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 解

不 解

休假三天,徐偉卻沒打算回家,反正老爸老媽都在國外行善助人,大哥一定在學校練拳種菜,家裏只有小弟一個人在,他回去也沒啥意思。

更何況,他有更重要的事做。

這三天內,他排定了七個約會,分別和七個女性網友碰面,假期時間寶貴,他得做出最有效率的利用。要知道「狩獵」這種事情,只可「錯殺」,不可「誤放」,在這七個女人之中,總會有一個幸運兒讓他看上的吧!

第一天中午,斗六火車站前會見「辣妹」,這位清涼打扮的妹妹,辣是很辣,但該肥的不肥、該瘦的不瘦,辣的效果只讓他想哭。

晚上和「女神」有約,確實有點像神,但不太像女的。

徐偉還是很有風度地付錢請客,趕在晚餐結束前,用拉肚子作為借口開溜,因為他確實很不舒服;接着又約見了「小貓女」,那副慵懶神態果然像貓,卻是只大貓。

兵敗如山倒,無力可回天,第一天的慘痛經歷之後,第二天的「玫瑰」、「小可愛」和「人魚公主」也都是一場誤會,一場幻想和現實之間天大的誤會。

第三天,徐偉約出最後一位「天使」,發現她應該改名為「惡魔」,此時他終於宣佈投降,事實證明網絡無美女,恐龍倒是挺多的,機率百分百,他無話可說。

奇怪,為什麼最近的戀愛運這麼差?以往他不是都得心應手、如魚得水嗎?不然,那五個女朋友到底是哪裏來的?

假期最後一個晚上,徐偉晃到北港鎮找學長謝東明,心想,還是跟男人喝啤酒比較愉快,至於那些女人的麻煩事,就甩到一邊涼快去吧!

謝東明看到學弟來訪,自然熱情招待,兩人爬到樓頂上,就著清風明月,先大飲三杯再說。

「怎麼樣?退伍之後有什麼打算?」謝東明嚼著花生問。

「找家電腦公司上班啊!」徐偉認為這是理所當然。

「做人家的夥計哪有當老闆來得刺激?要不要跟我一起籌組公司,在北港開家網絡咖啡屋,配合電腦教學還有設備買賣?說真的,我已經計劃好一陣子了。」

「哦?」徐偉眨眨眼,「嫂子准你這麼做嗎?」

說到自己那位牽手的,謝東明的眼神就柔了起來,「放心,我老婆是全世界最支持我的人,她說要冒險就要趁年輕,不然,等你上班個五年、十年之後,你就不會有這種雄心壯志了。」

「說得也是。」徐偉點點頭,不免羨慕起學長和嫂子的戀戀情深,聽說他們愛情長跑了七年才結婚,這種事情不是普通人做得出來的。

「我不勉強你,一切由你自己決定。我只是覺得你天性就愛自由,如果去上班恐怕會綁手綁腳,不如這種自己經營事業,你才會做得熱情有勁。」

「學長所言甚是,我會好好考慮的!」

「好,先干一杯!」謝東明又倒了一杯高粱加酸梅。

「說干就干,誰怕誰呀?」

人生難得暢快時分,正該是不醉不歸,反正就算醉了,也不過是先爬下樓、再爬上床而已,這兩人怎能放過如此良機?

那晚,樓頂上的風很大,傳來的全是酒瓶翻滾的聲音。

第四天清晨,徐偉從北港離開,搭了客運回到虎尾空軍中心,昨晚他和學長喝多了,現在還有點頭疼,只希望快快回營睡大覺。

當他一下車,只見一片迷濛的晨霧,他的眼光不自禁的移往「小鎮冰果室」,這幾天沒見面,不知道那瘋女人怎麼樣了?

不看也就算了,一看就發現雨梅正在店門口掃地,當她的視線移到他身上時,手中的掃把立刻落在地上,飛奔也似的向他跑來。

「這傻女……」徐偉眼看四下無人,正想轉身開溜,不料一雙小手已纏上他的背後,讓他是想跑也跑不了。

「你回來了,你終於回來了!」雨梅的聲音隱隱啜泣著,她要感謝老天,又將他送回她身邊,這簡直是個奇迹!

