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裝修公司的人打電話來告訴筱臣房子已經完全裝修好了,只等他過去驗收並把裝修費的餘款結清。

雖然知道康南人在國內,但也知道他不可能抽得出時間去驗收房子,筱臣只得和裝修公司的人商量,把驗收的時間拖延至周末。

想起來,雖然是康南買的房子,可是康南也不過是給房地產公司的人打過一個電話而已,之後的事都是他在做。康南到現在為止不僅沒去看過自己的新住所,連新住處在哪裏都不知道。而且……筱臣嘆了口氣,新房子的擁有者目前還寫着他的名字。

怎麼也好,始終是正宗的戶主,筱臣還是打了個電話給康南,把這件事告訴他。

「……啊,已經全部裝修好了嗎?」康南在電話那邊聽了也很高興。

「是的,我今天會去驗收……你能來嗎?林小姐說會給你安排個小假,不是嗎?」

「對啊。不過今天的工作至少要到八點才能結束,所以我就不去了。今晚我會早點回去的,你要等我喔,臣。」

「知道了。」

今晚,今晚他有好多話要和康南說呢。

剛裝修好的房子煥然一新,不是十分豪華但卻十分高雅,完全保留了房子原本的風格。尤其是庭院,整理過之後充滿了古雅幽靜和閑寂簡樸的情趣,筱臣自己很滿意,就不知道身為戶主的康南滿不滿意了。

樓上正好有兩間主卧室,一間的主色調是沉穩的天藍,而另一間則是跳脫的檸檬黃,一看就是代表兩種不同個性的人的眼色。

筱臣在選色時並沒有徵求康南的意見,雖然沒聽康南提過,但不知為何他就是有這麼一個印象,康南喜歡檸檬色。而筱臣也覺得這種明艷的眼色很適合康南。

直到走進這間卧房,筱臣才突然察覺自己心裏其實有多盼望康南能早點來看看這房子,因為大從一開始他就是一邊揣測著康南的心思一邊來做這件事的,康南會喜歡這地方嗎?康南會喜歡這格調嗎?康南會喜歡這庭院嗎?康南會喜歡這顏色嗎?康南會喜歡這樣的?還是那樣的?他一直都是以康南的眼光來選配這一切的。

如果那傢伙以後能稍微體會一下他的用心就好了。筱臣不禁心裏苦笑。

◇◆◇◇◆◇◇◆◇

回到家已經將近八點。筱臣吃了從便利商店買來的便當后,估計康南可能一時半刻還回不來,正打算到浴室里洗個澡,卻聽到大門『喀』的一聲響,康南拿着個大紙盒走了進來。

「臣,你已經回來啦。」看見筱臣,康南高興地叫了聲,把紙盒往桌上一放就過來擁抱了筱臣。

「……你什麼時候才能改掉這個習慣?」被抱着,筱臣嘟嚷着說。

「什麼時候都不該。」康南笑着回到,「我喜歡看臣被抱時一臉為難的樣子。」

筱臣皺着眉一把推開了他。

「開玩笑,開玩笑的啦。」康南急忙說道:「臣,你該不會當真了吧?」

「就算是開玩笑,你的這種壞習慣也還是儘早改掉的好。」筱臣哼了一聲。「讓開,我要去洗澡了。」

「啊,等一下,臣。」康南說着,打開放在桌上的紙盒。「這是我今天收到的媽媽寄給我們的禮物。」

「你說這是瞳子阿姨要送我們的禮物?」看到康南迅速地撕開包裝盒,筱臣問道:「為什麼……瞳子阿姨要送我們禮物?」

筱臣口中的『瞳子阿姨』之的是康南的媽媽,她結婚之前的名字叫做今井瞳子,是個日本人,筱臣從小就叫她『瞳子阿姨』。

「這是老媽給我們喬遷之喜的賀禮啊。」康南笑道:「她不是一早就答應過要送我們一人一件和服的嗎?」

筱臣一愣,才記起確實有這麼回事。筱臣喜歡和服的原因現在想起來雖然有點可笑,不過因為以前爸爸也曾經有過意見手工製作的和服,工作很忙的他只有在休假的時候才會穿上那件和服。所以對年幼的筱臣來說,看到爸爸換上和服就意味着休假,而那令他對和服產生了無窮的好感。

