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哇呀呀……」狐狸口吐人言,嚇得連打幾個滾后,才施法變成那客棧老闆娘——潘艷娘。

「你是神仙?」潘艷娘望着少女,惶惶恐恐地問道,「你是來搶我的寶貝的嗎?」說罷,一個后躍跳到了那幾箱珠寶前,張開雙臂護衛著,大有一副「要錢沒有要命一條」的悲壯氣概。只可惜手臂不夠長,而箱子又太多,潘艷娘護住了這箱,又露出了那箱,急得她只好在箱子堆里跑來跑去,以期能夠擋得住神仙的眼光。

這隻妖狐是怎麼回事?福喜十分好奇,妖怪見到了神仙,不是直接逃命去嗎?怎麼會不但不逃反而護住那區區幾箱珠寶,她腦子有毛病嗎?

「你不怕我收你嗎?」福喜問道。

「收我?」潘艷娘的臉上流露出一絲企求,「那你可不可以把我和這些寶貝兒收在一起?」

這個妖怪的腦子果然有問題。福喜確定地點了點頭,「我不是要……」

「啊!」尖叫聲打斷了她的話,「你不是要把我和寶貝兒收在一起!你果然在打我珍藏的主意!」神經兮兮地手指福喜,潘艷娘滾下兩行熱淚。

「誰稀罕呀!」福喜皺起眉頭,心中十分的不高興,這隻妖狐怎麼老是誤會她,隨手一點,暗室中平空多了一堆金子,「我自己就有金子,幹嗎要搶你的。」

「啊!」又一記女高音衝進了福喜的耳膜。

福喜掏掏耳朵,想施法叫妖狐閉嘴,卻看到狐妖突地竄到她身邊,雙手合十,以無比企求的眼光望着她,屁股上伸出九隻尾巴一齊向她搖晃示好,「你會點石成金術!你竟然會點石成金術!你教我,你教我好不好!」

再掏掏耳朵,福喜有些好奇地看着這隻剛才還怕得要死,現在又死巴着她討好的妖狐,忍不住開口問道:「狐精也可以變出金子啊,你幹嗎要讓我教?」

「那只是障眼法罷了,我要的是實實在在、貨真價實的金子!」

「哦,原來如此。」點了點頭,福喜像是忽然想起了什麼似的,問道,「你見過一個叫林易笑的人嗎?」

「林易笑?」潘艷娘皺起眉頭想了想,忽然拚命點頭,「見過,見過,剛剛才見過!」

「在哪裏?」福喜一跳三尺高,差點撞破暗室的屋頂,「在哪裏,在哪裏?」天哪,找了兩年,終於讓她給找到了。福喜高興地幾乎要學人類一般放鞭炮慶祝,「還不帶我去!」她催促着。

「那麼……」狐狸精眨巴著妖媚的大眼,「我帶你去找他,你收我為徒可以嗎?」

當做沒聽到,福喜揪過狐妖找林易笑去了。

※※※

清晨,亂石岡上。

好像有人在搜他的身。這是林易笑醒來的第一感覺。

那人將他從手摸到了腳,還不死心,又從腳摸到了頭。呵!他(她)竟然拉開了他的衣襟!林易笑嚇得做起身來,狠狠地推開那個人。

「哎喲。」呼痛聲隨即響起。

林易笑循聲望去,待看清那人的相貌后,氣得他立刻跳起來去掐那人的脖子。

「咳咳,放開我!」福喜拚命地掙扎,卻怎麼也掙不開,憋得她滿臉通紅。

這女人,是這個女人!林易笑氣得怒火衝天,就是這個女人把他推下瀑布,害得他差點命喪黃泉。而現在,她竟然還敢在他面前出現!掐死她,他要掐死她!不由地,林易笑加重了手中的力道。