糟糕!徐偉暗自心驚,如果被別人發現他惹她哭的話,他可能就要被送去軍法槍斃了,無奈的轉過身,他以最大的耐性說:「我都回來了,你還哭什麼?」

「我……我以為你不會回來了……」飄渺的霧氣之中,她的淚水有如珍珠閃爍,害得他竟然有點內疚起來。

「好好,別哭了。」他拉着她走向路旁的樟樹下,至少躲在粗大樹榦背後,能夠少點被人「捉姦」的機會。

「你這幾天有沒有好好吃?好好睡?」眼淚還來不及抹凈,她就忙着關心他。

「有,當然有。」要是沒有的話,他還會好好的站在這兒嗎?

「讓我看看你。」她活像久別愛兒的慈母,一雙小手上上下下撫摸着他,想確定他身上的每一根骨頭是否安然健在。

「你……你……」他並不介意被女人吃豆腐,不過,她這行為也未免太囂張了吧?雖說她是比那七隻網絡恐龍要清秀可愛得多,但沒有先得到他的允許,怎麼可以如此對他煽風點火,要知道他也是個正常男人呀!

當她抬起頭,仍是那副我見猶憐的神情,教人難以對她大呼小叫,只聽得她又細細聲地要求,「你好高,你可不可以……蹲下來?」

「啊?」他有沒有聽錯?這笨女人到底在說什麼?

「拜託你好不好?」她的嗓音之軟、之嬌,恐怕可以讓潛艇飛上天去。

徐偉不明白自己為什麼要照做,反正在他能想清楚之前,他的雙腿就不由自主蹲了下來,媽的!沒用的傢伙。

「謝謝。」她一彎腰,將他的頭抱在胸前,一次又一次撫過他的短髮,唉!她是多麼想念這種感覺,她再也不願放開他了。

徐偉眼前轟然一片,腦中嗡嗡作響,他一年多沒碰女人了,這種「胸對面」的刺激實在太大,差點沒讓他噴出鼻血來!

儘管她不是什麼波霸型的,但也玲瓏有致、溫馨柔軟,猛一呼吸幾乎讓他窒息,那氣息太香太甜、那觸感太嫩太滑,沒有一個男人在這種情況下還能正常思考的,因為,全身的血液全都集中到某個地方去了。

雨梅渾然不覺他的僵硬,只是不斷撫摸他的頭髮,喃喃低語着,「你知道嗎?我一直想這樣抱着你。」

「是嗎?」他的聲音悶悶的,處在這雙峰之間很難發音。

「你要乖、要聽話、要好好照顧自己,知道嗎?」她輕輕捧起他的臉,又沿着他的臉龐曲線緩緩撫下,望進她最喜歡的那雙黑眸中。

徐偉不知哪種滋味比較美妙,是埋首在她胸前,還是被捧在她手裏?無論如何,兩樣都讓他覺得好脆弱、好無助,彷彿自己是一個需要溫暖的小寶寶。

就在這恍若迷咒的一刻,徐偉手上的電子錶叫了起來,那是他昨晚設定的鬧鐘,免得自己遲歸,這下他可真該走了,真該離開這溫柔鄉了。

「我……」他慢慢站起來,雙腿有點無力,「我要回營隊了。」

「哦——」她萬分不舍地放下手,「那你下午要來吃冰喔!」

「我會的。」奇怪,這句台詞怎麼說得越來越順?一點都不覺得勉強了。

「再見,讓我看着你走。」無論如何,她都想看到他最後一面。

「再見。」使盡全身力氣,他才能勉強轉過身,背對着她離去,每走一步都像踏到地雷,四周烽火喧天、槍林彈雨,而他倆就在這戰場上永別了。

見鬼了,他一定是受了什麼詛咒,這法力無邊的小媽祖呀!

一回到軍營,徐偉趕緊洗臉着裝,準時走進資訊室,但立即感受到氣氛不對,桌上成山成嶺的文件資料,看來都是要給他「操勞磨練」的,而眾人投來的視線也越發可怕,彷彿他長了三顆頭、六隻觸角、九對翅膀似的。

卓志耕顯然也跟他畫清界限,咳嗽一聲說:「主任說在中午以前,要把這些資料建檔,你快趕上進度吧!」

「謝謝。」徐偉從齒縫中吐出話來,換來卓志耕的一番吐舌鬼臉。

就這樣,昏天暗地忙了一上午,徐偉總算在十一點五十八分交件,還換來主任冷哼一句,「工作慢吞吞的,某種動作倒是挺快的!」

終於來到午休時間,徐偉抓了卓志耕就往外走,「到底怎麼回事?我做了什麼好事又變成了箭靶?」

卓志耕狠狠的瞪住他,恨不得狂扁這薄倖浪子,「連自己做了什麼好事都忘啦?無情無義的傢伙!」

「別跟我玩猜謎,有屁快放!」他現在的心情可不大好,不!是大大的不好。

卓志耕正氣凜然有如包青天,痛斥道:「哼!一大清早的,在偉大的空軍中心旁邊,你竟敢冒犯聖潔的小媽祖,你說你該當何罪呀?」

「誰看到了?有什麼證據?」徐偉可不願承認,那多糗!