不知道是不是誤會了,瞳子以為他喜歡的只是和服的本身,所以答應在他長大后也送一間一模一樣的和服給他作禮物。

「……那麼久遠以前的事……」筱臣不禁笑道。都已經過了十年了,沒想到瞳子阿姨居然還記得。

「啊,就是這件。」康南拿出系著粉色綢帶,用半透明的軟紙皮裹着的和服遞給筱臣。「現在就穿上,好嗎?」

筱臣看了他一眼,輕輕地點了點頭,結果衣服進了浴室。

康南在沙發上坐了下來。今晚的他有些心神不寧,雖然不知道為什麼,但想到要和筱臣這麼單獨相處一晚,以往一定會興奮莫名的情緒卻消失無蹤。

這是小林特意為他安排的休假,說是休假,也就是今晚和明天早上硬擠出來的八九個小時的工作時間而已,但是林恩惠是這麼對他說的:

「你不是有話想要對筱臣說嗎?那就請你盡量在今天跟他說清楚吧。」

「你在說什麼啊?我沒什麼特別的話要對筱臣說啊。」他當時立刻回答道。

「是嗎?那我想一定是筱臣有話要對你說吧。」

「你說臣嗎?」康南驚訝地問:「為什麼……」

「他曾經打過電話來問你的事。」林恩惠答道:「他說因為你最近好像很忙的樣子,所以他有點擔心你啊。」

「是嗎?」康南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沒錯,他是很高興臣會擔心他,可是臣那過於單純的,僅止於普通朋友之間的擔心卻又讓他高興不起來。是他變貪心了嗎?他已經無法滿足於臣這種得不到提升的,像缺少了什麼似的『擔心』了。

看着他,林恩惠說道:「我也認為你最近的情緒非常不穩定。雖然增加工作是好事,可是我卻不能認同你為了逃避煩惱而選擇工作的這種做法……」

「什麼逃避煩惱……」康南苦笑道:「我連自己在煩些什麼都不知道。」這麼說着的康南完全沒有察覺到自己的急躁。

「面對煩惱是很需要勇氣的。」林恩惠說道。「用不知道自己在煩些什麼當然也可以做為逃避的籍口。」

康南瞪其了眼。「你到底想說什麼?」

「為什麼你突然想要增加工作?這種事只要稍微想想就應該知道了吧?」林恩惠說道。「你真令我驚訝。我原本以為你是更自信滿滿兼厚顏無恥的人,這麼顧慮重重,思前想後的根本不像你。」

林恩惠這番充滿了貶義的話意外地沒有遭到康南的白眼,反而讓他轉過頭來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經紀人。

「我可告訴你,機會我給你了,能不能把握得主就是你的事了。」把他送回公寓,林恩惠在臨走前看着他,突然問道:「南,你知道愛情的定義嗎?」

「愛情……?」

「不懂的話,就去問筱臣,他會給你答案。」

問筱臣?臣會知道答案?康南皺眉想道,這種話要他怎麼問得出口?

「南。我洗好了,換你吧。」

康南聽到筱臣的聲音站了起來,回頭一看卻呆住了。

筱臣穿着一件由淺藍和深藍相間構成簡單圖案的和服站在沙發前面。看慣了平時總是西裝領帶的筱臣,乍見到這樣一個充滿了和風味的他,康南被嚇了一跳。

質地柔軟的和服包裹着筱臣修長纖細的身軀,顯得相當陪襯諧調。剛沐浴完,筱臣的發梢還未乾透,露在領口外的細白脖子微微泛著紅,在康南靠近時還能聞到一股清淡的香皂味道。

「你幹什麼啊?」被看得有些不好意思,筱臣微低下頭,輕輕地撥弄了下飄落在額前的發,柔和的燈光下,那指尖、發梢和表情都意外地動人心魄。

「看好看。」康南情不自禁地稱讚。

「神經。快點進去了啦。」筱臣佯裝惱怒地說道。

康南笑道:「我也來穿和服好了。臣,你等我,我很快就好。」

「又沒人催你,你慢慢洗吧。」筱臣對進了浴室的康南說道。

正想和往常一樣泡壺咖啡,可是筱臣立刻發現在沙發前的矮桌上放着一瓶香檳酒。這是……康南剛帶回來的嗎?

