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再次踏入了『奕祥飯店』的停車場，所有的回憶全都浮現在心頭，還真是諷刺！她在心裏想道，下了車，將車鑰匙交給泊車的人員幫忙停妥，便走人了飯店。
進了電梯，迅速的按下了十五樓，電梯飛快的向上升著。
當的一聲，十五樓已經到了，她踏出電梯，找到了一五一五號房的門牌，敲了下門。
鄧淑櫻連忙來開門，「你來啦！」她高興的說道。
「是呀！柳家竣在裏頭嗎？」蔡欣璇問道，她當然知道眼前僅著紅色透明睡衣的人是和她見過兩次面的鄭淑櫻。
「他在裏頭，請進！」鄭淑櫻退開，讓蔡欣璇進入後便鎖上了門。
「你怎麼來了？」柳家竣訝異的看着眼前的蔡欣璇，她的身上恐怕只剩層皮而已，看到她這樣，他的心有些痛。
「我以為是你叫我來的，放心！我不是來捉*的，我對那沒什麼興趣，我既沒帶照相機、錄音機也沒有記者跟來，你大可以放心。」原本以為早就不會痛了，但她的心還是陣陣的抽痛了起來。
「好久下見了。」柳家竣套上件睡袍，看了鄭淑櫻一眼，他知道是她叫蔡欣璇來的。
「不會很久呀……只是幾個月而已。」
「特地跑來很辛苦吧！淑櫻，你去倒杯茶給欣璇。」他冷冷的對着鄭淑櫻說道。
蔡欣璇揮揮手，「不用麻煩了，我不是特地來喝茶的，等一下就會走了，不會打擾你們太久的時間的。」她從包包里拿出離婚協議書。
「把這個簽一簽吧！我已經寫好了，你只要簽下你的名字就行了！」她將文件遞給了柳家竣。
鄭淑櫻沒想到蔡欣璇這麼的『自動』，她高興的揚起嘴角。
柳家竣看清了手中的文件，他的火氣迅速地上升，忿怒的撕碎了它，「我不會離婚的，你休想擺脫我，我會永遠的折磨你的。」他的唇角揚起一抹殘酷的笑意。
蔡欣璇無所謂的聳聳肩，「你不考慮離婚的好處嗎？我不會跟你要半毛的贍養費，更何況鄭小姐一定也很高興你可以給她一個名分。」她笑着說道，看向猛點頭的鄭淑櫻。
「她不會有任何的名份的！」柳家竣冷冷的說道，「你這一輩子永遠是柳家的媳婦。」
鄭淑櫻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沒想到柳家竣是這麼無情的人，她原以為只要沒有蔡欣璇，柳家竣就會娶她，沒想到盼了這麼久的夢終究是一場空。
「家竣……你……你怎麼這麼絕情？」她哽咽的說道。
「我和你的關係只有肉體和金錢上的而已，別把這種單純的關給複雜化了。」柳家竣冷酷的說。
蔡欣璇搖搖頭，從皮包里又拿出了兩張金卡，遞給柳家竣，「柳先生，我喜歡現金，不喜歡信用卡這種塑膠貨幣。」
「你現在是在和我劃清界限嗎？」他的臉色鐵青。
「是呀……我有手有腳，可以出去工作，如果你要的話，我還可以付租金給你。」她無謂的說。
「金卡！」鄭淑櫻的眼頓時亮了起來，她沖了過去搶下蔡欣璇的金卡，要不到名分，有張金卡也還算是值得，她如此想道。
蔡欣璇沒料到鄭淑櫻會有如此的舉動，一個站不穩，腰便硬生生的撞上了桌角，她的腹部瞬間傳來了劇痛，倒在地上呻吟，「好痛……救我……求你救我肚子裏的孩子……」她懇求着眼前的柳家竣救她。
「你少倒在地上裝死，我也才輕輕撞了你一下而已。」鄭淑櫻把玩着手中的金卡，嘲諷的說道。
蔡欣璇一臉絕望的看着柳家竣戲譫的神情，她吃力的慢慢從地上爬起來，她要救孩子！她除了孩子以外，什麼都沒了。
柳家竣原以為蔡欣璇是在尋求他的同情，於是他在心裏喝采著，冷嘲的看着蔡欣璇緩緩移動的身子，直到瞧見地上的血跡時，他楞住了。「你懷孕了……」是他的嗎？有可能嗎？
隨便的套了件衣服、褲子，他拿件浴袍包起了她。
「放開我……如果我肚子裏的孩子……沒了的話……我會一輩子恨你的……就算做鬼也不放過你……」蔡欣璇凄厲的說道，雙手無力的推拒著柳家竣的身體，含恨的雙眼直直的射入柳家竣擔憂的雙眼裏。在最後一波她無法承受的劇痛之下，她沉沉的昏迷了過去。
