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哥兒們
「紅的」董事長辦公室「昱焰，你喜歡上采菱了嗎？」任仲南十分認真的問他的兒子。
他把玩著父親收藏的瓷器說：「沒有！我們兩個是哥兒們。」最起碼那個懶女人不再娘娘腔、娘娘腔的喊他，有意識到他是個男人了。
「哥兒們？你們兩個不來電？」怎麼會呢？據他的眼線說，他們兩人常在一起研究服飾，而且采菱還是昱焰的小助理耶！
「不來電。爸爸，你怎麼會認為我會對一隻豬產生電流？」
「天啊！」任仲南備受打擊的頹坐在沙發椅上。
昱焰看了一下他的手錶，然後說：「爸爸，我要去叫粉紅豬起床，她該工作了。」他是那隻粉紅豬的哥兒們，偶爾該負一下責任，提醒她「正常作息」。
該怎麼辦呢？昱焰居然對采菱沒有興趣！任仲南想起公司的當紅模特兒莉娜，莉娜長得很漂亮，兩個人算是郎才女貌，或許可以激出愛的火花。
嗯！他要安排兩人見面，或許對挽救昱焰的性向還有一絲機會，任仲南想到這，就立刻聯絡莉娜。
采菱變成昱焰的助理，在公司內的地位，一下子向上跳了好幾級，此刻她正在昱焰私人的休息室內睡覺，柔軟的大床讓她舒服的蜷躺着，沁涼的冷氣讓她安適的沉睡着。
「粉紅豬，該起床了。」據她的說法，當他的助理最大的好處，就是有一個舒適的環境可以睡覺，不過，為什麼小懶豬沒有自覺可以看美男子就是最大的好處呢？
她在睡夢中嘟嚷着說：「我昨天起過床了，今天不要。」
「不行！」昱焰將棉被掀起，並將她整個人抱離開了大床。
采菱還是閉着雙眼，完全沒有想張開的打算。
他往她的脖子輕咬了一下，並且往上舔着她的粉頰、薄薄的嘴唇、挺俏的鼻尖，溫滑的舌頭來到她的耳垂舔弄着她，並逗留在她的耳窩內。
采菱這時才稍有反應，轉了轉頭說：「你不要亂舔啦！好像小狗。」臉濕濕的，她覺得不好睡。
「不舔你，你醒不過來。」他試過很多叫她的方法，就屬這一種最有效。
昱焰邊抱着她，邊往服裝設計室的房間移去。
「喂！你要把我抱去哪裏呀！我要睡覺。」
「今天我們要去選布料，布料有針織布、梭織布和不織布，而布料的整理分為兩大類，為物理加工和化學加工，物理加工的方法有剪毛、刷毛，或壓光……」
「聽你的話，我會更想睡覺，好無聊喔！」好無趣，難怪都沒看到他還有其他的徒弟。
「這些是基本常識。你昨晚沒有睡覺嗎？」這麼會睡，她可以去動物園內和無尾熊作伴了，說不定連無尾熊都會甘拜下風。
「有！可是你的休息室好舒服，我家的冷氣壞掉了，工人到現在還沒來修，你的冷氣好涼喔！」在他的休息室睡一個小時，可以抵她在家裏睡兩個小時。
「你實在太愛睡覺了。」如果她可以少睡一點，成就會比她現在的大。
「你昨晚有沒有睡？」他是她的哥兒們，她好歹得關心的問一下。
「沒有，我只在今天清晨稍微的睡了一個小時。」快要到截稿期了，不管有沒有靈感，都要拚命畫，然後再從裏面挑出幾張滿意的。
「哇！你睡這麼少，甚至連美容覺都不用睡，可皮膚卻比我還白，而且沒有黑眼圈，你都是用哪一種化妝品？」小白臉可能不只臉很白，說不定全身上下都很白。
「這是天生的，我也想晒黑，不過效果只有半天，很快就又白回來了。」
「好好喔！」采菱朝他細緻粉嫩的皮膚吹了一口氣。
昱焰輕捏一下她的鼻尖說：「羨慕我，就要好好保養自己的皮膚，你看！你的鼻頭又冒出一顆小痘痘了。」
采菱趕緊將他的手撥開，着急的喊道：「不能捏，捏破了會留下疤痕。」
「你這麼懶惰，要你自己保養可能很難，乾脆我以後花錢讓你去做臉。」
采菱直率的拍拍他的肩膀道：「我都是靠睡覺來美容養顏的，不過，你這麼有義氣，願意花錢讓我去做臉，真不愧是我的好哥兒們。」
