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恭秘書,請你進來。」王東城送過電話擴音器,大聲的傳達命令。又怎麼啦?午餐才剛吃完耶!恭幼儀無奈地瞪着眼前的辦公室大門,聽他像吃了炸藥的口氣,她就知道絕非好事。但是她想不通,自己有做什麼令他不開心的事嗎?以他那副大嗓門,其實用不着擴音器了,他只要在裏頭喊,她也是可以聽得見的!

人走了過去,還沒有到達他辦公桌前,恭幼儀只見他大手一揮,一疊東西往她身上砸來,頓時,她整個人嚇了一跳,呆愣住了。昨天是文件夾,今天又是什麼、什麼鬼東西……

定睛一看,原來是她方才送進來的一大疊信件。有沒有搞錯啊?一封信不具有殺傷力,可這是一大疊呢,所謂團結就是力量,他不知道這樣也是有可能砸傷人的嗎?還是……他就是因為知道,才會這麼做的?她想一定是了,昨天不也連文件夾都丟出來了嗎?她屏住呼吸,站在原地動都不敢動,一封信還插在她低胸衣服的胸口前,顯得有點可笑。

「你到底在幹什麼?你不懂得過濾信件是你秘書的職責嗎?」地板着臉孔,以嚴肅的口吻訓道。

「我知道,我有啊,廣告信我都丟掉了。」她急急的辯稱。

「那除了這個以外呢?還有一大堆的垃圾,你也原封不動的送到我面前來,你是怎麼搞的?秦鳳芸難道沒有教你要如何處理嗎?」

「有,芸姐有教,她說每一封信都要替你拆閱,重要的才是到你面前,可是我想…,萬一有你的私人信件怎麼辦?我要是看了,不是大不敬嗎?」恭幼儀說的誠心,其實是她做,工作已經過量了,還要幫他過濾信件?能少一件事就少一件吧!

「私人信件不會寄到公司來!你是豬啊,人家教你怎麼做就怎麼做,幹嘛自作聰明?」

豬?豬是自作聰明的動物嗎?不是吧,人家說豬其實是很聰明的,只不過很懶……呢,懶?那這麼說來,他沒有罵錯她嘍?不對、不對,他怎麼可以罵她是豬呢?這大傷人了……

好吧,是他要她過濾來信的,要是被她逮到了哪個不上道的女人寫來什麼求愛、情書之類的信的話,就休怪她一律斬、斬、斬了。凡是和她的利益有所衝突的,是絕對過不了她那關的。恭幼儀立刻為這原本不想做的工作,找到了一點動力了。

「是,下次不會了,董事長請放心,信件我一定嚴加篩選好,再送來給董事長。」她必恭必敬地回道。

王東城看她誠心受教的樣子,怒火也稍微平息了。

「叩、叩、叩。」

「進來。」咦?董事長這一聲「進來」。和每一次喊她進來的語氣有差喔,為什麼就對她特別凶?恭幼儀不解地想。

「董事長,時間到了,我們走吧!」進來的正是董彬,他直趨到桌前,低頭看了滿地的信一眼,又斜眼看了一旁的恭幼儀,最後眼光還落在她胸前……

看什麼看?大色娘啊!恭幼儀狠瞪了他一眼。

王東城起身,將隨身的公事包交給了董彬。「你等我一下,我先去楊總那交代幾句,馬上就走。」

「是,董事長。」

「對了,恭秘書,晚上我要你訂的位子訂好了嗎?」王東城一邊穿着外套,一邊問道。

「訂好了,董事長。」她連忙收起對董彬的怒視,甜甜一笑。太好了,董事長總算有和顏悅色對她說話的時候了。

「我們下班之前會回來,所有重要的電話都要確實紀錄下來。」他走出辦公桌,從她身旁經過,叮嚀道。

「是,我會的。董事長,你下午要出去啊?」她虔敬的應允,自然有禮的多問一句,卻一時疏忽了——

王東城倏地冷然回頭,一副不可置信的模樣,怒吼道:「你是我的秘書,你居然不知道我下午要到內湖的工地去?!你…倒底在混什麼?」

小聲一點啦,耳膜真的要破掉了……她在心裏哀求。

「不是啦,董事長,我知道啊,我只是……哎呀,就像是你明知道人家吃飽了,還會故意又問人家吃飽了嗎的意思一樣,沒別的,純粹是多禮而已,你千萬不要誤會。」慘了!怎麼會這樣?才好好的相處不到一分鐘又……恭幼儀此時真的很想哭。

