道什麼謝，你是父王最寶貝的女兒，父王為你多做些事是應該的。」他寵愛地望着她。
「父王……」瓔珞對他撒嬌。
「唉，父王這樣看着你，也不知道能再看多久了。」他想起瓔珞小時候就有人跟他訂這個女兒的事。
瓔珞亭亭玉立，是該替她選個好對象了，而最近跟他提親的各國王族，也愈來愈多了。
瓔珞誤會了南王的意思，着急的說：「父王氣色如此紅潤，比珞兒還好，當然可以一直看着我啊！」
「父王不是說這個，父王是指遲早有一天要將你嫁出去。」南王嘆了長長的一口氣。「看着你的時間，已經不太多了。」
「將我嫁出去？」瓔珞被南王這麼一點醒，不禁開始擔憂起來。
她以前從未想過這問題的。
她就只認定了一個人是她的夫婿。
不……除了他，她誰也不嫁！
「父王會為你覓得一個好夫婿的。」南王在心中過濾最近來提親的人。
「不。」瓔珞搖著頭，嬌嚷道：「珞兒不要嫁，珞兒要陪在您身邊。」
「傻珞兒。」南王撫著瓔珞的頭。「父王不能一輩子陪在你身邊的，你以後會有你自己的生活。」
「可是珞兒想陪在父王身邊啊……」瓔珞心裏有些着急。
她不能嫁那些父王選擇的對象，她只想要嫁她心之所系的人哪！「傻珞兒。」南王笑嘆道：「父王知道你最愛父王，父王也不會讓你失望，一定會將你許給一個能像父王一樣疼你的人。」
瓔珞沉默著不作聲。
怎麼能跟父王說，她現在身邊就有一個像父王一樣疼她的人？
而且，那個人，比父王還要疼她……
憂煩的情緒蔓延上瓔珞的心頭，將瓔珞原來的笑顏，轉成了帶苦的愁顏。
「父王，您有沒有可能將珞兒嫁給一般平民百姓？」不敢說出口，瓔珞只能試探地問道。
「怎麼可能？」他微微一笑。「一定要是皇親貴族，才配得上你啊！其他的癩蝦蟆想吃天鵝肉，就太過痴心妄想了。」
「是嗎？」瓔珞的心愈來愈沉重。
「對啊。」南王看着她鬱鬱寡歡的模樣，誤解了她愁眉深鎖的意思。「你該不會在擔憂父王將你嫁給一般平民吧？放心，那是絕對不可能的，父王再怎麼樣，也不可能將你許給一個沒有身份地位的人。」
瓔珞勉強扯出了一抹笑容，但心裏卻沒有半點欣喜的情緒。
父王的話已出口，她還能再多說些什麼嗎？
不能說了，什麼都不能說了。
和復的所有愛戀，她只能深深放在心裏，不能和父王分享！
一旦讓父王知道的話，她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她應該不會有事……但，父王會如何對復？
她不敢想。
但是要她嫁給別人，她根本無法想像！
這究竟如何是好呢？
「復，我好高興現在有你在我身邊……」回到寢宮的瓔珞，偎在獨孤復的懷裏，輕輕地呢喃道。
「你不開心。」他皺起眉頭。
雖然瓔珞沒說，但是他卻可以光憑感覺，知道依靠在他懷裏的瓔珞，有着極為沉重的愁悶。
「復……」瓔珞抬起頭來，靈動的雙瞳深深凝視着獨孤復。「怎麼辦？」
知道有許多鄰國的皇親貴族來向父王求親，想迎娶她回去做妃子，她實在沒辦法開心。
獨孤復何等聰明心思，只消她一個眼神、一個動作，就知道她在想些什麼。
「怕你父王會把你嫁給別人？」