那傢伙是遇到了什麼喜慶的事了嗎?筱臣一邊想着,一邊拿起那瓶香檳看了看。「居然還買了香檳,南這小子也變得有情調了嘛。」他喃喃地說道。

雖然之前林小姐有說過,康南會變得奇怪絕對和自己有關係,可是就算絞盡腦汁,筱臣也還是想不起康南最近的行為和自己有什麼關係。

康南的事都是他自己願意說才說的,如果他突然過問了,康南不會對他這樣的『關心』感到怪異和不滿嗎?

想想,筱臣覺得還是不要問比較好。

康南從浴室里出來時,發現筱臣沒在客廳而是在廚房裏。

「你在幹什麼?」他問。

「找酒杯啊。」筱臣說。

「啊,我剛剛也在想,用茶杯和香檳會不會太奇怪了?」康南笑道。

「誰叫你沒事買什麼香檳。」筱臣拍了拍手裏那個裝有幾隻水晶杯的盒子說道:「如果找不到,也只好用茶杯了。」

「當然是有值得傾注的事才會買啊。」康南說道。「那個,該不會是上一年耶誕節時別人送蝸牛的禮物吧?」

上一年耶誕節的時候康南出國去了,他的聖誕禮物就全都被寄送到了筱臣家成了筱臣的禮物。想起那時候堆得滿滿半屋子的禮物,兩人不由得相貌一笑。

康南這時身上穿的是一件以淺灰色調為主的和服。原本就身材高大,襯上花色簡單,色彩厚實的和服讓康南看起來成熟穩重了許多。

察覺到筱臣審視的目光,康南問道:「怎麼樣?」

「好像老頭子。」

康南不禁垮下肩來。「臣,你沒有更好的話可以說嗎?」

筱臣笑着加了一句:「很適合你。」

意思就是,穿起來像老頭子一樣的和服很適合他?

