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沛熙昏倒之後,石硯磊馬上將她送到醫院急救。

醫生診斷她下體大量出血是流產現象,立刻將她送進手術房動手術。

經過漫長煎熬的等待,沛熙總算被推出手術室外。

醫生告訴他,沛熙是因為受到太大的刺激,造成胎兒情況不穩定才會流產。手術過後需要好妤休養、調理身體。

他一直認為沛熙說她懷孕只是為了挽回他的手段,沒料到她是真的懷孕。也沒料到,他和宋妮妮的事竟帶給她這麼大的刺激。

她不是只在乎他的錢而已嗎?為什麼他的報復會帶給她這麼大的傷害

在這之前,他一直以為自己不可能對她還存有感情,可是他錯了。

當她拖着孱弱的身子,滿身是血的昏倒在他面前時……他慌了。那一瞬間他才發現自己從來沒有停止愛她。

只是,他不停想到自己受的傷、受的苦,卻看不到她的眼淚、她的傷痛。他封閉自己的心,用他的鐵石心腸折磨她,殘忍的羞辱她。

他只想報復她,讓她痛不欲生。

但是,當她終於倒地不起時,他卻恍然大悟,發現自己並不想報復她,只是要她知道,他受的傷有多重。

石硯磊看着床上臉色蒼白的沛熙,嬌美的容顏失去平日的光彩,羸弱的身子包裹在被單里更顯纖細嬌小。

她卷翹的睫毛煽動數下,睜開美麗深邃的雙眸。

「沛熙,你醒了。」石硯磊在病床旁邊,伸手溫柔的撥開她臉頰旁的髮絲。

「這裏是……」沛熙虛弱的問,渾沌的腦袋還搞不清楚發生什麼事,她只覺得全身虛軟無力。

「這裏是醫院,你昏倒了。」石硯磊醇厚的嗓音溫柔的回答她。

「我……昏倒了。」沛熙閉上眼,努力回想發生什麼事。

突然,宋妮妮得意睥睨的嘴臉和石硯磊殘酷無情的羞辱浮現腦海。所有的回憶排山倒海涌了過來,淹沒她虛弱的身體。

她緊緊閉上眼,忍受扎心的傷痛。

「孩子呢?」沛熙閉着眼,問着她早已知道的答案。

失去意識前,下腹劇烈的疼痛,和下體不斷湧出的潮濕,都讓她清楚知道……孩子沒了。

他深深吸口氣,積聚說話的勇氣。「醫生說……你流產了。」

聽到他證實她的想法,沛熙緊閉的雙眼溢出淚水,沿着白皙的臉頰滑落。

「寶寶,對不起,我保護不了你。」沛熙摸著下腹,在心裏不斷的責備自己,淚水不停滑落,痛苦的心讓她哀傷欲絕。

「沛熙,醫生要你好好休養,以後……還會有孩子的。」失去孩子,他的心也是苦澀無奈,不知道要怎麼安慰她。

他的話在沛熙聽來根本沒有任何意義,都只是風涼話而已。

「都是你……要不是你,孩子也不會沒了,都是你,是你殺了我的孩子。」沛熙痛苦的指控他,淚水撲簌簌滑落。

「沛熙,我很抱歉。」想到自己殘酷的傷害她,害她流產,他就自責不已。

「你抱歉,抱歉有什麼用,你把孩子還我,把孩子還我。」沛熙激動的拉扯他的衣服。

「沛熙,冷靜一點,你不要這麼激動,這樣會傷到你自己。」石硯磊心痛無奈的抱住她,怕她傷害到自己。

沛熙在他懷裏放聲大哭,哭得讓人鼻酸、讓人心痛。

他的心更是痛苦的揪扯在一塊,為自己帶給她這麼多的傷害而自責。

許久之後,沛熙終於停止哭泣。她就讓他摟在懷裏一動也不動,他猜測她睡著了。

他低頭看她,卻看到她美麗的星眸失神的圓睜著。

「沛熙……」他試探的出聲叫她,想喚回她的意識。

沛熙悠悠的從他懷裏坐起,緩慢的抬頭看他。

「你走吧!」沛熙平靜的看着他,眼神有種奇異的空洞,輕聲對他說。

「沛熙……」他擔憂的看着她怪異的神情。

「我沒事,你走吧!」她看着他,露出一個飄忽的微笑,凄美而動人。

「我留下來照顧你。」

看着平靜美麗的沛熙,他突然有股恐懼,害怕沛熙愛他的心死了,陪着孩子的離去……死了。直到此時,他開始害怕自己會永遠,永遠的失去她。

「從今以後,我跟你沒有任何關係,就當我們從來都不認識。」沛熙平靜的說出訣別的話。

「你先休息,我們明天再說,好嗎?」他轉移話題,想忽視她說的話。

「不用了,我們沒什麼好說。」沛熙轉頭看向窗外,語氣溫和但堅定的說。

「你現在需要人照顧,有什麼事以後再說。」他強硬的對她說。

沛熙的家人都在中部,台北只有她一個人而已,他絕對不可能放她一個人在醫院裏。

「我會打電話給朋友,她會照顧我,所以你可以離開。」沛熙堅持要他離開,因為,她已經不想再看到他。

看着她平靜堅定的神情,他猶豫的說:「沛熙,如果我說……讓我們忘了這一切,再來一次呢?」

他想忘了這一切,忘記她曾有的欺騙和陰謀,忘記所有的痛苦和傷害,假裝一切都沒有發生過。即使是假裝也好,他只想要重拾他們曾有的快樂回憶。

「呵……忘了這一切……你忘得了嗎?」沛熙輕笑出聲,像在笑他的天真。

「沛熙……」

「其實你沒有說錯,我確實從頭到尾都在設計你,所有的一切都是騙你的。」沛熙看着他,面無表情的說。

「什麼意思?」聽到她這麼說,石硯磊的心倏然一緊。

「其實我去LasVegas之前就打聽到你在金銀島,我也有你的照片,所以才能認出你,跟你搭訕,發生一夜情。後來,我故意製造和你在台灣偶遇的情形,讓你愛上我。」她像在念台詞似的說出一切。

「……我也知道你不喜歡拜金的女人,所以在你面前我裝作不愛錢的模樣。其實,我最愛錢了,如果你沒錢,我根本不可能跟你在一起。你以為我真的愛你嗎?呵!呵!呵!我只愛你的錢而已啊!」她無法自抑的仰頭大笑,好像在嘲弄他的多情。

