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關尹哲好不容易擺脫一群花痴對他的糾纏，想找暖暖一起離開晚會時，暖暖已不在母親身邊。

「暖暖剛剛還在我身邊啊！我也不知道她怎麼突然不見了……」眼見這樣的說詞，教兒子幾乎發火，關夫人乾笑着，拚命地找理由讓兒子放心。「你也知道女人家嘛!總是會多跑幾次洗手間，不然就是忙着補妝，或者和朋友聊天也說不定……」

她還是第一次見到兒子這麼關心一個女人，還真讓她小小的吃醋呀！

「暖暖沒有朋友。」她的記憶里只有他而已。

關夫人楞了楞，不太理解他說的話，她呵呵笑道：「放心，暖暖那麼大一個人了，怎麼會失蹤……」

不！她真的會搞失蹤！

關尹哲擰緊眉，心底有太多疑慮。他四周搜尋着，只有找到她，才得以放心。

暖暖雖然單純又善良，但她不擅交際、膽小又鑽牛角尖，不可能在這種場合上那麼快地結識新朋友。

而且，她還是個醋罈子，搞不好他剛剛被那些花痴女人纏上，聊了幾句的畫面，不小心被她撞見了，誤會了什麼，因此又故意搞失蹤報復他……

「關總裁，陪我跳第一支舞吧！」卓湘君遠遠地一看到他，立刻擺脫一群巴結着她的公子哥們兒，朝他小跑步而來。

「我沒空！」關尹哲懶得理她，只掛心着暖暖一個人。

卓湘君填滿粉底的臉皮厚得很，緊緊勾住他的手臂，用着她那豐滿的胸脯磨蹭着他，媚眸電啊電的想電昏他，不信這招還制服不了他。

「你眼睛抽筋了嗎？」關尹哲冷冷地扯起笑，語氣陰沉得嚇人。「放開我。」

卓湘君氣得想大罵他不知好歹，咬牙切齒的質問他：「我可是卓氏企業的千金，哪一點配不上你關氏總裁？」

關尹哲二話不說，扳開她緊扣着他的柔荑，繼續尋找暖暖。

卓湘君不是滋味極了。「你在找那個女人吧?」

關尹哲立刻頓住了腳步。

卓湘君走近他，伸出留有彩繪指甲的修長指尖，勾了勾他的胸口，擺明在誘惑他。「別理她了，她只是個澀女子，我才能滿足你……」

單單用指尖碰觸著這個男人的胸膛，她就感覺得到他的肌肉練得有多麼結實。

天啊！她實在無法抵擋這樣勇猛且俊酷的男人，無關情愛，她就只想征服他，讓他成為她的入幕之賓……

關尹哲只覺得噁心。「我沒有興趣搭公共汽車。」

卓湘君變了變臉。「你說我是公共汽車？」

關尹哲毫不掩飾他的嫌惡，一手揮開她在他胸前毛手毛腳的魔手。

卓湘君氣壞了，毫無淑女氣質的亂吼一通：「那個賤女人哪一點比得上我?她要家世沒家世，要美貌也沒美貌，我真不知道你怎麼會看上那個醜女……」

「她的心比我好上幾千幾萬倍。」關尹哲一句話堵住了她。對他而言，眼前這個處處辱罵別人的女人，才是名副其實的醜女！

「你是說她夠純真嗎？」卓湘君一想到暖暖現在的下場，就樂得合不攏嘴。「呵呵……她很快就不是了……」

「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關尹哲聽出了她的弦外之音。

卓湘君發現自己說溜嘴了，立刻抿緊唇。

「說！暖暖現在人在哪裏？你對她做了什麼？」關尹哲用力擒住她的手逼問著。

「關尹哲，你弄痛我了啦！」卓湘君想掙脫，可他太過強悍，一點都不憐香惜玉，結結實實地弄痛她了。

