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為什麼他就是不能好好過自己的日子，就是會有人突然出現逼迫他？

「放開我！滾開！」

憤怒和體內湧出恐懼讓黃紹儒瘋狂地推拒絕著陳亦帆。

陳亦帆吃力地想壓制住黃紹儒，但還是失敗。

「你這小子滿有力氣的嘛！」揉着發痛的肩膀，陳亦帆惋惜地道。

終於成功將陳亦帆推到一邊，黃紹儒連忙衝下床，氣喘吁吁地瞪着他，眼神是冷咧無比的痛恨。

「你太過分了，出去！」

陳亦帆笑了笑，緩緩起身。

「好吧。既然你不要，我就不勉強你。」說着，無視黃紹儒的瞪視，走出他的房間。「看來對啟文很忠心，真可惜。其實我很喜歡你，偏偏慢了啟文一步。」

到了客廳，陳亦帆轉過身望着一直緊抿著嘴的黃紹儒。

「你願意再給我一次機會嗎？」

「請你去找別人吧！」黃紹儒怒氣騰騰地道。

「真不可愛。」陳亦帆笑着聳了下肩，繼續往大門口走去。

當他拉開鐵門，高啟文剛好就站在門外，手上拿着鑰匙要開門。

「嗨，啟文。我走了。BYE。」陳亦帆一派輕鬆的走過錯愕的高啟文身邊。

「喂！」當高啟文想到他怎麼會從裏面出來時，他已經不見了。

回過頭，剛剛還站在身前的黃紹儒也突然離自己好遠。

「紹儒。」疑心大起，大步走向正要回房間的黃紹儒。

「他來做什麼？他怎麼會來找你？」

黃紹儒皺着眉頭，正心煩要怎麼掩飾陳亦帆的行為。

「他是來問我，你上次說的事是不是真的。」沙啞的嗓音聽得出些許的不悅。雖然陳亦帆已經離開，但方才被陳亦帆襲擊的恐懼並沒有跟着消失，反而像一場惡霧在他體內慢慢升騰。

憤怒和悲哀交雜，讓他心煩意亂，現在又加上高啟文的出現帶來的怪異感。

「為什麼不看我？」高啟文繞到黃紹儒面前看着他。

黃紹儒沒好氣的抿了下嘴，正要開口時，發現高啟文眼神發直地瞪着自己的脖子，一副看到什麼了不得的東西似的……他猛然一驚，反射性地用手遮住被陳亦帆吻過的地方。

不遮還好，這一遮什麼都泄底了。

「為什麼要騙我？他究竟對你做了什麼？」高啟文怒不可遏地吼道。

黃紹儒深吸了口氣，捺住性子用冷靜的語氣道：「學長不知道為什麼開門讓他進來，我被他的聲音嚇醒，接着他就突然朝我撲來，不過被我推開了。」

他的輕描淡寫絲毫沒能夠減弱高啟文胸口的憤怒。

高啟文深呼吸了陣，眼底的妒火依舊炙烈。

「他竟然襲擊你！那你為什麼剛才不說？為什麼要瞞我？」

「反正已經沒事了。」黃紹儒側身欲繞過高啟文。

「你！」高啟文臉色陰鷙地抓住他的手臂，大力將分扳轉回來。

面對他不滿的瞪視，高啟文仍舊毫不肯退讓。

氣氛已經明顯變得緊繃起來。

