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要用那種表情看她的！

他也不是故意要那麼凶的！

他只是……只是……只是因為嫉妒，有一些亂七八糟的彆扭讓他一時失了理智，當時才會忍不住用那麼兇惡的口氣跟她說話，他真的真的不是故意的！

零藍有滿肚子的對不起想跟若婷訴說，只是這些充滿歉疚的解釋，卻已經無法傳達給若婷。

從那日若婷冒雨離開他的房間之後，他就再也見不到若婷了。

算算，也已過了兩個多禮拜了。

每天每夜，只要一看見房間的那扇窗，他總不禁一再想起那個下着大雨的夜．還有那個小小的人兒，是抱着多委屈、多難過的心情離開他的房間的。

只要她願意回來——零藍在心裏不只一次對上天如此乞求着——只要若婷願意再給他一次機會，不管她將來想做什麼、愛做什麼，他都絕對不會再有第二句話……只要，她願意回來。

轉眼，時間已經過了一個月。

就在他開始對若婷會回來這事不再抱持任何希望的時候，一天下午，突然聽到兄弟們在討論一件怪事。

「真的是笑死我了！你們剛剛有沒有聽到隔壁牛媽媽說的話，她說呀！她昨天在路邊看見一個小狼女餓昏在路口那邊，你們說好不好笑？」

餓昏的小狼女！

原本埋首於書中的零藍倏地抬起頭來，瞪大眼望着坐在他身後高談闊論的兄弟們。

「真的很好笑！我還是頭一次聽見，身為狼竟然不知道該要怎麼去覓食而餓昏……」一邊附和著老二的話，老三零黃一邊哈哈大笑着。

「不過說真的，不知道那個昏倒的小狼女的外表長得可不可愛，我聽說呀！牛三哥曾經見過幾個狼女，外表身材都非常正點。」老大零紅順口提了這麼一句。

「真的嗎？」幾個男孩一聽，問話的聲音驀地高了八度。

「不過這是我聽牛三哥說的，我自己倒是沒有看過。」

就在大夥開始爭論起狼女的外表是否真如傳言中的貌美時，老大零紅突然做下結論。

「就算狼女外表長得再正點，骨子還是只狼……別忘了我們是羊，不管狼女們長得再美，我們還是得跟她們保持距離。」

「對呀、對呀！免得哪天不小心被吞到肚子裏了都不曉得。」

就在幾個兄弟紛紛點頭同意零紅的說法時，坐在一旁悶不吭聲的零藍陡地站起身，說了一句「我出去一下，等等就回來」后，便頭也不回的衝出家門。

老五是怎麼了？

「老五要到哪去？」

「我也不知道……」

在兄弟們面面相覷的目光中，零藍飛奔而去的身影，一下子就消失在路的那端。

＃＃＃

零藍敢拍胸脯保證，牛媽媽昨天在路上見到的那名餓昏了的小狼女，一定是消失已久的若婷！

想想，這世上大概也只有她這個奇葩才會這麼肉腳，連自個兒的肚皮也填不飽。

一想到這整個月來，弱不禁風的若婷吃不飽、穿不暖，零藍飛奔在路上的雙腿，就不由得加快再加快。

他前去的第一站，先是從牛媽媽的口中探聽出那名小狼女的下落。

牛媽媽想了想，便回答她當時是報警處理。

謝過牛媽媽，零藍立刻衝到警察局詢問小狼女最後被送到何處。

當駐守的大象警察知道行為良好的零藍是那名狼女的朋友之後，二話不說，馬上把小狼女家的住址給了他。

象警察一邊抄着地址，一邊不知是在嘆息還是在說給零藍聽似的喃喃自語着。

「可憐哪！讓一隻不知道該怎麼獨自覓食的小狼搬到外頭篆…真不知她媽媽心裏是怎麼想的喲！」

零藍接過地址，恭敬的朝象警察說了聲謝謝后，便照着字條上所寫的地點，尋到了若婷所住的公寓。

她住的房子還算不錯，腳步停在灰白色的公寓門前，零藍仰起頭觀看了幾秒，然後做下了結論。

只是……