「哎喲喂,你在幹什麼呀!」一陣香風伴着一個嬌媚的女聲襲來,下一刻,手上的人兒就易了主。抬起頭來,林易笑看見那客棧老闆娘正一臉不贊同地望着他,手裏拎着那個讓他咬牙切齒的女人。

放下這個新認的師父,潘艷娘搖曳多姿地走上前來,白嫩的手指指向林易笑的鼻頭,「竟敢對我師父不敬,你找死呀!」

「是呀!」一旁的福喜跳起身來,「我是神仙耶,你怎敢如此對我不敬!」

「神仙?你這個騙人害人精也敢自稱神仙!」林易笑不屑地看着她,威脅道:「滾!我再也不想見到你。一柱香的時間你再不走,我就拉你去見官!」

「她真的是神仙!」一個可憐兮兮的聲音插入。

隨即,林易笑便看見他那身材魁梧的少爺縮成一團躲在一堆亂石后。

「神仙?哼!」不屑的語氣七里之外都能聽得出,「只有你這個傻瓜才會相信,我才……」將要出口的話打斷於他所看到的奇景:五丈高的空中,一個少女和一隻長有九條尾巴的狐狸飄浮在那裏,那女人的身邊竟平空出現一朵朵鮮花飛舞四散,周身洋溢着五彩的靈光。

事情是這樣的:我九尾妖狐潘艷娘本着樂於助人的偉大念頭,在這荒郊野外開了一家客棧,讓往來疲憊的旅客得以休息。甚至不惜法力設下小鎮的景象讓客人安心,還安排了賭庄和美女使客人放鬆身心。但我潘艷娘從不因此而收半文錢。而後,竟有個神仙尋上門來要找人。神仙找到人後,因見她潘艷娘如此如此的善心,是個百年甚至千年萬年也難得一見的好妖,便決定收她為徒,指點她點石成金,不,是成佛成仙的光明之途……

林易笑一邊聽着那潘艷娘滔滔不絕地解說着她的「偉大」事迹,一邊死命地盯着那個在他面前一臉惶惶的……神仙。

「你不小心弄錯了我的命?」

小人兒怯怯地點點頭。

「我本應該一生平安,福福滿滿地度過此生,而沒有如此多的磨難?」

又點了點頭。

「而且榮華富貴一生享之不盡?」

再次點了點頭。

很好!很好!他不氣,不氣!反正已經成為了現實,他再氣也沒有用。而且,對於所有的災難和痛苦,他早已習慣了。

忍着心頭怒火,林易笑非常平靜地問道:「既然錯已鑄成,你還找我這麼多年幹什麼?」

「我、我、我……」「我」了半天,福喜怯生生地開口了,「我是來給你改運的。」沒人規定神仙不能扯謊吧,她想。法器不知為何進入了他的身子,必須想個法子取出來!而現在首要的,是如何讓林易笑肯讓她留在身邊。但以他現在對她的厭惡程度來看,若是說實話,恐怕是沒有可能的。

抬起頭來,福喜對着那張醞釀着「暴風雨」的「大便臉」討好地笑了笑,說道:「我跟在你身邊,你就會走運的。真的,你別那樣懷疑地看着我!我真的會讓你福氣得天下無敵!你讓我跟着你好不好?」笑呀笑,拚命地笑,直笑到福喜臉抽筋。

看着那張白痴般的笑臉,林易笑無奈地嘆了一口氣。突然間,他覺得對這笨瓜神仙生氣是一件很愚蠢的事。隨她了,他想。反正他現在一無所有,已經糟到不能再糟了。讓她跟着又能有什麼損失呢?更何況,她竟然找了他這麼久的時間,就算不讓她跟,怕也沒有用吧。

林易笑自暴自棄地轉過身,準備去尋他那個躲得不見蹤影的少莊主。

唉,什麼武功天下第三的大俠,膽子比他還小!