黃紹儒只覺得自己不知是招誰惹誰，接二連三的狀況已經弄得他煩躁不堪，現在又怎麼了？

「建志跟我說他昨天看到一個男的抓着你的手，而且後來竟然是陳亦帆趕跑那個男的。他們兩個就是你昨天回來失魂落魄的原因？你為什麼也沒有告訴我？」

高啟文咄咄逼人的語氣讓黃紹儒瑟縮一下。

他並不是有意要瞞他，但啟文不會理解的。

「反正事情都解決了……」

「你這什麼態度？那男的是誰？還有你跟陳亦帆又是什麼關係？」高啟文情緒失控，不僅更用力抓住他的手臂，逼近的身體也散發出強硬無比的壓迫意味。

從沒見過他這樣的黃紹儒詫異地望着他：「你好奇怪。」

「那男的是誰？」高啟文失去耐性，咬牙切齒地沉聲問道。

「跟你沒關係！你抓得我好痛！」如此氣勢凌人的質問，讓黃紹儒忍不住反彈。

「沒關係？」高啟文倏地捏住他的下巴，將他的臉托向自己，「你不知道我喜歡你嗎？」

最後一絲憤怒的餘音消失在空氣中時，兩人的呼吸聲突然變得濁重。

黃紹儒相當吃驚地睜大眼睛。

雖然隱約猜到高啟文的心思，但真的聽他說出來，他還是嚇了一大跳。

「你放手，我不要聽！」他的心緒從沒這麼亂過。

他才被蔡奇銘嚇過，然後是陳亦帆的襲擊，他對人的恐懼根本還沒平息，為什麼唯一讓他感到安心的人又要這樣逼迫他？

為什麼要這麼說？為什麼不像平常一樣給他溫暖的友誼就好？

「放手……啊……」用力撥開高啟文的箍制，手卻抓住按到牆上。

瞬間，黃紹儒整個人毫無防備地置身於高啟文懷中。

「啟文，不要！」情況突然演變至此，他開始害怕起來。「放開我……」哀求的話一下子就隱沒在高啟文的口中。

溫熱的嘴唇觸感嚇壞了黃紹儒。

高啟文竟然吻他！

這個體認讓黃紹儒心跳加速，一股酸酸麻麻，如電擊般的戰慄，從胸口炸開蔓延至身，他忍不住微微顫抖。

伴着曖昧的聲音，上下兩片唇瓣被重重含吮過一遍，他還迷惘於這樣的感覺，突然，濕潤的舌頭伸進口腔纏繞。

黃紹儒如被悶雷擊般震了下，乍然回過神。

高啟文迷人的鼻樑，濃密的睫毛迅速映入眼中。

發生了什麼事？為什麼會變成這樣？黃紹儒又驚又羞澀，猛地一推便慌亂地跑開。

從激情中忽然跌回現實，高啟文腦中一剎那的空白。

然而當看到黃紹儒砰一聲關上自己的房門，他馬上就想起自己做了什麼。懊悔與痛苦頓時扭曲他的五官。

他終於失去理智，弄僵了他和紹儒的關係。

「可惡！」

高啟文憤怒地一拳擊向牆壁。

接下來是緊繃得幾乎教人難以呼吸的日子，黃紹儒拚命躲著高啟文，就算是避免不了的碰面，他也盡量不去看他。

因為黃紹儒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他們發生過的事。他只要一想起他們竟然接吻了，就會一陣心慌，完全不知所措。

