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天啊!」柳如絮幾乎是奪門而出,一直到跑離了子傑的家,她悶在心中的一口氣才釋放出來。

她呼吸急促的打開車門,將自己的皮包丟到駕駛座旁,坐進車子后,她將所有的驚慌一古腦的發泄在油門上。直到她的車子駛離子傑的社區,她才略微鬆了口氣,彷彿剛逃離一場災難。

回到家中,見女兒的臨時保姆盡職的等候在客廳,感謝的送走了她,再腳步輕盈的走向女兒的房間。看着女兒純真的睡容,心中溢滿了對她的愛。

這些年來,女兒一直是她生命的原動力與快樂的泉源,如果失去了她,那麼生命便不再有任何色彩,而現在她嗅覺到了危險。

她愛憐的凝視着心愛的女兒,難怪娃娃與海寶貝長得如此相像,原來娃娃的血管中流有海氏王朝的血液,原來那個與她有一夜露水姻緣的男人竟是海子鴻!她不曾為五年前的事後悔過,而娃娃更是老天給它的最佳禮物。

那一夜的激情是她珍藏在深處的美好回憶,但她從不敢放縱自己去回憶那一夜,更不敢放縱自己再去觸及埋在心中的他之影像,只因怕自己陷得太深。

但每當夜深人靜時,或是在沒有防禦的夢中,他總會翩然出現在她眼前,絞碎她所有的理智,蕩漾出陣陣瀝漪。

她從沒想過自己還有與他重逢的一日,今天她卻再度與他重逢了,突然見到了他驚愕消失后,取代的是恐懼,如果他知道了娃娃的存在,那麼……不!他不會知道的,她一定不會讓他知道這件事,不管付出什麼代價,她都要讓這個秘密永遠成為秘密,她輕輕的撫著女兒的臉頰。

「媽咪。」娃娃在夢中呢喃著。

「媽咪在這兒陪你,媽咪會永遠陪着你的。」她躺在女兒身旁,伸手將女兒擁在懷抱中,再一次宣誓著,不管付出什麼樣的代價,她都要將女兒留在身旁。

***

「寧園」是一個溫馨洋溢的家,儘管在這裏成長的孩子,一個個如長大的鳥兒般遨遊在天空,有的人已尋獲了自己的窩,但對他們而言,「寧園」永遠是他們的家,所以每個星期總有一天是大家回來聚集的日子,而飯後的溫馨談話則是他們最喜歡的時刻。

「你最近胎動厲不厲害?」MAY好奇的問著與她一樣懷孕的漫妮。

「還好耶,你的呢?」

「這小子最近皮得很,老是踢MAY。」回答的人是子傑。只見他心痛的摟着妻子,眉頭皺着瞪MAY的肚子。

「你們家的小傢伙會動得很厲害嗎?」子敬關心的問道。

「是啊!尤其是晚上,害MAY睡得不是很好。」他一副想把這個害他老婆睡不好覺的小頑皮捉出來打屁股的樣子。

「是嗎?那我家的小子是不是不正常,怎麼他好像不是那麼好動。」子敬擔心的問海子帆與三哥對看了一眼,眼見大哥、二哥從商場強人轉變成妻奴與超級奶爸的樣子,他們不由翻了一下白眼。

「MAY肚子裏的小傢伙比較活潑,所以才會動得厲害。」雅倩以過來人的經驗說:「每個小孩的個性不同,當然不一樣了,你們不要一天到晚緊張兮兮的,給漫妮跟may更多的壓力。」

