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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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下午。

閻昊剛把車開進院子,就被眼前的景象給嚇了一跳。

院子裏的雜草被拔光了,種上了色彩鮮艷的花草,連原本光禿禿的樹,也神奇地長滿了葉子。

走到樹下抬頭一看,才發現上頭的葉子是假的。用布做成的葉子,或深或淺的綠,幾可亂真地遍佈枝頭。

這女人在搞什麼鬼?

閻昊皺了皺眉,瞪着前方。

終年緊閉的窗戶被打開了,窗台上擺滿了盆花,屋檐下掛着一串風鈴,正隨着風吹而清脆作響。

不過一天的時間,這女人就把這裏搞成這樣,那屋內會成什麼樣子?閻昊突然有股不好的預感,快步走到門前,掏出鑰匙開門。

一打開門,閻昊便呆愣住了。

迎面而來的,竟然是他那幅獨角獸!

「這女人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嗎,敢動我的東西?!」閻昊氣沖沖揭下畫,衝進客廳,臉色變得更加難看。

該死!

這裏竟然變得溫馨得不像話。

原本清冷的色調,變成了柔和的鵝黃色,空曠的空間里被填滿了東西。仿古的直立式枱燈,插著玫瑰的白瓷花瓶,淺灰色的地毯,碎花窗帘,營造出他最討厭的氣氛。

雖然藍色的沙發和桌子還在,不過恐怖的是,跟原來的感覺完全不同。沙發上有幾個紅色和粉色的心形抱枕,茶几上有嫩綠色的織花桌巾,讓這裏看起來像是有女主人的地方。

閻昊意識到這女人的意圖,忍不住怒火中燒。

可惡的女人!住進來的第一天,就迫不及待地顯示出她的野心。

接下來呢?是不是也要徹頭徹尾地將他完全改造,好符合她的要求,達成她精心策劃的美麗人生。

閻昊掀起嘴角,冷聲嗤道。

笨女人,如果把他想得這麼簡單那就錯了。

他順手將畫靠在牆邊,轉身走進飯廳。如果他猜得沒錯,這女人為了表現出賢妻良母的樣子,肯定在廚房裏燒飯給他吃。

愛麗絲在廚房裏聽見腳步聲,她跑了出來,微笑着對他說:「你回來啦!菜已經煮好了,你先坐下,我去幫你盛個飯。」說完,又咚咚地跑進去。

閻昊瞪着她穿着圍裙的樣子,揚起一抹冷笑。

笨女人,跟他想的一樣沒腦袋。

「昊,你請的新女傭煮的菜可真不錯,別在那呆站着,快坐下來吃啊!」

哪來的女人?閻昊往左邊一瞧,除了餐桌上的四菜一湯,還有一位長相艷麗的女子正坐在那,舉杯向他邀請。

「你是哪位?」

這女人,該不會賢慧到連『情婦』都幫他準備好了吧?

