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第十四章

他真的會被她整死!

老實說,他原以為她在幾天之後,察覺他無可救藥時,就會放棄離開,但是沒有多久,他就發現自己大錯特錯。

轉眼間,她到英國來,已快一個月。

每一天,她都要將他從頭折磨過一次,她逼他吃飯、逼他復健、逼他吃藥,還拿走他用來止痛的酒,把他的食物全換成健康食品。

他不知道他的生活為什麼會變成這個樣子,但自從她來了之後,所有的事情都失控了。萊恩把她的話當成聖旨,僕人們只聽她的命令,亞當根本就是她的頭號幫凶,寇天昂的老婆更是全力支持她帶着所有人一起造反。

不知道為了什麼,連那個眼高於頂的老太婆,都對她無禮瘋狂的行為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無論他怎麼諷刺她、咒罵她,她都不當一回事,她不讓他繼續躺在床上,也不讓他整天待在房裏,她甚至開始堅持他必須和所有人一起用餐。

「我不想!」

「你不能永遠躲在房裏吃飯。」

「誰說我不能,我高興在房裏吃飯,我就可以在房裏吃飯,我就是想在這裏吃一輩子!」

「我從來不知道你這麼膽小!」

「妳再說一次!」

「我說——」她火冒三丈的道:「你是個膽小鬼!」

「妳給我滾出去!滾!」

「如你所願!」

她用力甩上房門,如果可以,他真想追上去掐死她,但是不到三分鐘,他卻開始害怕她不只離開了這個房間,還走出了艾斯特大宅。

她上次就是這樣,突然就走了,甚至沒有給他任何理由——

瞪着那緊閉的房門,他憤怒的抓起床頭的枱燈,用力丟了過去!

玻璃破碎的聲音響起,枱燈撞到門上,斷成三截,他卻無法像往常一樣感到那種報復的快感,他火冒三丈地將所有抓得到的東西一樣一樣砸爛,卻沒有任何人來阻止他。

她走了。

她一定是走了。

他躺在床上喘著氣,瞪着床柱上罩着的床縵,他只覺得自己痛得快要窒息。

該死的女人,她怎麼可以這樣說走就走?

既然要走,又何必來?何必!

一股無以名狀的痛苦,驀然從體內湧出,兇狠的吞噬着他——

就在這時,他的房門突然被人打開,她走了進來,雙手叉腰的瞪着他。

「你鬧完了?很好。」

他迅速支起身子,不敢相信她人在這裏。

「亞當,把你哥抱上輪椅。」

他在最後一秒回過神來,大聲喝令,「亞當,放開我!」

亞當聽命放手,卻是將他放在輪椅上,他還沒來得及反應,她已經來到身後,推動輪椅。

「該死的女人,住手!」他氣得臉紅脖子粗,死命抓住輪子,不讓她推動自己。

「放手,否則我叫亞當拿繩子把你的手綁起來。」她冷聲威脅。

「妳敢!」

「亞當,繩子。」

「亞當,你這王八蛋——」他奮力掙扎著,卻不敵粗勇的小弟。

「抱歉。」亞當快速的達成任務,歉然的和大哥道歉。

「你去死!」他吼著。

「他不是有意的。」她拍拍亞當的手臂。

藍斯簡直不敢相信她竟然有臉對着亞當說這句話,氣得罵道:「我他媽的就是!」

她猛然回身,瞇眼威脅他道:「你再罵一句髒話,我就拿布把你的嘴塞起來!」

他才張嘴,她就扯下她綁在頸上的絲巾。

知道她是說真的,他猛然閉上嘴,卻仍不甘心的怒目瞪視着她。

她這才拿起一條羊毛披肩,披在他身上,將他整個身體都包住,然後才繼續將他往外推去。

「妳要帶我去哪裏?」他咬牙開口。

「帶你出去,好讓僕人整理這裏!」

「我不想出去!」他憤恨的道。

「我想。」她伸手推着他的輪椅,不顧他的抗議,一路將他推到走廊盡頭,坐了電梯下樓,然後又將他推到大門外,一路上,僕人都閃得老遠。

門口,早有人在樓梯上備好了木頭斜板,方便她推他下門外的階梯。

雖然早已入春,外頭寒風依然刺骨。

她推着他穿過花園,走過草皮,順着羊腸小徑來到河邊。

她很生氣,他知道,因為她每一步都走得很快、很用力,彷彿想將他直接送到地獄去。

他也很生氣,但有一半卻是氣他自己,因為他竟然他媽的覺得鬆了口氣,只因她人在這裏,而不是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飛奔逃離。