※※※

一向平靜的李家村掀起了軒然大波。一群平日遊手好閒到悶得發慌的村民正圍着三老爹說他的山中奇遇。

「我老漢活了一大把年紀了,從來沒見過這麼奇怪的一組人。」說話者是一位老態龍鐘的瘦矮老頭。他窩坐在石階上,口裏含着一支煙桿兒,沖着周圍團團坐的「三姑六婆」、「四叔八爺」們說道,「今個早上,老漢我上山打柴,準備換點酒錢。沒想到,剛一上山,就撞上一個橫眉豎眼的人兒。老漢我還以為撞上了山賊呢,怕是要小命不保,哪裏想到,跟着又看到了兩個玉做的人兒……」

三老爹歇了口氣,拿起煙桿狠狠抽了一口,又吐出了幾個煙圈兒。大概覺得吊足了眾人的胃口了,才又開口說道:「你們沒見到那兩個人,真叫做金童玉女呀!那男的一張桃花臉,村中的姑娘若是見了,八成都會被迷得昏過去。那女的……」

「那女的漂亮得跟個狐狸精似的,一雙媚眼兒到處拋,還死巴著一個姑娘不放。」四姑奶尖著嗓子接着說。

「咦,你是怎麼知道的?」三老爹咋舌道,「莫非你有通天眼,所以能看到那幾個人?真想不到,真想不到!四姑奶奶你竟然有這等能耐。咱們認識幾十年了,我現在才曉得。」

「你現在抬頭看看。」四姑奶奶沒好氣道,打斷了三老爹的大呼小叫。

眾人抬起頭,果然看見遠處走來了四個人。前面的那個人,好似土匪窩中的大王,一雙凶眼直盯着路邊的姑娘瞧。「土匪」的後面跟着一個俊哥兒,有一個貌不出眾的少女扯着他的衣衫吊在後頭一路緊跟,活像怕那小哥跑了似的。少女的身旁跟着一個妖媚動人的少婦,一個勁地賠著笑跟那少女沒話找話聊。

隱隱約約間,似乎能聽到她們的對談聲——

「師父呦,你什麼時候傳我點石成金術呀。」潘艷娘嬉笑地跟在福喜的身邊,不停地問道。

「你好煩喔,」福喜皺皺眉頭,「我什麼時候說要收你為徒的啦。」

「師父,你怎麼可以過河拆橋呀!」潘艷娘繼續裝瘋賣傻,「你要是覺得我煩,那就趕快教我,我立刻就走。」

搖搖頭,福喜決定不去理這個死皮賴臉的狐狸精。扭過頭來,卻發現林易笑正看着一個買糖葫蘆給孫兒吃的老婆婆,眼神卻似痴了——

「奶奶,奶奶,狗兒好想吃糖葫蘆呢!」小小的人兒哭哭啼啼,「奶奶不是說,狗兒只要賣光捉來的田螺,就會給狗兒買糖葫蘆吃嗎?」嗚,奶奶說謊,奶奶說話不算數!

「你這個小雜種!」一隻手毫不憐惜地擰上了孩子的耳朵,「給你一口飯吃是我們可憐你!還妄想吃糖葫蘆,找死呀你。給我回家洗衣服去,不洗完今晚不許睡覺。」全然不顧孩子的呼痛聲,張氏揪著孩子便向前拖去,小小的孩子一路哭泣,僅能回頭看一眼那令他渴望的一片通紅。

「要吃糖葫蘆嗎?」清脆的聲音衝散了回憶的迷霧。

林易笑抬起頭來,一串通紅通紅的糖葫蘆橫放在他的眼前,女孩的大眼張著,詢問地看着他,口中正嚼得起勁。

「怎麼樣了?」路邊的一簇小樹叢下,兩個人正在竊竊私語。

「還能怎麼樣,」潘艷娘沒好氣地說,「小兩口還在生悶氣呢!那個林易笑真是可惡,師父她好心好意地買糖葫蘆給他吃,他不吃倒罷了,還敢一腳把那糖葫蘆踢飛到路邊臭水溝去!」哼,連她都有些看不過去了,「要不是我師父心儀於他,我非給他點苦頭吃不可!」

「千萬不要,」宋成風慌慌張張地搖着手,「你可千萬別傷害我兄弟,不然,我就,就……」

「你就什麼呀!」潘艷娘白了他一眼,冷笑道,「那林易笑不過是你的僕從罷了,什麼時候變成你兄弟了!」哼,笨凡人,也不掂掂自個的斤兩,竟想威脅她!哈,她一個手指頭就能捏死他!

