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這天剩下的時間,溫庭域都處於懊惱之中。

一遇到和詹落有關的事情就容易失控,這已經成了一種再糟糕不過的慣性,和暈車的人聞到汽油味就想嘔吐差不多,簡直就是條件反射。

這混帳男人根本就是專門來破壞他的人生的,這幾年來倒的大楣,全都是拜那傢伙所賜。

第一次被男人強迫,第一次輸官司,第一次……去GAY吧。

溫庭域滿臉黑線地整了整領帶,關上公寓的門,一轉身,看見靠在牆邊似笑非笑的某人,只覺得臉上的黑線頓時多得可以拿來煮麵了。

「你在這裏幹什麼?」他不無警惕地說。

「噗嗤……」詹落不但不正面回答,還指着他囂張地放出一陣嘲笑,「你打算穿成這樣去PARTY?」

穿成什麼樣?溫庭域低頭看看自己做工精良的手制西裝,品味高尚的意大利軟皮鞋,連領帶的顏色也很襯,說完美無缺都不過分,有哪裏可挑剔的?

「溫大律師,你打算去控訴誰?」詹落笑着走過來,毫不留情地扯了扯他端正標準的領帶,「你以為你是要上庭啊?還有這個頭髮……這種樣子去地下酒吧?你幹嘛不幹脆連假髮也一起戴好了再去?」

溫庭域騰地一下子紅了臉,不知道是憤怒還是尷尬,「有什麼不對,我天天都這樣。」

「帥是很帥,可在那種場合不能這麼正式啊,換套我這樣的衣服比較合適啦。」

話雖然是沒錯……但他憑什麼要迎合那群人?

見他還是板着臉一副硬邦邦的頑固相,詹落換種說服方法,「你也不想一眼就被其他人認出來,發現出入那種地方的人,居然是溫大律師吧?」

愛面子如溫庭域,果然動搖了一下,「我的都是這種衣服……」

「我可以借你啊,」詹落非常大方,以他怎麼也閃不開的速度和力度,摟住他的肩膀,把他半抱半拖着往樓上走,「去我房間,我幫你挑。」

「就這套好了。」溫庭域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地從浴室里出來,他才不會蠢到當着詹落的面換衣服。

「不錯。」

詹落的微笑總能讓他全身寒毛倒豎。

他剛才從鏡子裏草草看了自己一眼,簡單輕便的橄欖色外套,和米色休閑長褲,的確讓他年輕了好幾歲,他本來就不老,過完生日也才二十六,只不過平時總要把自己打扮得起碼要老上十歲,才覺得夠威嚴、夠有安全感。

他本來還以為詹落應該要比自己要瘦弱,哪知道衣服穿在身上,居然一點也不嫌小,似乎還略微有些寬鬆,難道那傢伙的身材竟會強壯過他?平時穿上衣服根本不覺得啊,脫下衣服的話……溫庭域又是一陣頭皮發麻,實在沒勇氣去回顧詹落不穿衣服的時候是什麼樣子。

哼……脫光了就是只禽獸。

「不過,頂着個西裝頭,會很奇怪。」詹落又把他推回浴室,「我幫你重新弄一下頭髮。」

「喂!你幹嘛!」

精心全都往後梳得一絲不苟、油光水滑還用大量髮膠固定好的頭髮,被那傢伙兩把就全弄散了,還用溫水打濕,他只好本能地閉緊眼睛免得水跑進去。臉上感覺得到詹落靠近的溫暖的呼吸,沒來由的有些緊張。

「稍微吹乾一下就好了。」聲音就在耳邊,難得不帶嘲諷之意的溫柔,讓他打了個哆嗦。

等睜開雙眼,鏡子裏那個人眼睛張得很大,眼神茫然,柔軟的頭髮有幾縷自然而然地垂在額頭上,完全看不見原先刻意修得銳利分明的額線,本來努力弄得平直僵硬的頭髮,已經完全顯出天生微微捲曲的真面目,從耳朵後面不經意地露出一些來,整張臉柔和得讓他差點都認不出自己來。

「這、這……」他怎麼可能看起來這麼天真啊!