「噢!」准爸爸們一致的點頭。

「媽這麼說我就放心了。」子敬這才安心的點頭,並改變話題道:「我聽說懷孕的人多吃甘蔗,將來小孩子皮膚會很白。」

「我也聽說了,可是又有人說吃多了將來孩子的身體會比較冷……」子傑按著說。

「我聽說……」

話題繼續在孩子的身上打轉,聊來聊去總是有關孩子的事情,只是眾人都發現一件事,那就是子鴻的魂魄不知道飛上了幾車天。

「子鴻,子鴻……」雅倩見子鴻一整個晚上心不在焉,關心的喚著。但子鴻依然彷若未聞般呆坐着。

海家人面面相覷,誰也想不透它是怎麼了。

寶貝眼睛骨碌碌一轉,突然問道:「四哥,柳小姐好像這些年來都沒改變哦!」

「嗯!她一直是這麼美。」子鴻在沒有防備之下,很自然的回答著。

海家人屏息的看着子鴻,原來他早就認識柳如絮,那麼他們之間又有什麼樣的牽連呢?好奇心使眾人安靜的聽着子鴻與寶貝的對話。

「四哥,你是怎麼跟柳小姐認識的?」

「我跟她是在……」子鴻忽然回過神來,警戒的問道:「誰說我跟她認識的?」

「可是你剛才說……」

「剛才我在想事情,所以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你別胡思亂想了,」看着所有人的眼光皆興緻勃勃的停留在他身上,他疑惑的問道:「你們為什麼那樣看我?」

「沒什麼,沒什麼。」眾人一致的搖頭,眼光還是離不開他身上。

子鴻揚眉看着他的家人,沒什麼才有鬼咧!他啼笑皆非的問道:「要不要我去買一些瓜子、豆乾回來呀!」

「為什麼要買瓜子、豆乾?」子帆問出了眾人的疑惑。

「我看你們一副等著看好戲的表情,買些瓜子、豆乾應應景嘛!」子鴻沒好氣的說「呵……呵……」他們尷尬的笑了幾聲。

「不過話又說回來,四哥,你跟……」子帆還沒問完話,子鴻便站了起來。

「我突然覺得有些累了,你們繼續聊吧!我先上去休息了。」說着他快速的離開客廳。

子帆望着子鴻的背影,喃喃的說道:「看四哥這麼神秘,我更加好奇了,喂!寶貝,你知道四哥跟柳小姐之間的事嗎?」

「我怎麼會知道?我跟五哥不一樣,我現在可是個有家室的人,哪像你王老五一個,閑閑沒有事就搞一些八卦,我看五哥還是花一些時間在找對象上,否則三十歲一到,三哥可能真的帶阿匹婆回家,到時候你就累了。爺爺,你說是不是?」

「說的沒錯。」海紹雲自然點頭同意。子帆見爺爺這麼說很識相的閉嘴,反正君子報仇三年不晚,還是別逞一時之快。

「那你剛才怎麼會這樣問子鴻?」雅倩好奇的問道。

「我只是覺得那天在大哥家,四哥與柳小姐見面時,兩個人的表情怪異,再加上四哥近來反常,大膽假設他們之前可能相識,至於他們之間的關係,我可就不清楚了。」

她聳肩兩手一攤,表示沒有任何情報可提供。

既然連寶貝都不知道了,其他人當然更是沒頭緒,只好聳聳肩,繼續剛才的閑聊。

***

一直到回到自己所住的樓層,海子鴻才鬆了一口氣,現在的他,最不想面對的便是人多好奇的關注與問題。

他走到書房門口,遲疑了一下,終於打開書房的門,直接來到一幅圖畫之前,靜靜的站在它前方,彷彿想穿透它似的,深深的凝視着它。

這隻不過是一幅普通的風景畫像,為何引發他如此專註的視線呢?秋風好奇的在他身旁打轉,淡淡的蕭瑟沁人他心頭。他嘆了一口氣,輕輕的拿下風景畫,牆上赫然出現一個保險櫃,原來這裏面別有乾坤。

他熟練的打開保險櫃,從中取出了一個小錦盒,將保險櫃恢復原狀后,臉色凝重的走向書桌,輕輕將錦盒放在桌子上,勃也不動的看着它,內心掙扎著要不要打開它。

將它鎖在保險櫃中並不是怕被偷走,而是希望藉由那道堅固的防守,阻止自己一再的開啟這個錦盒,但即便是如此,他還是數不清自己打開它的次數,因為這個錦盒散發出了一股濃烈、致命般的吸引力。