「不要說了……」聽到她的自述,他無法剋制的制止她,不想再聽下去。

難道她連假裝忘記都不行嗎?一定要他如此血淋淋面對真相嗎?現在,他突然憤恨起她的誠實。

「為什麼不要說,你不是一直要我承認嗎?」沛熙冷然的看着他激動的神情。

「我說了,我們可以把這一切都忘掉,以前發生的事就當作沒發生過,我們從頭再來……」想到沛熙目前的身體狀況,他剋制自己的情緒,冷靜的說。

「忘這一切……從頭再來,不可能……」沛熙悲憤的對着他喊。

「除非你把孩子還給我,你行嗎?哈……哈……哈……」她歇斯底里的笑着,美麗的雙眸有着化不開的哀傷。

「……」他漠然無語的看着她,說不出話來。

兩人走到這裏似乎是走到盡頭,再也強求不了什麼了。繼續下去,對兩人都是更多的傷害吧

「石硯磊……」

石硯磊在會議室和二十幾個高級幹部開會,突然一個年輕女孩衝進會議室大叫他的名字。

「小文,你不能進去。」跟在她身後的秘書,慌張的想把她拉出去。

「張秘書,怎麼回事?」石硯磊語氣冷酷嚴肅的質問秘書。

「總經理,她是業務部門的代理秘書,說有事要跟你報告,我說你在開會,她不理我就衝進來……」秘書害怕的看着石硯磊冰冷的眼神。

「我是沛熙的朋友,我有話跟你說。」小文大聲的對他說。

「大家休息十分鐘。」聽到她的話,他轉頭對所有人宣佈。

然後,起身逕自走回辦公室,小文默默的跟在他身後。

上個禮拜他離開醫院后,就沒有再見過沛熙了。乍聽到和沛熙有關的事,他冰封無波的心起了漣漪。

回到辦公室后,他冷漠的坐在皮椅上,盯着小文看。

「你有十分鐘的時間。」他冷冷的說,臉上看不出任何錶情。

「沛熙今天要去美國,可能短期內都不會回台灣。」小文沒有拐彎抹角,直接切入重點。

聽到這件事,他的心跳漏了一拍,但隨即鎮定自己,不做任何反應。

「她去美國跟我沒有任何關係。」他面無表情的回答。

「你真的一點都不在乎?」小文雙眼銳利的注視他,想發現他最細微的反應。

「我跟她早就沒有任何關係。」他的語氣透露淡淡的無奈。想到那天在醫院裏的情形,對於他倆的複合,他已不抱存希望。

「你誤會沛熙了,其實她根本沒有設計過你。你到任那一天,沛熙還緊張的躲到桌子底下,因為她沒想到會遇見你。」小文企圖跟他解釋所有的誤會。

「你不用再說,沛熙全都承認了。她承認她跟我在一起,只是為了我的錢。」想到這些話,他的心還是會抽痛。

「她會這麼說都是被你逼的,你誤會她,不聽她的解釋,還害她流產。你害她這樣,她能不死心嗎?」小文忿忿不平的替沛熙叫屈。

「我不聽她解釋?事實擺在眼前,我想相信她都沒辦法。」他還是認定沛熙從一開始就欺騙他。

「你真的很固執,你想想,沛熙怎麼會知道你是「亞太集團」的繼承人?又怎麼會知道你在「金銀島」上班。」小文真想拿東西敲他的頭。