就在他考慮要不要搬走的時候，高啟文已經先辭去了便利商店的工作。

像是要配合黃紹儒似的，高啟文不但很晚才回來，早上在家也只待在自己的房間。

當然也不再下廚。

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

然而，黃紹儒卻發現，自己變得每天一定要聽到高啟文回來時關鐵門的聲音，才能夠安心入睡。

今天也是，黃紹儒原本躺在床上等，可是已經凌晨四點，高啟文還沒有回來，他便跑到客廳蜷縮在沙發上，似乎這樣才能他這安心。

偶爾平治過的機車響聲，讓整個屋子顯得無比的空洞。

黃紹儒忍不住想着高啟文這麼晚會在哪？

在做什麼？跟誰一起？

明明是自己要逃避人家，現在卻又希望對方回到自己身邊，這樣的他實在讓他也難懂。

難忍沸騰的情緒，黃紹儒用力側倒在沙發上。

發生了那麼多事，他還以為他可以因此割捨掉對啟文的依賴心，可以不需要任何人，可以變得更冷漠。可是啟文一不理他，他馬上就被打回原形。

只要經過廚房看到掛在牆角的圍裙，他就感到胸口如針扎般刺痛。

他不知道自己究竟要什麼，每天煎熬著，卻怎麼樣也理不清思緒。

「究竟該怎麼做……」

黃紹儒下意識地不停捏著自己的下唇。

小志要他好好面對啟文，可是如果啟文選擇不再理會他呢？

小志說他理解一般人對同性戀的恐懼，還說沒有必要因為被喜歡就成為同性戀，重要的是講清楚彼此的想法才能作朋友。

但是，他發現他根本沒想過「同性戀」的問題。

他……只是不是想接受愛情。

他不想啟文突然拿這個難題來考他，因為他是那麼喜歡啟文。

他不要變，他不想失去啟文。

為什麼不能只是朋友？

他和陳亦帆一樣，不敢愛啊……

王建志受不了，最後還是偷偷告訴黃紹儒，高啟文這幾天其實都在他們那裏打麻將。

黃紹儒便決定去那邊找高啟文。高啟文不給他見面溝通的機會，他只好主動去找他。

開門的是王建志，他一副和事佬模樣，急忙將黃紹儒迎入。

黃紹儒有些手足無措地走近客廳桌旁的高啟文。

「喂，啟文，紹儒有事找你。」王建志拍拍高啟文的肩膀，幫黃紹儒開場。

高啟文訝異地看了黃紹儒一眼，神情一凝，起身走向廚房。黃紹儒抿緊唇也跟了上去。

他們就在廚房展開這幾天以來，第一次的面對面談話。

可是，聽完黃紹儒關於自己一直沒有察覺到高啟文對他的心意，反而一逕地把他當成朋友的道歉，以及希望能夠恢復朋友關係的請求，高啟文只是喔了地一聲。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可以猜得出情緒的表情。

黃紹儒困惑地，甚至有些惶恐地望着他，然而他卻不再看他，轉身回到客廳熱烈地加入戰局。

難過是必然，不過黃紹儒也知道，這並不是一次誠心的道歉就可以完全解決。

總之，先向他表明態度吧！

見高啟文和朋友歡鬧地打牌模樣，黃紹儒突然想到，高啟文除了剛開學那幾次之外，後來就沒有再找朋友到他們住的地方打麻將了。

這是啟文的體貼嗎？因為怕內向的他在人前不自在，所以一直讓他們的住處維持簡單和清靜？

他知道人緣極好的啟文本身並不排斥熱鬧……

酸澀的淚意猛地衝上黃紹儒的眼眶。

總是為他設想，總是照顧着他的啟文，現在卻完全無視於他的存在，甚至往後也可能是這樣……

難過的走向門口，黃紹儒一時竟不知該何從。

這時，方桌上的氣魄一剎那的凝結。

王建志看着黃紹儒是傷心離開的。

高啟文也很清楚。

他可以想像黃紹儒現在是什麼樣的可憐表情，不過他已經不想管那麼多了。

這麼痛苦的話，為什麼不搬家算了！

他不懂，那傢伙怎麼會這麼天真？都已經擺明討厭對方了，還要人家假裝若無其事的回到朋友的身分？

竟然還一副內疚的樣子，他以為他是誰啊！

他究竟把他當成什麼？

「你跟紹儒究竟怎麼了？生什麼氣要生這麼久？」王建志終於沉不住氣，開口問了這些日子以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對啊，你最近都不理紹儒，他很可憐耶。」禁忌打破，隨即出現幫腔。

「反正他有你們在照顧不是嗎？」高啟文耐煩地道。

「喂！從我女朋友對我的教訓中得經驗，不管是誰錯誰對，如果做得太絕，對方會惱羞成怒喔！到時要挽回就很難了。」王建志嘆氣道。

「對啊，如果他已經有點退讓的表示，那你就順着走下去嘛，別那麼小氣。」

「愛欺負人也要懂得適可而止的道理。」

高啟文白了他們一眼。「你們怎麼都在幫他？我才是那個惱羞成怒的人！」

「你豬頭啊，講那麼多如果你還執迷不悟，到時別哭着來求我們。」

「誰會哭着求你！」

「心情超級不爽！啟文，今天我要狠狠贏你個十圈八圈！」

「放馬過來。」

除了高啟文，其他人皆憤慨激昂。「做掉他！」

他們會讓高啟文知道，膽敢引發眾怒會有什麼後果……

高啟文果然被榨得很透徹。早上七點，帶着被朋友合攻受創的心，和疲累的身體，他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然後在鐵門上看到一張紙，上面寫着黃紹儒想到家裏有事，要回去住幾天。