「我們肝膽相照,當然是兄弟!」宋成風拽拽地昂起頭,「我們人類的感情,你們妖怪是不會懂的。」

嘴角抽動了一下,潘艷娘忍不住想潑他涼水,「肝膽相照?我看不出,我只看出你的一廂情願。」像只打不死的蒼蠅般賴在林易笑的身邊,趕也趕不走。

尷尬地笑了笑,宋成風連忙轉移話題:「你為什麼會覺得福喜女俠,不,是福喜大仙喜歡小林子呢?我怎麼看都看不出來。」

「那是因為你是個笨蛋加瞎子。」潘艷娘沒好氣地撇撇嘴,「師父她找了那個林易笑整整兩年,連天界都不回。現在找到了,又死巴着他不放。她可是神仙呢,幹嗎要巴結討好一個凡人,除了喜歡,還能有什麼原因呢。」

越想越肯定,潘艷娘不禁搖搖頭,真不知那林易笑到底有什麼好,脾氣那麼彆扭,還老是無緣無故地亂髮火。大概只有師父那個笨蛋才會喜歡他。更何況,那林易笑自從知道她是狐妖后,連正眼都沒瞧過她。哼!不過是個人類罷了,竟敢瞧不起她。

忿忿不平,忿忿不平,潘艷娘覺得胸前的那把火越燒越旺。不行了,她想。心情太糟,要賺點銀子解解火,抬頭看了一眼面前的笨蛋,不懷好意地笑了,「我說獃子呦,你很講兄弟義氣是吧?」

「嗯嗯。」宋成風拚命點頭,完全未發現即將「大難臨頭」。

「那很好!」潘艷娘理理衣襟,「我幫你兄弟牽紅線,你得付給我媒人錢。一次十五兩黃金,如何?」獅子大開口,潘艷娘不由得意笑。一邊賺銀子,一邊討好師父,一舉兩得,哈哈,她實在太聰明了!

※※※

「嘩啦,嘩啦……」清澈的小溪里,響起了一陣陣潑水聲。

林易笑站在溪水中,掬起水來清洗著身子。自從他上次踢飛了那串糖葫蘆后,那個小神仙已經多日未來纏他。她大概不會再來找他了吧,他想。這些日子以來,他一直對她冷眼相對,愛理不理的。即使是神仙,怕也是受不了的。這也好,免得又像上幾次那樣,一遇到她就倒大霉。

忽略掉心中那股隱隱的鬱悶,林易笑繼續掬水洗身,卻聽到背後的草叢中傳來「窸窣」的聲響。他好奇地回過頭來,卻看到福喜一臉蒼白地站在他面前,眼睛毫不掩飾地死盯着他赤裸的身子。如女子般雪白的肌膚上,一抹刺目的微紅正印在他腰際。

「你——到底要看到什麼時候!」林易笑大聲問道,臉上閃過了一絲尷尬。在他們對峙了許久之後,他最終決定自救。以這輩子都沒有的速度,他七手八腳地穿上衣服,系好衣帶。現在的世道變了嗎?他想。通常女子遇到這種情況,不是直接尖叫着跑開,怕就是被嚇昏過去。而她,竟然直盯着他的身子瞧,連臉都不曾別開。難道天界的風俗如此開放嗎?還是……