「站哨兵一看到你下車,就拿起望遠鏡監視你們啦!還好小媽祖看來是自願的,沒有受到你任何可恥的脅迫,不然的話,你以為你還活得到現在嗎?不過死罪可免,活罪難逃,以後全辦公室最辛苦的工作都交給你,我們就坐在一旁吹風納涼了。」想不到最走運的好友也會落到這下場,哈哈……這才有點天理嘛!

「拜託,還不知道是誰脅迫誰呢!」他完全是被動的、無辜的、冤枉的。

「得了便宜就別賣乖,免得讓大夥兒一時眼紅,不小心就把你的退伍日期延後兩年,嗯?」卓志耕陰陰冷笑,一副小人得志樣。

「媽的!我真被這女人給害慘了。」

「少來,難道你對她一點意思都沒有?人家這麼溫柔多情,你可別告訴我說,你從來都不曾動心過。」

徐偉沒回答這問題,因為他懶得回答。

「快去吃飯!只給你二十分鐘,吃完以後立刻回來工作,直到下午兩點才可以出營吃冰!」卓志耕像趕鴨似的,就只差沒拿根竹竿高聲吆喝了。

徐偉仍然安靜無聲,因為,他竟然開始思索起卓仔剛才的問題,到底他對那女人是否真的動心了?

這問題一發不可收拾,不管是吃飯、工作、被虧,他都抹不去腦中那迷惑。

再次到「小鎮冰果室」吃冰,雨梅還是那股熱情勁兒,以往徐偉只覺得一股「心煩意亂」的意亂,現在卻演變成「意亂情迷」的意亂了。

望着那澄凈殷切的雙眸,聽着那太小聲卻又太柔美的嗓音,當一個人這麼掏心挖肺的對自己好,實在很難不稍稍給她「感動」一下。

每到了冰果室,就是天堂一般的待遇;回到了軍營中,又是地獄一般的磨練,徐偉晃在這兩種生活中,水也深火也熱,當真是他有生以來最奇妙的時光。

有天晚上,他在夢中看見了滿山滿野的梅花,害得他差點在夢中唱出,「梅花梅花……越冷越開花……」

一睜開眼,凌晨漸亮的陽光中,他彷彿還聞得到那陣陣清香,可惡!他是著了什麼魔?用力一個翻身,想要甩開那可笑的夢境,卻太用力翻過了頭,直接從上鋪跌到了下鋪,額頭剛好撞到桌角,好一個徹底清醒的方法!