她很想哭,站在一邊的董彬卻很想笑,因為現在的情況,實在是很有趣。他也真的低下頭吃吃的笑了開來。

「我沒空再聽你說些什麼,我忙得很,你好自為之吧!」從齒縫進出這一句話之後,王東城轉頭大步往外走出去。

沮喪目送著董事長氣憤的離去后,恭幼儀旋過身,竟發現一直在旁看好戲的人正低頭在笑,她火氣立刻轉嫁到他身上,沒好氣的衝口而出。「笑什麼笑?!一點同情心都沒有,也不曉得幫人家說句好話。」

董彬止住了笑;抬頭看她。「我能夠說什麼?你自己不也解釋了嗎?只怪你實在是太愚蠢了,忘了自己的身份,及面對的是什麼樣的人。以後希望你能更謹慎一點,別再一副魂都不知道飄到哪裏去的模樣啦。」

哼!恭幼議皺緊了鼻孔,狠狠的朝他一瞪,對他的話絲毫不受教。不想再搭理這個只會說閑話的人,她蹲下身,把散落一地的信—一抬起。

不一會兒,董彬也在她面前蹲下,近距離的凝視着她。

恭幼儀拾信的動作停下,帶着不解的神情回看他。

「你幹嘛?!」語氣沖得很,但下一秒卻不由自主的深陷在地閃著煙煙亮光的深色黑瞳里,不僅亮得迷人,更是深情無限。彼此的眼神膠着著,教她不禁傻眼了,頭也昏了,就在這麼電光石火間,她還以為他會吻她呢!

「我只是想奉勸你,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別再想打董事長的主意了,那是徒勞無功的。」他平靜地開口,平板的表情令人看不出是何種意圖。

「你、你說什麼?我不懂!」該死!一開口就沒好話。恭幼儀忿懣地想着,要是時間能停留在方才不說話的那一刻該多好!

「你懂的。」他仍維持不變的表情來駁斥她的否認。「我看大多了,在秦小姐之前,來來去去在董事長身邊的秘書不知道有多少個,每個人都跟你一樣,抱着不切實際的美夢,希望可以麻雀變鳳凰,結果呢?你也很清楚,別說美夢成真了,就連工作都干不久。」

「那關我什麼事?你說這幹嘛?我跟她們又不一樣!我對董事長一點企圖也沒有,我純粹是喜歡這個工作、愛這個工作!你知道嗎?當秘書是我從小立下的職志,我愛死秘書這個工作了,你聽清楚了沒有?別再自作聰明的對我說教了,你這隻豬!」來個抵死不認,末了,還把剛剛被董事長罵的話用在他身上,真爽!現在她決定了,以後就如法炮製,被罵的再慘,還擊在他身上,心裏不就好過多了嗎?

董彬的臉色微溫,但仍是從容。

「但願真實情況是你說的如此了,要不然你這秘書是很難幹得下去的。你要知道.王東城的秘書不是好當的,要不是對工作本身抱着極度熱忱的話,通常沒人受得了的。」

「我知道,不勞你費心,我會幹得長長久久的。」

「那就好,祝福你了。」董彬準備站起來,人還沒站直,眼光往她胸口瞥去,居高臨下的,他手一伸,欲住她胸口探去……

「幹什麼?!」恭幼儀眼明手快的以雙手護住胸前。

董彬絲毫不被她這個舉動所阻退;手快的一使力,從她低胸的領口拉出一封信,再將它交到瞠目茫然的恭幼僅手中。

「下回別再穿這種衣服來上班了,你就算在他面前脫光了也沒用。告訴你一件事好了,董事長最恨一開始就擺明了對他有意思的女人,通常這種女人也意謂著早早就被三振出局,不得翻身了。」

聞言,臉色大變,但很快的又恢復鎮定。

「我剛剛已經說了,我對董事長沒有別的意思,會這麼穿,純粹是天氣熱,我是個天生怕……」

董彬聽不下去了,轉身往門口走去。

「喂!你很沒禮貌耶,人家話還沒有說完。」她氣得站了起來,對着離去的人的背影猛跺腳。

死鴨子嘴硬!敢做又不敢承認,沒種……董彬忿恨地想,但想着、氣著,卻也開始質疑自己起來,他,到底在氣什麼?