他冷笑了下，射門進去，很快就躺到自己床上睡著了。

深沉睡眠，沒有做任何夢。

醒來的時候已經下午三點，飢腸轆轆。

梳洗一下后，準備出門吃點東西，這時門鈐響起。

有那麼一瞬間，高啟文希望是黃紹儒，不過隨即他想到不可能是他，他有鑰匙，何必按門鈐。

門后出現的是那老愛藉機纏他的一年級學弟。

「你來做什麼？」高啟文倚在門邊皺眉道。

「學長沒去上哲概，今天發講義，我幫你拿了。」林家維仰著頭，笑得極為可愛。「還有黃紹儒學長的。」

「謝了。」高啟文接過講，轉身入內，很快又走了出來。「我要去吃東西了。」說着將門關了起來。

「門上貼的……紹儒學長有事回家，不知道是什麼事，所以他才沒來上課……」

「不知道。」高啟文將紙扯下揉成一團，塞到口袋。

「那學長你一個人吃飯會不會很無聊？」林家維緊跟在準備下樓的高啟文身後。「我可以陪你。」

高啟文無奈的聲音在封閉的樓梯間響起：「我不是跟你說過了，你不要再浪費時間在我身上了。」

「我沒有抱持什麼妄想，只是陪你吃飯而已嘛，而且，學長你會下廚煮菜，我就可以免費吃一頓啦。」

天真的語氣教人不忍心拒絕，但高啟文例外。

「學長，我最近很窮，你就幫幫我嘛。」林家維身材嬌小，連撒嬌的功夫都像女孩子。

「你這大少爺都會喊窮，那全天下人不全變乞丐了！」高啟文冷笑，壓根兒不相信。

林家維噗哧笑出聲，對高啟文的吐嘈心裏感到甜滋滋的。

他就是喜歡酷得不得了學長，怎麼樣都好喜歡。

寒流入侵台彎，五六天下來每個人都包得像保熊似的。

而一個住的房子，溫度又更冰冷了。

即使望着眼前熱騰騰冒着煙的粥，還是無法讓人得到一絲暖和。

嘆了口氣，高啟文走出廚房，在客廳沙發上點上一根煙懶懶地抽著。

或許，應該是他搬出去。

才這麼想着，門外一陣細微聲響，然後門被打開。

黃紹儒回來了，他瘦了一圈。

高啟文定定地望着他，以為已沉寂的心又再度沸騰起來。

悔恨、憐惜、萬般的情緒掠過他的心頭，他說不出句話，不過他終於知道該怎麼做了。

「我回來了。」一進門，看到高啟文在沙發上看着自己，黃紹儒臉上雖然出現緊張的神情，但並沒有畏縮。

這讓高啟文微微一笑，他揮了揮手示意黃紹儒坐到他對面。

一如從前的溫暖微笑。

黃紹儒心裏一陣感動，連忙藉著行動轉移自己的注意力。

等他坐下后，一後手在桌上罩住自己半邊臉頰的高啟文抓了抓頭,想一下才抬起眼睛看着他。

「抱歉，之前對你胡亂髮脾氣。既然你不能接受我，那我們就當朋友吧，可能，一時之間會很怪，不過久了就好了。」

見黃紹儒一副不相信他的樣子，他笑了笑又說：「真的啦！你這禮拜不在，我就冷靜下來了。」

冷靜下來？黃紹儒有些不能相信這幾個字代表的涵義。

一股失落的情緒在他胸中翻湧。

這不是他心中最理想的結局嗎？為什麼真正聽啟文這麼說時，他卻高興不起來？

「雖然連續失戀兩次實在很蠢，不過總之就是這樣了，千萬別同情我。」高啟文移開視線，牽強地笑着。

黃紹儒的心好痛，可是他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明明之前已經想好很多台詞……

突然，一陣輕盈的門鈐聲打破了有些沉重的氣氛。

高啟文起身開門，林家維充滿活力的聲音馬上充滿整間房子。

黃紹儒訝異地看着林家維走近，林家維一見到他也是一陣驚愕，不過隨即乖巧地對黃紹儒打招呼。

「紹儒學長，你回來啦。」他止住步伐，微笑地道。

「嗯。」黃紹儒點頭笑了下。他以前看過幾次林家維跟在高啟文身邊的樣子，不過那時他並沒有發現他長得那麼可愛。

「哪，你也看到我室友回來了，有人可以陪我吃飯，明天你不用來了。」高啟文笑容滿面地對林家維說。

「學長！怎麼可以這樣？」林家維大叫，眉眼間儘是撒嬌般可愛的神態。

「哈哈……沒辦法，你已經沒有利用價值了嘛！」

「學長，你好無情！」林家維苦着臉，坐到高啟文身邊的位置上，「那我還可以找學長吧？」

「別太常來就是了。」高啟文挑眉斜睨着他。

「哼！對了，上次學長幫我介紹的工作成了喔。」林家維情緒突然又變得無比高昂。

「喔，拿到薪水時該怎麼做你知道吧！」

「知道啦。學長今天煮什麼？」

一直靜靜地聽高啟文和林家維對話的黃紹儒，聽到這裏倏地震了下。

「你不是想試試看味噌豆腐柴魚弱，就是那個。」高啟文好玩看着林家維，並沒有發現黃紹儒的反應。

「哇！」林家維相當好奇地急欲起身，突然想到還有黃紹儒，連忙停下動作，親切有禮地轉頭問道：「紹儒學長，你要不要也來吃看看？我想說既然有味噌拉麵，不知道味曾弱吃起來怎麼樣，學長就答應我煮了。」