他雙手微顫的撫過錦盒,打開它就像打開內心深處的記憶之門,每打開一次,他便再一次陷入錯綜複雜的思緒之中,複雜的情緒總是將他緊緊的包裹在現實與回憶的縫隙之中,擠壓得令他幾乎窒息。

終於他還是難掩誘惑的打開了錦盒,裏面赫然出現一隻珍珠耳環,這是五年前他從零亂的被褥之中尋獲的。也是除了「記憶」外,她唯一留下的東西。

子鴻用指尖輕輕的撫觸光滑的珍珠,他的思緒隨之飄逸,再度飄回了五年前。那一夜,是記憶深處水難磨滅的一夜。

五年了,這五年來他始終沒有忘記那一夜,午夜夢回時,纏綿悱惻的景象,總在他的記憶深處激蕩著,他甚至記得每一個細節,因為它們清楚得彷彿剛發生,突然他的心跳開始加速,呼吸開始急促。他像是被燙著般的將珍珠丟回錦盒之中,火速的將它重新鎖回保險櫃之中,想把所有的回憶一併的鎖回。

但記憶一旦如洶湧的浪潮般,又如何能輕易退潮呢?

他腳步沉重的走出書房,將像是經歷了大戰似的疲憊身軀拋向房間的沙發之中,拿起遙控器,打開了電視。他雙眼看着螢幕中跳動的人影,卻視若無睹的陷入自己的思緒之中。

這五年來,他總是將那段回憶壓抑在心靈最深處,儘可能的不去觸及,誰知道五年後她會再度出現在它的生命之中呢?而她所激起的漣漪竟是如此大,「漣漪」還不是貼切的形容詞,「波濤洶湧」更適合吧!

柳如絮,終於知道她的名字,如絮,她怎麼能如飛絮般飄忽呢?在他心中,她像是高掛在空中的太陽般,讓人無法忽略啊!

他重重的嘆了一口氣,煩躁的關上電視。看來只有冷水可以幫他找回冷靜了,他腳步沉重的走入浴室之中,不到片刻,偌大的房間之中,只剩下蓮蓬頭的出水聲。

「什麼!你要回美國?」李正英錯愕的問道:「如絮,你剛從美國回來,而且你的事業也才起步,為什麼要放棄這大好的江山呢?」

「我……我……」她有苦難言的看着李正英,縱使他一直如父親一樣的關懷着她,但有些話還是很難啟齒。

「是不是因為娃娃?你怕她的父親發現她的存在,你怕失去她,是嗎?」

如絮猛然吸了一大口氣,遲疑的問道:「爸,你都知道了嗎?」

「從那天你反常的奪門而出,以及海子鴻的異常表現,再加上娃娃與海寶貝的相似,我已看出一些端倪,如今再看你的反應,就不難猜出了。」

如絮慌亂的問道:「我的表現真的那麼明顯嗎?那其他人是不是也看出我的失常,他們有沒有起疑心,有沒有人……」

「你先別急,我想他們並沒有明顯的發現任何異常,我會知道這些事,是因為我知道娃娃的存在,告訴我,海子鴻是娃娃的生父,對嗎?」

「嗯!」柳如絮沉重的點頭,事實昭然若揭,也沒有隱瞞的必要。

他小心的問道:「他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嗎?」

「不,他不知道。」如絮輕輕咬唇。

李正英好奇的問道:「為什麼當年你寧願尋死也不找他呢?他不像是一個不負責任的男人啊!」

即便如絮曾告訴李正英她的過去,但與海子鴻的這段情緣,卻是她難以啟口的,所幸李正英也不曾追問。

「我們之間所發生的事並不尋常,當時我並不知他的身分。」即使知道了,她也未必有勇氣去找他。他們之間所發生的事是那麼的超乎常理,如果她懷着孩子前去找他,那麼他會用什麼眼光看待她呢?當時她已經承受眾叛親離之痛,如果再受到他質疑的眼光,唯有死路一條,所以逃避反而簡單許多。

