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我第一次遇到那傢伙,是在某次等侯公車的時候。

那天早上的天氣有點灰濛濛地,感覺像是快要下雨了。

一層雲陰陰灰灰在天空裏卷得厚厚地。

通常會在這麼早的時間裏等公車的,不外乎都是一群趕着要去上課的學生族群,當然也有一些上班族。

因為我昨天貪看深夜電視節目,硬是熬夜到凌晨才去睡,結果今天早上還差點因此而睡過了頭。

在我的床頭上擺了三個鬧鐘還是沒辦法徹底把我吵醒,最後還是睡在我隔壁房間的夏天,因為受不了我那三個鬧鐘同時鈴聲大響的威力,只好跑來叫我起床。

看到他一大早鐵綳著臉的模樣,我也睡不下去了。

起身之際,並順手關掉了那吵人清凈的鬧鈴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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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公車站裏時,我倦困地打了一個呵欠起來,昨晚的睡眠不足讓我這會兒實在備感想睡,我頻頻打起呵欠來。

大概是我打呵欠的樣子太難看了吧?原來站在我身旁的一個男孩這時竟也忍不住用他的眼角打量了我一下。

接着他推了推他臉上的鏡框,一邊假裝沒事地低着頭翻開他手上的課本讀了起來。

看到他下意識所做出的反應時,那時我並不覺得有什麼好感到難為情的。

人嘛,生下來本來就是要受苦的呀,既然難免都逃不離苦字,幹嘛還要為了禮教的問題來讓自己更加痛苦呢?

我開始目光恣意地上下打量起他,然後瞥見他右手裏拿着的一顆桔子,上面還綁了一個愛心的結。

桔子上綁着愛心的結?呃……我愣住了幾秒。

就在我正發愣的同時,一向習慣遲到個幾分鐘的公車,這時候總算是朝着公車站牌的方向往我們慢慢駛來了,大家原來面無表情的臉龐,頓時也出現了不同的色彩。

大批的學生們拚命往車上擠去,我也不例外呀。

誰都會怕搶不到位子可以坐,偏偏這時候原來站在我身旁看書的那男孩居然還不上車,我看着他急忙地在地上找尋他剛才手裏那顆掉落的桔子,也許是剛才有人不小心把他的桔子給撞落了吧?

對我個人來說,我是覺得一顆桔子掉了就算了,我是不可能為了一顆微不足道的桔子而賠上上課遲到的代價。

不過我看他好像找得很辛苦耶,難不成那顆桔子是他的傳家之寶?還是……?

看他臉上那副緊張兮兮的模樣,彷彿找不到那顆桔子的話,他便要隨它捨生去了。

見狀,我突然間覺得他好可憐的感覺,讓我不由得從心底升起一股憐憫之心,噢!該死的、泛濫的同情心。

我甘冒着上課遲到的危險,原來已經跳上公車的我,最後還是跳了下來,原來排在我身後的某所公立女中的學生被我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嚇得傻了一下,然後開始不客氣地斜睇了我一眼,那抹眼神像是在質詢我:

都上去公車了,幹嘛還要跳下車?

拜託!我夏茉可不是被嚇大的哦,她那抹惡狠的眼神對我來說,還算是小case啦!哈哈!(邪惡的聲音從心裏一直笑着)

我拎着書包下車后,那輛沒多久便已經滿載着眾多學生的公車這時終於緩緩地開動離去了,現在公車站牌下只剩下我跟那個男孩了。

我向他逕自走上前去、然後對他喊了一句:

「欸!你在找你手裏剛才拿的那顆桔子哦?」

他樣子顯得很專心地在找那顆不知下落的桔子,瞧他認真的樣子像是沒聽見我正在跟他說話,於是我像是自唱雙簧般地繼續對他說起話來:

「我跟你說啦,現在桔子超便宜的,不見了你可以再買嘛,一袋就有好多個了,而且你一個人也不可能吃得完,夠你吃好幾天了啦!」

就在我不停浪費口水的同時,他才慢慢地將低着的頭抬了起來,接着我聽見他詢問我的聲音:

「你沒上公車?」他露出驚怔的表情來。

「我在公車上看到你在找桔子呀,我知道你剛才有帶一顆桔子,上面還綁着一個愛心的結。我看你好像找得很辛苦,所以我就跳下公車看看能不能幫上你的忙……」我自認為自己的心地很好,但是,那也得看我所遇到的對象是不是懂得我的好心才行呀。

他像是習慣性般,皺了一下眉頭后才緩緩回答我的話:

「呃,其實你也不用幫忙我找了啦,那顆桔子或許現在已經滾到對面的街去了,要找也不一定找得到了!」他說。

「啊?!」這下子換我感到錯愕了。

我似乎在剛剛時做錯了一個決定。

他聳了下肩,語氣聽上去像是無所謂般,他淡淡地吐了一句話出來,讓我頓時從天堂死到地獄去。

「那顆桔子是剛才一個國中小女生硬塞給我的,她說她很喜歡我……」他話還沒有說完,我的臉上已經出現三條黑線了。

「所以?」那什麼才是他的重點呀?我快氣瘋了。

「所以你剛才真的不應該跳下公車來的,因為那顆桔子對我來說其實『可有可無』。我想撿回那顆桔子,只是因為今天中午吃完飯後還有水果可以吃,就這樣而已。」

「就這樣而已?」我的聲音忍不住高揚了幾分起來。

他看到我如是激烈的態度后,忍不住挑了下眉問道:

「是呀,就這樣而已呀。不然你認為應該是怎樣?」

媽的,這傢伙得了便宜還賣乖,這下居然還把這像燙手山芋般的問題丟回到我的手真想痛宰他一百遍。

搞什麼鬼嘛?這傢伙一點對我感到抱歉的樣子都沒有。

這個外表看上去像是很單純的男生,沒想到卻是個十足的痞子,而且痞到骨子裏去。真是倒了八輩子的霉,才會在一大早就遇到這種衰事。遇到衰人,接着發生衰事,噢!

我簡直欲哭無淚,早知道就不要這麼衝動跑下公車了。

我幹嘛沒事發善心做善人呀?

就在我感到非常懊悔的同時,我這時才仔細看清楚他的樣子。

看上去,他還挺高的嘛,我站在他面前都只夠到他的肩膀而已,人也長得頗算耐看的,就是那雙眉老是愛皺着,像是永遠攤不平的紙團一樣。緊緊地皺在一團。

可是我現在都已經遲到了,既然都要一起等下一班公車到達,不知道他介不介意跟我一邊閑嗑牙一邊等公車?

不過看他接下來的動作,情況似乎跟我所忖想的好像有一點出入哦!

他重新提起他剛才放在地上的那隻黑色背包,歉然地對我說:

「抱歉,我趕着去上課,我先走一步了!」然後他向我晃了下那隻掛着手錶的右手。

聽完他的話。這下換我緊張了。

「那你要怎麼去呀?公車都還沒來。」我說。

該不會這下子只剩下我一個人等公車了吧?

「我回家騎機車。」他話一說完,便急急忙忙地要離開了。

我連忙伸出手卻拉住他。

「喂喂喂……那你可不可以順便載我一程啊?」我在他身後叫道。

但是我沒來得及拉住他的人,只在倉促間匆忙看到綉在他制服口袋上的名字——

向丞廷。

呃……這個名字怎麼取得像是言情小說男主角的名字呢?更離譜的是他那名字中間的字我還不曉得怎麼發音呢。

看到他跑掉了,我又沒有機車,只好認份地乖乖等下一班公車來了。

好衰,今天註定該遲到了。

我哀怨地如是想着。

這教我沒事愛假好心,這下子才會踢到鐵板。

不過比較糟糕的是,剛才的那個怪傢伙好像還跟我同校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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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到我的學校,咳咳!那我可得先鄭重好好介紹一下才行。

我的學校從大門外面看進來,有一個非常寬敞的腹地。整個校區的建築物也很像那種豪華的五星級觀光飯店,不但學校建築物的造型特別經過設計,而且一踏進校門口,便可以看到在你的右手側搭建了一座人工假山跟仿中國時期的小花徑;另外還建了一座十分可愛的小噴泉,只是這個噴泉並不一定隨時都在噴水就是了,它還是有按照一定的時間才會自動噴水。

至於左手側,則是讓教職員停放汽車的大型露天停天場,那裏永遠都是滿滿的汽車,蔚成一種特別的景觀。

不過它真的只有外表光鮮亮麗而已。

教室裏面可舊得很。

我把紅色的學生領帶迅速地結上,並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

天呀,我已經遲到半個小時了,說不定待會兒有可能遇到穿着綠色衣服的教官上前盤問遲到原因。

果不其然,我心裏頭才剛猜測完,馬上就有一位男教官神出鬼沒般地突然從我身後竄出了人影來。

他鐵青著一張臉,從他嘴裏跑出來的字,聽上去像是發冷、毫無生氣的聲音:

「你是哪一班的學生?現在都幾點了?拖到這時候才來上課。」他指着他手上的表,口水拚命地往我臉上噴。

我邊皺着眉頭,邊暗暗在心裏「干譙」這位男教官。

他似乎有很嚴重的暴牙癥狀,我的臉上都快佈滿他的唾液了,好噁心的感覺。

我偷偷地伸出手神不知鬼不覺地抹了一下。

這個教官是全校最難纏的教官,平常素有「煞星」之稱,偏偏好死不死我今天運勢不佳,一來就遇到他,真倒霉!

「呃……」我搔搔頭。

「那個……那個,我今天的公車剛好遲到了,所以我才比較慢來上課……」看到教官臉上那雙極欲搜尋事實的綠豆眼,我覺得他大概是不相信我說的話吧。

教官只是靜靜地聽我解釋遲到的理由,也沒多廢話什麼。

接着他制式化地拿起他口袋裏的原子筆,熟練地把我的班級跟學號都記了下來。

「下次不要再遲到了,你要給學弟妹做好榜樣嘛!」他一副訓示的口氣,聽得我直想掏耳朵。

「哦……我知道了。」

「還有,下次不要再用這個理由搪塞我,你已經說過好多次一樣的理由了,下次換點別的!」教官離開之前,像是又想起什麼似地,回過頭對我告誡了一番。

我愣愣地點了點頭,只見教官不耐煩地揮了下手叫我進教室去。

頓時一口提在喉間的氣,總算安心地鬆了下來。

我連忙衝進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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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節是上英文,這門課的老師是學校特地從外校高薪挖角禮聘過來我們學校的。

我進去教室時,黑板上這時早就寫了滿滿的一堆英文字母,像是怕浪費空間似的,粉筆居然還劃到了黑板最角落的位置去。

我感到無趣地開始轉動起我手裏的那支藍色原子筆。

英文是我這輩子最痛恨的科目,真是搞不懂為什麼我們中國人不合作一點,讓中文發揚光大,這樣子我就不用去學外國人的語言了。

看着眼前這些密密麻麻的文法跟單字,我覺得我的腦子就快要立刻爆炸了,什麼也填裝不下去。而英文老師就像只快樂的麻雀一樣,她站在講台上面,嘴巴兀自滔滔不絕地教授著課本裏面的東西,但我卻像是故意跟她做對一般,我開始在課本上的人形圖片上加了一些像是鬍子、眼鏡之類的東西。