「這樣才好。」詹落一手搭住他的肩膀,另一隻手停留在他下巴上,忽然微微用力把他的臉扭過來和他對視,「我最喜歡……」溫庭域在他聚焦的視線下一時動彈不得,看他眼珠的顏色變深變黑,臉慢慢在眼前放大,他一身冷汗,差點兒以為自己又要經歷被同性強吻這種可怕的厄運,幸好詹落在距離他的臉還有幾公分的時候,突然鬆手放開他,微笑着看了一眼腕上的表,「時間差不多,我們該走了。」

溫庭域只覺得提到喉嚨口的心臟,又重重地跌落了回去。

這叫放心,不是叫失落!他知道詹落只喜歡善良無害的人,跟他一點關係都沒有。

半地下設計的酒吧沒他想像的混亂,但比他想像得要熱鬧。光是他今晚判若兩人的形象,就讓全場口哨聲此起彼伏,害溫庭域僵在原地,半天才被詹落硬推著往前走了兩步,就近找個地方坐下——靠出口近一點,也方便必要的時候逃走。

「溫律師,很帥哦——」

有人朝他拋了個滿是眼影和睫毛膏的媚眼,他立刻回報了一個寒戰。受不了,被同性這樣充滿挑逗和暗示地誇獎,誰會高興得起來。

只有詹落這種和他們一丘之貉的傢伙,才會談笑自若,一副打得火熱的樣子。

「兩位帥哥想喝什麼?」氣氛輕鬆活躍,大家把平時對溫庭域的敬畏丟到一邊去了,連調酒師兼店長都對着他們大飛媚眼,「不用客氣,全記在我帳上。」

「冰山威士忌。」詹落果真不客氣,微笑着推推溫庭域,「你呢?」

溫庭域還真沒怎麼喝過酒,他酒量不好,又怕酒後誤事,碰過酒杯的次數屈指可數,現在張口結舌著,竟說不出話來。

「隨便點哦,龍舌蘭還是萊姆?」

「我不大喝烈酒。」溫庭域硬著頭皮說。

「沒關係哦,醉了,有我這杯鮮奶來幫你解酒唷——」

「噗——」溫庭域臉上一白,差點把剛喝進去的蘇打水噴了出來。

眼看他隨時拔腿就跑的緊張架式,詹落倒沒取笑他,反而伸手抱住他僵直的肩膀拍了拍,「喂,老闆,不可以嚇他,人家可是純情得很哪。

「不要害怕哦,老闆就是愛說笑,沒人會隨便出手的,大家都很敬重你的啦!溫律師。」

他僵硬地抽動了一下嘴角,表示自己根本沒在怕:心裏難免還是有些毛毛的。

四面八方坐着的全都是喜歡男人的男人,這種景象還真是,呃……讓人不適應。所謂一朝被蛇咬,三年怕井繩,而且坐他旁邊的就是咬他的那條蛇,他一時還真不知道該坐哪裏會好一些。

