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顯明的意圖，深藍色的床單，淺藍色的被套。

落地窗揚起鮮黃與白色交錯的線條，直接進入主卧室，她的眼神，不知該落向何方才好。

喝點酒，能不能壯膽？

「你、你有啤酒還是什麼嗎？」艾閔小聲的問。

內心的不安躁動，和室內彷彿僵持的空氣形成對比。

「冰箱裏有吧！」他甚至沒有看她，動手脫去自己的恤衫。

艾閔不敢看，尷尬的冷淡，宛如一切只是為達目的的前奏。

她走出房間，腳步有她意想不到的沉重。

啜了兩口啤酒，艾閔的眉頭不禁皺了起來。「好苦！」

苦澀的滋味，紅潤了她的臉色，卻無法溫暖她的心。

帶着啤酒，艾閔深吸一口氣，告訴自己不可以怯懦……

當她移回自己的腳步，胡念凌裸身背對着她，正用浴巾系在自己的腰際。

「咳、咳咳！」被自己的口水嗆到，艾閔驚慌失措的移開視線。

白色的浴巾，和他小麥色的皮膚，再沒有多餘的累贅。

他用手指梳攏自己的頭髮，鎮定自若的轉過身。

「你要不要先沖個澡？」沒有感情的語調，他的目光亦然。

熟練的態度，冷漠的陳述，就好像在討論一件公事一樣……

艾閔不禁黯然，懷疑自己現在做的到底對不對？

她傻愣愣的站立在原地，胡念凌則走近拿下她的啤酒。

「不需要酒精，我不希望你以為自己在夢中上貼近她的耳邊，他潮濕的熱氣吹拂她的敏感。

他只希望快點結束這一切，結束這隻有一夜的纏綿。

心底湧起的嫌惡，胡念凌嫌惡她的放蕩，也嫌惡自己的企圖。

他粗魯的扯開她的上衣，無視於黑色薄紗胸衣的誘引，繼續解開她的牛仔褲。

「念凌，我、我們……」

輕蔑的舉動，艾閔被他草率的行徑逼得直往後退。

他一把拉回她，將她的牛仔褲褪到膝蓋。

「好啦，你想怎麼玩？」

什麼？

「你、你在說什麼？」尷尬的捂住前胸，艾閔不敢置信的望向他的殘忍。

「我總得先了解一下你有沒有什麼特殊的『偏好』，省得到時候我們兩個都不快活？」倨傲的邪肆，胡念凌不在乎的揚起嘴角。

劍戟的冷冽傷痛她的心，艾閔噙著委屈的淚水，掙扎着想拉上自己的長褲……

他不耐煩的抱起她，一把將她拋到床上。

「你不說，我就當你都可以接受了！」胡念凌翻身覆住她。

碩實的長腿踢褪她的牛仔褲，專制的手掌，揉壓薄紗里的豐挺。

強勁的力道擰疼她的恐懼，艾閔抗拒的雙手抵住他赤裸的胸膛，觸電的感覺，卻又讓她很快的縮回手。

「念凌、念凌！」艾閔期望自己的聲音能阻止他。「你別這樣，我會痛……」

殘酷的眼神望向她的眼，帶着戲謔與輕視。

「你不喜歡這種玩法？」他諷刺的勾起唇瓣。「我明明記得上次，你還挺陶醉的！」

「我才沒……」

他封住她的唇，長驅直入的勾覆住她開啟的朱唇。

滲入他的口腔，是她帶有香草般甜美的氣息，柔軟的黏密，慢慢回應他火辣舌尖的挑逗。

胡念凌很清楚她的言不由衷，他很清楚她的裝腔作勢。

「噢！」由喉嚨最深處逸出的嘆息，艾閔禁不住漲痛的喘息。

眼前的煽惑，讓他眼裏充滿興奮的血絲。

「你的確很美，你的身體，有讓男人瘋狂的線條！」

粗嗄的喘氣，他眷戀的撫摸她幾近完美的曲線。

「嗯！」艾閔不自覺的弓起身軀。

訓誡的手指，卻已由她的大腿漫行。

「啊，念凌！我、我還……」

「還沒準備好？」他譏誚的幫她接下去。「這不就是你來的目的？你應當一開始就期待這一刻了吧！」

「我、我……」

她還想說什麼？如念凌所說，她應該早就知道會發生。

可是她還是害怕，她還是會害怕太急促的攻擊。

「你已經濕成這樣，還在偽裝什麼？」殘酷的話語，戳入她的心房。

「你！放、放開我！」艾閔氣憤的想推開他，無奈身軀被他制住。

胡念凌理都沒理會，他知道她喜歡玩這套。

「噢——」痛苦的嘶啞，艾閔美麗的面容也隨之扭曲。「你、你不能這麼做……」

緊皺的眉頭倏地拉高，艾閔被他嚇得直往後縮。

「念凌，求你等一下，真的、我真的……」

然而強制被拉回的身軀，猝然擠入他的勃發。

「啊！」失聲的叫喊，艾閔疼痛的落下眼淚。

「噢！」突兀的停頓，胡念凌不敢相信眼前的情況。

「你、你是……」怎麼回事？怎麼可能？

滑落在臉頰的淚水，艾閔無力拭去。

「沒、沒關係……」她仍嘗試安慰他的訝異。「是、是我自己，願意的。」

錯愕的現實，他的感官卻依然在反應她的緊密。

「我沒想到你竟然是……」

「是我願意的。」她只能軟弱的重申。

為生理驅動的亢奮，小心翼翼的挺入她的靈魂。

※※※

一夜的溫存，應該換來什麼？

艾閔的初次，只換來他冷淡凝重的表情。

在床的兩側，她怯生生的轉過身。

「怎麼了？」艾閔害怕又想知道答案。「是不是，有什麼不對？」

赤裸上半身倚靠在床頭的胡念凌，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艾閔不讓自己膽怯的伸出手，輕輕放在他的胸膛。

「念凌？」她困難的吞咽呼吸。

胡念凌別過頭，不願、也不敢注視她的目光。

他的心裏有太多矛盾，他無法在瞬間推翻自己所相信的。

「我……是不是做錯了什麼？」被忽視的心疼，艾閔悄然縮回手。

什麼都沒有改變，什麼也不會改變。

他只是在享受追逐的過程，一旦得到，他也就沒有理由再繼續。

她懂了，她知道自己已經沒有理由留下。

「我……該走了。」強忍住難過的淚光，艾閔倔強的起身。

胡念凌抵不過內心的掙扎，下意識拉住她的手臂。

噙在眼眶裏的淚水，再也忍不住的滑落。

「為什麼？」艾閔抬起淚眼迷的眩目。

「噓。」他的手指抵住她仍然腫脹的唇。「現在不要說這些，不要現在！」

「念凌……」

他由後方緊緊擁住她，彎入她頸項的雙唇，不舍的啄吻她性感的鎖骨。

什麼都不要想，就順任自私的慾望吧！

不管他被迷惑的究竟是身體，還是靈魂，他只想縱容此刻的渴求……

交雜着痛苦與更多無法形容的愉悅，她被推擠在天堂與地獄的邊緣。

「喔，你真會讓男人為你瘋狂！」

「愛我，念凌，愛我！」艾閔想吐露自己的心意，卻又缺乏告白的勇氣。

此起彼落的喘息，放肆的灑落一室的寂靜。

直到誰也分不清誰的皮膚，胡念凌吞下她破碎的吶喊，任汗水淋漓的軀體交融在彼此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