「我從不打女人的，你再不說，別怪我為你而破例。」關尹哲加重力道，幾乎快扭斷她的手臂，發狂似的不在乎現場有多少人注目着他們。

「天啊，好痛啊！」這男人簡直是個惡魔，他真的想扭斷她的手！

「好，我說我說，她人在……」不得已，卓湘君咬牙說出暖暖的所在地。

「發生什麼事了？」卓老走來，見關尹哲扣著女兒的手不放，緊張的問著。

「問問你的寶貝女兒吧！」關尹哲鬆手，擱下一句話，便心急如焚的離開，趕去卓湘君所說的地點。

一奔到後花園的倉庫。他用力的撞開門，驚訝地發現暖暖昏迷在地，兩個男人正趴在她身上，撕毀着她的衣物。

「可惡，給我離她遠一點！」關尹哲咆哮出聲，動手擒起其中一個男人的領子就猛揍他一拳，另一個男人趕來救同伴，他也毫不留情的回擊，發狂得想殺死他們。

「放過我們吧！我們兄弟也是被大小姐逼的！我們真的沒有動到她！」

保鏢受不了陰尹哲的狂打，深怕再這麼下去會沒命，拚命地求饒著。關尹哲打得拳頭都疼了，卻還是止不住洶湧的怒氣。

可惡！為什麼他沒有保護好暖暖，還是讓她受傷害了？

陰尹哲暫時先饒過他們兄弟，連忙脫下外套裹住暖暖，扶起她，察看她的情形。

在發現她的氣息還穩定時，他鬆了口氣，可她額上那紅腫破皮的傷痕，在在說明着她經過了多大的死命抵抗，仍教他心痛不已。

「暖暖……」他抱緊她，喊着她的名字，發誓這輩子絕不讓卓家人好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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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到醫院，經劉權宇的診療后，發現了暖暖撞傷了頭部，導致輕微腦震蕩。

暖暖昏睡着，雖然沒有生命危險，但關尹哲的心情卻是複雜的，此刻的畫面，就像回到了他與暖暖初識時，他徹夜照顧她的情景。

但當時的他恨不得馬上擺脫她，現在他卻捨不得離開她半步，深怕她作惡夢，怕她渴了想喝水、怕她半夜醒了，見不到他會害怕……

他的心被緊緊揪著，可他卻掙不開也不想抗拒，他的世界中，此刻似乎沒有任何事比她重要，連他向來重視的工作都被他給忽略了。

暖暖蒼白著臉蛋熟睡着，睡得不太安穩，她果真陷入了惡夢之中——

「哼！憑什麼你這個私生女也想冠上卓家的姓，成為卓家的二小姐，想得美，我不會讓你得逞的！」

夢中，那個老找她麻煩的美麗女人出現了，她辱罵着她，那表情像是恨透了她。

緊接着，暖暖聽見了自己為自己辯解的聲音。

「我從來沒想過要當什麼二小姐。」

「你以為爸爸找你來，真的是想讓你認祖歸宗嗎？」

「直接跟你說吧，爸爸會找你來，只是想利用你，把我不要的男人丟給

你，好完成他商業聯姻的野心……」

「你雖然瘦不啦嘰沒幾兩肉，臉蛋也不夠漂亮，不過，男人就是喜歡你這

種清純小花，我想，稍微打扮一下，你應該能迷死那個姓關的吧！」

什麼商業聯姻？姓關的？她指的是關尹哲嗎？

暖暖厘不清，眼前的女人又連珠炮似的損她個徹底——

「當初要不是你媽那狐狸精勾引我爸，就不會生出你這個小雜種了，要怪只能怪你自己命賤，誰教你是個私生女！你還是乖乖的留下來吧！搞不好真的能迷倒關總裁，擺脫你下賤的身份，飛上枝頭當鳳凰……」