「不關我的事……」鄭淑櫻哭叫着，「我只是輕輕的推開她而已。」她真的不知道她懷孕了。
「欣璇！欣璇！」他拍著欣璇的雙頰，拿起車鑰匙抱着她衝出了房間，進入電梯里。
此時，血早已濡染了他為她包裹的白色浴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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醫院裏。
手術室的燈熄了，醫生、護士疲憊的走了出來，柳家竣連忙迎了上去。
「醫生，我太太怎麼了？」柳家竣擔心的問道。
醫生搖搖頭，「很抱歉！我已經盡了力了，沒能保住腹中的胎兒，若是能及早送醫的話，還有機會，事實上，你太太懷孕四個多月了，但因為體重不足、營養不良，使她原本就可能有流產的跡象，而以你太太的健康情況看來，也不適合懷有這個小孩，我相信替她做產檢的醫生一定也這麼告訴過她，不過你也別太傷心了，你們還年輕，還可以有孩子的。」醫生拍拍柳家竣的肩，和護士一同離去。
柳家竣整個人呆立在原地，胎兒流掉了……若是及早送醫的話……是他害的！那時他為何還在猶豫？
他是劊子手，若不是因為他，她不會流產的，他的腦海中一直反覆着蔡欣璇昏迷前所說的話。
她會恨他一輩子……
一想到此，他用手搗住了他的臉，掌下的那張臉，全是沉痛的神情。
白色的天花板、床單，手習慣的撫著自己的腹部，卻感覺到它已不再隆起，「不……我的孩子……我的孩子……」她狂亂的喊著，四肢不停的揮動，不能相信他已經離開她的事實，失去他，她就再也沒有任何生存的勇氣了。
早在蔡欣璇睜開雙眼時，坐在一旁打盹的柳家竣也就跟着醒了，他連忙壓住她的手，試圖讓她平穩下來。
「冷靜點！欣璇！」他試圖使她不再傷害自己。
「柳家竣，我的孩子呢？」她哽咽的說道。
「對不起……沒能保住他，他流掉了。」柳家竣愧疚的說道。
流掉了？「流掉了你很高興吧？你是故意不救他的是不是？因為這樣你又可以享受折磨我的樂趣了是不是？」她冷笑一聲，「你是個殺人兇手！連自己的小孩部不放過，柳家竣！你是我看過最殘酷的人，別忘了我說的，就算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的。」蔡欣璇冷聲說道。
他的？小孩是他的？柳家竣不敢相信自己所聽到的事實，他竟然害死了自己的孩子？！
「不可能的！」
「不可能？呵……」蔡欣璇望着柳家竣那雙茫然的雙眼，「呵……你還是不相信是嗎？你是個最可悲的人……因為你永遠學不會去信任人……」她歇斯底里的笑了，「那個是事實呀……」她哀怨的雙眼流出一行清淚，「他是你強暴我的那一夜有的，真是可悲的人，連自己的孩子都認為是雜種……」深吸了口氣，「林克倫真的是我的表哥……我舅舅的獨子……呵……」
他不容許她恨他！「原諒我……讓我們重新開始！以前的事都過去了，醫生說我們還年輕，想要小孩的話，還會有的。」他捧住她的臉說道。
「少異想天開了……別把我當傻子！我知道你是想讓我相信你，然後再慢慢的折磨我是不是？但很抱歉，我不會再相信你的……你出去！我不會讓你如願的……」她虛弱的說道。
「我出去就是了，你不要傷害自己。」蔡欣璇說的沒錯，他真的是世界上最可悲的人，因為他無法學會去信任人……
原來一切都只是誤會，他太自以為是了，根本不相信蔡欣璇，而後果呢？
不僅賠上了自己的婚姻，也賠上了自己和蔡欣璇的第一個孩子……
柳家竣黯然的走出了病房
太遲了……說什麼都太遲了！她脆弱的心早已千瘡百孔，現在她只有一個念頭，想和已死的父母、無緣能來到世上的孩子在天國相見。
克倫，我對不起你，謝謝你對我的照顧。她扯掉右手點滴的針管，嘴角慢慢的揚起了一抹幸福的笑容，沉沉的睡去……
