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侍者帶着兩人坐上宴會外圍的電梯，穿過長廊來到一間房前，他取出磁卡開了門后將磁卡呈上。「封先生，請進。」他恭敬的站在門旁說道。

等到兩人走進房門。「封先生，如果您有任何需要，都可以利用這張磁卡來操作房內的任何設備。」在封紫祺點頭后。「請慢用，預祝您能有愉快的一天。」侍者恭敬的關上房門。

站在封紫祺身邊的蘭毅覺得封紫祺已陰沉得難以判斷，他注視着侍者直到侍者退離后，覺得無所謂的環顧房間的設備。

突然地，封紫祺用力的扯著蘭毅的手臂將他往門的方向拉，沉悶的聲響是蘭毅的背重重撞上門板的聲音，木門的突起讓蘭毅痛哼出聲，他被轉得搞不清狀況，愣愣的瞪大眼，腳步不穩的差點滑倒。

封紫祺沉着臉，雙手用力的抓着蘭毅的肩膀將他固定在門板上，不客氣地強吻上他的唇。

濃烈深刻而帶着探索的吻，完全不似封紫祺這樣的年紀所能呈現的，完全沒有可以呼吸的空間讓蘭毅覺得快要窒息。

封紫祺的動作如此的突然，讓蘭毅反應不過來，他愣愣的任由他探索，只覺得自己快要被吞噬。

「你騙人，這個地方認識你的人，多如繁星！」封紫祺捧著蘭毅的頭，微微喘著氣說道：「你說！」封紫祺輕輕的說道：「你說……你是誰的人？」看着蘭毅臉上出現的意亂情迷，封紫祺深情的望着他。

下一秒鐘，蘭毅眼神變得淡然，但，瞬間又湧出了情感。

「我！」蘭毅露出撫媚且充滿誘惑的一笑。「我……當然是你的人啊！」他伸出手，輕撫著封紫祺的臉頰，伸出舌，刷過封紫祺的唇。

封紫祺愣住了！那瞬間轉變的情感，讓封紫祺的心被狠狠的刺痛。

「那麼……契約之後呢？」封紫祺忍不住狠狠扯著蘭毅搖晃着他。「在那之後呢！」他咆哮、大吼，卻不想聽到蘭毅的回答。

因為回答的範例，已經出現過了！

封紫祺用力的剝下蘭毅的外套，撕扯開他身上的襯衫，衣服下的白皙肌膚仍殘留着片片歡愛過的痕迹。

光裸的背部再一次的被狠狠撞上背後的門。

蘭毅痛的微微蹙起眉頭，但他並沒有出聲抗議，因為封紫祺在身上的撫觸，讓他敏感的起了一陣戰慄……

＊＊＊

在不知道幾次的交合后，蘭毅渾身無力，身體覺得虛軟得無法動彈。

他休息半個鐘頭后，將覆蓋在身上的棉被撥開就想起身。

「你想去哪裏？」封紫祺緊抓着想起身的蘭教。

蘭毅淡然的回答。「去洗澡。」想繼續動作卻發現封紫祺沒有放開的意思，他疑惑的瞪着封紫祺。

只要覺得身上產生黏膩感，蘭毅就會因不舒服而無法入睡，看着封紫祺沒有放手的意願，蘭毅開口。「你不放開我嗎？」

封紫祺定是的看着蘭毅。「不放。」他的話中顯示出他沒有鬆手的意願。

皺了皺眉，蘭毅無奈的躺回床上，在這半年的相處，蘭毅發覺一樣事實，雖然他對這件事覺得無奈，但……封紫祺的力量，不知在何時居然已經超過他了，尤其在這種嚴重消耗體力的行為之後，蘭毅更是懶得花力氣。

封紫祺緊緊的圈住蘭毅，滿足的感覺在他臉上帶出笑容。「快睡吧！」他放低的聲音像在安撫。

一隻手枕在頭下方當然不如柔軟的枕頭舒服，但數個月的配合下，讓蘭毅不得不習慣這種感覺，他尋找著一個適當的角度，習慣性的縮著身體，在蘭毅的懷中，閉上雙眼。

聽着身前的呼吸開始變得平穩，然後規律……蘭毅又睜開雙眼。

蘭毅覺得無法入眠，因為身體中的殘留無法洗去，而且現在又是和汗濕的身體緊緊的相貼著，這讓他不舒服得睡不着。

他辛苦的維持不動，腦中開始轉着無數的念頭，想讓自己注意在身體的不舒服感中分散。

他好象有感覺吧！

雖然我表現得愛他，也覺得自己做到了！但他卻好象已經敏銳的發現並不是這樣的一回事……

蘭毅腦中轉着無數的念頭，但他卻沒有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當他睡在封紫祺懷中時……心中只覺得安穩。