***

兩人進了電梯,準備到內湖的工地去視察新建大樓的施工情形。王東城方才的怒氣猶未消除,但正經的說來,從他這個新任秘書出現在他眼前的那一刻開始,他的火氣就沒真正的平息過,比起秦鳳芸在的時候,他的血壓起碼高了二十以上。

「真是氣死我了!我王東城怎麼會有這樣的秘書?又笨又懶又莫名其妙,我快被她搞得只剩半條命了。」

「新人嘛,很多事情都還沒有上手,出一點點錯是難免的,幸好她目前還沒有出什麼大問題,我看假以時日,她應該去追上秦小姐的效率的。」董彬不溫不火地分析。

「會嗎?哼!我還真懷疑咧,以她那種少根筋的個性,也許再幹個幾年,都還是這副德性的。」

「不會的啦,再怎麼少根筋的人,在你王東城身邊做事,誰敢不戰戰兢兢的,有了你的磨練,鐵杵也能磨成銹花針的。」

王東城眯眼看向他,一副疑惑的表情問道:「照你這樣說來,對我到底是恭維,還是貶?我怎麼覺得…後者的成分似乎大了點?」

「董事長多慮了。」董彬欠身一笑。「我怎麼敢貶你呢?我雖然不是個會拍馬屁的人,但也不至於冒犯我的衣食父母吧?我自認還沒有這個膽。」

「哈!我是你的衣食父母?倒不如反過來說,你是我的救命恩人,要不是因為你,現在的我也不會站在這裏了。」

「那都過去了,過去的事,董事長不必一直放在心上。」

「好吧,既然你這麼說,我一定會試着遺忘的。不過……我們剛剛提起了恭秘書,我怎麼有種感覺,你似乎在幫着她說話似的……」

「我有嗎?」董彬笑問,也不打算再多做解釋。

既然當事人不想要答辯,王東城也不好再多說什麼,一切就順其自然吧!

***

「真的嗎?太好了,芸姐,真是謝謝你了,我一定會叫心柔準時到的。嗯……好,那就再聯絡了,拜拜。」

恭幼儀愉快地掛上了電話。

真是太好了,真高興!幾天前才打電話托秦鳳芸幫忙代方心柔找個工作,沒想到這麼快就有迴音了,看來秦鳳芸真是萬能,不只是她的恩人,現在也是心柔的。嘻嘻!趕快打電話向她報告這個好消息吧,她一定會很高興的。

刻不容緩地撥了電話,方心柔的反應完全在她的預料之內,兩人開心的在電話中又跳又叫,原本恭幼儀還想再多聊一會兒的,但方心柔還有事要做,只好收線了。

看看時間,四點多鐘,做什麼好呢?手上也沒什麼工作要做的了,董事長他們應該還沒那麼快回來,那麼…打電玩殺殺時間吧!她知道公司的電腦里灌有幾個電玩軟件,供員工午休時間玩玩,她還沒有玩過呢,試試吧,也好舒活一下決沉沉欲睡的腦袋。嘿嘿……還真好玩咧!快快快,敵人要殺過來了……

恭幼儀玩得不亦樂乎,沉溺其中,以致於——

「當!」身後五步之遙的電梯門打開,她竟絲毫沒有警覺到,依然故我的玩她的電玩大戰……

王東城和董彬一步出電梯,就看到了這番景象,王東城的臉一瞬之間勃然大變,董彬見狀,本想先他上前一步的,卻被他箝住手臂,拉了回來,自己上前。

「好玩嗎?」王東城站在恭幼儀身旁,沉聲問道。

「好玩,好玩極了!你不知道這個……」咦?誰在問話?難不成是……她顫巍巍地迴轉過頭,從來人的腰、胸口,再往上看到了臉……那是一張殺氣騰騰的臉,慘了!她驚跳起身。「董、董事長好,董、董事長回來了啊?怎麼這麼快……不,我是說你這趟行程還快樂嗎?要不要快快回去辦公室休息呢?」怎麼這麼不小心!玩到連時間都忘了,恭幼儀懊惱地不住在心裏自責著。