站在病房外許久的柳家竣，在沒聽到病房裏頭的聲音時，他猜測蔡欣璇已睡去，輕聲的打開房門進入。
眼前的蔡欣璇嘴角露出一抹笑容，右手的針管早已被她拔落，血正由左手腕的另一處傷口一點一滴的流出。
柳家竣倒吸了口氣，「不！我不准你！不準！」他用力的搖著睡去的蔡欣璇，她的生命力就像被人給剝奪了一般，像個小小的碎布娃娃，「叫醫生……」他嘶喊著。
一分鐘後，醫生急急的走了進來。
「醫生，我太太怎麼了？」柳家竣問著正在替蔡欣璇包紮傷口的醫生。
「沒什麼！不用擔心，不過……」醫生實在不知道該不該說出蔡欣璇現在的情形。
「有事你就直說好了。」
醫生看着蔡欣璇蒼白的臉和嘴角那抹幸福的笑容，「我想你太太根本失去活下去的意志了，你得小心她可能會有自殺意圖，你看這個針管，及手腕上的傷。」醫生拿起點滴的針管，「這應該是你太太自己所為的。」嘆了口氣，醫生繼續說道，「其實流產對於你太太造成了很大的傷害，你好好的勸勸她應該就沒事了。」
柳家竣不敢相信的看着蔡欣璇，她竟然選擇用自殺來逃開他，他頹然的坐在椅子上。
醫生看着柳家竣，「好好開導她，我說過你們還年輕，還會有小孩的。」醫生頓了下，「找個人好好照顧她，讓她能從失去孩子的陰影中站起來，我想她只是一時之間還不能接受失去孩子的痛苦罷了。」他說完便離去了。
如果事情真有這麼簡單的話，那就好了，柳家竣痛苦的在心裏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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蔡欣璇呆坐在沙發上不言不語，眼神中失去了焦距，不知是望向何處。而柳家竣為了怕蔡欣璇再度的尋短見，他打算帶着她搬回柳家大宅，在那裏最起碼有人可以看着她。
「我們要回家了。」他柔聲對發獃的蔡欣璇說道，他知道她是不會有任何反應的，從那次的事件後她就一直是如此，有時她就這麼坐着，一整天不吃不喝，彷彿靈魂早已被抽乾，現在的她只剩下一具軀殼而已。
蔡欣璇茫然的站起身讓柳家竣一手摟着她的腰，另一手提着行李，踏出了這個只有冰冷沒有任何溫暖的家。
「你這個臭小子，終於肯搬回來了是不是？」柳奕祥高興的對甫進門的柳家竣說道，他單純的以為柳家竣和蔡欣璇住在外面是打算過着甜蜜的二人世界。
「爸、媽，我們回來了！」柳家竣斯文的笑着。
「好……好……回來就好了。」王芬高興的說道，看向呆站在柳家竣身旁的蔡欣璇。
柳家竣向王芬搖搖手，示意王芬不要出聲，他扶著蔡欣璇上了樓。
「那個是我們的媳婦嗎？」王芬訝異的問道，怎麼才多久沒見而已，欣璇竟然瘦成這樣。
「她怎麼會變成這樣的？」由於不想打擾他們小倆口的新婚生活，所以她才見過欣璇兩次，除了婚禮上那一次外，就剩下辦公室那次了。她記得當時所見到的她，嘴角都帶着淡淡的笑意，而不是像現在一樣死氣沈沈的。
「這可得問我們寶貝兒子了。」柳奕祥氣忿的說道，他可是很喜歡欣璇這個媳婦的，望着柳家竣已從樓梯上走下來，他和王芬坐在沙發上，等着他來向他們解釋。
柳家竣當然知道兩老的心思，他坐在父母的面前，「有什麼事就開口說吧！」他疲憊的揉着太陽穴說道。
「很好，想來你已經知道我們要問什麼了。」柳奕祥忿怒的看着柳家竣，「當初結婚也是你說要結的，那現在為何會變成這樣？」
「懷孕流產。」柳家竣輕描淡寫的說道。
「事情不是這麼簡單吧？我要你把所有的事實全都說出來。」王芬氣忿的說道。
柳家竣啜了口茶，緩緩的說道，「她的流產是我害的，因為我和一名女人在飯店的房間里，而那名女人推倒了欣璇導致她流產。」
柳奕祥夫婦倆倒吸了口氣，「我有沒有聽錯？你已經結婚了，竟然還在外頭養女人？」柳奕祥大怒，他真不敢相信他引以為傲的兒子會做出這種事。
