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第四章

皎潔的月光照了進來,投射在向榮恩的身上,他坐在窗邊的單人沙發上,手裏拿着一本書,卻無心閱讀。

在被注視下,他不安地挪動一下身子,不知道這個姓咎的傢伙幹嘛從進房就盯着他看?

他寧願對方直接動手,也不要一直猜着對方又有什麼新的把戲。

終於忍無可忍,向榮恩開口說:「真可惜,我以為你這一次回台北后就不會再回來了。」他索性合上書。

「嘎?」咎熠因他的話而失神,「沒什麼,因為有些事……」他的目光變得深沉。

「所以我才說可惜啊,我真恨不得你永遠不再出現在我面前。」

「我也希望你最好消失在地球上。」

「那可更是彼此彼此!」向榮恩說得咬牙切齒。

他右小腿上的傷已經好得差不多,要不是因為有人監視着他,他根本不用再忍受和自己的仇人共處一室的不快。

咎熠挑高一邊的眉,邪魅的笑着,「嘖,我想你還沒搞清楚你現在的處境吧?你以為你和我還是平起平坐嗎?」他來到向榮恩的跟前。

「當然!」他不甘示弱的站起身瞪了回去。

咎熠靠近他,斂起笑容,「至少在床上不是!」

咎熠故意將氣呼在他臉上,眼中全是鄙視。

向榮恩氣得揚起手,「你說什麼?放開我!」

他死命的掙扎,可還是被咎熠架住,並被拖向雙人床。

他還沒來得及反抗,就被粗暴地推向柔軟的大床,想爬起身,但咎熠已經壓在他身上。

咎熠用力地擒住他的下巴。「看來我得讓你明了究竟誰才是真正的贏家。」

向榮恩慘白了臉,「不!別碰我!唔——」他的怒吼聲消失在咎熠的嘴裏。

他的朱唇被瘋狂地吻咬着,咎熠強行撬開他的貝齒靈舌蠻橫的入侵他的口腔。

不願屈服於對方,他抵住咎熠的肩膀想推開他,然而他非但無法如願,還惹得咎熠相當不快。

咎熠抓住向榮恩的雙手,將它置於他的頭頂,並惡劣地咬了一下他柔軟的豐唇。

咎熠伸出手撩起向榮恩的上衣,大手觸撫着他溫熱的身軀,享受着熟悉的溫度時而在他身上留下一個個瘀青……

就在他還沉浸於興奮中,咎熠突然粗暴地扣住他的下顎,強迫他張嘴。

「你……想幹嘛?」向榮恩愕然地回神,勉強的發出聲音。

咎熠沒有回答,只是冷然地從衣服的口袋中拿出一顆白色藥丸,塞入他口中。

「唔……嗯——」他不知道咎熠有什麼企圖,想吐掉藥丸,但咎熠卻封住他的唇,逼迫他吞下。

「咳!變太,你倒底給我吃了什麼?」

他想咳出藥丸,藥丸卻已滑入他的喉嚨。

咎熠只是冷然地看他一眼,不理睬他,又開始在他的體內抽送着火熱。

「你說啊,到底是什麼?」

「安眠藥。」

在他上方搖擺的男子顯得非常冷漠無情。

向榮恩愣了一下,「安眠藥?你想對我做什……」他想問個清楚,不想接受另一個新的把戲。

安眠藥藥效發作和由下半身傳來的痛楚令他話還沒說完就暈了過去。

迷濛中,向榮恩聽到腳步聲,他的手正被某個人緊緊握著,對方厚實的手掌所傳來的溫度是那麼溫暖,他懷疑自己是不是身處於天堂,終於脫離由咎熠那傢伙所掌控的地獄?

想要回應,他輕輕地動了動手指。

「榮恩?」

一陣熟悉的聲音從他的上方傳來,他勉強地張開眼睛,映入他眼帘的竟是一臉擔憂的赫連要俯。

他不敢置信地坐起身眨眨眼,以為自己是身處在夢中。

「太好了!你終於醒了。」見他清醒,赫連要俯感動地一把抱住他。

「真的嗎?」在床邊來回踱步的向天恩一臉欣喜的走了過來,「哥,還好你平安無事,我們快擔心死了。」

相對於兩人的興奮,向榮恩只是愕然地被赫連要俯抱着,腦筋還轉不過來。

他愣愣地看着四周,爸媽的照片,他的獎狀,爺爺的古怪收藏,一切的一切都證明他正身處在自己的房間,可是他竟有種恍如隔世的錯覺。

不過……他在昏厥前不是還被咎熠給囚禁著嗎?怎麼現在會在這兒?