「你好像很閑喔?上班時間還給我打電玩!你到底有沒有把我放在眼裏?」王東城又是對着她的耳朵大吼。

喔,好大聲喔,遲早她的耳膜會被震破的。她哀怨地如是想。

他講話就不能好好講嗎?老是這樣吼來吼去的,他的喉嚨不傷嗎?還是,他的聲帶早已長繭了,卻不自知?真可憐.將來還要開刀……恭幼儀真想勸他收斂點,再這樣下去,肯定會自食惡果……「董事長,對不起,因為我的事情都做完了嘛,所以才會……』」他還在氣頭上,她想還是別惹他的好。

「都做完了?當我王東城的秘書這麼輕鬆?我問你,我要你打的一封英文信,你打好了沒?」

「打好了。」她怯怯地回道。

「下星期一開會,我要你準備的資料準備好了沒?」

「準備好了。」她略提高了聲音。

「今天各部門送來下半年度的預算表,你建檔了沒?」

「建——好了。」這回聲音不但上提,她還抬高了眸,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樣。

「那……」現在她那一副好似居上風的表情,更大大觸怒了王東城。有沒有搞錯?誰是主子啊?「既然事情都做完了,你不會到我辦公室替我打掃啊?傻獃獃的什麼也不會,有頭沒腦,不知變通!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只會做些蠢事來浪費時間。」摸魚的人還敢有志得意滿的表情?他真是氣極了。

啥?他說什麼?恭幼儀不得不懷疑她聽錯了。她是秘書耶,又不是清潔女工,再說,每天一早都有歐巴桑來打掃過了,下午不用再掃一次吧?

做這個事情,應該比打電玩還來的蠢吧?想到這裏,她忍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

王東城瞠大了眼,一臉不可置信的表情。「你居然還笑得出來?」恭幼僅如臨大敵。「董事長,對不起、對不起,我只是突然想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沒別的意思,你不要生氣。」

「我跟你講話的時候,你居然還敢分神想別的事情去?」王東城的語氣在在顯露了不可思議,以及耐心用盡的底線。

完了!現在她是說什麼都不對了,但又能怪誰呢?都是自己大大意了,摸魚竟摸到大白鯊,又不在第一時間認錯,還那麼多話?算了,沉默是金,就別再開口了吧!

她立刻低垂著頭,像只待宰的羔羊,等候最後的處決。

「你!給我聽仔細了,不要再讓我這到你在工作上又出什麼差錯了,否則的話……我一定叫你滾蛋,別說試用期過不了,試用期內就叫你getout了,就算秦鳳芸有什麼意見,我也不會買她的帳了。你別以為有她撐腰,告訴你,就算是天皇老子來,我也不給面子了,你聽清楚了沒有?」王東城撂下最後通牒了。

「聽清楚了……」她像受虐媳婦般的聲若蚊吶的回話。她想,以後還是步步為營,安分點好了,否則連試用期都過不了的話,要成為「董娘」就一點機會都沒有了。雖然一開始他就對她沒有什麼好感,也許董彬說的沒錯,他不喜歡早早擺明了對他有意思的女人;當初因心急而走偏了這一步棋,現在也無可重來了,不過,她不會就此打退堂鼓的,她會愈挫愈勇,繼續努力奮戰下去的……王東城轉身對董彬說道:「明天發函給資訊部,把公司電腦內所有跟公司內部作業無關的軟件統統殺掉,一個也不能留。」

真狠……恭幼儀哀怨地暗嘆。

「是,董事長。」

王東城從辦公桌后繞出來,正準備回他的辦公室時,董彬身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喂……請你等一下。」董彬拿開手機,對王東城說,「董事長,又是康小姐,你要不要接她的電話?」

她從下午開始已一連打了好幾通電話來,王東城都不願接,一來是他真的沒空,一來是他覺得她很煩,晚上要一起吃飯,就會見到面了,還通什麼電話?有什麼事情非要急着說,而不能等到晚上呢?女人真是麻煩!