「你們沒有聽錯，這些全是事實，全都是我的錯，我對不起她……」他將他們之間發生的事大約的說了一遍。
「那你這次搬回來是？」
「要你們看好欣璇，醫生說她有自殺的傾向。」柳家竣痛苦的說道。
王芬再也忍不住了，「這個可憐的孩子……」她哭倒在丈夫的懷裏。
「我現在只求欣璇能原諒我，其餘的，我什麼都不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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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欣璇，吃飯了。」王芬微笑的對欣璇說道。
欣璇搖搖頭，緩緩的走上樓，將自己鎖在房間里。
「夫人，這……」阿娥看着王芬納悶的問道。
王芬揮揮手，「沒什麼！可能欣璇現在還不餓，一點半的時候再叫她下來吃飯好了。」對於蔡欣璇，她除了疼愛外，還有股深深的愧疚，若不是家竣的話，她不會變成如此的。
「喔……」阿娥點點頭。
過沒多久，阿娥看了一眼時鐘，一點半到了，她上了樓，準備叫少夫人下樓吃飯。
阿娥輕敲房門，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會不會少夫人在睡覺？所以才沒應我的？」她喃喃自語着，平時雖不見蔡欣璇開口說任何話，但是最起碼叫她時都還會有反應呀！
阿娥再度敲了門，「少夫人，吃飯了！」她喊著。
依舊是沒有任何回答。
阿娥連忙下了樓，走到王芬的身旁，「夫人，我敲了少夫人的房間，但都沒有回應。」她急急的說道。
王芬連忙放下手中的報紙，「我上去看看。」她趕緊上了樓，而阿娥則是緊跟在後。
「欣璇，是媽媽！快開門呀……」王芬輕敲房門說道。
卻依舊是沒有得到任何的回應，這時王芬也急了，她突然想到家竣所說的，欣璇有自殺的傾向，不免開始膽顫心驚起來。
「別急……我想想。」五芬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啊！我房間里有鑰匙，你在這裏等著，也許等一下欣璇就會來應門也說不定，我去拿鑰匙來開門。」她趕緊上了三樓，在房間的抽屜里找著鑰匙。
「奕祥，你記不記得我們把房間鑰匙放在哪？」王芬對躺在床上的柳奕祥問道。
柳奕祥從床上起身，從櫥櫃里的暗層里拿出一大串的房間鑰匙交給王芬，「怎麼突然找房間鑰匙？」他好奇的問道。
得到鑰匙的王芬並沒有回答柳奕祥的話，她急急的衝下樓，到了蔡欣璇的房門口，拿出鑰匙一支一支的試着。
而柳奕祥則是跟在王芬的身旁，「我想應該是這支才對，如果你想開的是家竣的房門的話。」他指著其中一支鑰匙向王芬說道。
王芬將柳奕祥所指的那支鑰匙插入鑰匙孔里，房門卡的一聲便開了，「你知道為什麼不早說？」她咒罵道。
王芬逕自進了房間，搜尋着蔡欣璇的身影。
「欣璇！欣璇！」王芬叫着，眼光不經意的望向偌大的床鋪時，她驚叫出聲。
此時的蔡欣璇臉色異常的蒼白，躺在床上，左手握著一支水果刀，右手的手腕正汨汨的冒出鮮血，原本乳白色的床單，早巳被殷紅的鮮紅給染紅了。看到這，王芬不禁驚叫出聲。
「小聲點。」柳奕祥依舊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
「欣璇自殺了……」此時柳奕祥才知道事態的嚴重性，他趕緊走到蔡欣璇的床邊，從她的手中抽出刀子，迅速的幫她止了血，抱起了她。
「阿芬，不要再發獃了，我們得儘快將欣璇送入醫院急救才行。」他朝着發獃的王芬說道。
「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