看着如絮臉上複雜而紊亂的思緒,李正英難過的問道:「現在你依然不打算告訴他,是嗎?」只有他知道她吃了多少的苦。

「不,我不能失去娃娃,我不能。」這些年來,娃娃一直是她生命中的支柱,如果失去了她,那麼她的末來就沒有什麼值得期待的。

「何以告訴海子鴻真相,就會失去娃娃呢?如絮,你為什麼要預設立場呢?」

「爸,我雖然剛回台灣不久,但海氏王朝的勢力我很清楚,海家的人絕對無法忍受他們的血脈流落在外,如果讓他們知道娃娃的存在,你想我還能將娃娃留在身旁嗎?我不能拿微乎其微的希望當賭注呀!」

「為什麼不行,如果你可以帶着娃娃與她的父親一起生活,那豈不是更好的結局?」

「海家是怎樣的上流人家,我想爸比我清楚,他們怎麼可能為了一個……」「私生」子這三個字她說不出口,因為在她的心中。娃娃是最珍貴的寶貝,她不該被冠上任何不雅的名稱,她的出生不是她的錯。

她停頓了一下才按著說:「海家人不可能為了一個不是在婚姻關係下生產的孩子而接納我的,我只是一個平凡的女人,絕不敢妄想飛上枝頭。」

「顯然你到海氏王朝的認識並不深,雖然他們財大勢大,但沒有一般豪門世家的狹隘門戶之見。子傑娶MAY的時候,以為她只是一個遭父親拋棄的私生女,子敬娶的也不是名門之女,海家的成員非但沒有排擠她們,反而儘可能的幫助她們融入名門的生活圈,對上流社會而言,海氏王朝的確是一個異數。」

見如絮還是一臉難以置信,他按著說道:「更何況海氏王朝的愛女成痴是出了名的,二十幾年前,海氏唯一的女孩出生,更是造成海氏王朝莫大的驚喜,她的名字叫海寶貝,而她的確成了海氏王朝的珍寶,現在又有一個酷似海寶貝的女娃出現,海氏王朝的人不把她捧在手心才怪,母憑女貴,你必然也擁有舉足輕重的地位。」

名不正,言不順,何來地位之有呢?再說如絮無法相信世上真有這樣的家族,大概是父親為了挽留她而不惜誇大說詞吧!她見多了上流世家的醜樣子,他們表面上溫文儒雅、氣質高貴,私底下又是另一副模樣,對於跟他們不同階級的人,他們是沒有太多同情心的。

「就算海家的人願意接納我們母女,這對我而言是一種沉重負擔,我好不容易才走出過去的陰霾,如果再重新去面對不確定的人生,那不啻是重人陰霾之中,我又怎麼尋獲快樂與自在呢?」

「所以你決定逃到美國?」

「我知道這是最儒弱的方法,但這也是我唯一可想的法子,」她咬唇思考了一下,按著開口道:「爸,你已尋獲失散多年的女兒,也重享了天倫之樂,想必可以體會我的心情,為了娃娃我可以放棄一切,只有離開台灣,讓娃娃的身世永遠成謎,我才有可能保住她,所以我必須離開這裏。」

李正英長嘆了一口氣,沉重的說道:「好吧!我尊重你的決定,畢竟命運掌握在你自己的手中。」

「爸,答應我,你不會把娃娃的身世告訴海子鴻,好不好?」如絮怕父親為了留住她而向海子鴻說出一切。

李正英沉重的說:「我不會對他說的。既然你已執意離去,多說又有何益呢?」按着他又開口道:「我想今後你大概也不會常帶娃娃回台灣了,而我這把老骨頭地無法經得起長時間飛行,所以在你準備離去的這段時間,就讓我多陪陪娃娃吧!」