當他爬上三樓，走到若婷所住的樓層時，看見應該是緊閉的大門竟微開了點細縫！

若婷沒事吧？

緊張的零藍連忙衝進大門，定眼一瞧，偌大的屋子裏，竟空蕩蕩的沒幾樣傢具！

若非裏頭還頗為乾淨，零藍還誤以為這兒之前曾經被小偷偷過呢！

只是，這裏真有人住嗎？

邁著長腿經過一把椅子、一張木桌、一個擺着電話的小茶几，來到一扇緊關着的門前，零藍猜想，裏頭應該就是若婷所睡的卧房了。

「叩叩叩……」

零藍屏住呼吸敲了敲門，等了好一會兒后，才聽見一陣乒乓乒乓的撞跌聲從門裏傳來。

「誰？」

若婷軟軟嬌嫩的嗓音透過門板傳進零藍的耳朵，突然間，站在門外的零藍竟有種想掉淚的衝動。

「是我，零藍。若婷，請你開個門好嗎？」

是零藍！

乍然聽見零藍那熟悉又帶點陌生的聲音，站在門裏的若婷無法置信的眨了眨眼，待捏捏自己的手臂確定會痛之後，她才猛吸一口氣，用力的將隔在他們之間的木門給拉開。

驟然見到睽違已久的臉，若婷和零藍兩人不由得微怔了怔。

率先回神的零藍則是一臉心痛的瞧著若婷明顯瘦了一號的小臉，知道她這一個月來，鐵定正如他所想的，有一餐沒一餐的餓著肚子。

一觸及零藍那心疼的目光，若婷吸了吸鼻子，突然「哇！」的一聲，當着零藍的面大聲嚎哭起來。

「都是你啦……人家肚子好餓……晚上也沒睡好……嗚嗚……每個認識我的人都罵我笨……說我怎麼連吃個飯……都成問題……」

若婷一邊哭着，一邊哽咽的訴說她這一個月來所受的委屈，說她怎麼樣就是找不到食物吃，還有她狼族的兄弟姊妹聽到她不懂得如何捕獵食物時，又是如何集體嘲笑諷刺她。

已習慣跑到零藍家中吃飯的她，已經越來越不懂得該怎麼替自己打點吃的東西，所以這一個月來，她除了吃長在樹上的果實之外，就只有偶爾到鎮上打點零工，賺點錢買麵包充饑。

他可憐的小若婷！

「對不起、對不起……一切都是我不好，是我不對……你乖，別再哭了喔！」

一邊聽着若婷的細訴，大手輕撫着她長發，零藍萬分心疼的蹙起眉頭。

當他聽見她肚子餓得咕嚕咕嚕叫時，二話不說，拉起她的小手轉身就往外頭走去。

「家裏的鑰匙帶了嗎？」

「放在我裙子的口袋裏面。」

「那就好。」

緊跟在零藍說話聲音後面響起的，是厚實的鐵門被人緊緊關上的聲音。

「你要帶我去哪裏？」好不容易才停住眼淚的若婷困惑的低喃道。

零藍轉過頭，抬手微笑的輕點若婷一臉茫然的小臉。

「怎麼還問這種傻問題！你覺得我會帶你去哪裏？當然是帶你去可以填飽你肚子的地方啰！」

去可以填飽我肚子的地方……

一想到馬上就可以吃到熱騰又可口的食物，單純的若婷霎時開心的破涕為笑。

「那……我可以吃很多很多嗎？」

「當然可以。」

「那……你不會突然又生氣了吧？」

「你放心，我保證絕對不會再那樣子！從今以後，不管你何時想到我家去，都沒有關係。」

「真的嗎？」寂靜的森林小道傳來女孩子亢奮的尖叫聲。「太好了！耶！耶！耶！」

望着若婷美麗的笑臉，零藍俊美的臉龐上也浮現出一抹溫柔的笑。

他伸手揉了揉若婷微卷的長發，眉眼之間，凈是無盡的寵溺。

隨着兩人遠去的身影，回蕩在寂靜森林間的對話，也逐漸變得模糊不清……

＃＃＃

在千畝森林外的另一頭，一幢紅色的磚瓦屋中，一名外貌艷麗非凡的美麗女性，她正是若婷的親親媽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一邊聆聽優雅壯闊的古典樂，一邊悠閑的在自己的指甲上擦上艷紅色的指甲油。