我根本沒注意老師究竟說了些什麼,只記得好像有交待什麼回家作業要我們回去寫。

就這樣,一堂課五十分鐘的英文課就這樣結束了。

Yeah!聽到下課的鐘聲真是教人感到心情一陣舒服,總算可以利用這短短的十分鐘下課時間稍微補一下眠了。

不過還真是不巧耶,我居然不巧地在窗戶外面看到早上那個傢伙,他此時正和一個個子十分嬌小的女生走在一塊,看到他時,我早上的怒氣當下便不可抑地發作了,臉部的肌肉瞬間僵硬成一塊。

「夏茉,你怎麼了呀?臉色不太好看耶,你沒事吧?」楚楚把她的臉湊上前看我一下,很關心的口氣。

我指著窗戶外面的他,楚楚跟着我的手勢移動了她的視線,然後竟忍不住噗哧笑出來了,接着她的臉還迅速飛紅了起來。

「夏茉,你說他哦!」

「對呀,不然我幹嘛臉色那麼難看?」我噘起嘴來反問她。

我看到楚楚眼裏含笑的樣子,似乎對那傢伙有一種特別的情愫,我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臉上的。

「看起來……你好像認識他?」我帶着幾分試探的語氣詢問楚楚。

楚楚嬌羞地回答我的問題:

「他是對面大樓工科的學生呀,是念機械科的學弟。我聽說在校園裏面有很多女生都喜歡他,他不但功課不錯,對人也很和氣……」楚楚愈說臉愈嬌紅了。

聽到這裏時,我忍不住從鼻孔里冷冷地嗤笑了一聲,表情十足的不屑。

彷彿他是一個從小說里走出來的完美型男主角。

「真好笑!」我側過頭,用左手撐住了我的下顎。

「那些女生會不會太沒有眼光了?怎麼會看上這種差勁的傢伙?你知不知道我今天為了幫他撿一顆桔子害我遲到了,我還被教官記遲到耶!像這種令人討厭的傢伙,我可不會喜歡他的喲!你該不會也和郡些女生一樣吧?」

就在我說完這些話后,楚楚的臉色突然一變,她整張臉驀地燒紅了起來。接着她吞吞吐吐地對我說:

「夏茉,老實跟你說,我其實也滿欣賞像他這類型的男生。」

聞言,我差點沒被她的話給嚇得從椅子上跌了下來。

我咽了一口口水,顯得有些激動地對她問道:

「咳咳。你在開玩笑嗎?你也欣賞他?」喔,我的天呀!

看到我這麼激動,楚楚這時倒變得像是一隻受到驚嚇的兔子了,她白了我一眼后,說:「夏茉,你真怪!我要去洗手間了,不跟你聊了。」然後她消失在我面前,讓我更覺得無力。

我趴在桌上,像只半死不活的老狗,全身透支了。

這一切的癥結只歸因於他,那個叫向丞廷的傢伙。

但是,上天好像安排好了一切,註定我跟他這輩子沒完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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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hit,看來我今天的運氣真的不太好哦,沒想到會在中午的時侯遇到那傢伙。

合作社裏的學生又多,我的肚子也好餓。總不能為了這一丁點的理由就閃避他吧?所以我假裝若無其事地擠到合作社去。好死不死地,他也被其他人給擠到我旁邊來。

他的手臂正好碰到我的手臂,我嫌惡地瞪了他一眼。

媽的,老娘超Care的,忍不住用眼神殺了他好幾次。

「喂!你的手離我遠一點。」我沒好氣地揮揮手要他給我閃遠一點,這裏已經夠擠了,他塊頭又那麼大—個,空間都不夠我站了啦,他最好是閃到我看不到的地方去。

被我這麼一嚷,他的眼睛也看過來我這裏了,接着他像是被嚇到般,臉上露出了驚愕的表情來。

「是你?」他大概是沒想到我這時候會出現在這裏吧?

我快速地瞄了一眼他手上的,一堆吃的食物,他食量可真不是普通的大呀。

「怎麼?看到學姐來合作社裏買午餐很奇怪嗎?幹嘛露出一副吃驚的表情。」我撤撤嘴,沒好氣地說。

他推了推他鼻粱上快要滑落的那副眼鏡,眉頭跟着他的動作也擰皺了起來。

吼!怎麼又來皺眉頭呀?難道這真的是他的招牌動作嗎?

就在我正思考這問題的同時,他的聲音從我頭頂再度響起。

「對不起,我沒看到你制服上的學號是七開頭的。『學姐』!」他像是刻意強調似地特別加重了學姐的發音。

我氣鬱於胸地斜瞪他一眼后,接着忙把臉轉向其他方向去。

這時買好食物的楚楚剛好擠到我旁邊來,她一看到那傢伙,整個人就如同一名情竇初開的少女般立刻趨前迎了上去。

只見他們東家長、西家短地開始閑聊了起來,我可沒有這種閑時間,買好東西后,我便趕緊閃人了。

天曉得他們後續發展是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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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因為是連着三節的電腦實習課,這也是我最快樂的時候了,因為通常像這個時候,我們就不用再待在原來那間狹隘的教室裏頭上課,可以換到有冷氣可吹的教室。

不過等下由於要去上電腦課,所以我有很大的可能會遇到那個傢伙,那傢伙上課的教室離我們的電腦教室非常近。

突然有種不祥的預感。

看着楚楚那種迫不及待的模樣,她倒是十分地期待等下能夠在途中與他來個不期而遇,那樣的畫面非常像偶像劇會出現的情節吧?

聽楚楚說,她和他還彼此交換了電話。

呃,他們之間的發展可真是迅速呀。

讓我忍不住露出小九子的招牌動作一三條黑線。

這時楚楚來到我的座位旁。

「夏茉,你的課本都準備好了嗎?快上課了。」她提醒道。

我突然在這時候感覺我的肚子傳來一陣劇烈的疼痛,像是有什麼東西快要從我的屁股里跑出來了。

「楚楚。我中午好像吃到不幹凈的東西了,肚子有點痛耶,你要不要自己先過去上課?」我捧著肚子,努力地忍住便意。

楚楚不太放心地看着我。

「夏茉,你該不會是想要翹課吧?」

拜託,我看起來像是這種人嗎?

「我是真的肚子痛啦,我要去廁所了!」

「好吧,那你等下要記得到保健室休息一下哦,我會幫你跟老師請假的,我先去上課了。」她最後關心地對我說。

看着她急着趕着去上課的背影,我卻解讀成她是想早點看到學弟。

一個人蹲在廁所里,有一滴熱熱的液體滴落在我的手心上。

唉,夏茉,你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掉眼淚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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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急忙地趕去電腦教室上課,一路上像個冒失鬼般在走廊上橫衝直撞的。

大家看到我跑那麼急,都紛紛自動讓出一條路給我。

「碰!」地一聲,我冷不防地撞上了一堵肉牆,跌倒在地上。

「到底是哪個小白呀?欠扁是不是?」我揉着發疼的膝蓋,抬起頭來沒好氣地大吼一句,卻看見了那傢伙。

他看到我時,也是非常吃驚的表情。

「怎麼是你?」

「怎麼是你?」

我沒好氣地撇撇嘴說道:

「廢話!我上課的教室在這裏。」

「喔……」在他的臉上,看不太出其他表情。

我想從地上爬起來,但是膝蓋隱約傳來的疼痛感卻讓我暗自吃痛。那傢伙對我伸出他的右手,好心想扶我起來。

強忍住痛意,我倔強地硬是不肯接受他的好心。

這傢伙根本是裝的!

因為現在這裏圍觀的人很多,他只好裝出他好心的模樣。

其實今天早上在公車站的他,才是真正他的本性。

簡直是其心可議,令人作惡。

我勉強從地上爬起來,推開他的手。

「你很假耶!」我面露厭惡地挖苦他一句。

這下子換他傻眼了。

「你說什麼?」他不懂地反問我。

「我說『你很假』!」我很是不客氣。

「為什麼說我很假?」這下他更不懂我的話了。

「你根本也沒那麼好心吧?」我冷冷地說。

他的好脾氣似乎也有限,只見他臉色綳得愈來愈緊,愈來愈難看。

「學姐,雖然是我沒注意到你往我這方向跑過來,所以害你不小心跌倒。看到有人跌到,伸出手去扶對方應該是很自然的反應吧,但我卻因此而被你認為是『很假』,難道你在路上看到有人不小心跌倒,也不會伸出手去幫忙嗎?原來同情心是要看對象的!」他振振有辭地說。

他愈是將自己表現地很有正義感的樣子,我愈是不平衡地急於想拆穿他的真面目。

「那你今天早上在公車站的時候,怎麼不順便也載我來學校一下?我也跟你一樣是遲到呀!」我不爽地吼道。

「我還在後面一直叫你載我一下!」

那傢伙在我「奇摩子」很不好的時候,居然爆出一記大笑來。

「哈哈哈……原來學姐是因為今天早上在公車站的事在生我氣喔?」他笑不可抑地說。

「其實……我真的沒聽到你要我載你一程耶!」他笑了許久后,才恢復正常的樣子。

我挑挑眉,不置可否地頻頻瞪着他。

「你的膝蓋還會疼嗎?如果還會疼的話,我可以陪你到保健室。萬一受傷的話,那就不太好了,反正我這節是體育課。」他說。

聞言,我馬上張開兩隻手做出一個大叉叉來。

「難道你想翹課呀?」我狐疑地詢問。

「不是翹課,我有正常理由,我可以請公假!」

「陪我去保健室也算是請公假的正當理由嗎?」我反問。

「那就算了,當我沒說好了,我回去上課了!」他望了下。

「唉啦,可是我的膝蓋很痛耶!你真的見死不救哦?」

「那你覺得我請公假的理由正當嗎?」他丟出一個難題來。

「好啦好啦,公假批准,趕快扶我去保健室啦!」

後來我那三堂課就沒回去上了,楚楚說會幫我請假,我也就索性沒去上課了。

只不過放學的時候,我在電腦教室外面等楚楚下課,她看到我走路一拐一拐的模樣時,還納悶地詢問我怎麼會受傷的經過,我實在不好意思向她解釋我受傷的經過。

今天災難重重。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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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天早上,我起床正準備吃早餐時,順便也看了下今天的氣象報告。

原來是寒流又要來了,難怪早上起床時就覺得有點冷冷的感覺。老媽要我記得多加件外套,要出門的時候,她還怕我會忘,看見我在她面前穿上外套后,她才放心地送我出門上課。

等侯公車的同時,我也順便戴上放在書包里的那雙毛絨絨的手套,在寒流的天氣里等公車實在讓我凍到不行,太冷了。

台灣的季節,果然四季分明。

「學姐早呀,你的腳有沒有比較好一點了?」

突然有一個聲音從我身後冒出來,我循着聲音的方向看到了聲音的主人,不看還好,一看我的下巴差點沒掉下來,怎麼又是那傢伙?