會讓她煩憂的事並不太多，而她剛見完她父王，本應該是興高采烈的，這會兒卻是愁眉苦臉，實在是很不尋常，所以他才會這樣猜。
「沒錯。」瓔珞點了點頭。「剛剛父王跟我提了關於婚配之事。他已經在幫我選未來的夫婿了。」
「是嗎？」獨孤復淡淡挑眉，沒有太多的掛心。
南王恐怕是多此一舉了，他是不可能讓她嫁給別人的！
瓔珞能許的人，只有他！
「怎麼辦？」她秀眉深鎖著。「我好擔心，復，我只願與你廝守一生。」
「我不會讓你嫁別人的，你放心。」獨孤復向她保證。
「我相信你，問題是父王要將我嫁給別人，卻是我們沒有辦法抗拒的啊！」她憂煩地說。
「可以的。」他有自信，而且他會要她父王心甘情願地將她許給他！
「不能的。」瓔珞搖著頭。「不是我懷疑你，我一直知道你的能力，不可能永遠只當個廚子的，但是……父王畢竟是一國之君，沒有人可以違逆他的決定的。」
「瓔珞……」獨孤復忍不住想將自己真實的身份透露給她知曉，好化去她眉頭的憂色。
然而，說了又有何用？
不但無濟於事，而且若是天真的瓔珞不慎說出他的身份的話，那事情恐怕會更麻煩！
北國和南國的邊境早已經不安寧，獨孤遠也有攻打南國的計劃，到時，誰知道她的父王會不會愚昧到以為交出他就能夠保有兩國的和平？
不是害怕那樣子的事情會發生，而是如此一來，他知道瓔珞會更難受，將所有的錯全往自己身上攬。
所以，他還是忍下來吧，兩國的情勢他會更仔細地觀察。
若真的打起來，或許他還可以暗中幫助瓔珞的父王。
「怎麼辦？」她的語氣透露著不安。
「別煩惱那麼多了，瓔珞。」他只能這樣勸慰着她。「事情都還沒有來，你這樣煩惱也是多餘的。」
「可是……」她就是沒辦法那樣快從煩躁的情緒中逃脫出來。
「瓔珞……」獨孤復嘆了一口氣，以最快的方法轉移她的注意力。
他定定凝視着她，將她緊環在懷裏，俯下臉，將自己的唇貼上她柔軟的芳唇。
瓔珞嚇了一跳，直覺想退後，卻被他扣住後腦勺，還在震愕的當時，他的舌已經溜入她的口中。
她的味道甜美而芬芳，他汲取着她口中的蜜汁，滑溜的看在她口中翻攪著流動的情潮。
這是一種和以往截然不同的滋味。
瓔珞發覺自己的腦子直發暈，有着陶然的快感。以前他也會親親她、抱抱她的，但這唇舌交融的感覺就是不一樣。
獨孤復密密實實的索求着她的回吻，而她也隨着他的帶領，領略這從未享受過的親昵情纏。
唇舌之間的交融燃燒着熾情的狂野，火速地蔓延往兩顆相戀相屬的真心中，熱情而歡愉的感覺席捲兩人……
獨孤復這一次極成功地轉移了瓔珞的心思。
她的腦中，除了兩人的吻之外，再容不下其他。
打還是不打？攻還是不攻？
獨孤遠面臨抉擇。
南國目前的武力和他們北國完全不能比，若是真的下令進攻南國的話，他有極大的把握能夠拿下南國。
可是，若將兵力全調到攻打南國的事上，萬一國內有人乘機作亂的話，該如何是好？
獨孤遠陷入長長的思考中。
國內政治安定、經濟繁榮，理應不會有什麼亂象出現的，但是不知為什麼，他的心裏就是隱約有着不安穩的感覺存在。
是因為當年弒兄之後，雙手染上的血腥一直在提醒着他嗎？
他有錯嗎？
不！是他讓北國變成如今這般發達景象，他沒有錯！沒錯！