就在十隻手指頭都塗擦上美麗的艷紅蔻丹后，一陣莽撞的腳步聲忽地從門外傳來。

她微動了動頭頂上的兩隻尖尖的耳朵，毫不費力就分辨出是哪個寶貝跑回家裏來了。

她所生的孩子中，會如此莽撞冒失的，除了可愛的小若婷之外，不會再有其他人了！

手中的指甲油才剛放下，下一瞬，便見到一抹白色的身影忽地往她的方向衝來。

「若婷，媽咪我才剛擦完指甲油，你動作小心一點。」保持着原來的姿勢，若婷的母親頭也不回的說道。

若婷就像是小粉蝶一樣，翩翩落至母親身邊的沙發椅上。

睨著母親美麗依舊的側臉，若婷撒嬌的將頭埋進母親的頸窩邊，憨憨的傻笑起來。

「嘿嘿……媽咪好厲害幄！」媽咪竟然已經練就完全不需要回頭看，就能猜出是誰回來的功夫。

「你是我生的，又把你給養到這麼大，如果我連這點小事都分不出來，那還能讓你叫媽咪嗎？」斜側過頭，若婷的母親表情極為自信的睨了自己的小女兒一眼，「說吧！你今天回來，是有什麼事情要找我幫忙？」

若婷一聽，連忙搖頭。

「不不不！不是要請媽咪幫忙，而是……有一個小小的問題，若婷想請教媽咪的意見。」

問題？

若婷的母親挑起眉頭，瞧了瞧突然臉紅的寶貝女兒。

「你問，媽咪在聽。」

若婷害羞的扭絞著自己的手指，嗯嗯啊啊了一會兒，才小小聲的、羞怯怯的說出她的問題。

「媽咪呀！就是……我想問你哦！如果……有一個人對你很好很好，很照顧你……也很關心你……然後你呀！什麼都沒有，可是卻又想要幫他做點事情報答他……這個時候……媽咪會怎麼做？」