黃紹儒笑着搖頭。「不了，我剛剛吃過了。」

「喔，好可惜。」

「你們吃吧，我回房間了。」黃紹儒笑容可掬地拿起包包起身走開。

林家維走了之後，黃紹儒才走出房間。

冷靜下來的原因就是學弟嗎？這個問題徘徊腦海揮之不去。

高啟文正在清洗碗筷，看到他便笑着說：「其實滿好吃的，你怎麼不吃看看？」

「學弟會想那樣的點子真可愛。」黃紹儒微微一笑。

「是啊，他很可愛。」高啟文打開水龍頭沖冼著碗上的泡沫。

默默看了他一會，黃紹儒憑着一股衝動問道：「他是你的新目標嗎？」

高啟文幾乎要懷疑自己是不是聽錯了。他轉頭望着黃紹儒「啊？」了一聲。

「你們已經在交往了吧？」黃紹儒僵著笑臉，又問了一次。

他以為他找到新的對象，他的責任就了了？一股怒氣湧上高啟文胸口，混合著受傷的情緒。撇開眼低下去頭，他語氣低沉地道：「你不覺得你太八卦了？就算是又怎麼樣？」

黃紹儒突然有種受傷的情緒。「沒有，恭禧你找到新對象。」

高啟文一聽更火，當下停下手邊工作，雙手交叉在有胸前，轉身面對黃紹儒。

「你是什麼意思？你現在是以什麼立場質問我？」

黃紹儒心臟怦怦跳，他也很後悔自己說出那種話，但他還是一個勁兒地瞪着高啟文，咬緊嘴唇不吭聲。

倏地，高啟文明白了。「你是因為我突然把箭頭轉向別人，覺得沒面子，自尊受損、吃味嗎？」

黃紹儒訝異地睜大眼睛，臉頰一紅。「才不是。」

他才不是吃醋，他只是……

高啟文忽然哈哈大笑起來。

「真的是這樣？難不成你要我被拒絕還死心塌地？我又不是不少女漫畫中的，『白馬王子』，你真的很夢幻耶。」

高啟文嘲諷的神情讓黃紹儒倍感羞辱、心痛難忍，他緊抿著嘴轉身想逃，但高啟文一把就扯住了他的手臂。

「你究竟是怎麼樣？想要還是不想要我？」強硬而富含磁性的嗓音，有着壓抑不住的情感。

黃紹儒面對他炙熱眼眸的直視，瑟縮了下肩，隨即彷徨地移開目光。

「我不知道。」

「不知道？」

很好，這個答案，高啟文沒好氣的放開黃紹儒的手臂。「總之你只是任性而已，不要人家愛你，又不許人家不愛你，我算是倒了八輩子楣了。」怒聲說着便要走黃紹儒的身旁。

這次換成黃紹儒抓住他的衣袖。

他下意識地伸手，卻又因此膽戰心驚。

高啟文煩躁的深吸口氣，停下腳步回過頭。

「我沒時間陪你在這裏瞎耗，你究竟想怎麼樣？」