「臣,我不記得你以前嘴巴有那麼壞。」在沙發上坐下來時康南說道。

「哪裏壞了,我只是實話實說。」筱臣也坐了下來,放下杯子。

康南打開香檳,然後分別倒滿了兩隻杯子。「臣,我知道你不喝酒,不過香檳是喝不醉人的。」他把其中一杯遞給筱臣笑道:「來,為我們的新居裝修完畢乾杯。」

「……這就是你說的值得慶祝的事?」筱臣詫異地問。

「呃,這難道不值得高興?」康南反問。

也算是吧。筱臣想,於是和康南碰杯之後喝下一口香檳。剛入口,那和普通的啤酒截然不同的清純香甜馬上贏得了筱臣的好感。「很好喝。」筱臣驚嘆道,忍不住又喝了一口。

「對吧。」看筱臣喝得高興,康南立刻又給他倒滿。「再來呢,為我們即將展開的同居生活乾杯。」

「是同住好不好。」筱臣糾正康南,與他碰了碰杯,把杯里的香檳一口喝乾。

「哇,臣,你喝得太猛了。」

「你說過香檳是喝不醉的。」筱臣說,把杯子遞到康南面前,說道:「再來。」

康南不由得笑了起來。好奇怪,光是這樣和筱臣坐在一起,給他倒個酒,就能讓他覺得很幸福。彷彿他的殷勤想換取的不過就是眼前筱臣的那一點淡淡的笑容。

等康南倒滿酒,筱臣從桌上拿了串鑰匙拋到了他懷裏。

「這是什麼?」康南問。

「翠湖居的門匙。」筱臣從他手裏接過酒杯說,「今天新裝上的。」

「原來那房子叫翠湖居啊。」康南後知後覺地說道:「很不錯的名字。」

筱臣等了他一眼,「這種事你至少應該關心一下吧。花了一千四百多萬買的房子,如果被騙了怎麼辦?」

「有臣在,我怎麼可能會被騙?」康南直白地說道:「就是因為有臣在我才放心的。」

看着那充滿了坦率與信任的朋友,可是那又怎麼樣,充其量也不過是朋友而已。他低下頭又喝下了一大口香檳。

「可是,我好像太依賴臣了。」康南接着說:「我一直以沒有臣就不行的這個理由來勉強你……」

筱臣抬起頭,剛好對上了康南投來的若有所思的一瞥,筱臣第一次發覺原來這個成天笑嘻嘻的人的臉上也會有這麼嚴肅認真的表情。

「搬家的事也一樣。臣明明不想和我住在一起的……可是為什麼最後你還是順從了我的意思?」

「你有讓我拒絕的餘地嗎?」筱臣忍不住瞪了他一眼。「從小到大,你什麼時候會因為我的不願意、不高興。不耐煩而改變過主意的?一次也沒有吧?讓我來數數看,剛上幼稚圓的時候說不合我同班就不去學校的是誰?也不管我願不願意,每天哭着喊著非要來我家和我一起睡的人優勢誰?明明不認識路,卻不管我怎麼反對都硬拉着我去森林探險結果迷了路回不了家的又是誰?……」

「我知道。臣是對的,不對的人總是我。」康南垂下目光說道。

「這不是對錯的問題……」

「本來就是。臣從小就沒有挨過罵吧?明明是我們一起打破了音樂教室的玻璃,可是卻只有我一個人被叫到了訓導處;明明是你不小心絆倒了走廊上的花盆,結果老實一看到我們就說:康南,怎麼又是你?明明是你買來畫着骷髏頭的衣服嚇哭了小智,大家卻都說這一定是康南出的主意……」

筱臣聽着不覺好笑。他半靠這沙發上,自己給自己倒了杯香檳酒,然後瞅著康南說道:「你有什麼好不滿的?那還不是因為你平時做的惡作劇太多的緣故?」

「臣,你知道我最怕你什麼嗎?」康南突然問道。

「什麼?」

「最怕你生氣。你真的生起起來居然可以一個月都不跟我說一句話。不管我怎麼逗你,你就是不理我,我急得都快哭了。」

「那是什麼事?」筱臣若有所思地看着他問。

「嗯?」

「我為了什麼生你的氣?」

「我不記得了。可是那種着急的心情我還記得。」康南答道。

筱臣哼笑一聲。「那你知道我最討厭你的什麼嗎?」他問道。

「什麼?」

「你的沒神經。該記住的事你總是記不住。國中時由我轉交給你的情書有多少你知道嗎?」

康南搖了搖頭。

「國中一年級是八封,到了二年級是二十一封,三年級就更誇張了,足足有四十封,我都懷疑是不是全校的女生都給你寫過信。」筱臣一手抓住康南的衣襟,忿忿地說道:「你知道你那時候給我添了多少麻煩?而且你每次收到后就坐在我面前一封一封念給我聽,白痴啊你,那種信是可以念給別人聽的嗎?」

「不喜歡你可以說啊,用不着因為這樣就氣我一個月吧。」康南覺得冤枉極了,讓他苦了一個月,居然是因為這種小事。

筱臣哭笑不得。這男人當真是無藥可救的遲鈍,如果光為那種小事他當然不會氣上一個月,可是他恰恰就是在那時候發現了自己對康南的感情,生氣、彷徨與無措使他整整一個月都無法面對康南。現在聽康南這麼一說倒是自己小氣了。