「嗯。」一股濃郁的離愁提早飄上心頭,柳如絮輕輕點頭。

恆帆一張開眼睛,驚訝的發現一向喜歡賴櫚鈉拮櫻竟比他還早起椋並嘟著小嘴,雙手托腮,沉默的想着事情。

他寵愛的親親她的臉頰,溫柔的問道:「你幹嘛嘟著一張小嘴,誰惹你不高興了?」

「就是你。」寶貝哀怨的看了丈夫一眼。

「我?」恆帆無辜的指著自己的鼻子,問道:「我又怎麼了?」

寶貝馬上賴在丈夫懷中,雙手摟着丈夫的脖子,雙眸凝視着丈夫,楚楚可憐的問道:「為什麼我們不能有小貝比?」

「我不是告訴過你,你還小,我不想讓你太早受到束縛,才不願意太早有小孩,怎麼你又突然提起這事?」他寵愛的拍拍妻子的臉頰。

「可是,昨天我到大嫂家,跟大嫂一起看小月比的衣服和用具,我好羨慕大嫂哦!」

「羨慕什麼呢?我們這樣不好嗎?」恆帆一點也不羨慕子傑神經兮兮的模樣。

「可是那些小衣服、小鞋子好可愛,我看了好喜歡,我好想像大嫂一樣,開心的大採購,結果人家剛才夢到了我到百貨公司大採購,我好開心哦,可是你一個翻身就吵醒了人家的美夢!」

恆帆寵愛的親親寶貝的臉蛋,微笑的說道:「傻瓜,這有什麼好羨慕的呢?我們也可以去大採購呀!」

「可是我們買小孩的東西幹嘛?我們又沒有小月比。」寶貝不開心的叫着。

「我們可以把東西送給大哥跟二哥呀!」

「對哦!那我們現在就去。」寶貝立即一掃陰霾,開心的笑着。

恆帆微笑的看着妻子,瞧她不就像個小姓兒嗎?他怎麼捨得讓她現在就背負當母親的重責大任呢?

他拍拍她可愛的臉蛋,寵愛的說道:「百貨公司哪有那麼早開門,先起來洗臉換衣服,吃完早餐后我們再開車到市區。」

「好。」寶貝用力的親了丈夫一下,開心的跳下椋邊唱歌邊快步的走向浴室。

「這一件洋裝好可愛哦!」寶貝轉頭看着提了大包小包的丈夫。

「嗯!」恆帆微笑點頭,按著說道:「可是大嫂跟二嫂懷的都是小男孩,這恐怕派不上用場吧!」看寶貝一臉沮喪,恆帆馬上叉介面:「不過你也可以先買下來,我們送給其他人呀!」寶貝這才又開心的點頭。

「哇,那邊好多玩偶,我們也去看吧!」恆帆剛忖完了帳,馬上又被妻子拖向另一頭。

寶貝遠遠的就看到有一對祖孫蹲在玩偶區,挑選著各式各樣的布偶,她很開心的加入他們的行列。她的丈夫則微笑的搖頭。無奈的看着童心未泯的妻子。

「哇,這個維尼熊好可愛哦!」她對她身旁的小女孩說着。

「嗯!」小女孩同意的點頭,並且說道:「我已經有好幾個維尼熊了,都是爺爺送給我的。」說着,她抬頭看向她的新夥伴。

「天啊!」寶貝張口結舌的看着這個酷似自己的女娃,「你……你叫什麼名字。」

小女孩身邊的老人,驚訝的看着與自己孫女打招呼的寶貝,如絮一再要求,千萬別讓海象的人與娃娃碰面,但人海茫茫,他竟在這裏與海家的人碰面,這難道是上天的安排?一時之間,他也拿不定主意,於是沉默的在一旁靜觀其變。