寒風拂過腦袋,讓他的火氣降了不少。

二十分鐘后,她終於漸漸放慢了速度。

河岸邊,陽光緩緩穿雲而出,幾朵藍色的不知名小花迎風搖曳著,他可以看見小鳥在樹林間穿梭,遠處的草地上甚至還有一隻灰色的大肥兔。

他不自覺地深吸口氣,感受草地和陽光的味道。

河面上波光粼粼,一群雁鴨緩緩滑行游過。

她推着他過了有幾百年歷史的石橋,到了河的對岸,繼續漫步,一直來到了果園附近,才停了下來。

「我的父母,在我十二歲時就過世了。」

她突然開口說話,聲音聽起來平靜許多,沒了方才在房裏的怒氣。

「在那之前,有三年的時間,他們替一位億萬富豪工作,那位富豪是一位很嚴厲的人,無論是對員工,或是他的兒子,都相當嚴刻,尤其是對他的長子,他的要求特別的高,但我從來沒聽過那位大少爺抱怨過一句。」

她話中熟悉的人物,教他為之一僵,不自覺握緊了拳,只聽到她沙啞的聲音在他身後淡淡繼續述說陳年往事。

「大概是有其父必有其子的關係,那位少爺也很冷漠,比起其他少爺,他總是一絲不苟的板着臉,但他卻從來不曾苛待僕人。不管是要求任伺一位僕人做事,他總是會先說請。他記得家裏每一個僕人的名字,他叫喚人時,從不會像叫畜生一樣。即使他受了老爺的氣,也從不會將脾氣發到僕人身上。我父親說,大少爺雖然富有,卻不驕縱,他懂得尊重每一個認真工作的人,他非常高興能夠在這樣的人身邊做事。」

他沉默著,瞪視着前方飛舞在花叢中的蝴蝶。

「我懷疑現在在屋子裏打掃的人,會有相同的感受。」

他看着遠處的艾斯特大宅,胸口因為她淡然的責備而緊縮。

「我可以了解你出車禍之後受到的打擊,但你並沒有被宣告終身殘廢,你臉上的燒傷也不是不能處理。沒錯,我知道你向來高高在上,是所有人注目的焦點,突然從如此高的地方掉下來,沒有多少人能承受得住,但我知道你私底下比任何人都還要努力,你不是那種會輕易放棄的人——」

「人都是會變的。」他憤懣的說。

「的確,但不會那麼多。」

他緊抿著唇,再次陷入沉默。

她將他轉了過來,他卻仍頑固的不肯開口,她微擰眉,乾脆直接問:「你父親和你說了什麼?」

他一語不發的瞪着她。

她毫不在意他的瞪視,只是開口再問了一次:「他說了什麼?」

風乍起,揚起了她的發,她卻只是雙手抱胸的看着他,耐心的等著,一副打算在這裏和他耗到世界末日的樣子。

他很想叫她少管閑事,但字句到了嘴邊,卻完全變了樣。

「他叫我好好養病。」

一張嘴開始說,他就再也無法停下,他瞪着她,譏諷的道:「因為他決定,他的兒子會比一個殘廢更適合當他的王國接班人,即使那個殘廢,才是在過去數年替他的王國賺錢的人!」

「我相信他不會叫你殘廢。」

「是沒有,他只是告訴我,他已經找到適合的遞補人選——他的兒子。」

他下顎緊繃,憤怒的說:「我才是在過去數十年中,將他當成父親看待的人!我才是那個尊敬他、在乎他,努力達成他要求的人!我才是那個盡心儘力,把工作當成驕傲的人!但是,只因為我不是他親生的,只因為我出了場車禍,他就認為我廢了!我還沒死,他就用一通電話將我撤換了下來,好像我不過是個用過即丟的垃圾——」

「你昏迷了四十五天。」她提醒他。

「我已經醒了,我已經開始在做復健!」藍斯激動的咆哮出聲,「他卻連等都不肯等!」

他醒來后,體力還沒恢復就硬要下床,結果把剛接好的腿又摔斷了……

他大哥的聲音在腦海里響起,莫蓮臉一白,猛然領悟。

老天,他一定是急着想要和他父親證明他不是廢人,結果卻因為腳骨還沒長好,而再次摔斷了腿。

莫蓮喉嚨緊縮,為他心疼不已。

「所以你就放棄了?」她沙啞的開口,「只因為你父親不肯等你復原?」

讓他放棄的,是知道再也無法得回她。

如果連他的父親都不能接受他的殘缺,她又如何能夠?