「你真無情,這麼快就忘了人家。」那艷麗的女子皺了皺柳眉,放下杯子,走到他的身邊,「難道……你忘了昨夜的激情嗎?」

細白的手掌輕貼着他的胸膛,結實如鋼的觸感,讓她想起昨夜,那個壓在她身上,精壯如虎、優雅如豹的身軀。

閻昊臉色一沉,扣住她不安分的手,冷聲開口:「既然這樣,你該知道好聚好散的道理。」

「你好無情!」艷麗女子微勾的丹鳳眼瞪着他,不敢相信眼前的男人會這樣對她。

「還不走,要我趕你嗎?」他沉着聲說道。那女子臉色一白,神色黯然地收拾起東西便離開了。

「怎麼了?她不是你的客人嗎?」

愛麗絲剛走進飯廳,對那個小姐匆匆離去感到不解。閻昊沒回答,徑自走到餐桌旁,看着她的臉,薄唇勾起一記惡劣的微笑。

「你以為我會吃你做的菜嗎?」他伸手就將桌巾一扯,滿桌的菜肴全都落到了地上。

「即使你不想吃,也不能害得我沒吃的吧?」愛麗絲看着那桌食物就這樣浪費了,忍不住皺起眉。

「你以為你這樣做,我就會感激你嗎?」閻昊揚起眉看向她,冷哼道,「別太自以為是了!」

「我沒指望你感激。」她氣沖沖地走到他面前,用力地戳着他的胸膛,「我只是希望你能夠感受到家的溫暖,沒想到你這個傢伙不、知、好、歹!」越想越氣,最後更用力地戳了幾下,她才肯放手。

家的溫暖?!

閻昊黑眸一黯,心頭有着複雜和難解的情緒。

他出身的家族充滿了謊言與爭鬥,哪還有什麼溫暖?這女人該不會是故意諷刺他吧。

「誰要你多管閑事?」他冷酷地轉身離去,拋下一句令人費解的話,「我根本不需要這些東西!」

「你這人是怎麼回事?發神經啊!」

愛麗絲對着他的背影大罵,然後蹲下來,收拾著碎盤與菜肴。廚房外傳來碎裂的聲音,她把東西丟在一旁,趕緊衝到客廳。

她瞪着眼前的景象,大驚失色。

天啊!這傢伙是瘋了不成?

地上一片凌亂。

瓷瓶被摔了個粉碎,可憐的玫瑰花瓣散了一地。

「哎,你別……」她還來不及阻止,閻昊就走到窗邊,用力扯下窗帘。

「怎麼,心痛啦?」他看着她刷白的小臉,嘲諷地說:「那……這樣呢?」然後走到沙發邊,一腳踢倒立燈。

他是故意的!

愛麗絲咬着唇,並不打算哀求他,如果她表現出柔弱的樣子,只會順了他的意。

她別開眼,把視線放在那幅畫的上面,「我真的能夠理解,在黑夜裏找不到方向的痛苦……」他停下手,見她正盯着那幅獨角獸嘆氣,心中突然明白了一件事。

她在同情他?

就只為了那幅該死的畫!黑眸凝聚怒氣,閻昊快步走向牆邊,打算將它丟到一個她再也看不到的地方。

愛麗絲見閻昊目光深沉地朝那幅畫走去,她大驚失色,怕他連那幅畫都不要了,連忙衝上前去將那幅畫拿走。

「拿來!」

「我才不要給你!」她死命地抱住畫,閻昊一把抓住畫框,連她也提了起來。

「這是我的東西。」他冷冷地提醒道。

「我不會讓你毀了它!」她對閻昊大喊道,「我的過去是一片空白,所以我知道回憶的可貴。這幅畫對你來說,應該也有很珍貴的回憶吧!如果你不要它,那就給我吧!」一股酸楚湧上心頭。她眨眨眼,皺皺鼻子,硬是讓眼裏的水霧散去。

閻昊盯着她,黑眸閃過一絲幽光。

「隨便你!」他鬆開手,神色怪異地往樓上走去。

可惡!

過了一夜,他還是甩不開那股煩躁的感覺。

閻昊睜著充滿血絲的眼,用手扒了扒不羈的黑髮,眉頭不自覺地糾緊。他下了床,套上牛仔褲與白棉杉後走進浴室。

不知怎麼搞的,當他見到她一臉堅強的模樣,竟會感到一陣心疼?閻昊抬起頭,見鏡中的他竟然掛着兩輪黑眼圈,忍不住咆哮道:「該死的!」他竟然會為了這種小事失眠了一整夜!

閻昊看了看時鐘。

五點零十分。

明知道這麼早,那女人鐵定還在睡,他還是決定戴上墨鏡,下樓泡咖啡來鎮定一下。

一下樓,閻昊有些訝異。

地板已經收拾乾淨,客廳也恢復了原先的清冷,只有留下的一盞立燈,散發着微弱的光芒。

「真厲害,一個晚上就把垃圾清乾淨了。」閻昊嘲弄地笑道。她一定是在黑夜裏,邊哭邊收拾的吧!