為什麼她要一直污辱她的身分?就算她是個私生女，她是那麼努力想活得堂堂正正的，況且她從來沒有搶過她的父親。

她也沒有過飛上枝頭當鳳凰的念頭，她對關尹哲是真心的！

暖暖痛苦萬分，某些很重要的片段似乎浮現了，但她一點都不願想起來

啊……她擰著秀眉，冒着冷汗，怎麼都無法自夢中清醒。

突引，那視她如仇人的美麗女人的聲音又傳來——

「你這個小賤人，別發為你順了爸爸的意，成為關尹哲的心愛的女人，完成爸爸想聯姻的野心，就得意起來了，你最好離開關尹哲遠一點，不然我不會饒過你的！」

又是聯姻！

暖暖不懂，她什麼時候完成她爸爸想聯姻的野心了？她僅有的野心，就只是想和關尹哲永遠在一起啊！

「我要你解釋清楚，你叫什麼名字?打來哪的?接近我有什目的……老實跟你說吧，當時你是被下了春藥，裝進紙箱後送來我家門口……」

一串話跳入暖暖腦際，那是關尹哲在救了她后對她的質問，她一直不明

白她怎麼會陷入那樣荒唐的窘境中，這一刻，她恍然大悟了。

她會被下春藥、裝進紙箱送到關尹哲的家門前……是一場陰謀！

她的親生父親和手足用計把她送到關尹哲身邊，然後企圖在她和關尹哲培養出感情后，再以嫁女兒的名義，完成父親想自聯姻中得到利益的野心……

天啊！太可怕了！

她是誰？她怎麼會有這樣的家人？

突地，腦際深處浮現了一個名字——

她的名字，就叫作楊愛暖！

「暖暖，你終於醒了。」

當楊愛暖回神時，她已經睜開眼，對上了關尹哲那深情的眸。

「我……」她心底有好多好多話想對他說，一下子卻想不起該說什麼。

「謝天謝地，你只受了一點皮肉傷，沒被卓湘君的手下得逞……」

關尹哲光想就一陣哆嗦，他牽起她冰冷的手，親吻著。

「暖暖，你放心，我會保護你的，不再讓任何人碰你一根寒毛，也不會饒過那個想傷害你的瘋婆子……」他信誓旦旦地說着，決定對卓家展開攻擊，要卓老好好的管教他的寶貝女兒。

聽在心頭，楊愛暖真不知該用怎樣的心情去面對。關尹哲向來喜惡分明，現在視卓家為仇敵，一定會想盡辦法報復卓家，到時他要是知道了她的身份，會不會認為她和卓家是同一路的，聯合設計他。

「暖暖，我們先訂婚吧！」

若是之前，暖暖肯定會欣喜若狂。可現在……

老天！教她怎麼對他坦承，在她想起她的名字的那一刻，她也想起所有了。

她也算是個卓家人，卓家不承認的私生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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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一天開始，楊愛暖陷入左右為難的憂慮當中。

她不敢對關尹哲坦承，她早已恢復記憶的事實，因為她壓根兒說不出

口，她是卓家在外的私生女。

可是日子一天天過去，看關夫人歡歡喜喜地籌備着訂婚典禮，她的心好

忐忑不安。如果可以，她多麼不想對他撒謊……

終於，她找了一天，鼓起勇氣想對他說實話。

「那個……我有事情想跟你說。」

「說什麼？」關尹哲這幾天很忙，還把工作帶回家處理，就怕她寂寞。

「其實我……其實我……」楊愛暖的舌頭都快打結了，就是擠不出下一句話。

「你該不會想一直這麼重複下去吧？」關尹哲揶揄著，喜歡看她一副不知如何是好的表情。

嗚嗚……她果然很沒用！

楊愛暖覺得好沮喪，低着頭不說話。

「是不是我媽對你做了什麼，你想跟我打叫報告？」

楊愛暖趕緊搖頭，澄清道：「不，伯母對我很好……」好到三不五時來看她，就帶補品幫她補身子，還說要教她怎麼馴服關尹哲，簡直把她當女兒疼。

「我只是想到……」說吧！什麼都說出來吧！「我們就這麼訂婚好嗎？」

呃……她在搞什麼飛機啊?這分明不是她想說的話！

關尹哲眯緊眸，審視着她，語氣像是吞了炸彈似的。「你後悔了?」

「啊?」後悔什麼?