放開康南,筱臣舉起又空了的杯子說道》「再來,給我倒酒。」看他面色漸紅,醉意上臉,康南忙說:「別喝了,臣,你都快醉了。」

「我才沒醉呢。」筱臣雖然覺得有點燥熱,渾身輕飄飄的,但絕對不是醉了。「你是怕我罵你,才硬說我醉的吧。」

「臣還想罵我什麼?」康南一邊聽話的給筱臣倒酒一邊問道。

「遲鈍、粗心、不檢點、女朋友一個換一個……」

「我哪有。」康南急忙澄清。「雖然我收了不少情書,可是女朋友我一個也沒有交過……」隨後又囁嚅著加了一句:「也沒相過親。」

筱臣虛迷起眼瞅着他。「我交過女朋友,也相過親,怎麼樣?你有意見啊?」

「我討厭桂木玲子。」康南突然說道。

啊?筱臣歪著頭,一時之間沒反應過來。

「我不喜歡她。」康南悶悶不樂地說道。「我討厭看到她跟你在一起。」

筱臣一拳打在康南的肩上。「混蛋,我只是說說而已,你還真敢給我有意見啊。」他生氣地說道:「我只是去相個親而已,你可是一天到晚的在鬧緋聞呢。」

康南怔了怔,他還以為臣從不在意這些事的。「我之前就說過那些都是為了提升對方的名氣而故意傳出來的新聞,當不得真的。」

「說白了,就是被利用吧?」筱臣罵道:「你豬頭啊,這種事一次就夠了,你到底還要被利用多少次啊?」

果然又被罵了,可是真正介意的人是他啊,憑什麼臣就可以又交女朋友又去相親,而自己只是和別人鬧個緋聞就要挨罵?康南委屈地想道,還被說是『豬頭』。

「怎麼?我有罵錯你嗎?」不知是第幾杯香檳下肚,筱臣睜著越來越朦朧的雙眼直瞪着康南問。

「沒有。」康南搖了搖頭。「臣總是對的。不過臣,我好像都沒怎麼聽你叫過我的名字。」

「哦?」筱臣側着沉重的腦袋,想了想問:「那我都是怎麼叫你的?」

「你一直都是用代名詞,什麼笨蛋啦、白痴啦、混球啦、豬頭啦……」

筱臣像是愣了一下,然後呵呵地笑倒在了康南的身上。「對對,真貼切,哈哈哈,你……你真的就是這樣的人啊。」

清醒著的臣怎麼可能會露出這麼可愛的笑容來,現在的臣絕對是醉了。康南獃獃地看着趴在自己身上的筱臣,忍不住搖著筱臣的肩膀問道:「臣,你真的沒醉嗎?」

筱臣抬起頭來,笑容可掬地朝他大大點了下頭。下一秒,還沒等康南從那難得一見的憨態中醒過來,筱臣又已撲倒在他懷裏了。

唉,康南嘆了口氣。果然,平常滴酒不沾的臣,就是喝香檳也會醉到。不過這樣的臣真的好可愛,臉頰酡紅,眸光流轉,那微啟的薄唇鮮艷瑩潤,讓人恨不得想一口咬下去……

康南的聲音變得遙遠而不真實,頭又暈又重,筱臣半眯着眼睛想道,他是不是已經睡著了?因為他正夢見自己一邊笑着一邊靠倒在了康南的懷裏,被他結實的臂膀緊摟着,即使沒有對視上,他也知道康南專註的目光正瞬也不瞬的盯着自己,他還能感覺到那拂過自己的臉龐的溫熱呼吸以及輕柔地落到自己唇上的吻。

沒錯,他一定是在夢中,康南的吻既溫暖又陌生,他輾轉吸吮,舌尖掠過他的唇齒,最後與他的舌纏綿在了一起……現實中的康南怎麼可能這樣吻他?

因為太舒服了,所以當康南喘息著放開他時,筱臣不禁舔著下唇不滿的呢喃著問道:「為什麼停下來?」

「你喜歡我吻你嗎?」康南俯在他耳邊輕聲問道。

反正是夢,筱臣就老實地點了點頭。

「那麼你也喜歡我了?」康南又問。

廢話,不是喜歡你誰會和你糾纏一起這麼久啊?明知道這段感情不會有開花結果的一天,卻怎麼也放不開。不是喜歡你誰會平白無故地找這種苦受?

筱臣覺得即使在夢中,康南也不改他的愚蠢和遲鈍。他索性不再回答問題,直接添上前去索吻。然後他聽到了康南掙扎的聲音說道:「臣,你這根本就是在犯罪。」

犯罪?筱臣不由得笑了出來,就算犯罪也沒關係,不會有人知道的,因為這是在他的夢裏。康南低吟一聲,卻沒有拒絕他的誘惑,他舌尖一勾,輕易的就從自己那裏奪取了主動權,讓原本生嫩得讓人難耐的吻迅速地發展成為慾火燎原之勢,意亂情迷之際,筱臣隱約的聽到了康南喃喃自語地說道:「……該死,停不下來了。」

那就不要停下來吧。筱臣微笑想着,不要讓這個美夢停下來。「臣……臣……」筱臣在康南那一聲聲急切與渴求的呼喚中進入到了更深的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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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來不只是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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