聽見廚房裏傳來洗洗切切的聲音,閻昊揚起眉,她該不會已經起來了吧?他轉身便往廚房走去。

一走進廚房,閻昊就被桌上的菜給嚇了一跳。

十二人的長桌上擺滿了菜肴。透過餐廳與廚房的窗戶可以看到,愛麗絲竟然還沒有停手的跡象。

「你在幹什麼?」他皺着眉,看向桌上排好的十二份西式餐具。

煮這麼多的菜,加上清理客廳的那堆東西,縱使她有天大的本領,也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處理完,除非是……

「我在煮菜啊!怎麼了?」她回過身,腦中一片空茫。

閻昊看她眼下的黑影比他的還嚴重,知道她肯定一整晚都沒睡,忍不住對她生起氣來。

「你別再煮了!」

愛麗絲被閻昊的吼聲嚇了一跳,等回過神來她才想起自己昨天想事想得太入神,不知不覺便煮了一大堆食物。

她盯着那堆食物,忍不住懊惱起來。這下可好啦!煮了這麼多東西,她怎麼吃得完?

這個女人,該不會是被他嚇傻了吧?

閻昊透過墨鏡,打量着她憂心忡忡的模樣,忍不住暗嘆口氣。不知道是他內疚,還是肚子餓了,他舉步走向餐桌旁。

愛麗絲連忙將東西放下,從廚房中衝出來。

「住手!你別毀了這些食物。」她怕這傢伙一不高興,又要掀桌子。見他沒有反應,又緊張兮兮地補充道:「我會負責把它吃完的。」

閻昊抬起眼,冷冷地對她說:「你吃得完才有鬼!」說完,他拉開椅子坐了下來。

愛麗絲驚訝地看他拿起叉子,將牛排夾了一塊放在自己的盤子裏,然後切了一塊送入口中。

鮮嫩多汁的牛排煎得恰到好處,還有一股特別的香味,細嚼后才發現原來還加了迷迭香。

閻昊揚起眉,原以為她只是手藝好而已,沒想到功力不輸五星級飯店的豪華料理。

他一抬頭見愛麗絲正吃驚地盯着他,「我只是怕你浪費食物。」說完,他又朝第二盤進攻。

「真會強辭奪理。」她沒好氣地咕噥著,然後轉身回到廚房。雖然她不知道閻昊態度改變的原因,不過她很高興事情有了進展。

「搞什麼鬼?神秘兮兮的。」閻昊見她將窗戶關起來,在心裏疑惑半秒,隨即又朝其他的食物進攻。

廚房裏,愛麗絲打開櫥櫃,搬出煮咖啡機,倒入剛磨好的咖啡粉,開始煮起咖啡來。

聽說閻昊喜歡喝咖啡,所以她特地煮了咖啡,希望他們倆的關係能改善。只不過……要怎麼樣,才能讓他喝下去呢?