更離譜的情形是,楚楚今天居然還跟他一道過來。

「楚楚……」我簡直看傻了眼。

我急於衝過去要將她拉過來我這裏,壓根兒忘記自己膝蓋受傷的事。卻不小心在眾人面前跌了一記狗吃屎,結果摔得凄慘無比,臉都青腫了一塊,所有見狀的人都紛紛掩嘴偷偷竊笑了起來,其中也包括那個傢伙。

Shit!這下子我跟那傢伙之間的梁子結得更大了。

「我扶你。」那傢伙一雙強健而有力的手很快便將我一把給撈了起來,頓時我們兩人周圍拍掌聲四起,所有人好像都因為他的好心而給予肯定。

我覺得臉拉不太下來,於是我丟下楚楚一個人轉身離開。

真是太丟人現眼了,一股懊喪的感覺從心底油然而升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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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人沿着市區的街頭漫無目的地走了好久,直到看到也有另外一抹影子重疊在我的影子上時,我才發現我的身後一直默默有一個人陪着我。

我忍不住心中暗自涌動的激動心情,立即轉過身子對身後的人大喊一聲:

「楚楚!」

但是映入我眼底的人卻不是她,而是那傢伙,於是我又重新跌到了谷底,臉上難掩失落的表情。

「怎麼是你?」看見他,除了驚愕外,也許就剩下嫌惡了。

這天氣溫真的好低,害我的鼻子頓時忍不住流起鼻涕來。

是天太冷?還是我的心太冷?

我急得到處在書包和外套口袋裏尋找面紙,那傢伙卻已經先將他的手帕往前遞給我了。

我看了他一眼后,接過他的手帕,並且十分不客氣地在他手帕上留下了我的鼻涕。

我歉然地看着他。

「謝謝你的手帕,我洗好后再還給你。」

「沒關係啦,藉手帕給學姐用,我們能不能算是和好了?」

聽到他這麼說,我冷哼了一聲,吐出二個字來:

「不算!」

「我要回去上課了。」我說,逕自沿着剛才來時的路走回去。

「我們一起去。」他從後頭馬上追了上來。

我嫌惡地對他大叫:

「我才不要和你一起上課!」我立刻回拒,但是好像沒用。

他還是一樣死皮賴臉地硬是要跟着我一塊進校門。

「怪胎!」我看了他一眼后,罵他。

但他卻似乎不以為意,我們兩人對看一眼后,忍不住笑了一下。

所有不愉快,彷彿在這一笑里就泯除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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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中午剛好是星期三,每周固定一次的心情點歌時間。

我和楚楚就像往常一樣坐在一起吃飯,可是這時侯的廣播里卻傳來實習DJ念出我名字的聲音。

好像是有人點歌給我的樣子。

坐在我身旁的楚楚這時候有意無意地朝我眨了眨眼,語氣明顯暖昧地頻頻追問我:

「吼,說!是哪個喜歡你的人點歌給你呀?而且還點梁靜茹的歌耶!哇——好浪漫哦!」她雙手合抱成拳放在胸前,用十分欣羨的語氣對我說。

被楚楚這樣問,事實上連我自己也很納悶呀,不知道是誰故意跟我惡作劇?

我聳了聳肩,無動於衷地對楚楚說:

我也不知道是誰點歌給我,DJ又沒說點歌者的名字。」

見到我的反應如此平淡后,楚楚突然有點失望。

「那你都不會好奇是誰點歌給你嗎?」她問我。

「不會呀,幹嘛要好奇?說不定只是惡作劇一場呀!」

「怎麼可能會是惡作劇!」說完這句話后,楚楚連忙用雙手遮住嘴巴,樣子好像是不小心說漏了什麼訊息。

看樣子,楚楚似乎知道一些內情。

「楚楚,你該不會知道是誰點歌給我的吧?」我問。

「沒有呀,我也跟你一樣什麼都不知道。」她低下頭安靜地吃着她的午餐。

我狐疑地瞅着她,問號在我心中結成無數個結。

中午的食物我只吃了幾口后便吃不下去了,我將吃剩的食物給扔進了垃圾桶里,然後來到洗手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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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洗手台前面從這方向遠遠看過去,對面矗立着工科的教學大樓,與我這裏的商科大樓遙遙相望着。

那傢伙就在那裏上課。

我用手稍微遮住眼前剌目的陽光,想把那裏看得更仔細清楚些,但遠遠地,有一個高大而熟悉的身影往我這裏走了過來。

待他站在我面前,我才看清楚原來是他。

「學姐,你昨天回去上課還好嗎?」他關心地問我。

「還好呀!」我扭緊水龍頭,敷衍地答應着他的問題。

我們之間沉默了半晌后,接着他又問:

「對了,我是想來問你,剛才學校廣播的點歌,你有聽到了嗎?」他問我這問題時的樣子看起來很認真。

「聽到了呀,但是不知道是誰點給我的耶!你幹嘛問這個?」我睇着他的眼,好奇地反問道。

那傢伙經我這麼一問,頓時臉上出現靦腆的表情來,他搔起他的後腦袋,吞吞吐吐地對我說:

「呃。沒呀,只是好奇你聽完后的感覺是什麼。」

「沒感覺。」我聳了聳肩,很誠實地回答他的話。

又不知道是誰點歌給我的,教我怎麼有感覺?說不定還真的是別人的惡作劇。

「你沒感覺呀?」他方才喜孜孜的臉,頓時立刻垮了下來。

就在我還想說什麼的時候,楚楚像是壁上靈地突然從我身後出魂了,她一見到那傢伙也在這裏時,眼神馬上流露出小女人般的羞赧來。

「嗨嗨!」她親切地先向他打了聲招呼。

見狀,我好像不太適合再待在這裏當菲利普電燈泡,於是我隨口佯稱了個借口便要先回去教室了。

「我還有其他事,不打擾你們聊天了。」我逕自離開現場。

那傢伙先是看了楚楚一眼后,然後又顯得遺憾地望着我的臉,他想叫住我,但是卻又沒說話。

坐在教室里,我看見站在洗手台前的他們似乎聊得頗愉快的,不知道為什麼,我的心裏居然會覺得不是滋味。

難道說,我在在意那傢伙嗎?

想極力撇清和他的關係似地,我連忙搖掉這個可怕的念頭。

撐著頭,我刻意背對着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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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就快要來了,班上有很多同學都約好放了學要一起去買聖誕卡片。楚楚也想要買,於是她跑來約我下課一起去。

「夏茉,等下放學后,我們一起去買聖誕卡好不好?聖誕節快要到了耶!」楚楚臉上流露出期待的表情來,她是屬於那種逢佳節必過的人。

「哦……好呀。」我漫不經心地答應着她的話。

事實上,我的朋友並不算多,跟我比較要好的也只有楚楚一個人而已,所以我的聖誕卡並不需要買太多,我不像楚楚需要一大堆的卡片,她的朋友群是我的好幾倍。

放學后,我陪着楚楚一塊去買聖誕卡,我自己也買了幾張。

「夏茉,問你哦!」楚楚低頭邊挑卡片邊問在一旁的我。

「你要送學弟聖誕卡嗎?」楚楚側過臉看了我一眼后說。

「唔,不要吧,我跟他又不熟,送他卡片很奇怪!」

我挑好要的卡片后,便馬上拿去櫃枱火速結帳了。

而楚楚卻還在猶豫要送給那傢伙的卡片款式。

看起來,她這次對那傢伙很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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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睡覺愛踢被子的關係,結果隔天醒來我便發現自己好像感冒了,連聲音都沙啞起來。

老弟夏天端來一杯熱呼呼的牛奶給我。

「喝一杯溫牛奶吧。」他說。

喉嚨覺得好痛,我難受地咳了幾聲,喝完牛奶后,老媽在我正準備出門去上課時,連忙走上前詢問我要不要先去看個醫生再去上課。

「如果感冒嚴重的話,我再請假去看醫生好了,Bye-Bye!」我穿上厚重的外套后,才出門。

等我關上大門后,正要去等公車時,我的身後卻傳來那傢伙洪亮的打招呼聲。

「早呀!學姐。」他小跑步來到我面前。

我對於他突然在我家前面出現,頗感訝異。

「你怎麼跑到我家來呀?」

「我和你一起上課呀!」他說。

「你平常不都跟楚楚一起上課嗎?」這下我更疑惑了。

他推了推鼻樑上眼看就快要滑落下來的鏡架。

「為什麼你覺得我要跟她一起上課?」他把燙手山芋丟回來給我。

突然之間,我的舌頭像是打結了,說不出任何反駁他的話。

「就算你不跟她一起上課,那也不要跟着我呀!」我叫道。

「……」然後他安靜了下來,整張臉變陰鬱起來。

看到他這樣子,我也不好意思再對他兇巴巴了。

「好啦,今天跟你一起上課啦!」最後我這麼說。

「真的嗎?」他高興地看着我。

我咳了幾聲,老覺得喉嚨一直在發癢,好不舒服。

「學姐,你該不會是感冒了吧?」他小心翼翼地問道。

「昨晚睡覺踢被子,不小心感冒了。」我簡略地回答,不想說太多話,那太浪費力氣了。

「喝加鹽沙士對治療感冒很有效哦!你要不要試試看?」他立刻獻計給我。

「哦!」我冷眼看了下他,不置可否地隨口應了一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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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來到聖誕節這一天了。

楚楚提起勇氣將她前幾天所寫好的卡片送給了那傢伙。

「唔……這是我要送給你的聖誕節卡片,給你!」她紅著小小的臉龐,鄭重其事地將那張卡片遞給了他。

「聖誕快樂!」她害羞地對他說。

「哦,謝謝學姐。」那傢伙接過她的卡片時,表情顯然很吃驚,也許是沒想到楚楚會寫卡片給他吧。

那傢伙接着轉過頭望着我,然後他伸出手來跟我要聖誕卡,就像一個要糖吃的小孩。

「學姐,你的卡片呢?」他說。

「卡片——」我根本沒打算要送給他,兩手是空空的,翻開書包也是空空的。我尷尬地看着他期待的臉龐,一時語塞起來。

「聖誕卡哦?我沒準備要送給你,所以沒有買你的卡片。」我抱歉地對他一笑。

那傢伙聽了並不生氣,雖然臉上還是難掩幾分失望的神情。他從書包里緊接着遞給我一張寫好的卡片。

「這是給你的,另外一張是給楚楚學姐的。」他把卡片分別給我和楚楚兩人。

拿到他的卡片后,我更加覺得愧疚了。

「對不起啦,我沒送你卡片!」我說。

「沒關係,下次聖誕節再記得送給我好了,別忘記羅!」他說完后,還不忘在我的頭上連敲了幾下,要我將這件事給記牢。

從頭到尾靜靜看着我跟那傢伙互動的楚楚,終於忍不住流露出孤寂的眼神來,她安靜地轉過身子背對着我們,不發一語。

而那時的我,竟然粗心地在那一刻忘記了她喜歡那傢伙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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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七點半時,我們家還在吃飯。

客廳的電話卻突然鈴聲大響起來,電話是我老弟夏天接的。

「找誰的呀?」我隨口同道,然後大日扒了一口菜。

夏天把電話拿給我。

「找你的。」他說。

夏天帶着幾許暖昧的表情看着我的臉,他故意用邪氣十足的聲音對我說:「而且還是一個男生哦!」

「男生?是誰呀?」老爸跟老媽不約而同地看着我問道。

我丟給夏天一記衛生眼,並且狠狠地往他手肘撞了一下。

「夏天,你最好給我閉嘴,真是狗嘴吐不出象牙來耶!」

「好嘛、好嘛,我不說就是了!」他裝無辜地對我說。

我接過電話。

「學姐嗎?」那傢伙在電話里聲音聽起來十分愉悅。

「你怎麼知道我家的電話呀?我記得我沒給過你吧?」

聽出我聲音隱蘊著一絲絲不悅的語氣后,他連忙向我解釋道:

「電話我是跟楚楚學姐要的。」

「你幹嘛跟她要我家的電話呀?」我大嚇一跳。

「你知道今天是什麼節日嗎?」

「聖誕節呀。」我沒多大的反應。

「我現在要送給你一樣東西,你等下可以出來嗎?我在NewPark等你。」像是不安似地,他又接着問:「你等下可以出來吧?」

「你要送我什麼東西呀?那麼神秘……」

「現在還不行說,等你來的時候就知道了!」他賣關子地說,這樣更使得我好奇心愈重了。

在好奇心作崇下,我一口便答允了他的要求。

「好,我等下過去找你。」

「不見不散。」他說。

「嗯,不見不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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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到NewPark后,我一眼便看到那傢伙了。

他在這裏好像等很久,我遠遠便看見他頻頻打蚊子的趣樣。

我走上前去。

「你要送給我什麼東西呀?」我問。

那傢伙抬頭看見是我,連忙便將放在他身旁的狗籠高高地提起在我面前。

「噹噹當!這個是我要送給你的聖誕禮物,可愛嗎?」他難得露出稚氣的笑容來。

我接過他手上的狗籠,裏面有一隻小小的灰棕色小狗。

「你送給我小狗呀?」這個禮物讓我倍感驚喜不已。

「對呀,學姐你喜歡嗎?我挑了很久才決定買下它。」

「會不會很貴呀?」雖然甲意這隻小狗,但是還是會心疼起他的荷包,畢竟一隻狗也是要花不少錢的。

「學姐你要幫它取什麼名字呢?」他問。

「叫它『聖誕』好了。」我懶得想名字,乾脆撿現成的用。

「聖誕?」他愣了一下。

「對呀,叫它聖誕。」

「學姐你好懶哦!」他叫道。

「不然你來取呀!臭傢伙!」

這傢伙大概知道「惹虎惹熊,就是不要惹到恰查某」的道理,所以他最後也棄械投降了。

「那學姐要好好照顧它哦!」他說。

我白他一眼。

「廢話,這是一定的呀,我也是有愛心的好嗎?」我沒好氣地說。

今天的聖誕節,我收到的第一份禮物,就是那傢伙送我的一隻小狗:「聖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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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誕節過後沒幾天,我又再接到那傢伙打來的電話了,那時候是晚上的八點。

「學姐,我可不可以拜託你一件事?」他在電話里語氣可憐兮兮地詢問我。

「什麼事呀?」

「你可以幫我測一下跑步的秒數嗎?拜託、拜託!」

「跑步的秒數?」我愣了半秒。

「你該不會是田徑隊的吧?」

我從來都不知道他有參加田徑隊,頓時對他更顯得無比驚訝,這傢伙的體內彷彿擁有無限的爆發力似的。

「嗯。」他沒多說什麼,只淡淡地應了一聲。

「你現在在哪裏?」我問。

「我在NewPark這裏。」

「那我過去找你,OK?」

「OK!」他說。

我匆忙掛掉電話。

我來到NewPark時,看到他正在跑道里練習著起步的動作。

我們來回練習了好幾遍,他一直覺得他的秒數成績差強人意,我看到他的額際佈滿一顆顆斗大的汗水,他真的練得很勤。

「欸,欸,欸!要不要休息一下子呀?」我問。

「休息一下好了。」他提議。累得坐在公園的石階上。

他隨即抓起身旁的礦泉水大口大口地呼嚕喝着。

我把他放在一旁的毛巾遞給他,也坐在他身旁。

「你還好吧?」我問。

他拿起毛巾往額上一抹,他的額際都是涔涔的汗水在流淌著,他盯着前方,對我大口喘著氣說:

「還OK。只是我覺得我的秒數好像一直沒進步多少。」

「慢慢來,這種事也不可能一蹴即成。」我安慰他說。

我們在石階上不知道聊了多久,這時侯我突然看到夏天慌忙向我跑過來的黑色身影,還有我許久未見面的阿光。

阿光是我從前的初戀男友,我們曾經交往過一段不算短也不算長的時間,後來因為他的父母要移民至加拿大定居,並且在當地發展家族企業,身為獨生子的阿光也只能夠聽從其安排,先在當地完成學業.再接手其家族事業。

另外.再加上我們兩家的家世背景殊異太大,何光是企業鉅子第二代,而我卻僅僅只是一個平凡公務員的子女。

所以在各種現實的因素下,我們協議暫時分手一段時間。

未來是否有機會再繼續,我不知道。

「你們怎麼知道我在這裏呀?」見到他們,我不免感到一陣錯愕。

「我們回家吧。」阿光眼眸進出一抹精光,在那傢伙身上迅速掃瞄打量了一番,並且將我拉到他身旁。

「阿光回來台灣念書了。」夏天一旁補充道,這時候開口說話似乎顯得多嘴一些。

我回頭看看那傢伙,流露出抱歉的眼神。

「我必須得回去了。」我對那傢伙說,無力地對他揮揮手。

他露出尷尬的一笑,也向我揮手說再見。

於是我、阿光和夏天,三人各懷鬼胎地離開NewPark。

我踩過那傢伙被月光倒映在地上的影子,沒有發覺那是我第一次傷害到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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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上負責調查更換社團的工作是服務組長。

我們班上的服務組長是楚楚。

不過她的工作似乎進行地不怎麼順利,我剛從教室外面走回來,便看到她坐在椅子撐著頭的模樣,看她臉上的神色好像很憂愁,一直盯着她手上的A4紙。

「楚楚,你怎麼啦?」我來到她面前,關心地問道。

她將手裏的A4紙往前遞給我看。

「夏茉,你說怎麼啦?這個資料我還沒弄好耶,很多人不太合作,問他們時都愛理不理的,哎……我好煩哦!」她心亂如麻地對我說出她的煩惱。

「我完蛋了啦,等下就要交了。」

的確,由於我們班上是資優班,所以班上的同學每個都心高氣傲,並不是挺好相處,所以也顯得不太合作,楚楚會碰到這樣的麻煩,並不意外。

我從她手裏拿下那份A4紙。

「我幫你Solve好了。」

於是我開始一個一個地走到她們的坐位前去問,有些人非常合作,跟她們說明原因后,馬上就搞定了;但是遇到某些比較機車一點的人就不一定了,像安培,她的口氣聽起來就很不好。

安培是我們班上數一數二的大姐頭,她平常上課並不怎麼認真,考試也多半是作弊混過去的。

聽說她會進來這個班級,也是因為她老爸是地方上的某政治顯要,因為她爸的關係,所以才有後門可以進來這裏。

「調查社團不是服務組長要做的事嗎?怎麼會輪到你頭上去了?」安培毫不掩飾她對我的嫌惡,她斜睇我一眼后,用嘲弄的語氣問我。

而其他圍在她身旁的跟班,也紛紛發出類似附和的聲音出來。這群只會瞎起鬨的人!我厭惡地在心裏罵道。

安培是我在班上的死對頭,一向最喜歡找我的麻煩,像現在的這種場合,想當然了,她絕不可能會這麼輕易地放過我。

「我只是幫楚楚的忙而已。」我語氣持平地說。

話一說完,只見安培往她的桌上用力一個拍擊,登時發出匐然的聲音來,把在場的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賤女人!該不會是你想當幹部,所以才故意跟楚楚搶這個工作吧?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心裏在打什麼算盤嗎?跟我來這一套!」她那種說話很不客氣的語氣,教人聽了真的很火大。

我強忍住怒氣,即使肝火已經攀爬。

「並不是你所想的這樣子好嗎!」我平和地說。

安培見狀立刻回頭朝她身後的那群女伴們尖酸地拔高音量怪叫道:

「你們看看!這個人明明生氣了,還可以這麼心平氣和的說話……」接着她遮起嘴巴大笑起來,那張臉的表情讓人看了簡直快要倒盡胃口,感覺好假。

真是隨心兼幼稚的行為,我冷眼看着她的臉龐。

她難道不知道她剛才說的話很臭嗎?就跟她的口氣一樣臭。

那些人聽到安培的話,也跟着一窩蜂地大笑起來。

見到我們這邊吵得快要不可開交時,楚楚忍不住將頭湊上前一探究竟。

「夏茉,怎麼啦?」

我把手中的A4紙往地上重重一扔,怒不可抑地以手扶住桌沿,我想我大概是忍不住怒意了。

安培瞄了瞄我一眼。

「怎麼?我剛才說錯話了嗎?」她火氣也因為我將紙扔在地上的挑釁行為而跟着爬升起來了。

她那一雙粉飾過於完美的細眉此時高高地在我眼前聳起。

安培向我先呼過來一個巴掌,重重地打在我頰上。

「我就是看你這個死樣子很不爽!」她叫道。

接着她又想對我呼過來第二個巴掌了,眼看就要落在我臉上了。但是因為那傢伙不知道什麼時候出現,並且捉住她的手不讓放,所以這一次她並沒有機會再打在我臉上了。

安培差點氣地渾身哆嗦起來。

「喂!你是誰呀?幹嘛跑到我們班上來?」她大吼大叫地、此時的她看起來跟一隻脫離欄桿被的瘋母獅沒什麼二樣。

然後她看到他制服上的學號。

「只是一個乳臭未乾的高二學弟,我是學姐,你居然敢捉住我的手,還不趕快放開?」她那頭挑染成金黃色的頭髮,因為甩動的關係,現在散得更亂了。

那傢伙摔掉她的手,將我護在他身後。

安培此時冷冷地笑了一下,嘴角微微拉高着。

「原來是英雄救美呀?還真是有夠熱老套的劇情耶!」她揶揄地說。

站在安培身後的楚楚,這時候突然身子一顫,她張著那雙無辜的汪汪大眼,悲憐地看着我和他。

那傢伙絲毫不理會安培所說的話,他迅速拉起我的手。

「我們到外面去,不要理這瘋女人!」他說。

安培怪叫一聲。

「你說誰是瘋女人?」她目光逼視着他問。

「我又沒指名道姓,學姐何必氣急敗壞?」他冷冷地丟下這句話后,便拉着我離開了這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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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開教室后,我不知道還有哪裏可以去。

被他緊緊拉着的右手,有一種很踏實的感覺。

「我們要去哪裏?」我心裏亂成一團,在他身後問道。

他回過頭看我一眼。

「隨便到哪裏都好,比留在剛才那是非之地好多了吧?」他最後說。

我們一路上什麼話也沒說,只是一直靜靜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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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和那傢伙談戀愛的謠言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現在不但連商科教學大樓的學生都知道,連對面的工科教學大樓的學生也都知道了。

由於我們學校非常講究高升學率,所以校方一直十分反對學生私下偷偷談戀愛。

在這個謠言如毒蛇般猛然竄出來時,我跟他都不知所措,消極地面對學校里所有人投射過來的眼光。

「聽說她跟學弟談戀愛耶……」

「真的嗎?那不是跟學校的公權力挑戰嗎?」

「不會被記過警告嗎?」

每回只要我一出現在走廊上,便會看到一些好事的人紛紛對我竊竊私語起來,我的內心所承受的壓力如同千斤錘一般。

我來到洗手間時,正好遇到楚楚。

楚楚看了我一眼,便急忙低着頭要從我身旁走過。

「楚楚,你不跟我打招呼嗎?」

她抬眼看了我一下,小心翼翼地指著教室裏面的人。

我往教室里看進去,安培正在對我得意地笑着,她邊磨銼着她的指甲,然後跳下桌子向我跟楚楚走了過來。

她將楚楚拉攏過去,語帶挑釁地對我放話嗆聲說:

「我差點忘記告訴你了耶,楚楚現在是我這國的哦,你不要找機會跟她講話,因為那是『白料工』的啦!」話一說完,她便將楚楚一把拉走了。

聽到安培的話,我不禁感到一陣晴天霹靂。

難道連我最要好的知己,也向敵人豎白旗靠攏過去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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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月的新竹街頭,在傍晚時分開始下起霏霏細雨來。

路上都是下班趕着回家的人潮。

我背著書包來到了一家專門提供下午茶的複合式咖啡館。

我對這家咖啡館印象最深的,大概就是他們的服務很親切。

「歡迎光迎。」我才踏進店門,一個長相可愛的女服務生便立刻朝我迎前上來。

我對她微微頷首,找了一個靠近角落的位於坐下來。

她拿來一份menu,要我先看一下。

「小米。」咖啡館里這時來了一個男孩。

我聽見他的聲音非常熟悉,便抬眼一看。

是他!