睡在下鋪的卓志耕被吵醒了,卻拉起棉被繼續睡,只是低聲嘟嚷着!「幹嘛?破壞公物可要受罰的!」

徐偉掙扎著站起來,摸一摸額頭,血都流了滿臉,「卓仔,快給我醒過來,不然我做鬼也不饒你!」

卓志耕勉強轉過頭來,一看可被嚇著了,「不會吧?你做什麼傻事?我們真有把你欺負得這麼嚴重嗎?」

「幫我拿毛巾來,我看不到!帶我去醫護室,動作快點!」

「是是是!」卓志耕飛滾下床,「一切都聽你的。」

忙了半小時后,徐偉終於在醫護兵的七手八腳之下,緊緊纏了一圈又一圈的繃帶,看來不像木乃伊也像科學怪人,真服了這些粗手粗腳的傢伙,硬是讓他每一種疼痛都受着了。

卓志耕在一旁看得心中有愧,含着歉意問:「阿偉,你最近是不是真的不太高興?」

「高興!我高興得很呢!」徐偉冷哼回答。

「你別這麼想不開啦!」拍拍老友的手臂,卓志耕決定救他一命,「我會報告主任的,以後你的工作由我擔一半,好不好?」

「隨你!」徐偉還賭著氣,卻是因為夢中那情景。

「要是你沒有順利退伍,我可是會良心不安的,拜託你要保重自己啊!」

「甭擔心了,我一定會活得比你更久的。」

因為卓志耕的大肆渲染,徐偉的地位倒是有了些許提升,至少從一個「萬毒淫蟲」變成了「好運的臭小子」,沒那麼招人厭、惹人嫌了。

當天下午,徐偉和卓志耕還是照例向「小鎮冰果室」報到。

不出所料,一看到徐偉頭上的繃帶,雨梅整個人都呆住了,那慘白的臉色、顫抖的身子,彷彿受傷的人是她自己。

這笨女人,就知道她會這樣,徐偉心頭隱隱被抽痛了一下。

卓志耕連忙緩場說:「阿偉睡覺的時候不小心跌下床,其實並沒有那麼嚴重,只是包了太多繃帶而已,真的沒事!沒事!」

雨梅伸出手,悄悄撫過那滲紅的部位,「我要替你療傷。」

她這是肯定的決心,而非詢問的意思,一伸手就拉着徐偉爬往二樓,看來是誰也阻擋不了她這衝動了。曾經有過那樣的遺憾,她不能允許悲劇再度發生,她一定要用她的雙手為他療傷,否則,她又將陷於無窮後悔。

徐偉稍一回頭,眾人的眼神都是又妒又羨,並且嚴正警告着他,絕對不準亂來!

他沒時間多想,就被她拉上了二樓,走進一間小巧的日式卧房,簡單的擺設看得出是打算暫居,但收拾得很乾凈,還有一份淡淡的清香。

這該不會是她的閨房吧?徐偉一時竟有些意亂,而且是「意亂情迷」的那種。

「你坐。」她讓他坐在軟墊上,轉過身取出醫藥箱。

少了眾人圍觀起鬨,兩人難得如此獨處,他這才發現她的曲線彎溜溜的,髮絲細滑滑的,像是一條太細緻的絲絹,隨時就要溜出手心、溜出懷抱。

完了!他的腦袋一定是給撞壞了,否則,怎會有這般的異想天開?

「來,我先幫你把原來的繃帶拆掉,他們包得太緊,你的血又流下來了。」她跪在他面前,伸出雙手環過他的頭部。

又來了,那種幾乎窒息的昏眩感,這女人究竟知不知道她在做什麼?如此挑逗男人只會有一個下場,那就是他得貫徹始終,而她得奉獻到底。

無奈,此刻他腦中缺血得很,樓下又是一批毫無人性的痴情男兒,他若還要命的話,最好就別想把她壓在身下為所欲為。

「會有點痛,你忍着點。」雨梅已經將繃帶拆到最後幾圈,傷口被撕裂的感覺越來越強烈。

徐偉深吸了一口氣,本來應該是因為疼痛的關係,此刻卻是因為她身上的芬芳太迷人,讓他不禁一再深呼吸。

「很痛嗎?乖,不痛不痛,我親一親就不痛了。」可憐無助的他,一定痛得受不了,又不敢哭出聲音來,她只希望能讓他好過一些。

「啊?」她在說什麼?他還來不及反抗或閃躲,就被她在額頭上偷親了去。

「乖,已經拆掉了。」她就趁著那機會解完最後一段繃帶。

徐偉一點也不覺得痛,可是,額頭那一處卻熱燙得不得了,這不要臉的女人,她竟敢占他便宜、吃他豆腐,分明是看他現在虛弱無力,無法反抗嘛!

「我給你重新清洗、上藥,還是會有點疼,你要忍着點喔!」她拿出棉花棒沾了食鹽水和優碘,緩緩抹過那長約十公分的傷口,所幸並不很深,還用不着縫線。

他想大喊、他想抗議,但她的雙峰晃蕩在他面前,他想說什麼也都吞下去了。

「好了,現在綁上繃帶就行了。」她仔細地、輕緩地包紮着,不像那些醫護兵笨得要死,她綁得就是不松不緊恰恰好。

任務完畢,徐偉想抬頭說幾句話,但他臉上突然濕濕的,不用猜也知道,那小媽祖的眼中又落雨了。

「你哭什麼?」他好沒力,好想再去撞牆,最好頭破血流、滿地成河。

雨梅坐回榻榻米上,捂著小臉嚶嚶啜泣,「看你這麼可憐……我胸口好疼……」

往昔和今日的記憶相互交錯,雨梅彷彿又回到那個下雨天,彷彿又看到那一幕畫面,緊緊糾結着她的心弦,彈奏出來的全是痛苦的哀鳴。

徐偉不懂,既然可憐的人是他,為什麼哭的人卻是她呢?比起眼前這種情況,這些日子受的磨練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拜託她別哭了,他願意再受百倍、千倍的磨練。