「對了,就這樣辦吧!」

愛麗絲盯着剛煮好的咖啡,眼中出現慧黠的光芒。她抱起那壺咖啡,小心翼翼地經過他的身邊。

「喂!你幹嗎偷偷摸摸的?」聽閻昊這麼一講,她連忙將懷中的東西藏到身後。

「我哪有?」她假裝心虛地看別的地方。

「我已經聞到咖啡的味道了,把你身後的東西交出來吧!」閻昊眯起了眼。這女人真是的,明明泡了咖啡卻想自己獨飲。

呵,她就知道這傢伙特別古怪。愛麗絲抿著唇,剋制自己不要笑出來,以免破功。

他就像野生動物,對人充滿了不信任,單純地對他好,他反而會懷疑這個人圖謀不軌。

所以她故意拿食物在他面前晃,卻又不給他,好吊他的胃口。

「好吧!」愛麗絲嘆了一口氣,無奈地將咖啡交出來。「不過我先聲明,這種咖啡豆是我好不容易買到的,你只能喝一杯。」

她小氣的模樣,讓閻昊忍不住失笑。不過就是杯咖啡,他就不信有多好喝。

「女人,再來一杯。」

當閻昊喝完一杯咖啡,拿杯子跟她要的時候,她揚起嘴角,笑了。

「嘿,我就說吧!」

因為這杯咖啡,他們倆的關係向前進了一大步。

六點四十五分。

閻昊準時把車開進家門,他看了看錶,忍不住苦笑。他這輩子都沒這麼準時過,總在七點以前趕回家。

這陣子,他每天準時起床、回家,就是為了搶吃她煮的菜與咖啡。

為什麼說是搶呢?

因為是他之前的記錄不良,掀了她做的菜。所以愛麗絲就故意只煮自己的那一份,讓他眼巴巴地瞪眼,最後演變成跟她搶食物的局面。

閻昊走到門口,習慣了不用掏鑰匙,便直接開門進入。愛麗絲知道他會在這個時間回來,所以不會把門鎖上。

一走進客廳,閻昊發現愛麗絲正在餵魚。隔着玻璃缸,他可以看到她開心地盯着這些魚,美麗的雙眸正閃閃發亮。

「這些東西是從哪來的?」五彩斑斕的熱帶魚,穿過她的眼前游來游去,讓她看起來像是只美人魚,教他忍不住心悸。

愛麗絲看到他嚇了一跳,連忙衝到魚缸正面,張開手護住。

「這個是上次我訂的,不能退,所以……所以我可以……可以留下它們?」她小心翼翼地看着他的表情。

閻昊皺起眉頭,認真地思考了半晌,「你可以留下它們,但是……」他停頓了一下,「你以後煮飯、泡咖啡得給我準備一份。」

說真的,他可不想為了吃一頓飯,搞得這麼累。

愛麗絲聽到他的話,差點兒失笑。她還以為是什麼呢!害得她緊張個半死。

「照理說,我是不會煮菜給浪費食物的人吃的,不過……」她咳了咳,將自己的喜形於色藏起來,假裝有點兒不甘願。「好吧!我勉強答應。」

「那就從現在開始吧!」閻昊揚起了唇,將她手上的魚飼料拿走。「如果你不將我先餵飽,這些魚就要餓死了。」他意外地露出孩子氣的一面,教愛麗絲好氣又好笑。

不過,這未嘗不是好事。

因為她看到閻昊正開始慢慢改變,雖然過程有點兒挫折,不過總算是過去了。

愛麗絲踱進廚房,從冰箱裏拿出蔬菜開始料理。她將蘿蔔切成丁,切著切着她忽然想起一件事。

得找時間,告訴醫生這個好消息才是。

客廳里,有道人影躡手躡腳地走近電話旁。

細手纖纖拿起話筒,按了一串號碼,不久電話通了,對方傳來溫柔的男中聲。

「喂,請問你是?」

「你還沒睡吧?我是愛麗絲……」她東張西望,確定這裏沒其他人,才放心地坐在沙發上。

「是你呀!最近過得怎麼樣?」陸士奇關心地問道。

「我很好。只是想告訴你,關於你上次拜託我的事。」

「如果不行,就別勉強了。」他嘆了一口氣,「畢竟這件事,並沒有我們想得那麼容易。」

「不!你誤會了,事情進展得很順利,最近閻昊看我的眼神沒那麼冷淡了,偶爾還會對我說一兩句話,雖然口氣有些粗魯,不過總比沒有的好吧!」她盯着魚缸里的魚,以至於沒發現背後欺近的人影。