「溫律師?」興沖沖在他旁邊坐下的是顏舞,「你真的來了啊!真好,我還擔心你不來……」

「哦,是你啊……」溫庭域舒了口氣。顏舞給他的感覺不錯,沒什麼威脅性。

顏舞很清秀,也相當有靈氣,又乖巧可愛,跟他坐在一起,連四周凝滯的空氣都放鬆下來,滿舒服的。

閑聊了一會兒,顏舞突然拉拉他,「要不要下去跳?」

「我?」轉頭看看舞池裏那一片黑壓壓,開什麼玩笑!「我不會……」

「這沒有什麼會不會的,哎呀,不要拘束嘛,大家都是閉着眼睛自己跳自己的,誰也不會注意到你,愛怎麼樣都好啁。」

「啊?」沒來得及堅持,他就被顏舞一把拖了過去。

趕鴨子上架一般被逼着下到舞池裏,他趁黑胡亂踩了一通別人的腳,大概是酒精和氣氛的影響,情緒逐漸昂揚起來,何況踩人總比被詹落冷嘲熱諷要好得多。

於是就乾脆躲在人堆里亂跳亂踩,反正大家都只顧閉着眼睛HIGH,就算睜開眼睛,這種燈光下也看不清什麼,根本不會有人因為他毫無章法的舞技,而笑掉大牙。

溫庭域頭一次覺得這種地方不錯,避開別人的眼光,毫無顧忌地出醜的感覺,其實還滿自在的。

自在了半天,才發現顏舞不見了,一時有些狼狽,又覺得好笑,忙穿過人群回到座位上。

詹落慢慢喝着酒,似笑非笑打量他,「你和小舞相處得不錯嘛。」

「嗯?」

「要知道小舞冷淡是出了名的,他會主動拉人跳舞……你的待遇很不錯呢。」

溫庭域聽他發酸的語氣,心裏有些不舒服,喝了口冰水,加倍送他一個冷冷的白眼,「你想的話,顏舞也一樣會陪你的。」

「陪我?我是……」

聲音淹沒在突然爆發出來的喧嘩聲中。

「小舞——」

「嘩,正啊,小舞!」

「小舞,看這邊哪——」

溫庭域只覺得處處鬼叫,遍地狼嚎,口哨聲、喝采聲四起,忍不住抬頭朝尖叫的中心望去,不看不要緊,一看之下又噴了一桌子水。

高高站在台上的是剛剛神秘消失的顏舞,原來是去換裝去了,一身遮得恰到好處的鏤空緊身短皮裝,襯得精心化過妝的臉滿是妖艷媚氣。

溫庭域不知道是不是跳鋼管的都會這麼打扮,反正顏舞這種樣子,是……嗯,真的會殺死人。

「這是專門為你準備的特別表演哦。」酒吧里太吵了,詹落把嘴唇貼在他耳邊,才能讓他聽得見,「好好欣賞,小舞在這一帶很有名氣呢。」

「什麼啊?」他幹嘛要有興趣看一個長著水蛇腰的男人,在上面扭來扭去?

但是,即便他是個完全的門外漢,是個對同性缺乏感覺的「直人」,只看了一眼也就已經呆了。有些人一到台上就光芒四射,有着平時完全無法比擬的吸引力,顏舞就是,難怪那個警察會盯着他不放,稍微有點審美能力的人,都會被吸引得移不開眼球。

「怎麼樣?」詹落仍然沖着他的耳朵吼,「很棒吧?」

這裏的氣氛容易讓人放鬆而且放縱,他竟然也看得目瞪口呆讚嘆不已。

「好厲害……」像個孩子似的半張著嘴望着台上,嘴裏喃喃地。溫庭域實在不能不對人體的柔韌性表示欽佩。

「所以說,就沖着這場表演,今晚也值得一來。」

「嗯……」溫庭域不知道為什麼突然有點不爽,轉頭瞪他,「你看起來似乎是熟客啊,詹大律師。」

「偶爾為之。」詹落笑笑,「喝酒聊天,主要是來看小舞表演。」

「只是看錶演而已嗎?」溫庭域忍不住嘲諷,臉上又多了那種惡劣的容易把人激怒的不屑。

詹落也眯了一下眼睛,「那當然。小舞純真乾淨得很,我怎麼可能捨得朝他下手,那種事情,我只對你做……」

溫庭域迅速揮出憤怒的一拳,想把那張笑得惡劣的貴族式面孔揍爛,卻被牢串接住。

顏舞從台上下來的時候,他們倆還在扭打,嚴格說起來,只有溫庭域像見了紅布的公牛一般紅着眼進攻,詹落只是微笑着,從容不迫地擋開、躲閃,或者接住迎面揮來的拳頭,比起溫庭域失態的暴怒,他就悠閑優雅得高高在上。

溫庭域最恨的,就是他這副高人一等的姿態。

「詹律師,你們在做什麼?」

「哦,沒事。」詹落乾脆俐落一個動作,把正在發飆的溫庭域抱進懷裏,牢牢壓住讓他動彈不得,「我們在鬧着玩。」

溫庭域的臉被緊按在詹落胸口上,發不出聲音來,四肢也被壓製得死死的,呼吸也困難,直憋得眼前陣陣發黑。

打架就打架,故意在你家小舞面前裝什麼紳士!

「什麼遊戲啊?」只顧著看錶演,沒注意到他們精采「遊戲」的人都很好奇。

「也沒什麼特別啦,就是那種,唔——」詹落的聲音突然一抖。

溫庭域雖然沒法開口罵人,咬人卻還是做得到的,就惡狠狠在嘴巴能觸及的範圍內,咬了他一口。

「唔——」詹落苦笑一下,見被逼急了的溫庭域完全沒有鬆口的意願,就乾脆輕佻地把口頭便宜佔到底,「庭域,我知道你很急,不過也不要在這裏嘛,你這麼迫不及待挑逗我,我很難把持得住哦!」