「好了好了,別這樣。」忍不住拍拍她的肩膀,發現她哭得都顫抖了,唉!老天明察,他確確切切是無辜的,誰教他是個正常的男人,而凡是正常的男人都會把這女人擁入懷中的。

雨梅就那樣貼在他胸前,幾乎要把他的上衣都淋濕了,大雨滂沱得可真厲害。

徐偉也不知這算什麼感覺?一種甜甜的、酸酸的、苦苦的滋味。

為了轉移她的注意力,他開始巡視房中有沒有什麼玩偶、搖鈴之類的,他很快發現前方有個錫制的相框,裏面正是雨梅和一隻大黑狗的合照。

「這隻狗叫什麼名字?」他拿起相框,放到她面前。

不料,雨梅看了更是淚眼婆娑,「它叫小黑,三個月前它死了……」

糟,他問得可真不是時候!

「因為我太想念它了,叔叔和嬸嬸……才把我接到這兒,希望讓我轉換心情,但我還是……沒辦法忘記,它是那麼善良、那麼可愛……」她哽咽得都泣不成聲了。

是嗎?這笨狗看來高頭大馬、凶神惡煞的,跟「可愛」兩字怎會有關係?罷了,這女人都會說他這大男人「可愛」了!更何況是對一隻大黑狗。

「它車禍過世的時候,我好難過……我哭了一整個禮拜……」她遺憾、她自責,為何她沒有好好保護它?為何她什麼都不能做,就只能哭?

眼看堤防就要潰堤,頗有海嘯來襲之狀,徐偉想也不想,一低頭就吻上她的櫻唇,反正能讓她想點別的事情就好了!

這是一個很輕、很柔、很短促的吻,或許是考慮到她心情欠佳,或許是因為她身為小媽祖,總會讓人有點不敢侵犯之感,總之徐偉自從初吻以來,就再也沒試過這種蜻蜓點水的吻了。

不過短短的幾秒鐘,卻引發了他體內所有的連鎖反應,該熱的都熱了,該興奮的也都非常興奮。

這招果然奏效,雨梅傻傻地眨了眨眼,破涕為笑,「你……你真壞。」

通常,女人用這種語氣、這句台詞的時候,都是希望男人繼續使「壞」,最好「壞」到無可救藥、至死方休。

徐偉對她卻不太敢確定,這女人的思考模式完全不同於他以前的女友們。

她攬住他的頸子,在他頰邊輕吻了一下,不!不該說是吻,應該說是舔,因為她竟然伸出舌尖,輕輕柔柔的在他頰上舔了一口。

這會兒,徐偉身上該爆炸的都爆炸了,尤其是名為理智的那條神經。從來沒有任何女人如此挑起他的性慾,就用如此簡單微小的一個動作,讓他幾乎忘記樓下危機重重,只想發了狂地舔遍她的全身。

「乖,不可以再玩了。」她的食指堵在他唇上,說話的口氣彷彿他是個孩子,但明明她又是那樣挑逗他的呀!

「我們該下樓去了,明天你再來,我再幫你換藥。」她拉起他的手,卻發現他似乎站不太起來,「怎麼了?哪裏不舒服?」

全身都不舒服,尤其是下半身,因為他血液循環太好,現在都已經快漲破了!

徐偉拚命忍氣吞聲,勉強擠出一個苦笑。

當他跟着雨梅下樓,果然大夥兒都躲在樓梯旁觀望,要是有什麼僻哩啪啦的聲響傳來,他們可是會隨時衝上去捉拿強暴犯的。

「小梅花,你還好嗎?阿偉的傷口那麼丑,有沒有把你嚇著了?」

「小媽祖,你的心地實在太善良了,以後我可不可以也找你療傷?」

「阿偉,我看你根本就沒事嘛!不要動不動就麻煩人家,真是的!」

徐偉巡視過四周,全是不懷好意的眼神,唉!這些盲目低能的蠢男人,哪裏知道他受了多大的冤屈啊?

轉過身,他只想離開這個是非之地,因為他立刻、馬上、及時就得沖冷水澡。

「明天你要記得來換藥喔!」雨梅的聲音從那堆人山人海中傳來。

徐偉僵硬點了頭,沒說什麼就大步離去,他心裏明白他還是會來的,因為,他的額頭需要親吻才不會痛。

七天後,徐偉的傷口逐漸痊癒了。在這一周內,他每天下午都得進入雨梅的香閨,讓她解開一圈圈繃帶,重新上藥,再小心纏上繃帶。

「看起來好多了,明天開始就不用換藥,只要拆開繃帶就好了。」雨梅輕輕撫過他的額頭,然後就像之前一樣,她又在他額邊親了一下。

「為什麼要這樣親我?」終於,他問出這潛藏已久的問題。

她被問得有些迷惑,「不是要我親你才不會痛嗎?」她記得以前都是這樣的呀!