「我明柳婷攸,大家都叫我娃娃。」

「柳婷攸,你就是柳婷攸!」寶貝又驚呼了一聲,按着她問道:「你媽咪是不是叫柳如絮?」

「嗯!大姊姊認識我媽咪嗎?」

「對呀!」寶貝開心的點頭,「大」姊姊耶!她真是愛死了這個稱呼了。

寶貝的視線緊鎖在娃娃身上,根本捨不得離開,更別說看看是誰帶她來的,她好奇的問道:「你媽媽沒有陪你一起來嗎?」

「是我陪她一起來的。」李正英開口打招呼道:「真巧,在這裏碰面了。」

「大嫂的爹!」寶貝跳了起來,又驚又喜的看着他,看着他略帶慌亂的神情,她彷彿聽到自己的心中傳出了「卡達」一聲,所有的環結都在這一刻扣了起來。

「怎麼了,寶兒?」恆帆走向寶貝,當他發現旁邊站着李正英時,驚喜的問候道:「李先生,好巧,你也來這兒。」

李正英微笑的點頭,內心卻陷入天人交戰的矛盾心情,自己到底該如何解釋娃娃與海寶貝的相似,到底該不該讓他們知道娃娃的身世?

他是要眼睜睜的看着如絮孤獨的帶着娃娃遠走他鄉,或是說出真相,讓事情出現轉圜餘地呢?可是他已經答應如絮保密,這……該如何是好呢?

「恆帆,你看看娃娃。」寶貝再度蹲下,將自己的臉貼近娃娃的。

「天啊!」恆帆又驚又喜的看着兩張酷似的臉龐,「她簡直跟你一個模樣,不知道的人一定認為它是你的女兒。」

「嗯…」寶貝點頭如搗蒜,並開心的說道:「你看,如果我們也生一個女兒,那她一定長得跟娃娃一樣可愛,我們兩個人也不用在這裏封別人的小孩流口水了。」

恆帆滿心歡喜的看着娃娃,是啊!如果真能有一個酷似妻子的小女兒,那當然是最好不過了,這一刻他幾乎心動了。幾乎而已,最後他還是很理智的說道:「話是沒錯,可是也不一定會生女兒呀!」

「如果可以生一個長得跟你一樣的兒子,那也不錯呀!」

「兒子、女兒都好,我都喜歡,可是我還是覺得你太小了,不適合當媽媽。」恆帆老調重彈。

「我……」被掠在一旁的李正英打算趁這個混亂急急告退。

寶貝這才記起了她旁邊還有這號人物,就人盡其用的說道:「大嫂的爹,你可不可以幫我告訴一下這個老古董,我已經二十幾歲了,早就到了當媽媽的年紀。」

「呢……我……」李正英才剛想開口,恆帆又搶白道:「每個人的生長環境不同,所以不能一概而論,必須要有成熟的心智才行,李先生,你說是不是?」

「呃……」李正英才張開口,寶貝又搶先一步發言。

「我的心智很成熟啊!而且我好喜歡小孩子。」

「你喜歡和小孩子玩,玩別人的就好了嘛!大哥、二哥的小孩都快出生了,你還怕沒得玩嗎?」

「可是大哥跟二哥那麼寵孩子,將來孩子出生了,他們一定不肯借我玩。」寶貝嘟喂著。真不知道這兩個人在想什麼,竟把別人的孩子當玩具。

李正英的頭左右的轉動着,眼見他們兩人認真的討論著,此時不溜更待何時呢?

「呢……你們慢慢討論吧!我跟娃娃先離開了。」李正英抱着娃娃打算趁著混亂開溜。

「你們不能走呀!」寶貝急急的叫住了李正英。

「有什麼事嗎?」李正英轉頭問道。

「你還沒告訴我們,娃娃的身世呢!」寶貝眼中閃著慧黠的說着。

李正英錯愕的看着寶貝,原來這個看似迷糊的小姑娘,有着精明冷靜的頭腦,看來方才地不宜接切入主題,為的便是靜靜的觀察他的表現,繼而肯定娃娃的身世,更可怕的是,她的丈夫竟與她如此契合。

「我們找個地方談話吧!」恆帆露出了一個瞭然的微笑,只有他最清楚。他那狀似迷糊的老婆,遇到重要事時的冷靜與慧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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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顏不命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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