而他也沒發現，在做愛時，自己常不自覺的感到意亂情迷。

他更沒有發現，那每個黑夜困擾着他的不安，在這個時候都已經消失。

甚至……

在這個時候，他的腦中充滿著的人是誰……

他也沒有察覺……

＊＊＊

一張小小的紙片上寫着——

「緊急事件！蘭先生，請您速撥上述電話。」

這是蘭毅在經過走廊的時候，被一名女傭偷偷塞入手中的紙團，回到房間，他看着上頭記述的內容。

緊急事件？蘭毅覺得精神難以集中，這半年多來一直關在這棟建築物里，讓他覺得自己懶散得連腦袋都變笨了。

他想不出這張未署名的字條上的涵義，但他仍覺得無所謂的撥出上面記載的號碼。

「您好！請您依語音系統指示，自行選擇您所想要的功能……」無感情的機械音一傳入耳，蘭毅瞬間想起這是通信公司的聯絡號碼。

發生什麼事了！不祥的念頭出現在蘭毅心中，他迅速的鍵入幾個數字，機械音中斷，電話接通的聲音響起。

「我是蘭毅。」一察覺電話被接起，蘭毅馬上自報姓名。

「您好，蘭先生。」電話那端的男音，平穩有力的打着招呼。「您有一個重要訊息，是某間私人醫院希望我們傳達的。訊息就是醫院方面希望您能儘速和他們聯絡。」

「我知道了。」

蘭毅匆匆地掛上電話，又按了另一組號碼。電話被接聽后馬上被轉到陳醫師手上。

「陳醫師，您找我是因為我家人的狀況嗎？」蘭毅着急的問。

「是蘭先生嗎？」電話那頭傳來陳醫師略顯老態的聲音。

「我是。」蘭毅回答。

電話的那端，陳醫師猶豫的沒有出聲，因為他無法知道這個不幸的消息會帶給蘭毅多大的打擊，他猶豫着應該當面告知或者現在就告知。

這陣沉默顯示了情況的不樂觀，蘭毅深深的吸了口氣。「陳醫師，我希望您能告訴我到底發生什麼事情。」

蘭毅平穩的語氣讓陳醫師略略放心。「蘭先生，很遺憾……您的父母在今天的正午時分，停止了生命活動。」陳醫師深表同情的說道：「至於詳細的情況，等您到醫院之後我們會再做說明。」