「我有這樣說過嗎?」他將她帶進懷中,這幾天來他已經習慣抱着她了。

「不用你說我也知道。」她滿面笑容,有如春花盛開,能夠看他一天一天好起來,她比什麼都開心,這一定是老天恩賜給她的機會,讓她能夠彌補那傷痛的過往。

「那為什麼要讓我親你?」他的嗓音越發低啞。

「因為你壞,你貪玩!」她呵呵笑了,還捏着他的鼻子。

這回答算什麼回答?這女人根本就不認真、不正經,他才不信她對他是一見鍾情,她擺明了是在玩弄他嘛!

「好,我很壞,我很貪玩,我現在又很想親你了。」既然她要玩,他就奉陪到底。

雨梅皺起秀眉,「你只能輕輕地親我,不可以弄得我滿臉都是口水喔!」

弄得滿臉都是口水?她到底是被怎樣狠狠的吻過,竟然可以達到那種地步?徐偉滿腔火氣,說不上是憤怒或是嫉妒,反正他非得要親她不可!

封住她的唇,這回他不像之前一樣客氣了,總以為她是個傻氣的孩子,不敢過分放肆,唯恐玷污了她的純真,現在他要教會她什麼叫真正的吻。

雨梅一點也不提防,她期待着那那溫柔如風的親吻,然而他的深入、他的探索,卻讓她突然醒悟,他正用一種太親密、太逾矩的方式在侵佔她。

「嗚……」她難以呼吸,她頭暈眼花,她心跳得好厲害。

徐偉緊摟住她的身子,不讓她有逃脫的縫隙,他就要吻到天翻地覆、風雲變色,看她還敢不敢用那樣無辜的眼神望着他?他早就受夠了,他不是小狗也不是小孩子,他可是個什麼都要的男人!要她的甜、她的柔、她的給予和接受,一樣也不放過!

當他終於肯放過她,只感覺她不斷喘息,靠在他肩上微微發抖,有如一隻受驚的小兔子。怎麼樣?嚇著了吧?這全都是她自找的!

可該死的,他自己怎麼也會有一股心動神馳之感?比起他十五歲的初吻,當時只覺得局部發熱,而今這個吻竟然讓他全身都發燙了。

「你今天……為什麼這麼壞?」她滿臉迷惘,「好奇怪,都不像我認識的你了……」

「你本來就不認識我,更不了解我!」誰教她自己送上門來?她活該受教訓。

她卻聽不出他的怒氣,反而輕舔過他的唇角,幽幽柔柔地說:「以後別這樣了,我差點喘不過氣來。」

她以為她的「懷柔」手段很高明嗎?那含着淚光的眼眸、那欲語還休的紅唇,媽的,對他一點用都沒有啦!

「我要回去了。」推開她柔軟的身子,他莫名其妙對自己發起火來。

「你明天還會來嗎?」她跌坐在地上,抬起頭滿懷期待地問。

「我明天休假!」站起身,他看都不想看她一眼,只要看到她,他就會對自己更氣,她的影響力竟是這麼大!

她立即嘆息了,「那你一路小心,尤其是過馬路的時候,知道嗎?」

徐偉再也無法按捺,砰砰砰的跑下二樓,不顧所有弟兄詫異的注視,也不等卓志耕跟上來,就自顧自地奔回了軍營,彷彿身後是魔鬼在追逐着他!

他不要回頭,不要想起!他不可能對那種笨女人有感覺的!

「小倆口吵架了不成?」店裏的「閑雜人等」開始猜測。

「這樣我們是不是有機會啦?趕快去跌個大包來療傷。」

眾口紛說,大家也沒一個定論,等到雨梅一下樓來,所有人都心痛得直想在地上打滾,因為,她的雙唇又紅又腫,頭髮又微微散亂了,準是那小子乾的好事!

「我的女神!天啊……」

「我要殺了他,我一定要殺了他……」

雨梅完全不明白他們的舉動,她想,她對男人真是很不了解,尤其是那個親了她卻又跑開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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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物情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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