「真的啊!」陸士奇有些驚訝,「看來!我真的找對人了,你果然是很有潛力的。」他和煦地笑着道。

「我哪有那麼厲害。」她淡然地一笑,「這些還不都是靠醫生的幫忙,我才能住進這裏,並且慢慢讓他改變。」

「原來,你和陸兩人聯起手來騙我!」她心中一驚,轉身見到閻昊一臉陰沉地站在她背後。

陸士奇也聽到了這個聲音,他皺着眉,直覺不妙。

「快把電話給昊,讓我來跟他說!」

「醫生想跟你解釋。」愛麗絲面色如土,將電話遞給閻昊。沒想到閻昊聽也不聽,直接將電話往地上一摔。

「有什麼好解釋的!」閻昊咆哮著,一股被人背叛的怒意直衝而上。「已經是事實了,還需要解釋嗎?」

原來,她無意間流露出溫柔,只為了騙取他的信任,好讓他愚蠢地相信,世界上還有其他人能夠理解他。

看來,他真的是錯得離譜。

愛麗絲看着他冷冽的眼神,忍不住生氣地大罵。

「我們都是為你好,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們。你的眼睛難道就看不清楚事實?分辨不出到底誰是真心為你好?」

「你有什麼資格批評我!」盛怒的他,將無情的話衝口而出,「你連自己的過去都想不起來,又怎麼可能理解我為過去所承受的痛苦!」看到她一臉的受傷,他有些後悔,不過已經來不及了。

「沒錯!我是無法理解你的痛苦。」她激動地說道,「不過,我卻知道不該一味地沉浸在過去的怨恨里,連未來都打算賠進去。如果你願意,將你的痛苦告訴我,說不定……」

「住口!別再說了!」他不想傷害這個女人,而她卻一直逼迫他面對過去。

一幕幕的回憶,化做憤怒的巨浪,不斷地向他襲來。

「痛苦可以因此而分成兩半,而你心裏的負擔也能減輕……」

「夠了!」

一聲怒吼,閻昊大手一揮,桌上的花瓶凌空飛起,擊中她的寶貝魚缸,玻璃迅速四分五裂,大水嘩啦啦地湧出,可憐的魚兒也跟着被沖落在地板上,嘴巴一張一合的,彷彿是在求救。

「我的魚!」愛麗絲驚叫一聲,連忙沖連廚房拿出裝水的盆子,心疼地將魚兒一隻一隻撈起。

「你……怎麼可以……殺了我的魚……」她破碎的話語,教他一陣心驚。這些魚是她的心靈寄託,而他卻一時失手將它們殺了。

「它們只不過離開水不久,死不了的。」他硬是找個理由,好讓自己心安。

「你錯了!」她的淚水滑下,滴落在水面上,掀起一圈漣漪,「它們是熱帶魚,沒有海水,它們還是會死的……」

「魚再買就有了,有什麼好哭的?」閻昊明明想安慰她,脫口而出的話,卻只能起到反作用。

「有很多東西,是世界上買不到的……」她幽幽地站起身,將一些已經死去的魚帶到花園裏埋起來。

閻昊看着她的背影,深邃的眼眸,閃過一絲微乎其微的陰霾。

真可笑!他竟然會感到罪惡?

閻昊盯着水盆里奄奄一息的魚,皺起眉,他決定出去找些樂子,好讓自己忘掉這些煩人的事。

「這傢伙,沒藥救了!」愛麗絲看着樓下的一對男女,生氣地罵道。

原本,她以為閻昊會因為誤殺她的魚,而有一絲後悔。

現在看起來他以乎玩得正開心,開心到忘了還有另一個女人正為她的魚傷心難過着。

「惹惱女人,是會遭受報應的。」紅唇彎起,她回頭準備一個禮物要送給這對男女。

引擎聲未熄,火熱的場面正在車邊上演。

「給我!給我!我會愛你一輩子的…」琳達無助地哀求着。

閻昊突然停止動作,他看着她,眼裏卻浮現愛麗絲流淚的模樣。

「該死的!」他緊握的拳頭擊向樹榦。只不過死了幾條魚,他為何還該死的在乎她心裏的感受?