突然,他發現自己正被人抱着。

他倏地憶起咎熠對他的觸碰、撫摸,他如被電極般,使力的推開抱着自己的人。「別碰我!」

他像只可憐兮兮的小動物,無助地瑟縮著身子。

向天恩和赫連要俯呆住了,他們從未見過這樣的向榮恩,以往的他總是從容而優雅,且充滿自信,絕不是如今這個模樣。

「榮恩,你怎麼了?」赫連要俯擔心地伸出手想安撫他。

向榮恩揮載他的手,「不要!」

「哥?」

直到向天恩喚了他一聲,向榮恩才察覺到自己的失態,「呃……抱歉,因為我的傷還沒好,所以禁不起赫連大哥抱我所引發的痛楚。」

知道自己編的理由很爛,他連忙轉移話題:「對了,我怎麼會在這兒?嗯……我是說,我不是應該……你們知道的。」他只能幹笑。

向榮恩話說得零零落落,話到一半才驚覺咎熠那傢伙不可能沒有理由把他放回來,而且向天恩他們應該只知道他被綁架的事,所以他得更小心說話,絕不能讓任何人知道他發生的事。

「由我來說吧。」向天恩開口,「你生日那天,過了傍晚高伯伯才看到黑夜獨自奔回馬場,苦等不到你,就打電話來通知我,我們擔心你發生意外,之後的幾天幾乎派出所有的人手去找你,可是都找不到你——直到前幾天才收到線報,說你落在咎熠的手上,然後……」

「然後怎樣?」向榮恩挑眉問,他太了解咎熠做事的手段有多卑劣,因此能約略猜出一二,只是他想知道向家所付出什麼代價。

「然後我和赫連大哥去找他談判,他答應我們今天會派人把你送回來。」向天恩戰戰兢兢的回答,一邊盯着向榮恩的反應。

「那個人不是那種會輕易放過我的人,說吧,是用什麼條件交換的?」

向天恩沉默了一會兒才出聲:「嗯……就是最近在談的跨國合作契約。」

「不會吧?」他立即美目圓睜,滿臉氣憤,「你不會真的答應他吧?這項計劃可是我從年初就開始忙到現在的,你怎麼可以拱手讓給那也是那種人?」

向榮恩氣得發抖。

那個混帳!還說不是為了契約的事而對他下手,如今他可是人財兩失!

一起到咎熠的奸計得逞,這教他怎麼受得了?

「榮恩,你不要怪天恩,當時我們一心要救你出來,而且又不知道咎熠會對你做出什麼事,所以只好答應他。」赫連要俯連忙解釋。

「對我做出什麼事?」向榮恩愣了一下,才牽強的笑開來,「你們放心,我只是落馬時受了點傷,咎熠他……只是把我軟禁,沒對我做什麼,我想一開始他就是為了契約才那麼做的吧!」

他用謊言來掩飾難堪,就算死了,也不會說出自己被人侵犯的事。

只是當他的目光與向天恩的目光交會時,他忍不住斂起笑,在自己的弟弟快要把他看透之際,只覺得骯髒的自己再也無法隱瞞事實。

天恩太聰明了,他怎麼能奢望他沒發現什麼蛛絲馬跡呢?

氣氛一下子變得詭異,雖然赫連要俯斷斷續續的說着話,但向榮恩只顧著迴避向天恩的注視。

須臾,向天恩吸了一口氣,拍拍赫連要俯的肩膀,「好了,赫連大哥,他才剛回來,你就讓他早點休息吧!」

「啊!也對。」赫連要俯笑了笑,從床邊的椅子上起身,「榮恩,我明天再來看你。」

「嗯。」向榮恩點個頭,之前還覺得赫連要俯煩人,但在經過這次的事件后,赫連要俯對他的關懷令他感到窩心。

「對了,我已經請寧醫生來幫你做檢查,他應該等一下就到了。」向天恩說。

「嘎?」身體檢查?——那他拚命隱瞞的秘密不就會曝光?逃得了天恩這一關,卻不定逃得過醫生那一關啊!