小若婷嘴巴裏頭的這個「人」……是他……還是她？

瞧她臉上的紅暈，若婷的母親心想，女兒嘴巴里這個「人」，八成應該是個男的。

喲！喲！喲！看她這女兒平常獵取食物的能力不怎麼樣，沒想到獵取男人的功力，卻是青出於藍呢！

她這個當媽的不過才放女兒一個人獨立生活不到一個月的時間，竟然就有男人很照顧她，很關心她，還對她很好很好呢！

美麗的褐眸滴溜的轉了兩圈后，若婷的母親突然朝着她露出隱含着邪氣的甜笑。

「媽咪先問你。你，喜歡他嗎？」

若婷不疑有它的回答，「當然喜歡！因為他對我好好、好好、好好喔！」

為了想要表達零藍的好，若婷一連說了好幾個好，深怕媽咪不了解。

「那……你認為你想用什麼樣的方式去報答他呢？」

「只要能夠表達我對他由衷的感謝，都行。」

「嗯嗯！我知道了。」若婷的母親沉吟了一會兒后，這才伸手示意要女兒附耳過來。

靠在若婷耳邊，狼媽媽小小聲的說道：「我認為……給他一個感激的吻，是最最最恰當的禮物了。」

吻？

若婷瞠大眼愣愣的瞪着自己的母親瞧。「就這麼簡單？」

「是呀！一個由衷感謝的吻！」若婷的母親笑着點點自己女兒紅潤的小嘴，表情極曖昧。「我想……收到這個禮物的人，不管是誰，鐵定都會喜歡的不得了。」

只要一個吻，就能表達出她由衷的感謝……而且零藍他也會很喜歡……

真的有媽咪說的那麼容易嗎？

有如琉璃般璀璨的水眸微閃了閃，若婷愣愣的瞧了自己的母親一會兒，才遲疑的點了點頭，喃喃地表示她知道接下來該怎麼做了。

＃＃＃

一天晚上，將零藍為她所準備的食物—一掃進肚子裏去之後，若婷心滿意足的發出一聲飽，然後轉過頭，瞧著坐在一旁陪伴她吃飯的零藍，白皙的臉頰突然紅了起來。

「？」零藍用眼神向她詢問。

若婷輕聲的答了一句，「沒有。」

零藍不以為意。

等他站起身準備收拾桌上的餐盤時，一隻小小的手突然扯住他的衣擺。

零藍轉過頭，不解的看着若婷。

「嗯……為了謝謝你總是替我準備好多好吃的東西……」站在他的側邊，若婷仰起頭，睇睨着他漂亮的黑色眼珠，害羞答答的要求道。「我……準備了一個小小的回禮……想送給你，請你……先閉上眼睛。」

「哦，好！」

零藍放下手邊的餐盤，閉上眼睛，不疑有它的靜靜等待着。

突然，他察覺到一道熱氣緩緩朝自己靠近，就在他禁不住想張開眼睛一看究竟時，一個軟軟的觸感貼上他的嘴唇——

粉紅小嘴極輕柔的輕啄了他一下！

一種像是喝醉酒似的醺然感讓零藍覺得有些頭暈目眩。

可兩人的嘴只碰觸了那麼一下下，便又拉回到他們原本的姿勢，令他有點悵然若失。

他還想要……更多更多！

低着頭，零藍睜開眼靜靜的審視着若婷突然變得霧蒙蒙的雙眼，接着，炯亮的黑眸若有所思的停留在若婷濕潤的粉紅唇瓣上。

察覺到他灼熱的視線，若婷的身體禁不住湧現一種莫名的酥麻感。

她害羞的微低下頭，隱約顯露出線條優美的白皙頸脖。

在零藍越漸灼熱的注視中，若婷的臉頰至耳朵附近，也悄悄地浮現了一抹淡淡的赧紅。

有些不安的絞扭著自己的手指，若婷抬手順了順散落在自己頰邊的長發，小小聲的低問道：「你……喜歡我送你的回禮嗎？」

零藍並沒有回話，只是突然伸長手，用着他修長的指背輕輕搔弄着她瘦削的下顎肌膚。

如果，他現在開口告訴她說他還想要一個吻，不知道單純的若婷是會再度踮腳給他一個吻，還是會大聲尖叫罵他怎麼那麼唐突？

不入狼穴焉得狼子，零藍暗自深吸了口氣，決定順從體內的衝動，大膽放手一搏！

感覺到他溫柔的輕觸，若婷訝異的仰起頭，一臉不解的回照着他。

零藍低下頭，毫不遲疑的將自己的唇瓣再次印到那溫熱柔軟的小嘴上……

零藍停下揉捏着她臀部的手，疑惑的皺起濃密的雙眉。

「你點頭又搖頭……這是什麼意思？」

「點頭表示我喜歡……」一邊揪着他身上襯衫的鈕扣玩，若婷斜睨着他的表情楚楚可憐，而雙頰也像是剛睡醒似的紅潤潤的，整個人看起來可愛極了。

「而我搖頭的意思是……若婷不懂，你剛剛為什麼要停下來……不再繼續親我？」

聽聞到她的問題，零藍不由得在心裏反問自己。

對呀！他剛剛為什麼會選擇停下來，而不繼續親吻下去，

不過，若婷沒讓零藍思考太久，小嘴兒一嘟，又主動將自己的嘴貼上他的，毫不猶豫的接續方才中斷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