王東城伸手向董彬要電話,一開始就沒好氣的對着電話喊道:「到底什麼事嘛,你難道不知道我……」他邊說邊往自己的辦公室邁進,但才走了幾步,就又停了下來,還回頭將一雙利眼定在正準備坐下的他的秘書身上……

恭幼儀的屁股都快貼上椅墊了,但一接收到王東城投來的令人膽寒的注視,她是動也不敢動,無法在這種情況下大刺刺地坐下,她只好站了起來,否則要維持這樣的姿勢,對她一個常人而言是很困難的。站直的她,更能直接接觸到王東城如炬的眼神。真可怕……她做了什麼?倉卒之間,她竟然怎麼也想不起來……「你再說一次?」王東城是對電話另一頭的人說道,可眼睛卻是看向恭幼儀,並且還移動腳步,往後退到她面前了。

董彬見狀,只能沒轍地搖搖頭。看樣子,又有另一場災難要開始了,天保佑她。

「你別再哭啦!我是討厭動不動就哭的女人了!」王東城突然暴怒的吼道。

嘩!好凶喔,恭幼儀沒預警的嚇了一跳,心裏卻是竊喜的,原來他不單隻是會對她的,他對每一個女人都一樣,嘻!這樣的發現,真教她開心得想手舞足蹈。

「我沒有那個意思!要是想跟你分手的話,我晚上就不會約你吃飯了!你怎麼那麼蠢,只為一點小事情就胡思亂想,也不會用用大腦,還打電話來一直煩我…好了,別哭了,那你到底想怎麼樣嘛?我們分手算了!我已經受夠你了。」話落,王東城立刻關上電話,忿恨的樣子像是恨不得把電話甩出手,把它揮個稀巴爛才甘心。啊?分手了耶,耶!太好了,現在,恭幼儀又更開心了,她真想放一串鞭炮來慶祝……

樂昏頭的她,一時忘卻了她自身的災難——

「恭秘書,我要你送玫瑰,你卻給我送黃玫瑰,你是故意的是不是?」王東城猛拍了一下桌子,若方才他的情緒有多糟,那麼現在就是乘以雙倍的糟,因為他面對的是罪魁禍首、這件莫名其妙事件的製造者。是了,她終於想起來了!

「董、董事長,你只說要送玫瑰,又沒說要送什麼顏色的,我看黃色的很鮮艷、很漂亮啊,所以……董事長,我做錯什麼了嗎?」她眨巴著無辜的大眼,天真又純情,她自認很能取信於人。為了這個表情,她可是昨天在家裏練了一個晚上呢。

「你還問你做錯什麼了?沒有人送玫瑰會送黃色的!黃色玫瑰是分手的意思,難道你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啊。」她繼續裝蒜,扮可憐。「我從來都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收到過異性送的花,我怎麼會知道呢?」

「你……」她抵死不懂,他又能說什麼?

「董事長,你剛剛不也在電話中說了嗎?這只是一點小事情,那你還要興師問罪下去嗎?」

「你……算了,算了!這樣也好,早早認清一個女人,解決一個麻煩。」他也只能如是自我安慰了。

就是嘛,他還真應該感謝她咧。

「晚上的位子,幫我取消。」

「是,董事長。」她朗聲應答,聲意透露着她志得意滿的愉悅。

「董彬,」王東城轉頭對站在他身後的人說道:「待會兒下班時間到了,你就自行下班吧,不用再過來請示我了,我還要在公司待一會兒。」

「是。」

「那我……」恭幼儀才開口吐出兩個字,王東城就大步往他的辦公室走去.害她接下來要說的話只能咽下去了。

地喘了口大氣坐下來。幸好災難是告一段落了,她整個人也可以暫時放鬆,鬆鬆筋骨、扭扭脖子,既解一下方才一場電玩大戰下來的後遺症,一時忘記了她身旁還有個人——

「你這麼做,不但沒什麼用,而且還會適得其反的。我勸你,要分點,別太過火了。」董彬將整個上半身傾靠在她的辦公桌上,以近距離的平視貼近,說着這段話。

恭幼儀有點被嚇了一跳,怎麼這個只會隔岸觀火、幸災樂禍的傢伙還在啊?真是討人厭!