「阿弟仔,你怎麼會有時間過來這裏?」剛才幫我拿menu的服務生親呢地拍了他肩膀一下,開心地笑着。

「我下課了,剛好經過這裏,順便進來看看你。」

那傢伙好像還沒有發現我的人。

看他們熱絡的模樣,我心想他們大概是十分熟稔了。

我看看窗外的雨,這時候的雨還不算很大。

我放下menu,沒有點任何的東西,便收拾著東西準備要離開了。

那名女服務生立刻朝我問了句:「小姐,你要走了嗎?」

經她這麼一說,那傢伙的視線便循着她的聲音也跟着移到我身上來了。

「學姐?」當他見着我時,整個人都驚呆住了,露出一付錯愕的表情來。

「她是你的學姐呀?」那名女服務生拍拍他的肩膀問道。

我的手此時正抵在那扇透明的玻璃門面上。

「我不點東西了。」我說完便立刻離開咖啡館。

「外面還在下雨……」那傢伙在我身後立刻說了一句。

像是故意與他做對般,我毫不理會。

我衝出咖啡館后,便看見外頭的雨好像愈來愈大了。

我沿着行人路漫無目的地走着。

我本來想穿越馬路到對面的騎樓底下躲雨的,但卻沒有注意在我的左手側現在正有一輛來車急速往我這邊駛近,我發怔地站在路中間,若有所思似地。

嗶!嗶!尖銳的喇叭聲在我耳旁響起。

一個禿掉頭髮的中年男子從他的車窗里露出臉看我。

「死囡囝,你找死呀?大街上站着,不怕被車子撞死?干X娘!」他粗俗地操持着所有他會的髒話罵起我來。

那傢伙從後頭追上我。

「學姐!」他大聲叫道。

我立刻往前跑去,連那名司機都愣住,差點忘記要開車。

他忍不住要狂吼起來了,剛好這時有個賣桔子的販者從他面前推車經過,他立刻從裏面抓了幾顆桔子往我丟過來。

接着他發揮田徑的精神,立刻追上我了。

他大口大口地用力喘著氣。

「學姐,你為什麼要跑給我追?」他一隻手拉過我的手臂來,空出來的另外一隻手則是拊著胸口呼吸氧氣。

「夏茉學姐,你……你為什……為什麼跑給我追?」他緊緊抓牢着我的手臂。

「我又沒叫你追我。」我生氣地說。

「喂,你這個人究竟在幹嘛?你知不知道你在大街上亂跑亂竄的很容易發生事情嗎?你幹嘛遠要跑給我追呀?」他吼著,氣急敗壞不已。

我們兩個全身都被雨水給淋濕了,此刻顯得十分狼狽。

「你跟我來。」他不耐煩地說了句。

我打了一個噴嚏,他將他身上的外套脫下來罩在我身上。

「我們要去哪裏?」

「去我家,你全身濕透了。」

「我可以回我家再洗。」

「你家離這附近近嗎?等你回到家時早就感冒了,你還是乖乖聽我的話,先回我家再說。」

這時候他的手指頭上突然多了一把機車鑰匙。

「你怎麼會有機車的鑰匙?」

「我會騎車的時候就有這把車子鑰匙了呀。」

「你應該未滿十八歲吧?未滿十八歲是不行騎機車的。」

他這時候露出受不了的表情。

「學姐,只要我不闖紅燈應該就不會被警察抓到吧?」

於是我只好戴上他機車底座那頂多放的安全帽,並且一屁股坐上他的機車。

「Areyouready?」他問。

「嗯。」

於是車子一發動,便「噗」地一聲往前衝去了。

我一隻手緊緊拉住他身後的衣角,而頭上那頂未扣牢的安全帽則用另外一隻手拉住。

天呀!他到底是騎多少時速的呀?

不要命了嗎?我心驚膽顫地忖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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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的機車迅速駛進一條看起來很狹窄的巷子裏,由於下雨天視線不良,於是他打亮車頭燈照亮前面的馬路,也因為這裏前幾天才剛道路施工過,所以看得出來到處都是坑坑洞洞的窟洞。

下雨過後,這裏的窟洞便開始填滿了水來,只要汽機車不小心快速行駛過去,在一旁的行人便會很容易被潑到骯髒泥水。

我推開安全帽前面的護目鏡。

「你可不可以騎慢一點,我的褲管弄到泥水了啦。」我推了他肩膀一下,害他車頭往左右稍微搖晃。

「學姐,那你可不可以不要推我的肩膀呀?我前面還有車子耶。你想在這裏發生車禍事故呀?」他沒好氣地。

他的機車轉了個巷角后又轉到另外一條看起來更幽暗的巷子去。這時候我看到好幾對男女相摟着彼此的腰在路上走着,不但彼此的動作曖昧,連笑聲聽上去都覺得有些淫蕩。

「這裏到底是什麼地方,怎麼看起來好像是墮落街的感覺。」我開始感到忐忑不安了,這傢伙該不會想把我抓來賣吧?

「這裏很像紅燈區,但是它不是,只是有錢的凱子好像都很喜歡在這裏金屋藏嬌,大概是地點很隱密的關係吧,所以你才會覺得很墮落的感覺。」他說。

最後他的機車停在某幢大樓的停車場里。

「我家到了。」他脫掉安全帽,對我說。

我看着眼前的這幢大樓。

「這裏真的是你家嗎?怎麼看上去像貧民區?」

「真的像貧民區嗎?我沒任何感覺耶。」他笑笑說。

雨一直在下着,他看起來像一隻渾身凍僵的鬥雞。

「很冷,我要進去了,你也快點進來。」

「啊!」我一時走太快了,在樓梯的轉角上便拐到腳。

「怎麼了?」他看見我正摸着腳踝那地方。

「你拐到腳了呀?」

「我抱你上去好了。」他說。

「這裏沒有電梯嗎?」我露出尷尬的表情出來。

「有……不過電梯壞掉很久都沒修理了耶。」

「你真的要抱我上去?」

「難道你要坐在這裏嗎?」他擦著雙手問我。

「看樣子好像沒有讓我選擇的機會。」我張着眼。

於是他一把穩穩地將我抱了起來。

好不容易終於來到他家門口,他騰出一隻手來打開大門。

而他家大門的鑰匙居然是藏在門口外面的地毯底下。

「你都是這樣藏大門鑰匙的呀?」

「對呀,從小到大我都是這樣子放大門鑰匙,連我哥也是。」他得意兮兮地向我炫耀着,好像那是一件項偉大的事迹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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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打開后,他便將我抱了進去。

我們才踏進門,有一張我從來沒見過的陌生男人的臉孔在我們面前放大。

「這是我哥,他的外號叫『少年人類』,你可以直接叫他外號沒關係。」那傢伙從他家鞋櫃里翻出一雙室內鞋給我換上。

「阿弟仔,外面在下雨耶,你怎麼到現在才回家呀?是不是上哪裏混去了?」少年人類的手裏還拿着電視的遙控器。

他把我放在他家的沙發里。

「少年人類,我可是幫你去探女朋友的班喲,小米今天還要在店裏值班,你要不要過去陪她呀?」他問。

聽到他們的對話,我忍不住問他:

「你哥在家裏都是叫你『阿弟仔』?」

他點點頭。

「嗯,對呀,因為我是他唯一的弟弟嘛,他要疼我一點呀。」

他推推少年人類的手肘,像是要博取他的認同一樣。

「少年人類,你說對不對?」

少年人類嗤了一聲,臉上的表情倒有些不以為然地說:

「虧你還敢大言不慚的說,你每次都亂跑,眼裏到底有沒有我這個哥哥呀?」他可不買自己弟弟的帳。

那傢伙這下不理他哥了,他問我:

「學姐,你的腳還痛不痛呀?我哥他會一點點推拿,可以幫你推一下哦。」

「那是你學姐呀?不是女朋友哦?」少年人類這下露出吃驚的表情來,他開始認真審視我起來了。

那傢伙跟我的臉色同時一變。

「呃,不是。我們不是男女朋友。」我趕緊否認。

「咦,那有機會變成男女朋友嗎?你都來過我們家了。」

「……」我的臉色愈來愈像大便了吧?我想。

「我說少年人類,你可不可以不要那麼快問這種問題?這樣我連發展的可能性都沒有了。」他刻意咳了幾聲,小聲地說。

接着他便要他哥替我推拿腳踝。

果然經過他哥的推拿后,我的腳踝真的好多了。

「哈啾!」我打了一個噴嚏。

「我差點忘記你淋雨了,你要不要先洗澡?」那傢伙問我。

「哦,好呀。」我隨口答道。

少年人類好心地插了一句話進來:

「如果你不介意的話,我房裏有我女朋友的一些衣服,可以先借給你穿,反正早晚都會是一家人,你也不要太介意啦。」

那傢伙的哥哥說話還真幽默呀,我尷尬地頻頻對他笑着。

少年人類替我拿來換洗的衣服跟大毛巾。

「浴室在裏邊,你可以請阿弟仔帶你過去。」他說。

那傢伙領我來到浴室門邊。

「你趕快進去洗吧。」

等我洗好後來到客廳,剛好遇到在咖啡店裏的那名女服務生,她現在正坐在沙發上跟少年人類親呢地聊天著。

而另一旁坐着的那傢伙,正在沖泡著牛奶。

「你幹嘛泡牛奶?」我走上前問他。

「這是給你喝的。」他把沖好的牛奶遞給我。

咖啡店的女孩親切地向我打招呼,並且審視了我全身上下:

「你剛才淋雨了,還好我的衣服size跟你差不多。」

那傢伙像是看懂我眼底的疑問。

「她是我哥的女朋友,她叫小米。」

小米向我伸出右手。

「我叫小米,你呢?」

「我叫夏茉。」

「好可愛的名字哦!」小米讚歎地說。

少年人類看了我一下,吐嘈起小米來:

「還好小米的身材有比較瘦一點,不然你現在穿的可能會變成孕婦穿的衣服也不一定。」

他一說完,小米的粉拳便結實地落在他胸膛上。

「如果我穿孕婦的衣服,那你要穿什麼?」

「喏,我想我比較適合穿太空人的那種衣服耶,把你帶到月球去,這樣抱你我才感覺不到你臃腫的身材,哈哈!」少年人類十分狡猾地偷親了小米一下,當着我跟那傢伙的面前打情罵俏起來。

「請你們稍微注意一下我們,不可以在小孩子面前公然打情罵俏起來。」他露出靦腆的笑容,但也可能是尷尬!?