眾人都恍然大悟地「哦」了一聲,酒吧里又熱鬧起來。

「原來溫律師也是……」

「看不出來,溫律師原來這麼熱情啊。」

「喂,在這裏也沒什麼不可以哦,店裏後面有房間咧……」

溫庭域幾乎氣得要暈厥過去,用力把牙齒合得更緊,不把這個信口雌黃、毀他聲譽的人咬下一塊肉,就不甘心。

詹落就算是鐵打的,好歹也知道痛,也不願意胸口真被硬生生地咬掉一塊,只好鬆手改抓住溫庭域的下巴,捏開他的下顎,將他的臉從自己胸口撥離。

「你……」眼見溫庭域臉都氣紫了,張嘴就要破口大罵,他想也不想,就電光石火般地,用嘴唇把那快出口的破壞氣氛的話,堵了回去。

周圍一片倒吸涼氣的聲音。詹落本來也只是計劃外的臨時應變行動,目的,只在阻止這傢伙說出讓所有人尷尬難堪的台詞而已,但真的含住那被迫半張的嘴唇,舌頭自然而然順勢而入那溫熱柔軟的口腔的時候,他心口卻猛地一熱,按捺不住,真的開始一個又長又深的熱吻。

從在門外看見這傢伙開始,就想這麼對他了——有人居然打算穿得正式到可以進禮堂地去同志地下酒吧,實在可笑得很。

這傢伙,平時,尤其是在法庭上,簡直嚴謹得滴水不漏,越是這樣,就越是讓人想看他的破綻,偶爾出醜、失控的樣子——尤其是在床上被折磨得哭哭啼啼的姿態,就簡直讓人恨不得把他咬碎了吞下去。

換掉堡壘般的西裝和古板髮型,那種被從雞蛋殼裏拿出來的小雞一般軟弱無害的樣子……要不是顧慮到那臉上滿是恐懼和排斥,還有時間問題,自己當時就會把他壓倒,好好「欺負」他一遍了。現在剛好有機會!

詹落吻得忘我又投入,可憐溫庭域一開始根本就是驚呆了。

給他一百次機會,他也預計不到,這混蛋居然會無恥到如此囂張的程度,在眾目睽睽之下,上演兩個男人的火辣接吻戲!

可惜他還沒從震驚中恢復過來,就又被詹落絕佳的吻技弄得糊裏糊塗。

他除了和詹落以外,沒和第二個人有過接吻的經驗,連女友都只是象徵性地碰一下嘴唇,所以無從比較詹落的技術究竟如何,但只要他們唇舌交纏,他就基本上處於當機狀態,只能乖乖讓那個淫蟲長驅直入,肆意吮吸翻轉,糾纏挑逗,傻乎乎地被吻了一遍又一遍,氣都喘不過來,大概因為詹落畢竟是第一個碰他的人。

「第一」總是有特權的,與眾不同的。

就像因為詹落也是第一個對他當頭痛擊的人——他從來沒想過,一向關愛有加、相處親密的學弟,會對自己做出那麼惡劣又噁心的背叛,所以他下意識里,多少對這個人有着不動聲色的忌憚。

詹落簡直就是病毒,能讓他這台運行狀態良好的電腦,在極短時間內當機。

「唔……」一台被格式化得一片空白的電腦,是想不起來周圍還有人存在的,而詹落似乎也早巳忘得乾乾淨淨了,只顧熱情地抱緊他的腰,用力壓在身上,和自己毫無間隙地緊密貼合,一邊摩擦著,一邊激烈地吻着他。

等這一場極具煽動性的激吻終於緩緩結束,溫庭域腿都軟了,要不是詹落一直強硬撐着他,他早就摔下去了。

燈光早就已經亮起來了,旁觀者們雖然多多少少都見過香艷場面,但這兩個人火花四濺、要融化掉般的長吻,還是讓他們目瞪口呆,以至於等到兩人停止下來,又過了幾十秒,石化的眾人才紛紛「活」過來,怪叫連連,尖聲喝采。