「董特助,你到底在說什麼啊?怎麼我一點都不懂呢?」她拔尖了嗓音,惱火地說道。

「少來,別又再裝不懂了,你敢說送錯花不是你故意的?董事長拿你沒辦法,只能相信你,我可不,旁觀者清的道理,相信你也是忙的。」

「我是真的不知道黃玫瑰代表了什麼意思,更不會知道他們會因這麼一點小事情就鬧翻了,怪不得我的。」她仍是理直氣壯的辯解,前一句話是死也要一口咬定,而後一句當真是出乎於她意料之外的,本只想攪攪局,豈知會一舉剷除「異己」。

「可是,你很高興,對不對?」董彬不動聲色地問道。

「對呀,爽死我了…」她順勢介面,話一出口,才驚覺自己說了什麼,猛然住口,並一臉陰騖的彈跳了起來。「奇怪了,這關你什麼事啊?你到底想幹嘛?」

「我並不想幹嘛.」董彬也站直了身子,笑吟吟地望着她。「我只是擔心你會做白工而已。同事一場,基本的同情心,我還是有的。」

「謝謝你喔,不過,我真的感覺不出來你有拿我當同事看待。」

「怎麼我沒有嗎?」他好笑地反問她。

「有你的大頭鬼!以後拜託你,我再有被董事長削的時候,不開口幫忙求情也就算了,請你不要件在一旁,一副看好戲的樣子,行不行?」

「我有嗎?我可是對你寄予無限的同情咧,你感覺不出來嗎?」恭幼儀冷哼一聲,以鼻孔狠瞪,以示嗤之以鼻。

「還有,你說再有被董事長削的時……怎麼?你真的還想再被削?」

「誰想啊,我又不是有被虐待狂,你也不看看董事長是什麼脾氣,保證沒有下一次嗎?難嘍。」

「董事長的脾氣是不好,可是關鍵好像是在你的身上耶,你不覺得……你是他火氣全開的引爆點?」

「這……那……也用不着這麼凶吧,我可是個人,有自尊,有面子,可他對我……可能比對他家的狗還不如吧!」

董彬贊同的點點頭。這點她倒是說對了,王東城對他家的狗的脾氣和耐心,遠比對人來的好,秦鳳芸也曾如此說過。

「既然這樣,就少惹他一點,不單是為了你對他別有所圖,也讓你自己好過一點。」董彬誠心忠告。

「我說了…」

「你對他沒有企圖嘛,」他徑自接下她的話,抵死不認的解釋,他是再也聽不下去了。「不管你有沒有,安分做好你分內的事是你現在唯一的選擇。」他知道她是不會承認,更不會放棄的,多說無益,只希望她起碼能顧好自身的安危,免得怎麼死的都不知道!恭幼儀怔仲地看着他。「我是不是有一種錯覺?你好像……有一點在關心我?」尤其是他那突然溫柔的眼神……

董彬釋然一笑。「所以我剛剛說了,基於同事一場,我還是有同情心的。」

同事?他們之間單單隻是同事?不知為何,她竟為他這一再的強調而感到一絲絲的空悶。

「喏,這個給你。」他突然從口袋拿出一瓶萬金油,塞到她手上。「今天我從家裏帶來的,一時忘記拿出來了。這是我父母從大陸買回來的,非常好用,你額頭上那塊紅腫只需探個幾次,很快就會消腫的。」

恭幼儀愣愣地看着手上的東西,差點就講不出話來了,「你……,怎麼……,對我這麼好乾嘛?」尾音突然又揚高了起來,因為她還真不習慣面對他說些這麼感性的話。

董彬攤攤手,一副沒什麼的樣子說道;「因為我們是同事嘛。還……有你頭上腫那麼大塊,真的是很難看,再說你又是董事長秘書,坐鎮在董事長辦公室的第一線,也等於是門面,門面破損不堪的,不儘快修補的話實在是貽笑大方。」

「董彬!」氣死她了,才對他有了初步的好感,此刻又蕩然無存了。

「哈哈哈哈……」他舉步消失在她眼前,帶着暢快和得意。

可惡!她差點就、就……感動落淚了呢,幸好沒有。以後啊,再也不上他的當了,連一點好臉色也不給,她得切記着,絕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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