「咦,你們不是情侶嗎?」這時小米突然問起來。

「不是,他們是學姐跟學弟的關係哩。」少年人類向小米很快地說。

「哇,那不是跟我們當初的情況很像嗎?我跟少年人類也是學姐跟學弟的關係呀,可是我們還不是談戀愛了。」小米說。

我跟那傢伙頓時面面相覷起來,樣子發窘。

「還是阿弟仔追不到你呀?」小米偏不死心地又問。

「不是啦,我們沒有來電的感覺。」那傢伙連忙撇清說。

不知道為啥,學弟說這句話時,我心裏竟感到些許失望。

「那你們可以互相放電呀,這樣就有來電的感覺了,對不對?」少年人類開起笑話來,他臉上帶着笑地看了一下我們。

那傢伙沒接他的話。

後來他看了一下時間,察覺到時間似乎太晚了。

「學姐,我先送你回去好了。」他對我說。

「你要回去了呀?下次有空可以來這裏呀。」小米儼然像是這裏的女主人,她熱情奔放地邀請我。

我點點頭,少年人類和小米送我到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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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傢伙送我回來的時候,剛好大門也在這時打開了。

我們同時看見阿光正站在大門裏,他身上被了一件禦寒的外套,臉色顯得十分陰鬱難看。

他睇了我一眼,樣子非常冷淡。

那傢伙看見他不是挺友善的態度后,尷尬地對我笑了下。

「學姐,我先回去了,明天見。」

他向我揮揮手,便騎車走了,而阿光還正站在大門裡冷眼看着我。

等到那傢伙離開后,阿光開口了,但是他的語氣卻沒有任何的起伏。

「你趕快進來吧,大家都在等你。」說完后,他徑自掉頭進去。

看見阿光不苟言笑的表情,我就知道他一定在生氣。

走進玄關后,我便看見老媽和夏天他們都坐在客廳里等我,之所以沒有看到老爸,是因為他最近這幾天要到南部出公差,所以晚上就沒有留在家裏了。

當我一踏進客廳時,老媽連忙趨上前來,臉上的擔心溫於言表:「你跑到哪裏去了?怎麼連一通電話也沒打回來……」

「我下午淋了一些雨,後來是學弟好心載我到他家把衣服弄乾后才回來。」我道歉地說。

夏天站在老媽身後,挺不識相地叫了一句:

「老姐,我們大家都在等你回來吃飯耶,你下次如果要晚一點回來的話,記得打通電話給我們,不然我們大家都會很擔心,而且阿光為了等你回來,到現在都還沒有吃飯……」

聽到夏天這麼說之後,我的眼角忍不住偷偷往阿光那裏瞄了一眼,與他的目光對上時,我連忙將視線移開他的。

「對不起啦,下次如果晚一點回來的話,我一定會記得打電話回來的。」我雙手合十地向他們道歉說。

老媽眼看氣氛有點不太好,連忙打圓場地問道:

「好啦、好啦,事情解釋清楚就好了。你吃過飯了沒?飯菜我再替你熱過一下,等下就可以吃了,你先去把手洗一洗。」

「我還沒吃耶……」我雙手親密地摟起老媽的肩膀,就像一隻可憐兮兮的貓咪般。

老媽親昵地搓了我臉頰一下,示意我趕快將手洗乾淨。

「阿光,你也去把手洗一洗吧,你到現在都還沒吃飯,也餓很久了,剛好現在和夏茉一塊吃。」老媽將視線移到阿光的臉上,對他如是說。

「喔喔。」從阿光的臉上,我讀不出來他臉上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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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飯後,我來到阿光的房門前。

心裏覺得很猶豫,究竟該不該進去對他就今晚所發生的事情說一聲抱歉。我深深吸了二口長氣,敲了敲他的房門,這時候才發現他的房門居然是虛掩的,我看到他房裏透出一點光來。

「阿光,我可以進來嗎?」我心虛地問着他。

「嗯。」

背對着我的阿光並沒有馬上回過身子看我,他只是隨口應了。一聲,一種不置可否的語氣。

躡手躡腳地進入他房裏后,我看到他正坐在電腦桌前面看着屏幕敲著字,他手指利落飛快地敲著每個字母鍵盤,最後才按下enter鍵。

我坐在他的床沿邊,顯得有點坐立難安極了。

「你找我有事嗎?」阿光邊敲著鍵盤邊問着我。

「呃……我聽夏天說你今天晚上為了要等我回來吃飯,到剛剛都還沒有吃飯,我覺得很抱歉,我應該要先打電話回來的。」

「剛才那個是你新的男朋友?」他語氣中隱蘊著幾絲敵意。

「不是,他是我學弟。」我說,但卻保留了一部分沒對他坦白。

阿光冷嗤了一聲。

「你們感情不錯嘛!」他一副吃醋的口氣,卻顯得很不屑。

我沒說話,事實上,我倒覺得那傢伙跟楚楚的感情,比跟我還要好,想到這裏時,我心裏就冷不防流過一陣寒意。

阿光將程式存檔后,並從磁碟槽退出來一塊磁片。

他轉過頭看着我,見到我深思發獃的模樣時,他突然語重心長地從他口中說出了讓我錯愕的話來:

「我已經申請到學校的宿舍了,明天下午會先過去看一下宿舍的環境,我想在你家待的時間應該也不多了,你自己要好好多保重,如果有任何問題的話,你也可以過來學校這邊找我。」

聽到他申請到學校宿舍時,我頓時瞠目結舌起來。

「你什麼時候去申請學校宿舍的?你不是在我家住得好好的嗎?為什麼要搬到學校宿捨去?」

他微微笑了下。

「老是寄人籬下也不是辦法呀!」

「我們都這麼熟了,你還計較這個?」我反問。

他沒有反駁我的話,始終維持着一種淡然的笑容。

窗外的月光已經染滿星光映照的天際。

我跟阿光,卻是陷入無言的沉默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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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那次與我徹底劃清界限后。楚楚今天是第一次偷偷利用上課的空檔時間遞傳紙條給我。

今天放學后,我們約在學校後門口見,我有重要的事情要和你說,請記得準時。

當我打開紙條,看到這些話時,心裏確實五味雜陳。

我偷偷往楚楚的座位望過去,發現同樣也偷偷在注視着我一舉一動的楚楚,她連忙假裝鎮靜去低頭抄寫起筆記。

而離我們座位不遠處的安培卻是似有若無地對我冷冷笑着。像是包藏了禍心。

她那種隨時隨地都想害人的眼神,看了便教人嫌惡。

我惡狠狠瞪了她一眼,她惱羞地很快便對我比出一個中指,絲毫不對我客氣。

賭氣般地迅速回過頭,我不再理安培那個女人。

我只是單純地認為,楚楚傳紙條給我是想與我和好,但也許真的是我把事情想得太單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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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學后,我一個人坐在學校後門口頹圮的小矮牆上等楚楚,過沒多久,我終於看到拎着書包往我這裏走過來的楚楚,不過同時也看到走在楚楚身後讓我感到倒胃口的安培那些人。

楚楚的臉上不知道為什麼,始終露出我從來沒看過的害怕模樣,她邊走邊頻頻回頭看着安培她們,她慘白著臉,用一種無奈的眼神看着我。

當她們向我走上前後,楚楚這時才揪著臉抱歉地對我說:

「夏茉,對不起,是她們強迫要我約你來這裏的……」

聽完她說的話后,我頓時心涼了半截起來,我的直覺告訴我,我被安培她們算計了!

只見安培兩手正環著胸抱着,她目光十分利銳,就好像一枚針般,發狠地牢牢盯着我的雙眼不肯放。

「關於上次的事我還沒找你算帳,今天總算讓我逮住機會可以好好報一下這個冤了,你認命一點!」

她的右手立刻在我臉上來回遊走,我忍不住用力拍開了她那隻手,並且瞪了她一眼。

安培收回她的手,臉上立刻豬羊變色起來。

「你敢拍我的手?不想活了是不是?賤女人!」她啐了句。

接着站在她身後的那些娘子軍團們馬上便將我與她牢牢地聚攏了一個圓圈起來,陣仗看起來很可怕,像是準備好隨時要干架的模樣。

我依稀嗅出空氣里不太對勁的氣味,背脊一陣發涼。

安培有了這群娘子軍團們幫她壯膽后,這下氣焰更加囂張了。

她往我右臉頰狠狠地甩過來一個巴掌,差點打得我頭冒金星起來,站在一旁的楚楚害怕地看着眼前所發生的每一幕,她忍不住在安培身旁聲若蚊蚋地勸阻道:

「安培,你剛才跟我保證過只是要跟夏茉溝通想法,為什麼你還要動手打她?」

楚楚的話立刻惹來其他圍事者的不悅。

「你少羅嗦!」被我徹底惹毛的安培,以一種幾近尖叫的聲音對楚楚破口大罵。

接着,那群助紂為虐的娘子軍團們便將楚楚架開,不讓她接近我跟安培之間。

支開了楚楚后,安培這下更加放肆地對我妄為起來。

她緊緊抓住我的頭髮,並將我的臉摔向冷硬的石子路去。

她死命地將我的臉與地面磨蹭著,變態地高聲冷笑着。

我頓時感覺到臉上的痛楚愈來愈大。

這個安培,果然最毒婦人心。

「你要不要跟我賠罪?」安培邊折磨我邊問。

我死命咬住下唇,死都不願意向這種人賠罪。

安培見我不肯就範,她改而將她的球鞋用力地踩在我臉上,發狠地一腳踩住我的臉。

「嘴巴硬,我就教你吃饅頭好了!」她哈哈大笑着。

楚楚這時候再也不忍心,她沖向我這裏,緊緊抱住安培踩着我臉的那隻腳,對她哭着求饒說:

「安培,你不要這樣子,夏茉的臉會被你給毀掉的!」

安培推了她一把。

「誰要你羅嗦的?你給我滾開!我就是要把她的臉毀掉,怎麼樣?」

也許安培已經拿我沒轍了,等到她們欺負夠了,這才悻悻然地放過我離開這裏。

我從地上勉強爬起來,臉上留下大大小小不一的傷口,痛得我直想嚷疼。

楚楚跑來抱住我的人,哭得臉都花了。

「夏茉,對不起,我不該相信她們說的話的,都是我害了你,對不起……」她頻頻向我道歉。

我不領情地一把推開了她,拒絕了她的道歉。

突然,一種濕濕鹹鹹的液體流進我的嘴裏,我才發現原來我流了淚。

或許是因為難過才流淚的吧!?還是因為對人性失望才流淚呢?