更糟糕的是,他竟然想見她,想將她擁入懷裏。

琳達對閻昊突如其來的舉動,大吃一驚。

但無論是什麼原因,她可不希望到手的肥魚就這樣溜掉。琳達隨即主動靠在他的胸膛上,指尖輕畫着結實的胸膛。

「昊少爺,人家說錯了什麼嗎?」她企圖用甜美的嗓音化解他的怒意。

「很晚了,我送你回家。」閻昊冷淡地將她推開。

可惡!好不容易到別墅外面,連門檻都還沒踏進,怎麼可以輕易放過,琳達暗自跺腳。

「昊,人家有點兒頭暈。」琳達向進一步,軟軟的身子倒向閻昊。

趁閻昊抱住她的時候,她攀住他的脖子,指尖纏繞着他迷人的髮絲,不依地撒嬌。

「昊,人家會怕啦!你難道捨得讓人家在晚上走那條路?更何況……你想做什麼,我都依你哦!」十指細爪突然將他的頭壓向她的胸脯。

哼,她可是擁有F罩杯的波霸,用這個秘密武器對付男人,從來沒失效過。

閻昊臉色僵硬的顫抖著。

要知道被這麼巨大的東西襲擊,半夜肯定會做噩夢的。

他再度推開琳達,正色地對她說:「雖然你曾帶給我幾天的快樂,但是我想我們該分手了……」

那是什麼?

此時,琳達注意到二樓陽台上站着一個白衣女子,她的臉色蒼白如紙,以極哀怨的表情瞪視着她。

該不會是鬼吧!?琳達大驚失色,倒抽一口氣,連忙移開視線。

不!那個女子,應該是住在這裏的傭人。對!她是傭人沒錯,琳達不停地告訴自己。

閻昊看到琳達一臉慘白,以為她無法接受這個事實。

「這樣吧!你明天到珠寶店選樣首飾,當做是我送你的分手禮物。」他習慣性地表示遺憾,心裏卻沒有一絲歉疚。

琳達根本就沒注意閻昊在說什麼,腦子裏全都是剛才的白衣女子。她鼓起勇氣,再度看上陽台。

不看還好,那個女人竟然對她淡淡地一笑,然後……然後把自己的頭拿下來,放在陽台邊。

喀啦!白衣女子一陣慌張,頭還不小心滾到了地面上。

「鬼呀!」她指著閻昊的背後歇斯底里地尖叫,最後身子一軟,整個人昏死在他懷裏。

閻昊順着琳達指的方向望去,不禁皺起了眉。

那裏,是愛麗絲的房間。

「是你乾的好事對不對?」閻昊一臉冷酷地走進來。

愛麗絲早料到他有此舉動,她穿着白色睡衣躺在床上看書,假裝一派輕鬆自在的模樣。

「什麼好事?」她的眼睛沒從書上移開。

「是不是你惡作劇,害得琳達暈倒?」托她的福,他還得極力安慰歇斯底里的琳達,高分貝的尖叫險些使他的耳膜破掉。

「我幹嗎吃飽了沒事去嚇你的寶貝。我只不過到陽台上去拿個東西,暫時先把安琪放在花架上,然後她就沒禮貌地指著安琪尖叫,說起來他使我的安琪心靈受了創,我都還沒怪她呢!」她寬宏大量地說。

那個女人真沒見識,連一個普通的東西也能叫成那個樣子。

「安琪是誰?」

「我的朋友。」她隨口說道。

「你哪來的朋友?」她足不出戶,怎麼可能會有朋友?

「只是顆藍球。」她簡單地回答。

「藍球?!你的朋友能不能正常一點兒。」她的喜好真是怪異,哪有人會把一顆藍球當成朋友?