藍斯痛苦的看着她,啞聲道:「不,他只是教會了我一件事!無論我再怎麼努力,都不可能得到我這一生最想要的東西!」

她在他身前跪了下來,握住他的手,「你父親並不代表整個世界。」

「我知道。」

「巴特集團也不是。」

「我曉得。」

「你並不需要向誰證明你的價值。」

他沉默以對。

「你的價值,只有你自己可以決定。」她抬手輕撫他的臉,「當然,你的確可以把自己繼續關在房裏,打破所有的鏡子,砸爛所有的燈,然後在那張床上培養恨意,腐爛到死。但你也可以試着重新再站起來,然後走進巴特莊園,親手打爛你父親高傲的鼻子。」

那畫面讓他揚了揚嘴角。

幾乎算是微笑了,她想。

可惜的是,那笑容卻只是一閃即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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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天,她推着他回艾斯特大宅里時,已是下午兩點。

她將他推到餐室,白雲、亞當、唐琳,甚至他祖母都坐在那裏,直到她坐下,萊恩才開始上菜。

藍斯從頭到尾沒再抗議過,但也沒理會其他人。

他只是面無表情的冷著臉,好像旁邊的人都不存在。

老實說,他把氣氛弄得很僵,但她還是照三餐推着他到餐室用餐。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情緒總是陰晴不定,有時候安靜得像是了無生趣,有時候卻又在他以為她不知道時,滿臉陰霾的看着她。

當然,更多的時候,他會對着她大吼大叫,借故找事情和她吵架。

可是,偶爾,她會看見那個沒有那麼憤世嫉俗的他。

雖然他還是不喜歡下樓吃飯,但對每天早上她推着他出門到外面散步這件事,卻不再那般抗拒。

她知道他其實很喜歡到河邊,在溫暖和徐的微風下,晒晒太陽。

他會微揚起臉,讓難得的陽光灑落臉上。

那時的他,彷彿忘了自己身上的傷,有一次,他甚至開口指著雨後天邊的彩虹給她看,不自覺地對她微笑。

有好幾天她在清晨醒過來時,會看到他飽含慾望的注視着她,就好像他們仍在紐約時一樣,彷彿他會在下一秒吻她,和她做愛,直到她因為熱情而完全清醒過來。

但他卻從來不曾真的那樣做過。

那神奇的時光,總是只在一瞬。

之後,他又會變回那尖酸刻薄、脾氣暴躁的難搞德行。

每當那時,她總想用力搖晃他,問他為什麼要把事情弄得這麼困難。

但她卻更清楚,逼他逼得太緊,只會適得其反,所以她總是和他一樣,假裝什麼事都沒發生。

她只是每天重複著相同的工作,推他到樓下吃飯,帶他去散步,逼他泡熱水澡泡上二十分鐘,再替他按摩做復健。

一個多月過去,他的腳已經不像在初時那般僵硬,在她替他按摩和做關節運動時,他也不再痛得冷汗直流。

在她的逼迫下,他甚至已經能靠自己把腿抬起來,放到床下,雖然那幾乎耗盡了他所有的力氣。

她更加努力的幫他復健,即使那個男人一點也不配合,也完全無法澆息她的決心。

「妳為什麼在乎?」

聽到這句問話,她愣了一下,手中的動作卻沒停,好半晌,才承認道:「因為在我崩潰的時候,你沒有轉身就走。」

所以這隻不過是同情而已。

看着眼前努力折磨他雙腿的女人,藍斯壓下喉中的苦澀,自嘲的道:「那是因為我需要妳的配合。」

「我知道。」她抬眼看他,「不過那不代表,你沒在那時拉我一把。」

「或許妳還是應該讓我在房裏腐爛。」

「我不能。」她垂下眼帘,啞聲說:「我答應過我祖母,絕不會輕易放棄你。」

「妳上次倒是放棄的很容易。」他譏諧的說:「我不需要妳的同情。」

火氣驀然再次上涌,她握緊了拳,猛然抬起頭瞪着他,冷聲道:「我從來不覺得你值得同情,大部分的時候,我都想掐死你,其他的時候,我則想拿根棍子,把理智敲進你的腦袋裏——」

他一臉憤然,「妳有沒有想過,也許我根本不想要,也不需要妳的多管閑事!」

「那你當初就應該把離婚證書籤完交出去!」她火冒三丈的說完,轉身就走。

「我說過我只是忙到忘記!」他不爽地對着她的背影大吼。

她砰然甩上大門,將他的聲音關在房裏。

三分鐘后,亞當走了進來,完成她丟下的復健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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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該死的男人!可惡的混蛋!