「太棒了,詹律師!這樣才是男人嘛!」

「嗚嗷,好激情哪!」

「哇哇,故意刺激我們——」

「真幸福——」

溫庭域很想趕緊撇清關係,但是他發現自己很丟臉地在不斷發抖,心跳得數都數不過來了,喉嚨都是乾的,哪還有力氣開口。

「謝謝。」詹落倒是很大方,一把抱住還在微微顫抖的溫庭域,滿臉微笑,像凱旋而歸的英雄一般,向眾人點頭致意。

「你混蛋……」

溫庭域好不容易才慢慢鎮定下來,剛準備憤怒反擊,詹落卻體貼地舔了一下他嘴角還牽連着的銀絲,然後微笑,「什麼?不要害羞嘛。」

他的腦袋又轟地一聲炸開了!現、現在這樣,嘴角到領口都被來不及咽下去的唾液弄濕了,嘴唇腫得厲害,臉色發紅……暖昧得要命的反應……

他就算是把那混蛋罵成豬頭,別人也只會以為他們是在打情罵俏,越描越黑,怎麼解釋都不會有人信。

「因為你打算罵人我才吻你的……接下來再不乖乖配合一點的話,我怕我會忍不住做出更惹火的事情哦。」這是詹落溫情脈脈地微笑着咬着他耳朵說的內容,「你知道的,看到你那種又倔又恨的表情,我就會特別興奮唷……」

溫庭域直氣得全身發抖,但想到剛才抵在自己腹部那硬邦邦的東西,一陣反胃,只好忍住,猶豫着要不要發作。

滿場的起鬨聲中,詹落大大方方地摟緊他重新坐回位子上,硬把他抱在大腿上,「今晚我買單,大家隨意,盡興就好。」

「嘩——」

酒吧的氣氛空前熱烈,所有人都捧場地飲酒狂歡,又笑又鬧。

為什麼要這麼做?溫庭域抬起因為惱羞成怒而發紅的眼睛,想轉頭瞪那個正對自己上下其手的男人,卻一眼看到他正沖着某個方向,拋了一個暗示意味十足的眼神,順着他的眼光望去,那裏是站得不遠的顏舞,笑容勉強,望着他們的眼神里是含蓄的難以置信。

溫庭域愣了幾秒鐘才會過意來,詹落根本就是故意的!

顏舞對自己的那一點崇敬和仰慕,讓這個男人不愉快了吧?是,他不是什麼好人,做的壞事不少了,大概還稱得上作惡多端是不是?當然不配被所謂「純真善良」的顏舞青睞,是吧?想讓他出醜,也用不着花這麼大的力氣吧。

溫庭域冷笑了一下,冷冰冰地看了詹落一眼,一把推開他站起來,轉身就走。

「溫律師?」

「怎麼了,溫律師?」

「呀,這麼早就要回去嗎?再坐一會兒吧!」

去他的自在,去他的輕鬆,去他的融洽!都是自己會錯意而已,今晚真是發神經了才會跟詹落來這裏。

這種熱熱鬧鬧的地方,本來就不適合他。

「溫庭域!」

聽到這個聲音,他加快步子走向停車場,掏出鑰匙準備開車門。實在不想看見那個追上來的男人的臉,免得想起剛才唇舌交纏的情景,又會想吐。

「你又耍什麼脾氣!」

手還是被按住了,被迫轉過身去和面色不善的詹落對視。

「跟我回去,你知不知道你這麼一任性,把所有氣氛都破壞掉了?」

去你的氣氛!原來你是在用我來營造氣氛啊……

溫庭域喘了一口氣,譏諷地道:「有顏舞在,想要什麼氣氛怕沒有?詹大律師,我和他可不一樣,沒興趣表演給別人看,被人當成猴子耍。你想嘩眾取寵,就去找你家小舞一起表演,喝採的人會更多。」

詹落盯了他半天,才吐出一句:「你不要小人之心。」

「小人」這個字眼刺得他一痛,冷笑起來,「我就是小人,那又怎麼樣?總好過變態。」

詹落臉色僵了僵,「溫庭域,你真讓我失望。」

「失望?你又不是第一天認識我,有什麼好失望?」溫庭域咧了咧嘴,「詹大律師,你覺得我卑鄙,我還覺得你們那群人噁心呢!」

詹落表情沒什麼變化,溫庭域卻清楚看見他薄薄的肌膚下,牙齒輕微相磨的動作。

他鬆開手道:「跟你說話真是白花力氣。」

溫庭域哈哈笑了兩聲,一副「你現在才知道」的囂張神情,鑽進車裏關上門,疾馳而去。

覺得我無可救藥,是吧?我從來都是這樣,看不起我,就乾脆不要來招惹我。

溫庭域想着,把車開得飛快,想把那個人和他那冷冰冰的眼神,遠遠拋在後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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無非愛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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