「為什麼你要做這種事?太過份了!」我氣憤難當。

楚楚慌了手腳。她的眼淚這下流得更凶了。

「夏茉,你聽我說……是安培跟我說她想和你溝通,我不知道她們會這樣對你,真的!我真的不知道,我不是故意的,你不要生我的氣好不好?夏茉……」

不管她說什麼,我已經聽不進去了。

這時候,那傢伙和他的朋友不知道從哪走了出來,其中有一個人大喊:

「阿向,是你認識的那兩個資處科學姐耶!」他手指着我們。

見狀,那傢伙這趕緊跑了過來。

「學姐,你們怎麼變成這樣子?」他看到我一身的狼狽。

他將我扶起來,而一旁蹲著的楚楚只是不停地哭着。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他用不解的語氣詢問我們。

我跟楚楚誰也不肯開口提起不久前發生過的事情,我掉頭便走,楚楚哭得更加凶了,她連忙跑上前拉住我的手。

「夏茉……」

我嫌惡地回過臉,對她叫了句:

「放開我!你這虛偽的傢伙!」

「原諒我,我真的不是故意的!」她仍然試圖得到我的寬恕,但很抱歉,我真的做不到。

我緊緊咬着牙,殘忍地對她吐出每一字:

「我跟你從此之後一刀兩斷,我們不是朋友,是敵人!你聽懂了嗎?我跟你是敵人!」一種近乎決絕的語氣,連那傢伙都被我如此果決的語氣給嚇怔住。

「學姐,你這樣說,楚楚學姐聽會很難過的。」他勸着我。

我脹著通紅的臉,語氣敗壞地回吼他一句:

「你大可以去關心她,我不需要你多餘的關心!」說完我便掉頭走開,一向躁烈的性情讓我在這種時候更加高傲起來。

那傢伙跑上前要攔住我時,卻被我一把用力地推了開來。

「學姐,你聽我說好嗎?」他試圖挽留我下來。

「不需要,我們之間還有什麼好說的嗎?你站在楚楚那裏本來就是很天經地義的事,你們感情一向都很好,只差沒承認彼此是男女朋友而已,不是嗎?」一賭氣,什麼話我都說出了口。

「學姐!你在說什麼?」他整個人彷彿如石雕般僵硬在原地。

「你能不能理智一點?」他被我的語氣惹毛了。

「我說錯了嗎?你們明明就是這種關係。」我鼓著腮幫子,直直盯着他的臉,眼睛進出斗大的淚水來。

「明明就不是!」他語氣冷颼地駁斥我的話。

「你很無聊你知不知道?」他最後丟下這句話給我。

頓時我的眼盈滿了淚,我再也忍不住了。

我倉皇逃離他的視線,一顆心心碎了心碎。

尼采曾說過一句話:

對於一個你不再能愛的地方,你應該尋路走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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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大門一開時,阿光便被我如此面目可憎的樣子給嚇到了。

「天呀,你怎麼去上個課而已,回來就變成這付模樣了?」

進去后,阿光立刻替我弄了一個水煮蛋過來,他包裹在毛巾里,並且小心翼翼地替我熱敷起來。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阿光心疼地詢問我。

「我被班上一個老是看我不順眼的女生扁了,她還把腳往我臉上蹭了好久,弄得我快痛死了!」我邊說邊做出被折磨狀。

阿光盯着我的樣子瞧了好久,最後他突然冒出一句話來:

「嘿!你知不知道你被打得真像一隻豬頭耶!」

我沒好氣地白了他一眼,搶過他手裏的水煮蛋。

「我還是自己來好了,免得你等下又對我落井下石。」

「我哪有呀!」阿光為自己發聲叫屈說。

「對了!你的宿舍今天看得怎麼樣了?還滿意吧?」我刻意避開令人不愉快的話題,另外找了話題問道。

阿光卻是淡淡地回了我一句:

「宿舍看起來還不錯啦,就是老舊了一點,不過環境還滿安靜的,我打算找時間搬進去。」

我仰起臉望着阿光,故意拖長了尾音。

「那就是說。你、很、滿、意、羅?」

阿光的右手推了我額頭一下,他笑着:

「我看你還是多休息一下,我先出去了。」

阿光離開時,卻沒注意到自己的皮夾不小心掉在沙發上了,我拾起他的皮夾,好奇地翻了開來,看到裏頭的一張照片,仔細定睛一看,才知道那張是我國中畢業時不注意下被阿光手中的鏡頭所拍下的照片。

那時候我好像是因為被阿光叫喚我名字的聲音而往後翻過頭去,結果沒想到正好被阿光拍下我錯愕的表情。

我的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揚起來。

「不會吧?他居然還留着這張照片?」這張照片對我來說,真的記憶超久的,打開我舊時的回憶箱子。

我小心地將照片塞回他的皮夾,心裏漾起一種甜甜的滋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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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才剛亮一些,夏天便忍不住跑來敲我的房門了。

我睜開略帶惺忪的睡眼,有點不太爽地對他說:

「幹嘛呀?今天是星期天耶,你沒事那麼早叫我起床幹嘛?神經哦?現在才剛六點耶!」我看了一下時間。

超級不爽中,我有很嚴重的起床氣。

我正準備轉身再回去睡我的回籠覺時,但夏天卻一把抓得我牢牢地。

我瞪着他的動作。

「幹嘛啦?」

夏天臉上露出為難的表情來。

「我看你還是先別睡好了,你那個學弟從昨天晚上就一直站到我們家前面,到剛剛都還沒有回去,我想他應該是站了一個晚上了……」他說到最後,連聲音都快聽不見了。

這下子我原來昏昏欲睡的腦袋,霎時便馬上清醒過來。

「哎喲!你怎麼沒早點告訴我呀?」我氣急敗壞地。

「我怎麼知道他會站那麼久,我本來以為他那樣子是裝的……」夏天語氣聽起來很無辜,教我氣也不是,不氣也不是。

聽不進夏天接下來所說的每一句話,我衝去拉開大門的同時,正好遇到一向早起的阿光。

阿光看見我神色倉皇的樣子,關心地問了我一句:

「夏茉,你怎麼啦?」

當我打開大門時,便看見顯得精神不濟的那傢伙。

他看見我,臉上迅速閃過一陣驚喜的表情,但是當他正要往前跨近一步時,卻被我喝聲阻止了。

「不準再往前任何一步!」

那傢伙眼神哀凄地望着我,像是要看穿了我的眼底。

噢!千萬別用這樣的眼神看着我,我怕自己好不容易才堆砌好的防壘會因此而倒圮。

他妥協地半舉著雙手,口裏邊說:

「好、好、好!那我站在這裏跟你說話好了,可以嗎?」

我無言地答應了他這個要求,一雙眼牢牢地鎖着他的瞼。

「你從昨天晚上就一直站在我家門口到現在?」我問。

他試圖再往前走近一點,但又教我拒絕了。

「向丞廷,我不准你再靠近我任何一步!」

他懊喪地側過了臉,再一次地盯着我,字字如鐵地說:

「我覺得那天的情況,我必須跟你解釋清楚!」

我抱着極重的防禦心瞅着他不放。

「我那天說錯了嗎?你要來跟我解釋情況?」

阿光不知何時來到這裏,他靜靜地站在我身後。

那傢伙心急如焚地又忘了我的話,他往前重重踩下一步。

「我說過,你不準往前走,你再前進,我就進去!」我氣得大叫。

「我跟楚楚學姐,並不是你所想的那種關係!」

「什麼關係?」我厲眼瞪着他,我不想再提起任何關於楚楚的事情,我想我此刻的面容應該是咬牙切齒地難以見人吧。

「男女朋友!」他喘了一口大氣,最後說。

「何必對我否認這一切呢?我根本也不需要知道你們之間的事情!」我對他大吼大叫,並立即關上了大門,將自己藏身在他看不見我的那扇大門背後。

蹲踞在大門內的我,這時候竟不由自主地抽泣了起來。

激動的情緒一直久久無法平復下來。

「哭出來或許比較好。」阿光體貼地將我擁入他的懷中。

有一個可以偎靠的肩膀真的很好。

我痛哭流涕著,身旁的所有聲音再也聽不見,只聽見阿光那口中傳來一聲又一聲的喟嘆,聽起來像是為我哀傷,也像是為他自己哀傷。

清晨的空氣,競稀薄地如此教人感到畏寒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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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紊亂的昨天後,阿光突然冷不防對我們全家人做出決定——今天搬到宿舍的決定。

最錯愕的人,莫過於是我了。

我張大着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阿光收拾着他房內大部分有關他東西的動作,沒想到這一天離開的日子竟會來得如此急促。

我十分捨不得他隻身搬到宿捨去,也許以後要時常碰見他的機會會更少了。一思及此,一顆心就因此懸得更牢緊了。

安靜地坐在他身旁看着他整理著行李,這時候他側過身子,對我冒出一句話來:

「夏天好像快到了呀!」

我望着他房間的窗外。

「嗯,快要夏天了。」我說。

「茉莉花應該也是在夏天開的吧?」他笑笑說。

聽到這裏時,我愣了半晌。

「茉莉花?怎麼會突然提起茉莉花來?」

「因為我想在宿舍的房間里種一株茉莉花呀,如果想起你的時候,就看看茉莉花,排解一下孤寂羅!」說完后,他自己也忍俊不住微笑了一下。

我狐疑地睇着他發問:

「房間里可以讓你種花嗎?」

他想了一會兒,丟出一句不肯定的回答。

「我想應該是可以吧,偷種嘛!」他難得頑皮地說。

他抬眼看了下時間。

「時間差不多羅,我該走羅,我的小公主!」

在上車前,阿光忍不住給了我一個大大的擁抱。

老媽、老爸和夏天離情依依地對阿光揮揮手。

「伯父、伯母,謝謝你們這陣子對我的照顧。」阿光也給了老爸他們一個擁抱。

夏天哭得淅瀝嘩啦地,他也拉着阿光,跟他要擁抱。

「男生的眼淚可是很珍貴的哦,別讓它輕易就流下來。」阿光抱了夏天一下,微笑說。

「大家多保重。」他在車窗里對我們如是說。

「你也是。」我給了他一個陽光的笑臉,即使我的心中是陰天,正佈滿灰色的烏雲。

阿光走後,家中少了他的碗筷后,感覺冷清不少。

連一向不常聽見老媽嘆息聲的我,最近這幾天都常常聽到了。

同樣我也感到不好受極了,空氣里依稀還存着阿光的氣息,但是卻怎麼樣也無法抹去阿光搬出這個家的事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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精神頹廢了好一陣子,某個傍晚我竟接到小米打來的電話。

「嗨嗨,親愛的夏茉,還記得我嗎?我是小米呀!」那永遠充滿了Power的聲音,教人很難忘記。

不過讓我比較訝異的是,她怎麼會有我家的電話。

「小米,你怎麼知道我家電話的?」

小米一個勁地笑得花枝亂顫起來。

「我問阿弟仔的呀!問他最快了呀!」她說。

聽到他的綽號時,我的心情沮喪地更加沮喪了。

「哦……」我拉長了尾音。

難道小米還不知道我跟那傢伙已經吵翻的事?

「Areyouok?你的聲音聽起來不怎麼好哦,沒事吧?」

「沒事呀。」我敷衍地回答着她的話。

心裏面卻又違心地想着另外一種想法:沒事才有鬼!

「我跟他吵架了,你知道嗎?」像是在敘述著別人的故事,我語氣冷淡地對着小米說出這句話。

小米聽到這裏時。狠狠地倒抽了一大口長氣起來。

「說實話,我真的不知道,因為他每天還是一樣的吃飯、洗澡跟上學,和他平常的樣子沒什麼改變,挺多就是變比較沉默了。不太愛跟少年人類鬥嘴了,不然平常的話,每次他們七點看新聞時,兩個人都各有意見會爭執不休……」她坦言道。

「言歸正傳好了,因為不太想提不愉快的事,你找我有事?」我淡淡地問。

緊接着,我便聽見小米正以一種興奮異常的高分貝聲音在電話筒里大聲歡呼了將近快一分鐘之久。

那一刻,我覺得是天堂與地獄最明顯的區隔。

我差點死在小米的高分貝聲音之中。。

「欸,欸,欸!我跟你說哦,我要結婚了,我要跟少年人類結婚了,我想請你當我們的伴娘,不知道可不可以?你方便吧?你應該不會忍心拒絕我的請求吧?夏茉……」她緊張地問。

當我聽到這裏時,差點沒被嚇得咬到我自己的舌頭。

「啥?你跟少年人類要結婚了?真的假的?」

「廢話,當然是真的呀,婚姻豈能以兒戲視之?」

「你當我們的伴娘好不好?」她頻頻在電話中拜託。

「那伴郎你們準備找誰?有適當的人選了嗎?」我問道。

既然他們連伴娘都找了,那伴郎應該也有順便找了吧?