「用過了就後悔了，是我努力得還不夠嗎？」

關尹哲語帶雙關，楊愛暖紅了眼。「不是這樣的！我只是……只是……」

「我的暖暖，我是在跟你開玩笑，你可別真的哭啊！」關尹哲傷腦筋地把她摟入懷裏哄著。他的語氣略帶着笑鬧。

卻透露出他所在意的：「我知道要你這麼快就跟我訂婚，你也很不安，可是我比你更不安，我怕你一恢復記憶，想起你還有個親愛的男友怎麼辦？我可經不起這樣的打擊啊！」

「我不可能有什麼親愛的男友的！」楊愛暖急着撇清，表明對他的忠貞不二。

關尹哲挑了挑眉，發現她似乎太激動了。

「我的意思是，我相信我除了你，並沒有其它男友。」楊愛暖的聲音越來越小，帶着心虛。

關尹哲捏了捏她的鼻。「暖暖，你真的好像小狗喔！」對他那麼一心一意，他只想好好回應她的感情。

「我才不是小狗啦，」討厭，每次都這麼說她！

「還說不是，你的尾巴都露出來了。」

「你胡說什麼？」楊愛暖知道自己說不過他，言歸正傳。「我是認真想跟你談談的，我們必須在訂婚前就談清楚，不然我沒辦法這麼跟你訂婚。」

「好，你說。」

「其實我……」我已經恢復記憶了！

叮咚叮咚……門鈴乍然響起。

楊愛暖的運氣簡直差得可以，她什麼都來不及說呢！

「乖，我們等等再談，我先去開門。」

楊愛暖也不覺鬆了口氣，要是門鈴沒有響，她說出了她的身分，她和關尹哲不知會陷入怎樣的僵局中。但相對的，再這麼拖下去，她真的好害怕他知道事實之後的反應……

關尹哲前去開門，一對陌生夫妻的拜訪讓他錯愕了會兒。「你們是……」

「不好意思，我姓楊，我們是暖暖的舅舅和舅媽。我們在電視上看到了暖暖，所以請徵信社調查關先生的身分，找了好幾天才找到這裏來。」

中年男人說完，穿着端莊的婦人忍不住紅了眼眶。「關先生，請你把我的外甥女還給我們好嗎？我們為了找她，已經好久都吃不下、睡不着了!」

「關先生，很抱歉，內人是因為太想暖暖了，才會這麼沒禮貌。」中年男人嘆了口氣，極有誠意的請求道：「我們可以見暖暖一面嗎？」

「楊先生、楊太太，你們要先有心理準備……」關尹哲審視着這對夫妻，怎麼看都覺得他們是真心關心暖暖的。「因為暖暖她……喪失記憶了。」

「不會吧……」婦人難以相信地偎入丈夫的懷裏，啜泣著。

眼神是不能騙人的，關尹哲暫時相信他們的身分，請他們進入屋裏。

楊愛暖還以為是關夫人來了，特地到廚房切了水果，端到客廳去。怎料進入眼廉的竟是舅舅跟舅媽，她的手心發抖著，內心激動難平，一鬆手，鏘的一聲，盤子碎了，水果掉了一地。

「暖暖……我的暖暖……」婦人一看見她，流淚滿面的前去抱住她。

中年男人也跟在妻子身旁，欣慰的笑了。

楊愛暖任婦人抱着，眼眶紅了，鼻頭酸酸的，喉間湧上了哭意。她好想好想他們啊，天曉得她怎麼會連他們也忘了，她實在是太不孝了！

「可憐的孩子，你怎麼會喪失記憶啊？」舅媽的一句話教楊愛暖什麼都說不出口，她眼光獃滯地望向一旁的關尹哲。

她明明可以和家人皆大歡喜地相認的，但顧慮太多的她還是怯懦了。

她不敢拿她和關尹哲的愛情來賭。她不能跟舅舅、舅媽相認、不能表現出一副很想念他們的表情，也不能讓關尹哲知道她是卓家人……

「暖暖，我是舅媽啊，我和你舅舅終於找到你了！你知道嗎？從你答應到卓家的那一天起，你就再也沒有回來過了，我和舅舅上卓家找你，他們都推說不知情。天啊，他們到底是對你做了什麼？好端端的女孩怎麼會喪失記憶啊……」

中年男人拍拍妻子的肩膀。「你看暖暖都嚇壞了，你就好好讓她靜一靜吧，她什麼都忘了，一下子要她想起我們，太強人所難了！」

「也對，至少暖暖現在還好端端的，這樣就夠了！」

卓家?聽見楊姓夫妻的對談，尖尹哲蹙眉，聯想起他恨之入骨的卓家人。

他也同時注意到暖暖略顯怪異的態度，說她是受到驚嚇，為如說是太激動了，連端個水果都掉了一地，一點都不像平時心細的她。

不過他沒想太多，轉而對楊姓夫妻說：「很抱歉，暖暖她有點不適應，你們過兩天再來吧！」

雖然說眼神是不會騙人的，他還是趁這兩天，派人去調查這對夫妻的身分，比較妥當。

楊愛暖從頭到尾都沒有開口，深怕說出一個字，就會泄露自己的情緒。其實，聽見舅舅、舅媽對她的關心，她想哭得要命。

為了一已之私，她居然得在最疼愛自己的家人面前，假裝不認識他們。她恨死她自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