「如果真有心,這也不難查。」

「好,即使知道,誰又知道你要回來當總經理?如果知道你要回來當總經理,沛熙幹嘛那麼無聊跑到LasVegas釣你,她不會等你回來再釣你就好了。」小文真是快氣死了,對這種固執的人真是有理說不清。

小文說的話,滲入他的腦袋,喚醒了某些回憶。

突然一個事實敲進他的腦海里——他誤會沛熙了。

他記得和沛熙相遇的那晚,他正為了是否回台灣繼承家業的事煩惱,所以嚴皋提議要送他一個台灣妹,他才會誤會沛熙是妓女。

他們見面時,他根本還沒決定要不要回台灣,沛熙更不可能預知他會回台灣,才找他搭訕。

「天啊!」他的語氣充滿無限的悔恨,事實的真相狠狠插進他的心。

他無法想像他犯了多大的錯誤,就因為一些片段的對話和他對女人的不信任。他竟然這樣殘忍的傷害他這輩子最愛的女人,還害死他們的孩子。

他到底做了些什麼

強烈的悔悟燒灼他的心。「沛熙為什麼不告訴我,她在公司上班?」他聲音顫抖的問小文。

「因為她忘不了你,可是又怕你誤會她。以為她是為了你的身分、金錢才和你在一起。可是,沒想到這樣的隱瞞卻惹來更大的誤會。」小文也為他倆波折的愛情感到惋惜。

「告訴我,她搭幾點的飛機?」想到沛熙要離開台灣、離開他,他一陣心痛,焦急的問小文班機時間。

「四點!」

他二話不說衝出辦公室,完全忘了等着他回去開會的一群人。

石硯磊喘著氣衝進機場,尋找飛往美國的班機,終於在櫃枱前看到沛熙美麗纖細的身影。

沛熙等在一群人身後準備辦理登機手續。

她的思緒飄到了異地。明天,她將站在美國的土地上,把台灣所有的一切都忘記,一切重新再來。

「沛熙……」他走到她身後,輕輕喊出她的名字。

沛熙聽到這個熟悉的聲音,她根本沒有勇氣回過頭,因為她完全沒有心理準備面對他。

她以為醫院的訣別就是他們最後見面的機會,她想不到會再見到他……

淚水不受控制的從眼眶滑落,她一動也不動的背對着他,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淚水。

「沛熙……」看着她微微顫抖的身子,他無法剋制的從身後緊緊抱住她。

「放開我……」沛熙用力掙扎,想掙脫他的懷抱。

「不,我不放……」他不顧她的抗議,不顧眾人異樣的眼光。更加用力縮緊臂膀,讓沛熙更貼近自己懷裏。

沛熙無力抗拒他,只能放棄掙扎,任他擺佈。

感受到懷中的她不再掙扎,他轉過她的嬌軀。兩人面對面,讓所有的一切無所遁逃。

「沛熙,別走。」他出聲哀求她。

沛熙倔強的撇過臉,不願看他,也不願回答他,只是臉頰不爭氣的淚水泄露她的心緒。

「對不起,我知道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誤會你,對不起……」石硯磊悔恨的對着她懺悔。