黃紹儒咬着唇，瞪着自己抓在高啟文袖子上的手，好想哭。

他真的不知道自己想怎麼做，想豁出去說要，可是一觸及啟文的眼睛他又臨退縮，他好怕那種強烈的感情漩渦，但他也不想讓啟文離開他到學弟身邊……

「說話！」

高啟文抬起黃紹儒的下顎，黃紹儒哀求的眼神隨即鎖住他的視線。

「我……」

「你這個麻煩的傢伙，你是不是說不出口、做不了決定，所以要我幫你下定決心？你要我用強的，對不對？」

嘶吼地說完，高啟文立刻扣住他的雙手，將他強壓在牆上，頭一低便狠狠地吻着他的頸項。

「你想要我對這麼做，還有這樣對不對？」他伸手進黃紹儒的衣服內。

「不是，啟文，不要！」黃紹儒驚慌地喚著高啟文，他並沒有想預想到會演變成這樣激烈的情況。

高啟文吻住他的唇，不讓他有反悔的機會。

幾天以來的思念如洪水般翻湧而出，一下子就沖毀了所有的理智。

像是要將自己的靈魂傾灌進黃紹儒口中般，他不斷地凌虐著渴望的舌尖、齒后、唇瓣、每一次瘋狂的啃噬、吸吮、都是他的痛苦紛亂的情感。

「唔……嗯……」黃紹儒一下子襲來的激情淹沒，他渾身無力，忍不住發出斷斷續續的呻吟。

那甜膩的氣息，讓高啟文好次都差點失控。慢慢，他移開嘴唇，給黃紹儒喘息的機會。

吐著炙熱的氣息，他沙啞地問著神情迷離的黃紹儒：「都說要和你重回到以前朋友的關係了，但這是你逼我的，接下來我可不會收手喔。」

望着高啟文熱卻又體貼的眼睛，黃紹儒猛地感到一股強大的愛意在胸口燃燒，讓他的心又酸又痛。

「我喜歡你、我喜歡你！」他哽咽出聲，淚水倏地滾滾落下。

突然哭得這麼激動，讓高啟文嚇一跳，連忙鬆開還着他手腕的手，一邊拭着他的淚，一邊逗着他：「別哭了，這樣好像我在強暴你一樣。」

然而黃紹儒卻越哭越厲害，幾乎崩潰。

「噓，別哭了。」高啟文慌亂地撫着他的背，看着他傷痛欲絕的樣子，方才的情慾全都被心疼給取代。「對不起，那樣對你，嚇到你了。」

高啟文不明白黃紹儒為什麼突然哭成這樣，只以猜測是自己的和赤嚇到他。

對了，這樣的情形就像他之前做惡夢的時候一樣。

「我喜歡你。」黃紹儒抽噎地說着。

「我知道了，別哭。」高啟文輕吻着他的頭了，黃紹儒的突然崩潰讓他有種不明所以的沉重，像是……不祥的預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