「難道你喜歡我?」他開口道,「不然你幹嗎總纏着我,還來偷看我!」

「我……喜歡你?」

「你這女人真是不知羞,竟然還敢說出口來。」他不屑地說。

「我什麼時候說我喜歡你啦。」福喜氣得直跳腳,「還有,我才不是來偷看你的,是媚娘約我到這兒來的,她說要請我吃大餐!」

「喔,理由真好,來溪邊吃大餐!」說謊也不挑個好點的,「你當我是三歲小孩嗎?喜歡我就直說,我難道還會笑你。」只不過會直接拒絕她罷了。

「我不是!」福喜尖叫出聲。

「那你剛才看我的身子還看得一臉迷醉,我不穿上衣服你還不知要看到幾時呢。」

那是因為她發現法器附在他腰際,所以才會被震得發獃的。可惡,她不能說!福喜急得直跺腳。要是她說了,這林易笑為了報復,一定不會還給她的。

看着福喜不說話,林易笑更加肯定了,「你現在沒話好說了吧!真不知天界怎會出了你這種神仙!」

氣死她啦,氣死她啦。福喜死命地扯著頭髮。她堂堂一介神仙,竟被他說成了色女。如傳了出去,她的仙譽就全毀了。此仇不報誓不為仙!福喜惡向膽邊生,一拳揮過去,正中對方的鼻樑。

「啪!」林易笑白眼一翻昏了過去,正好重新掉回溪水中。頭也不回,福喜飛縱着離開,全然不顧已近秋天,黃昏之後的溪水會冷得把人活活凍死。

※※※

「啊啾!」林易笑躲在被窩裏,凍得直打哆嗦。那個該死的女人,被他戳穿了心事後,竟然惱羞成怒地把他打昏,還將他扔進溪水裏,她想要他的命呀!

咬緊了牙關,林易笑怒火滔天。幸好他命大,被宋成風及時發現,並且連夜趕路找了家客棧讓他看大夫。要是再多泡一會兒,他八成要見閻王!

「啪啪。」門外輕輕的叩門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進來!」

門推開了,走進屋的竟是那潘艷娘。

奇怪,她怎麼會來。林易笑皺起了眉頭,這個狐妖,自打他第一天認識之後,他便看出了她貪財的本性。而貪財的人都不可信,無論是人是妖。所以他從不與她交往,兩人之間根本就沒有交情。而現在,她找上門來,是為了什麼呢。

「我說林兄弟呀,」潘艷娘自個找了個椅子坐下,捲起袖子扇起風來,「宋大獃子請你到天字一號房去,他有事找你。」

「喔……」林易笑毫不掩飾懷疑的神情,「少爺若想找我,自然會自己來,何必讓人傳話。」

是哦,這個理由的確不好,看來這林易笑比獃子精明多了,不是那麼好騙的,獃子就不一樣了。隔着衣襟,潘艷娘摸著今個早上榨來的二十兩黃金,開心得快要飄起來了。

拿人錢財就要幫人辦好事,她可是有原則的狐狸精。

「咳咳」,潘艷娘清清嗓子,「是這樣子的,今個早上宋大獃子的身子忽然不舒服,躺在床上爬不起來,所以叫我傳活。」嘻,這個理由夠充分了吧。潘艷娘滿意地想,卻看到林易笑那依舊懷疑的眼光而泄了氣。不多費力氣了。潘艷娘舉起手來晃了晃,一抹紫光從手指尖溢出,將林易笑罩住。

看着那雙已由清醒轉為迷茫的眼,她懶懶地下達了命令:「現在,到天字一號房去。」

※※※

「唉……」福喜托著腮幫子,第一萬次哀悼自己的失策。

上次把林易笑打昏過去,竟忘了檢查一下他腰際上的紅斑究竟是不是她的法器,結果錯失良機。

「唉!」她長長地嘆了一口氣。沒別的辦法了,下次再把那林易笑打昏一次吧。反正打都打過了,再多打一次也沒什麼要緊的。

正在這時,「吱」的一聲房門打開了。只見那個她一直想着的人獃獃地走進屋來,然後獃獃地走過她的身邊,再獃獃地靠近床旁,最後又獃獃地翻身上去,睡起覺來。

福喜合上因驚訝而張開的大嘴巴,向她那已被霸佔的床湊近身去。揉揉眼睛,真的是林易笑!在判斷她所見到的人不是幻覺后,正確的決定在福喜的腦子中形成。伸出狼手,扯開林易笑的衣服。目標:紅斑。

嗯,沒錯,的確是她的法器!