死了！？蘭毅的腦中再容不下任何事情。

死了！？強烈的衝擊讓蘭毅覺得無法呼吸，握著話筒的手，劇烈的顫抖，無法停止。

話筒從蘭毅的手中掉落，他卻毫無所覺，已經穩定數年的病情卻在這個時候劇變，讓他無法置信。

他一定是在騙我，這只是為了要讓我回去的謊言。

腦中雖這樣想，但是蘭毅內心深處卻明白的知道……自己是在企圖欺騙自己。

他快步的向著門外走，待在這裏的這幾個月中，蘭毅從未有過離開的舉動，而鋪着地毯的長廊將他的足音吸收，所以，一直到蘭毅接近大門時才有人警覺到蘭毅的意圖。

「蘭先生，您不能外出。」黑衣守衛迅速地上前，擋在蘭毅身前，阻擾他的前進。

「滾！」蘭殺大吼。他下意識的揮拳想擊倒擋在身前的人，但是和經過訓練的人來說，他的拳頭只能說是不痛不癢。

黑衣守衛不敢反擊，被蘭毅賞了好幾拳后，才伸出手將蘭毅制住。

「放開我！」蘭毅瘋狂的掙扎著。

「你們在做什麼？」聽見通報的封紫祺，一來到門口就見到蘭毅和黑衣守衛扭在一塊兒，妒意大發的地出聲制止。

「少爺。」黑衣守衛一見到封紫祺，想到封紫祺對蘭毅的寵溺，趕忙放開蘭毅的手，恭恭敬敬的站立在一旁。

一獲得自由，蘭毅對任何人的話及反應都充耳不聞，他伸手就想推門，卻發覺大門被死鎖，讓他無法移動分毫。

「把門打開！」蘭毅用手搥著大門。「把門打開啊！」

封紫祺驚訝的看着蘭毅的舉動。「你在做什麼？」他上前捉住蘭毅。

「放開我！」這次，蘭毅一發覺自己被人由後方制住，手肘馬上向後縮，用力的撞下。

「叫他們把門打開！」轉過身，蘭毅對痛得縮手的封紫祺吼道。

蘭毅平日的沉穩自若從他的臉上消失，他無法再維持平然，他覺得自己……需要發泄。

「你怎麼了！」封紫祺關切的問。

「關你什麼事！」蘭殺大吼大鬧卻依然無法減輕心中的傷痛，他狠狠的瞪着封紫祺。

都是他！「如果不是你……這都是你的錯！」

蘭毅無法剋制自己的情緒，他太悲傷，也太想要宣洩。

「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怎麼可能現在才得到消息。」淚水在蘭毅的眼中積蓄著。「如果不是你……」他被淚水模糊了視線。用力的眨眨眼，眼淚一被擠出眼眶，就像泛濫似的停不了。「你以為我真的喜歡你嗎？」蘭殺大吼著。他接收到封紫祺眼中被刺傷的感情，卻覺得心中的痛，得到了抒發。「我從來也沒有愛上你過。」封紫祺那受到傷害的表情讓蘭教忍不住笑了出來。「從來也沒有。」

流着淚的笑，凄厲得讓封紫祺心疼。

「發生了什麼事了嗎？我可以幫忙嗎？」封紫祺輕聲的問著。

封紫祺想要安撫蘭毅的不穩定。

「誰需要你的幫忙叫我從未需要過你！我對你厭煩了。」蘭毅略帶神經質的笑着。「僅只是如此。」

你一直都對我厭煩！？封紫祺為明白蘭毅的自己覺得悲哀。

兩人相處的這半年，因為喜歡，所以想要了解，而後悲傷。

封紫祺嘗盡了種種酸甜苦辣，這讓雖然機敏卻稚氣的他，在短短的時間內成熟了起來。

這樣的轉變，封紫祺自己最是清楚，而他也知道，自己無法不隨着蘭毅的反應起舞、無法不被蘭毅的情緒影響是現在令他覺得最挫折的，因為在這個時候，他無法為蘭毅的情緒踩煞車。

「我們的契約並未完。」封紫祺忍不住脫口而出，卻又發覺自己說錯話而覺得後悔。

但是，無論如何……我不想放開他啊！愛一個人……希望他就在身邊，有什麼錯？

「去他的契約！你以為我為什麼會答應你……是你逼得我無路可退。」蘭毅聲色厲疾的大吼：「把門打開！」

在封紫祺的眼中，流着淚水的蘭毅，讓他無法不心疼，他的心中天人交戰，最後，他深深的看着蘭毅，輕聲說道：「照他的話……去做。」

＊＊＊

「哥哥！」輪椅上的女孩，說話的聲音不再像是喉中含着東西那般模糊，清楚得讓匆忙趕到的蘭毅差點認不出來。

「小月，妳的聲音！」

「大哥。」蘭月掙扎着想動，但是肌肉經過長期的病變，已經幾乎萎縮。

「這……這是怎麼一回事？爸媽呢？」

蘭月放棄掙扎，抽抽噎噎地說明事件的經過……

幾個月前，醫院方面發明了新葯，經過檢驗之後，新葯的功效是可期的，但是尚不知在人體會有怎樣的反應，因為蘭毅的家人在這個醫院中是屬於病情最穩定，也是存活最久的，所以醫院便大膽的徵詢他們的意見。

「爸媽在裝上腦波偵測器后，他們的反應是願意嘗試這個新葯。」

「為什麼？你們為什麼要這么做？應該先問問我啊！」

「哥！我們知道你不會答應的。」

「那為何要做？」

「他們不想再拖累你啊！哥！你以為你身上沉重的壓力他們感覺不到？縱使你不說，但他們畢竟是父母啊！」蘭月頓了頓，她知道自己說的話會讓蘭毅受到打擊，但是不得不說。「更何況……這樣活下去……很沒有意義。」

「胡說！」

「不只是我這么想……他們一定也是如此，只是他們無法發聲，否則他們一定會讓你知道的。」

為什麼？為什麼剛才流淚……流得這么簡單？可是現在……我卻哭不出來。蘭毅覺得悲傷，悲傷得無法自己，但在看見蘭月淚流滿面的模樣，他反而不知該如何反應了。

「他們說謝謝你。」蘭月看着蘭毅失神的神情，她緩緩說道。

「什麼？」

「爸媽臨死前因為新葯的作用而能說話了，他們說：『幫我們對小毅說……謝謝。』」蘭月的眼中充滿水氣。「我不知道該怎麼說，但是我想他們撐那麼久，一定就是想跟你說這句話。所以……所以……」蘭月抽泣著，說不出話來。

看着蘭月傷心的哭泣，蘭毅只覺得事情不像是真的……他覺得自己離得好遠好遠，遠得讓自己無法表露出任何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