不知怎地，他總覺得從她的嘴中講出「哥兒們」三個字，聽起來很刺耳。
昱焰壓下心中莫名的情緒，揉着她的髮絲說：「今天我們就着你的設計圖來做一件衣服，一件你自己完成的衣服。」
「好累喔！」她懶懶的說。
「還沒開始做你就喊累。」他沒好氣的瞪着她。
「光想像就知道很累，由此可知，我即將面對一場非人的折磨！唉！我一想到就覺得好累，可不可以不要做？」她裝作一臉可憐兮兮的模樣。
「不行！」
昱焰要采菱自己選擇布料、織法和配色，在昱焰的教導下，從白天做到黑夜，好不容易當窗外亮起燦爛的霓虹燈時，她終於完成了自己的第一件作品。
「我好感動喔！這是我完成的第一件衣服耶！好漂亮。」她實在太厲害了，竟能化腐朽為神奇，做出這麼美麗的衣服。
「嗯！你可能有這方面的天賦，不用像別人那樣得努力奮鬥三十年。」
她真的很懶，連做這件衣服時，都想出一體成型的ＩＤＥＡ，因為這樣就可以不必有縫合線，而且兩面都可以穿，彈性柔軟的布料，還可以當成桌巾或是沙發上的擺飾品。
采菱滿意的看着自己設計的衣裳，朝他露出神氣的模樣。「你穿給我看看好不好？」
「你設計的是女裝，為什麼叫我穿？」
「因為你很適合。」她不敢說因為「他是娘娘腔」，只說「他很適合」。
「你——」她這不是變相的說他長得像女人嗎？正當昱焰想發火的時候，敲門聲響了起來。
「進來！」有客人來，他必須維持他霓裳貴公子的風範，等一下再修理她。
任仲南走了進來，看着昱焰介紹道：「昱焰，我帶莉娜來參觀你工作的情況。」
昱焰對站在父親旁邊的莉娜興趣缺缺，只朝她微微頷首，隨即對父親說：「爸爸，這是采菱做出來的第一件衣服，你覺得怎樣？」
任仲南還沒開口說話，一旁的莉娜就搶著說：「好醜喔！好像乞丐在穿的，我看送給乞丐，乞丐都要考慮一下要不要接受呢！」采菱只不過是個小妹，怎麼可能做出上得了枱面的衣服。
照往常采菱都會反駁回去，但這回聽到莉娜說出非常差的評論，采菱不禁掩面傷心的離開了，因為她是真的很認真、很專註的在做那件衣服。
「昱焰，爸爸要你陪莉娜。」
「她和采菱過不去，就是和我過不去。」昱焰不再多看莉娜一下，立刻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董事長，沒關係的，我相信我一定可以贏剛才那個貌不驚人的女人！」莉娜的眼神透露出堅定的決心。
任仲南突然有一種彷彿將兒子推入火坑的感覺……
奇怪了！粉紅豬平常都沒有在運動，怎麼跑起來這麼快？
昱焰跑得氣喘吁吁，好不容易追上她，將她拉住。
「你怎麼了？」
她使性子的說：「我不要設計衣服了！」
「你不是一向很樂觀的嗎？怎麼被別人隨便的幾句話就打倒了呢？有些天才不一定會馬上被凡夫俗子所肯定，就像生前窮苦潦倒的梵谷，還是在死後才被人發現他的偉大。」
「我知道了！你的意思是說，等我死後，才會有人肯定我的偉大。」
「你喔！可能在死後都不一定會有人肯定你的偉大。」
「討厭！」采菱這才露出笑容。
「其實，真正的藝術作品是不需要他人的評價，因為它本身就是傑作。」
「是嗎？我還是很希望我的作品能夠得到肯定。」這種感受，在她還沒開始設計衣服前，從來產生過。
昱焰像是要轉移她的注意力，仔細的看着她的臉，如同發現新大陸的神情說：「我以前都沒有發現。」
「發現什麼？」
「你的臉上有酒窩，可能是因為我較常看見的是你的睡臉。」
「我本來就有酒窩，你的觀察力真差。」
「會很差嗎？我知道你是穿３４ｃ的，對不對？」
他對女人的身材了如指掌，對小懶豬的也不例外，只是他對其他女人不會像在小懶豬面前這麼自然、無拘無束，在她面前，他已經很少想到「風度」這兩個字了。