那他究竟在怕什麼？
若他的攻打，能夠讓南國的人民過得象北國人民一般的話，不是更好嗎？
他決定了，下令進攻南國！
「瓔珞小時候就常跑御膳房？」
一直認為獨孤復和瓔珞之間一定有些什麼的玲瓏，真的開始追查獨孤復的來歷和背景。
結果，她沒查到獨孤復的背景有什麼奇怪的。下人嘛，還不就是那種清苦的出身。
可是她卻查到瓔珞幼年時，常常在御膳房出現，而她的舉動似乎就是因為獨孤復。
若她猜得沒錯，瓔珞一定是因為和獨孤復有些什麼，所以才利用父王對她的疼愛，搞出一場選廚會，將獨孤復弄到她身邊去的。
一定是這樣的！
哼，就讓她來拆穿瓔珞的把戲吧！只要她找得到證據，她不怕瓔珞不招供，就看瓔珞能裝到何時吧！
那個表面清純，內心邪惡的可惡女人，她不會讓她好過的！
玲瓏知道瓔珞小時候時常待在御膳房的事後，立刻找上了瓔珞，想要速戰速決。
「瓔珞。」
「姐姐。」瓔珞不知道玲瓏心裏安的壞心眼，依舊笑吟吟地招呼她。「要來用膳嗎？」
玲瓏姐姐最近常來這裏吃復做的菜，她也十分歡迎。
復的手藝真是好的沒話說。
「不是。」玲瓏搖了搖頭。
一直以來，她的用意都不是過來品嘗菜的，她想品嘗的是那位英俊爽朗的美男子。
瓔珞輕輕挑起秀眉，有些疑惑的看着她。「那姐姐今天過來是為何事？」
除了用膳，她想不出來還會有什麼原因促使玲瓏姐姐過來找她。
玲瓏姐姐向來都不愛來她這裏的。
玲瓏清了清喉嚨，「過來跟你問事情的。」
「問事情？」瓔珞輕輕蹙起柳眉。「姐姐想要知道什麼事情？」
玲瓏直截了當地回道：「我想知道你跟你那位廚子，究竟有什麼關係。」
倏地被問到這件事，瓔珞有剎那間的錯愕。
「你怎麼了？」玲瓏把瓔珞瞬間的失神全看進眼中。
「沒有啊。」她力持鎮定。
「我怎麼覺得我剛剛問到那個問題，你好像就不太對勁？」玲瓏的眸中透出邪惡的光芒。
「我沒有啊。」瓔珞矢口否認。
「那你倒是給我說說，你跟獨孤復那廚子究竟有什麼關係？」玲瓏一心想妻掀瓔珞的底。
「就是主僕的關係。」
她和復早就約好，若是外人問起一律這樣答覆，剛剛是玲瓏姐姐問得太過突然，害她措手不及，才會突然愣了一下。
希望沒被拆穿才好。
「主僕？」玲瓏揚高了音調，一臉懷疑。」就那麼簡單？我看你跟他之間不可能只是那麼簡單吧。」
「當然只是主僕關係。」鎮定下來的瓔珞，十分堅定地說道。「不然姐姐以為，還能有什麼呢？」
畢竟是個公主，她天生優雅的氣勢就能讓人臣服。只是她今天面對的是玲瓏，一個見不得她好的人。
「是嗎？」玲瓏唇畔揚起不相信的冷笑。「真的沒有什麼？」
「對啊。」瓔珞繼續撒謊。
為了捍衛她和復之間的愛情，她必須勇敢。
「好，我就暫且相信你。」玲瓏面對死不鬆口的瓔珞也無計可施。
她很清楚若是她沒有掌握到瓔珞的把柄，就將這事情傳出去的話，壓根沒人會相信她說的話。
現在，她只有儘力找到證據來讓瓔珞無法否認了。
瓔珞回給玲瓏一個淡淡的笑容。
奇怪，姐姐為什麼會突然懷疑起她和復？看來她往後行事要更謹慎些才行。
「不過瓔珞，你可別憋著話不說啊。」她嘴上雖說要暫且相信瓔珞，還是不死心地想計誘她承認。