「有什麼不妥嗎?!」向天恩漾開笑容詢問。

「不,沒什麼,我知道了。」他乾笑。

「哥,在醫生來之前,你先躺一下吧,我們就不打擾你,還有……如果你有什麼事的話,別客氣,儘管找我們說。」

「嗯……好。」有一瞬間,向榮恩以為向天恩已經全知道了。

看見向天恩和赫連要俯走到了門前,他連忙開口:「等等!有些話我得親自對你們說。」他接着說:「謝謝你們為我做的事,還有,對不起——剛才我不應該生氣的、還害你們為我那麼擔心。」

站在門前的兩人對他回以微笑后,便離開了房間。

之後,向榮恩頹喪地躺回床上,由心底竄起寒意使他擁緊溫暖的被子,眼眸一陣酸澀。

如果那一天他不要獨自出門,是不是就不會發生這種事?

如果當初他答應和赫連要俯出去,是不是所有的事都能一如往昔?

如果,有太多的如果,卻怎麼也無法抹滅已發徨的事實。

他現在是獲得自由了,但世界就是那麼小,他真不知道要是再碰到那個人,他是否能像以前那樣克制自己。

向榮恩在床上躺了半刻鐘后,向家的家庭醫生寧醫生便來到,並為他做檢查。

在診療的期間,向榮恩只願意讓寧醫生查看他右小腿上的傷勢,至於其他部位,他說什麼也不肯讓對方看。

他知道自己這般遮遮掩掩只是欲蓋彌彰,但那些在他身上的瘀青卻把他僅剩的尊嚴給摧毀得一絲不剩。

「好了,我幫你包紮好了,幸好一開始傷口有妥善治療,所以接下來你只要按時吃藥,大概兩個星期就可以痊癒了。」寧醫幫向榮恩換好葯,起身去洗手。

他是向家的家庭醫生。

因為寧家和向家有一段淵源,所以寧家代代子孫都成為向家的家庭醫生。

雖然寧家和神秘的向家班沒有關聯,但在向家班暗地的資助下,成立了眾所皆知的大型醫療機構。

「哦,謝謝。」向榮恩笑着道謝。

他將右小腿從矮凳上挪了下來,又說道,「對了,寧醫生,要不要我請人幫你拿杯飲料進來?」

「不用。」寧則輊洗好手,回到剛才坐的沙發,對着眼前的人說:「你的事我聽說了,前幾天我父親還擔心得打算要把這件事告訴向老爺。」他的語調平穩,沒有絲毫起伏。

「天啊!最好不要。」向榮恩皺眉。

雖然向老爺退休環遊世界去了,但是只要他老人家說一句話,就可以讓向家和咎家有另一番爭鬥,到時難保他想要隱瞞的事不會被挖出。

「結果今天一早就接到你回來的消息,所以我父親已打消這個念頭。」

「是嗎?那太好了!」他鬆了口氣,進而發現自己表現得太高興,連忙說:「哦,我的意思是說,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既然我已經平安無事歸來,也就不好破壞爺爺的興緻。」

「榮恩,我以身為醫生的立場可不認為這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這次幸好『你不是被馬踢中骨頭,否則你的右小腿肯定報廢,而且……你的身上還不只右小腿受傷吧?」

「嗯?」向榮恩倒吸一口氣,心想難不成他發現了?

「抱歉,你大腿上的抓傷被我看到。」

寧則輊說話不疾不徐,向榮恩卻覺得他在宣佈自己的死期……「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

他搖著頭解釋,可在他的注視下卻只能苦澀的自語:「嘖,我到底想跟你解釋什麼?你可是大家口中的天才醫生,怎麼可能會看不出來我為何受傷。」

「榮恩……」

他苦笑,「我沒事,則輊,你對我們向家有什麼看法?」

「向家一向待我寧家不薄,更不用說我和家父都很感謝向家對我們的提攜與幫助。」寧則輊說得一本正經。

「那我呢?你當是你的朋友嗎?」

「當然,這是毋庸置疑的。」

「那我以朋友的身份拜託你一件事……「向榮恩的臉上毫無表情,直睇著遠方,」請你看在我的面子上,不管是誰問了什麼,都不要提起今天的事,好嗎?「這是他有生以來第一次求人。

「我知道了,這點你大可放心。我寧則輊不是那種會出賣朋友的人,不過……」他停頓了一下,「既然你把我當成你的朋友,我也得提醒你,就算你不想讓任何人知道,但是以天恩敏銳的觀察力你可得小心點。」

「我也這麼認為。」向榮恩微微苦笑。

看來,他不能再自艾自憐,為了不讓別人看出他有異常,他非得振作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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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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