「你好壞喔！」
采菱露出小女兒的嬌態，追着昱焰捶打，完全的忘記方才在她的心中不快的事情。
一個月後采菱一走入公司，就被公司里大牌的模特兒包圍，連她的好朋友雁蓉都在公司的門口等她。
「采菱、采菱，恭喜恭喜，你實在太厲害了，你以前真是真人不露相啊！」
「采菱，很希望以後可以穿上你設計的服裝。」
「我們是好朋友，往後你可要多為我量身訂作幾套衣服。」雁蓉叮囑著采菱說。
「發生什麼事了？」采菱一臉疑惑的看着眾人。
雁蓉對她解釋道：「采菱，你得到法國新人賞比賽的首獎，還獲贈獎金五萬美元耶！」
采菱感覺自己好像置身在雲端上，對自己腳下所踩的地板沒有什麼真實感。
知道這個消息，她最想見一個人……采菱離開包圍着她的人群，往樓上跑去。
「叩、叩。」她迫不及待的敲門。
「請進！」
「昱焰，我真的得到第一名了嗎？」
「是的！評審的意見是，獨樹一幟，有強烈的自我風格，是介於墮落與頹廢間的新貴族主義，也是極富原創意的作品。」
「我不用到死後才被人發現了，我決定捐十塊錢給乞丐。」那件衣服的設計，就是她走在大馬路上看到乞丐時想出來的。
昱焰的眼神充滿寵愛之意的看着她，像叮嚀學生般的說：「其實得不得獎，我覺得都應該維持你一開始創作時的那種快樂心情，不要受外界的干擾，當然，有時外界的干擾也是一種修鍊的過程。」
「娘娘腔，我好高興喔！」采菱忘情的喊着他的綽號，一時忘記他的「禁忌」。
他的眼神馬上轉為銳利的瞪着她，冰冷的黑眸像一道凝結的冰凍結在她的臉上。
「對不起。」她走上前，來到他的身旁，充滿歉意的往他的臉頰親了一下。
「我決定回家好好睡個三天三夜，睡到不知今夕是何夕。」采菱歡呼一聲，興高采烈的離開他的休息室。
昱焰在采菱離去后，不禁愣愣的撫摸著自己的臉，彷彿還感覺到她的唇所留下的熱度。
這是第一次采菱主動親吻他，他怎麼會感覺自己的心……加速的跳了一下？
難道，他對豬動了心？更可怕的是，她是一隻喜歡穿粉紅色衣服的豬。
不可能，這種悲劇絕不可能會發生在他的身上。
昱焰一甩頭，將自己心中那種莫名的感覺甩掉，全神貫注在工作上。
「爸爸，采菱到哪去了？怎麼沒有來上班。」他在公司里尋找她的蹤影，卻一直都找不到她在哪裏。
「她辭職了，她說她得到了一筆鉅額的獎金，準備拿這筆獎金在家裏醉生夢死的過一年，不再做任何工作了；她還對我說：『我很同情你，還要過好久才能退休』。昱焰，公司讓你來接管好不好？爸爸也想像她一樣，醉生夢死的去浪跡天涯。」
采菱的話震撼了他的心靈，喚起了他的共鳴，他也想像她一樣，盡情的做自己想做的事。
「爸爸，你休想變成豬，我絕不會接掌你的事業。而那個小懶豬，竟然這樣糟踢自己的才能，而且還勸別人和她一樣豬，我一定要她好看，不然我就改名！」
他本以為她的作品得到好名次，應該可以激勵她，讓她努力認真的做人，但看來好像適得其反。
「昱焰，你要做什麼？」
「我要去找她，將她從墮落、放縱的生活中解救出來。」
「很難吧！豬牽到台北還是豬。」他就不曉得兒子為什麼對那隻豬這麼感興趣！
「不會的，古代有孟母三遷的故事，只要她有覺悟的本能，總有一天不會再是豬了。」說完，昱焰就離開父親的辦公室，非常有信心的準備去找那個小懶女。
任仲南看着兒子的背影，不禁搖頭苦笑，他兒子的腦袋好像受到采菱的影響，有點不太一樣了。
對了！昱焰一向對低等生物的女人提不起興趣，可這回似乎花了不少時間在采菱身上，這是為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