中口念咒,福喜高興得渾身發抖。如來佛祖,玉皇大帝,觀世音菩薩……她終於找到她的法器了!

嗚——

痛哭流涕,痛哭流涕。

咦,怎麼收不回來,福喜歪了歪腦袋,難道念錯咒了?沒關係,重來!她福喜大仙是百折不撓的。可是,可是,在她連續試了幾十次,卻依然失敗后,福喜終於了解到她高興得太早了!再也沒有半點耐心了。她氣急敗壞地伸出「祿山之爪」,對着那塊紅斑又扯又掐又扭。但是不管用,怎麼做都不管用。福喜傷心欲絕地抬起頭來,卻看到了一張已經痛到齜牙咧嘴的臉。

好痛!林易笑痛得差點掉下英雄淚。這個女人,上次偷看他,這次又輕薄他,還敢說對他沒企圖!哼,他終於確定了。她一定是喜歡上他了,就像以前那些看了他就臉紅的丫環一樣。不然的話,她一個神仙,又不能從他這一介凡人的身上得到什麼好處,老是跟着他幹什麼,還老是嚷着要幫他改運。沒有好處的事,只怕是神仙也不會做!不過,人丑手也笨,這傢伙輕薄人還又掐又扯的,只差沒揪下他一塊肉來,真快把他給痛死了。

林易笑坐起身來,想罵那笨蛋幾句泄泄憤卻看到那女人已然呆了。哼,大概是事迹敗露,被嚇得傻了吧。他抽了抽嘴角,心中暗暗計量起來。

她是個神仙,雖然呆了點,但法力應該不錯。要是能夠得到她的幫助,一定有利於他奪回家業的大計。雖然自小到大,只要遇到這個笨仙,他就沒撞上什麼好事。但是,她是喜歡他的,雖然她一直不願承認。所以只要他娶了她,並且對她稍微好一點,那麼她一定會全心全意地幫助他的。

下定了決心,林易笑開口了:「既然你這麼喜歡我,好吧,我娶你!」心中突然閃過一絲竊喜,他是在期待什麼嗎?

「你娶我?」福喜傻傻地重複着他的話,「為什麼,你娶我?」

「因為你喜歡我呀!」林易笑非常慎重地指出這一點,「不然,你幹嗎到現在還死盯着我的身子瞧。」死要面子的神仙,明明喜歡他還不敢承認,「你都看了半天了,應該很有感覺吧。」他邪邪地笑了,「我的身子,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福喜覺得自己的腦子像生鏽似的轉不過彎來。想了半天,才理解了他話中的含意。不會吧,他不會指她垂涎他的身子吧。直覺地,福喜想跳起身來大聲地反駁他,告訴他事實上她只是為了法器才看他的,她一個神仙是絕對絕對不會對凡人的身子有企圖的。

可是,當她的眼睛由那塊紅斑處移開到其他地方的時候——

如同女子般白嫩的肌膚,紋理清晰的條形肌肉,清瘦卻不失活力的身材……

如入迷似的,福喜的眼光竟再也挪不開了,臉也燃燒了起來,火辣辣的。全身的血逆流湧上了頭部,一股熱浪直衝鼻子。

「啪嗒啪嗒……」

紅色的液體從鼻孔流出,滴到了那雪白的肌膚上,開出了一朵朵艷紅的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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福喜臨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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