「我向來是有什麼說什麼的。」瓔珞唇邊還是掛着淺淺的微笑。
為了護衛她和復的愛情，適當的謊言是必須的。
她不是個擅長撒謊的人，但是她沒有辦法。萬一消息不慎傳出去，她不知道復會有什麼下場？
所以她必須很小心。
「後宮淫亂的事這樣的多，你也不是不知道，和一個廚子談情說愛，又不是什麼過份的事。」玲瓏嗤笑了聲。「只不過是地位低下了些罷了。」
她想先讓瓔珞的心情放鬆，再借打擊獨孤復觀察瓔珞是否會有反應。
「姐姐為什麼會這樣說呢？」瓔珞眨了眨眼，佯裝不解。
復在別人眼中如何，她不管。
在她心裏，她的復就是最好的。
只不過父王……一想到此，她的心沉了下來。
現在只好過一天、算一天，先享受與復在一起的快樂了。想再多，也於事無補啊！
「我只是在想，你有沒有可能跟你那英俊的廚子談戀愛而已。」玲瓏老實地回道。「不過既然你說沒有，那我也不能夠說些什麼。」
瓔珞唇邊還是泛著微笑，但她心裏卻不由得升起一陣寒意。
玲瓏姐姐的話都已經說成這樣了，若她還不明白她和復已經被盯上了，那她就真的太愚昧。
只不過，為什麼玲瓏姐姐要這樣對她？
她真的不明白。
瓔珞一臉擔憂地將玲瓏來找她的事情講給獨孤復聽。「你說怎麼辦？」
「行事小心些就好。」獨孤復親昵地吻了吻她的額頭。「不要太過擔憂了，好嗎？我不愛看你的愁顏。」
「可是，為什麼玲瓏姐姐會這樣呢？」她百思不解o「我們是姊妹，不是嗎？」
為什麼姐姐的面容會那樣醜惡？
他撇撇唇冷笑道：「宮中的世界原來就是這樣的。父子相鬥、兄弟相殘，無論多親的人，都有可能反目成仇！」
他的父王就是這樣喪亡的，所以他的感受更是深刻。
「復。」瓔珞將身子緊緊貼靠着他。「怎麼你的心好像不太平靜？」
她總覺得他每回說到類似的事件時，神色就變得異常森冷。
「沒事，一些感慨而已。」獨孤復扯出一抹微笑。
「真的沒事？」她還是很擔心。
「沒事。」他搖了搖頭。
唯有她能感覺到他的心靈最深的顫動，但他不要她承受他的苦啊！她已經夠會擔心了。
「你真的沒有騙我？」她感覺得到他有事瞞她。
「好吧。」獨孤複發現自己不想個辦法轉移她的心思不行。
自從上次成功地轉移她的憂煩后，他就找到了一個絕佳的法子。
「好吧？」她聞言微微一笑。「這代表你真的有事瞞我，對不對？」
「對。」獨孤復面色凝重，極為慎重地點了點頭。
「什麼事？」瓔珞逼問他。「一定要告訴我。」
她不想他有事悶在心裏，她希望所有的事她都能夠跟他一塊承擔。
「我當然會告訴你。」他笑道。
「那你快說。」她傻傻地掉進陷阱中。
「好。」他重重地點了點頭，又道：「我藏在心裏憋了好久的話，就是我想吻你，瓔珞。」
語畢，他的唇便在她還未回過神之際，印了下來。
承受着他的親吻，瓔珞的腦子又糊成了一片……
所有的質疑全部遠揚，現在她的心中唯有他的吻。
這樣唇舌纏繞的濃情蜜意，是讓人沒有辦法不沉淪的。
又何況是如此深深依戀着對方的情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