「它很正常。」她認真地糾正他。

是啊!是你不正常,閻昊在心裏吶喊著。

他壓下情緒,力圖平靜地說道:「我所說的朋友是指一個會動、有生命的朋友,你能了解我的意思嗎?」

「那好,我想養只狗。」她完全能了解他的意思。

「不行!我對狗過敏。」閻昊皺了皺眉,狗笨得要死,不分敵我亂搖尾巴,喜歡趴在人的身上亂舔,一想到這他的雞皮疙瘩就冒了出來。「這樣吧!就養熱帶魚,你最喜歡的。」

「我寧願它們待在海里,至少不會缺水而亡。」愛麗絲冷冷地說道。

「你在氣我殺了你的魚?」閻昊眯起眼打量着她。

「我不想再討論這件事。」冷淡的拒絕話語,證實了他的猜測。

「你到底想怎麼樣?你如果不高興,就直接沖着我來啊!」他用粗魯的語氣,試圖挑起她的怒意。

如果真是這樣,那他希望她直接罵他一頓,勝過這張面無表情的臉孔,教人看了不舒服。

愛麗絲興趣缺缺地看了他一眼,然後將書本合上,直接切入正題,「給我畫張地圖,我想要出去工作。」

這種偏僻的山區,沒有人煙也沒有路標,沒有他的幫忙,她是出不去的。

「你在這兒是餓著了還是冷著了?日子過得這麼安逸,你還要出去工作?」閻昊臉色一沉,微微有些惱怒。

放着輕鬆的日子不過,反而想出去受罪,這女人的腦子在想什麼?

「你說得沒錯!我沒有那個資格管你,也不想管了。」愛麗絲瞪着他,語帶譏誚地說道,「所以,等我賺夠錢就搬出去住,說不定還能因此遇到認識我的人,我也不用待在這兒,讓你看了生氣。」

這個遊戲真難玩,她不想玩了!

她承認錯估了情勢,天真地以為能夠改變他,卻忘了人本性難移的道理。

所以,她決定還給他自由,並且儘快搬離這個鬼地方。

閻昊看着她認真的表情,忍不住皺眉。

他怎麼沒想過她也有朋友跟家人?總有一天,她也會離開這裏,回到家人的身邊。一想到這,他的心微微地擰住。

「別再說了!我可以給你錢,工作這件事,你就打消念頭吧!」他冷硬地說完,便轉身離去。

「不講理的傢伙,下地獄好了!」愛麗絲氣極了,隨手抓起床下的東西丟向他。

閻昊眼明手快地接住那個不明物體,仔細一看,是一個畫着五官的藍球,戴着假髮,紅色的嘴巴正對他咧嘴笑。他皺起眉,恍然明白琳達瘋狂鬼叫的原因。

「這就是你的朋友?」閻昊瞪着那顆藍球,冷冷的聲音聽不出一絲情緒。

「是又怎樣?心疼你的寶貝了?!」

愛麗絲挑起眉,期待他對她大吼大叫,然後放她出去工作,讓她自由。不過接下來的事,卻讓她大失所望。

「原來你喜歡這個。」閻昊揚起嘴角對着她笑了,笑得她心裏發毛。「我可以買一百個給你,只要你安分的待在這裏,別給我惹麻煩。」說完,便將藍球丟還給她,開心地離去。

「你這個王八蛋!我才不要藍球!」叫罵聲伴隨着藍球一起飛來,閻昊身形一閃,漂亮地閃過那隻藍球。

「不喜歡藍球啊?那我把每種球都給你買一些吧!」閻昊故意對她裝傻,然後關上門,率性地離去。

一連串的咒罵聲從裏面傳來。閻昊的笑意隱去,浮現出一抹深思,他拿起手機,撥出一串電話號碼。

「喂,鄭宇嗎?我要你幫我調查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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