對於這個問題,小米倒是回答地十分快。

「內舉不避親,我跟少年人類一致投阿弟仔一票!」

登時我傻眼了。

「小米,我想我大概不能當你們婚禮上的伴娘,因為我不想跟你們的阿弟仔碰到面,你要不要重新考慮過伴娘人選?」

小米聽到我婉轉拒絕的話后,便馬上使出苦肉計這招來。

「夏茉,伴娘的適合人選我想了很久了欸,想來想去還是你最適合呀,而且我現在要籌備婚禮,你應該不忍心讓我還去煩惱這件事吧?我求求你當我們的伴娘好不好?」

拗不過小米的請求,我只好硬著頭皮先答應了下來。

突然之間,我覺得我的頭漲得好大、好痛。

伴娘是我,而伴郎卻是前不久才剛與我鬧翻的他。

有一種不祥的感覺從我心裏慢慢滋生著。

算了,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到時候見招拆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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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實說,氣了楚楚那麼多天之後,冷靜許多的我,也很想就這樣原諒了她,但是我們誰也不肯先開口,每天在學校見了面都尷尬地避開彼此。

我坦承自己是個非常標準的O型人,脾氣來得快,去得也快。雖然和楚楚相處了那麼長的日子,她多少也了解我的脾氣,但是我那次真的太生氣了,讓她嚇得不知該怎麼面對我,我又害怕采低姿態會讓自己拉不下面子來。

偶爾我也會見到那傢伙來教室找楚楚,他們刻意遠離我到其他地方講話的樣子,讓我感覺到一股失落和氣惱。

我一哀傷的模樣只能偷偷藏起來,不想讓其他人看到我這種失魂落魄的樣子,那樣太丟臉了。

在我自憐自艾了數天後,一向性情膽怯的楚楚竟然在這一天主動找我講話,這讓我倍感驚怔。

「夏茉,下星期三我媽會幫我辦一個生日party,你願意來參加嗎?」她小聲地問我,一雙眼顫巍巍地盯着我,深怕會得到我拒絕的回答。

「好呀!」我想也不想地馬上回答她的。

這一下子我們兩個都不約而同地相視着對方而齊笑了起來,過去的不愉快,好像一下子便泯除掉了。

和楚楚的友誼重新恢復后,也間接等於和那傢伙和好。

而楚楚經過那件事件后,很明顯和安培沒任何交集了,當然安培也因此而對我更加懷恨在心,經常借題對我發揮。

「你不錯嘛!還有一個肯對你死忠的朋友留在你身邊。」安培冷嘲熱諷地斜瞪着我說。

我感覺到一股熱血從我的血管里奔騰著,楚楚勸我按捺住怒意。

「夏茉,你不要理她的話。做自己就好!」

「我是不會對一隻愛對人亂吠的瘋狗多加理會的!你放心吧。」我也挖苦了安培一句,讓她更加氣得牙痒痒的。

「你居然敢說我是一隻瘋狗。賤女人!不想活了是不是?」安培忍不住肝火指數直直爬升到最高點,她張舞著雙手。

「那你幹嘛要對號入座?我又沒說那條瘋狗是你。」我問。

安培頓時被我說得毫無招架之力,只見她氣急敗壞地跺着腳離開,還不時頻頻回頭放話:

「你給我記住!」

這時候楚楚也忍不住噗哧笑出聲來。

「安培剛才那樣子真的好有趣!」她說。

「最好把她氣死!」我不安好心眼接着楚楚的話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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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楚的生日party辦得十分盛重、豪華,來的朋友也很多。

我坐在角落裏一個人喝着檸檬汁,望着在台上拿着麥克風開心唱着歌的楚楚,她正和另外一位女同學唱着林曉培的《心動》。

當我正專心地聽着楚楚的歌聲時,那傢伙突然一屁股坐到我身旁來,他也同樣盯着我的臉龐凝視起我。

等我查覺他后,他竟臉紅地顯得手足無措起來。

「你幹嘛?」我沒想太多地詢問他。

「沒有、沒有……」他連忙舉起雙手在胸前揮道。

但卻又心虛地在我面前低下了臉來。

心想着他一定有不尋常的理由,於是我發揮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精神,堅持問到答案。

「快點說,坦白從寬,抗拒從嚴,快點跟我說啦!」我威脅他說。

那傢伙一聽到我這麼說后,樣子更顯得緊張兮兮了。

他一下子又是擦著額頭頻頻冒出的冷汗,一下子又是頻頻搓着他的雙手,教我看了更加心煩。

我的雙手壓住他止不住安份的雙手,我瞅着他,語氣不耐煩地吼了一句:

「噯呦!你在幹嘛啦?幹嘛不說話呀?」

雖然他感覺仍然局促不安,但被我的態度逼急了,他突然一下子吐出讓我害怕的話來。

「我喜歡你!」

我愣了半晌,喉嚨里發出類似乾笑的聲音。

「你知不知道你自己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這下子該擦冷汗的人應該要換成是我了。

聽到我這句話時,他也忍不住板起臉來,他冷冷地說:

「你認為我在胡說八道?我很明白我自己說了些什麼。」

他愈是說得肯定,我愈是心慌意亂地不敢注視他的眼。

但他灼熱的一雙眼,卻因此更牢鎖着我的臉起來。

我搔著發,頓時覺得尷尬地無所適從,我連忙端起檸檬汁連吸了好大一口,差點被噎到。

「我想問你,你喜歡我嗎?」他正經八百地問着我這問題。

因為他這句話,一直不敢看他的眼這下也忍不住望向他的。

「你不知道楚楚也喜歡你嗎?」我反問他,不肯正面回答他的問題。

或許是我不夠坦然,或許是我還在擔心害怕些什麼。

他頹然地往沙發上一躺,我聽見他重重的喘氣。

我還想對他說些什麼話的時候,只見楚楚正如一隻花蝴蝶般翩然來到他身旁,見到她親密地摟起他的手時,我原來想說的話再也說不出口。

我靜默地看着他們,心裏卻陷入雜亂的荊棘中。

誰也見不到我眼裏的哀傷,又怎麼懂得我心裏有多痛。

安靜地喝着那杯檸檬汁。又酸又甜的味道教人難受異常。

終於發覺我的不對勁,楚楚擔憂地連忙問我:。

「夏茉,你怎麼了?」

我搖搖頭,直起了身子,輕輕推開她的,站了起來。

「對不起!這裏空氣有點悶,我想到陽台上吹一下子風。」

「夏茉……」楚楚不放心地望着我看。

我給她一個放心的笑容。

「我沒事的,我只是覺得不太舒服,吹一下風就沒事了!」

不小心瞥見他那雙搜尋着答案的雙眼時,我連忙別過臉,腳步走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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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雙手倒掛着陽台欄桿上的橫杠,身體卻又無力地蹲踞著。

淚水從剛才來到這裏后便不曾停止過。

我痛苦萬分地從這裏望着一覽無遺的街景。

我明白,從這裏跳下去,並不能夠將一切都拋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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仿如一眨眼的時間般,很快便來到少年人類和小米婚禮的日子。只是這一天偏偏下着滂沱大雨,但他們仍然不畏風雨,婚禮在眾人的祝福下,照常舉行了。

婚禮的排場非常盛大,賓客大多都是少年人類和小米從前讀書時代的死黨,還有一些是現在工作上的夥伴,再加上一些家族親戚,看起來人真的很多,給足了新人面子。

身上穿着小米前幾天特地為我準備好的那套削肩伴娘小禮服,我到現在還不習慣踩着高跟鞋走在那塊已先鋪好的紅毯。

不絕意瞥見正佇在一旁的他,那傢伙身上也換上了一套筆挺鼬西裝,脖子前還結了一個漂亮的蝴蝶結,顯得成熟不少。

就在我正盯着他的同時,他東張西望的眼神終於也發覺到了我。他很快露出一抹微笑,並且快速地往我這裏走了過來。

「你身上這套禮服很漂亮,還滿適合你的氣質。」他笑說。

我尷尬地對他回以一笑,然後輕描淡寫地回答他的話:「這禮服是小米幫我挑的,是她眼光好。」

就在我們正尷尬地不知講些什麼話緩和沉默的氣氛的同時。正好小米他們都來了,霎時間所有的人都把目光的焦點放在他們這對新人身上。

「少年人類今天特別帥吧?」那傢伙突然在我耳邊這麼說。

「是呀!小米姐今天看起來也特別雍容美麗。」我發自內心地說,我也多麼希望自己能夠擁有這樣的婚禮。

少年人類難掩興奮地挽著小米的手,偶爾也偷偷伸出手拉拉綁在他頸間的領結,他開心地連嘴巴都闔不攏。

而今天的小米全身仿如Angel般,她穿着純潔的白紗新娘禮服,背後還拖拽著長長的復服尾巴。她雙手緊捧著香檳色的玫瑰花束,臉上不時漾著屬於幸福的粲然笑容。

在一句「Yes,Ido」后,少年人類與小米終於真正地在一起了,而這個世界也將從此多了一對幸福的佳偶。

被這樣的畫面感動之餘,我忽然想起我曾看過的一部日劇「處女之路」,那是反町龍史演的。還沒看過時,我老是不明白為何劇名叫作「處女之路」,後來經劇中女主角的父親說明后,我才了解,原來「處女之路」指的就是紅毯的路。

能夠踏上這條紅毯的人都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人,那是經由上帝賜予祝福過後,才能夠真切地結合在一起。

今天的小米真的非常幸福,她擁著最幸福的日子。

少年人類低下了頭輕輕地親吻了小米,現場所有人立刻獻上最真誠的祝福給這對佳偶。並且伴隨着那輕輕悠揚的「愛的協奏曲」,天使彷彿正為這對新人守候着,給予無比的幸福。

小米忍不住從眼角滑落了幸福的眼淚,那比珍珠還要珍貴的淚。

忽然,她回過頭將她手裏的捧花向我這裏拋了過來。

我笨拙地接了她的新娘捧花,樣子顯得無所適從。

「夏茉,你也要一起幸福才可以喲!」小米真摯地對我說。

頓時,我的熱淚一下子盈湧起,聚在眼眶中。

「謝謝。」我抹去了淚珠。

那傢伙見狀,用開玩笑的語氣湊過來問我:

「既然我大嫂都把她的捧花給你了,再過不久,我看你們兩個都要用『妯娌』相稱了!」

我沒好氣地瞪了他一眼,佯裝怒狀。

「愛開玩笑?這種事根本不準的好不好?」

話一說完,我立刻將視線移開,緊緊地抱緊著那束捧花,雖然臉上生他的氣,但心裏卻蕩漾著少女初開的情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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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桔子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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