他心中實在不敢奢求她的原諒,但又無法讓她這麼離去。不想讓兩人之間徒留傷害和遺憾。

「太晚了。」沛熙哀傷的看着他,苦澀的說。

她曾經期望有一天能從他口中聽到這些話,但真的聽到時,她卻沒有欣喜若狂的快樂,只有滄桑的凄涼。

因為……一切都太遲了,她已經失去孩子,一切的一切都挽不回一條寶貴的小生命。

「沛熙,我真的不能失去你,我愛你。」他掙扎著說出內心的感受,臉上刻畫着深沉的痛苦。

「你說愛我……可是你卻這樣傷害我……」沛熙無助的哭泣,訴說內心最深的傷痛。

他把她緊緊抱在懷裏,讓她宣洩她的情緒。

他的內心只有悔恨,恨自己的心瞎了,瞎到看不到她眼中的深情摯愛。

「對不起,對不起……」除了無盡的抱歉,他無話可說。

沛熙放縱自己的淚水,短暫偷戀他溫暖的懷抱。

盡情發泄過後,她擦乾淚水,輕輕推開他的胸膛,語氣平和的對他說:「沒關係!我沒事了。」

所有的一切會在她離去后劃下句點。

「我還要趕飛機,就這樣吧!你自己保重。」沛熙堅強的對他說,像跟一個普通朋友道別一般。

他不理會她客套的道別,用力的抱緊她,不讓她離開自己的懷抱,他怕一放手就再也沒有擁抱她的機會。

「我真的很抱歉,一切的一切都是我的錯。我不敢奢望你原諒我,可是求你給我一個機會,讓我彌補你,好不好?」他沉痛的對她懺悔。

「彌補?你要怎麼彌補?不管你做什麼,都沒辦法救回孩子……」沛熙苦澀的指責他,淚水再一次滑落。

「我知道,都是我的錯,是我害死了孩子,是我……都是我……」他自責的怪罪自己,語氣哽咽的說。

俊俏的雙眼失去平日的自信與傲氣,只有悲痛苦澀的淚水和深沉的哀傷。

看到他痛苦悔恨的神情,沛熙也不忍心再責備他,她知道他也身受其苦,痛苦的不只有她而已。

「都過去了,我們就到此為止吧!」她力持冷靜的對他說,不想泄露心底翻騰的情緒。

「不……我求你別離開我,我不能失去你。」他捧着她的臉龐,深情的傾訴,眼眶中含着讓人動容的淚光。

沛熙看着他深情的告白,淚水剋制不住的掉落,深愛他的心軟弱的想屈服。只是……想到他做過的事,她就沒有勇氣留下來。

「不……我不能……」她哽咽的拒絕他。只是,依戀的心軟弱的沉溺在他的愛里無法自拔,讓她的拒絕聽起來更像是答應他的請求。

「我愛你!」他柔聲對她訴說至死不渝的愛語。

沛熙淚眼婆娑的看着他,感覺自己的心正在潰堤。

「沛熙,你還愛我嗎?」他抬起她的下巴,凝視着她。

「……」她心慌的不願回答,卻也無法對他說出不愛的話語。

「你愛不愛我?」他不理會她的推拒,堅持要個答案。

「愛你又怎麼樣?」沛熙的淚水伴隨着答案衝口而出,恨他逼自己面對心裏最真實的感受。

石硯磊從口袋裏拿出紅色的錦盒,在她面前打開。一顆耀眼奪目的鑽戒躍入眼帘,在她面前燦爛閃爍。

「嫁給我!」他深情款款地對她求婚。

聽到他說的話,沛熙傻了。

「不……你不是認真的。」沛熙不敢置信的看着他,無意識的搖頭。

「這個戒指本來想在你生日當天送給你,請求你嫁給我,當我的妻子。可是沒想到發生了這些事。這些日子,我一直把它放在口袋裏,即使我誤會你、痛恨你,我也沒有拿起它。

因為……我怕拿起它,就像承認我們兩人真的走到絕路。可是,我捨不得我們共同擁有的一切,捨不得我們快樂的時光,捨不得讓你離開我……我愛你,真的好愛、好愛你。」他剖心的對她告白,讓赤裸的真心毫無遮蔽的攤開在她面前。

她伸出雙手捂住嘴,不敢相信她所聽到的話,感動的淚水從眼眶滑落。

「嫁給我,讓我一輩子愛你、照顧你,好嗎?」他乞求着她,承諾著一生一世的幸福與快樂。

「我愛你!」面對他的深情,她再也無法剋制滿心的愛戀。

她沖入他溫暖的懷抱,給予他最深情的承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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拜金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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