氣沖沖的通知亞當之後,她本想出門走一走,以免她忍不住回房裏和他吵架,但在下樓時,卻差點撞到艾斯特公爵夫人,雖然她緊急煞住了腳,還是撞掉了老夫人手中拿着的文件。

「抱歉,夫人。」莫蓮連忙蹲下,把那些文件全撿了起來。

「我以為妳這時應該在幫藍斯做復健。」

「本來是。」她站起身,局促的說。

「現在呢?」公爵夫人擰眉。

「亞當在幫他。」老天,她覺得自己像是做錯事的小學生。

老夫人瞧着她,沒再多問,只道:「既然妳沒別的事,希望妳不介意跟我到書房裏幫點忙。」

「當然不會。」

在心底暗暗嘆了口氣,她跟在老夫人身後,一路來到了書房。

住進這裏之後,她其實很少碰見藍斯的這位祖母,她雖然已經八十歲了,但卻依然精力旺盛,因為某些她不是很清楚的原因,藍斯和公爵夫人在出事前,感情就不是很好,說不好還是客氣,她懷疑藍斯根本沒和這位親生祖母聯絡過。

所以,到現在公爵夫人仍掌管着艾斯持家族的事業,她經常都是神龍見首不見尾,加上宅子又大,多數的時間,她只會在晚餐時間見到這位硬朗的公爵夫人。

艾斯特的書房很大,層層書櫃擺滿了書,原木書桌的後面是大宅后的草地,書桌的對面牆上則掛着一張油畫。

她乍看之下,還以為那張畫里的人是藍斯,但仔細一看才發現並不是,畫里的人雖然也有一頭紅髮,眼睛的眼色卻是綠色的,那男人給人的感覺也沒那麼冷酷,他看起來更年輕,也和善多了。

「那是我兒子,上一任的艾斯特公爵。」

「他們很像。」

「的確。」公爵夫人在書桌后坐了下來,感傷的道:「那是他二十三歲時畫的。」

「他的畫只有這一幅嗎?我在紅廳里沒見過其他的。」紅廳是艾斯特的家族畫廊,裏面擺滿了從以前到現在每一任公爵及公爵夫人的大小畫像,唯一缺的,就是他父親和母親的,她當時還覺得奇怪,以為大概當時不時興再用畫的,但是卻連照片都沒看到一張。

「對,只畫了這一幅。」公爵夫人嘆了口氣,「後來他就認識了蕾貝卡。」

「藍斯的母親?」

公爵夫人看了她一眼,突然問了一句:「妳很好奇?」

「好奇是人類的天性。」她眼也不眨的說。

公爵夫人聞言微微一笑,然後盯着她,正色道:「妳想知道,我可以告訴妳,不過,我要知道一件事。」

「什麼事?」

「去年八月,妳為什麼離開他?」

莫蓮一愣,沒料到她會問這個,可看着那神情嚴肅的老夫人,她知道眼前的女人是真的關心藍斯。

想要贏得她的信任,就不能說謊。

「因為……」莫蓮深吸了口氣,把前因後果都告訴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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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陽西下。

窗外,遠處的草原和森林,都被染成一片橘紅。

因為太過專心在寫公爵夫人交代的東西,她直到這時,才發現天色已經不早了。莫蓮寫下最後一張卡片,將它放進信封里,一邊懷疑,藍斯知道自己和這些王親貴族有親戚關係。

放下那張信封,她起身,卻看見畫像中那位親切的公爵大人,不禁又想起稍早公爵夫人和她說的陳年往事。

上一任的艾斯特公爵,名叫愛德·霍華,他在二十三歲時,到法國出差,認識了從美國來玩的蕾貝卡·恩佳。

蕾貝卡和愛德的個性相差極多,愛德溫和斯文有禮,蕾貝卡則是個脾氣嗆辣的美人,但他們兩人卻對彼此一見鍾情。

認識不到一個星期,這對情人便在未告知雙方家長的情況下,在巴黎閃電結婚。

因為這個原故,凱蒂對蕾貝卡這個媳婦,未曾見面就有了嫌隙,兩人婚後,婆媳多次為細故爭吵。凱蒂嫌她是沒教養的美國暴發戶,從她的嗆辣脾氣到太過暴露的穿着都看不順眼,蕾貝卡更是惱火自視甚高的婆婆處處都要干預。愛德幾次試着調解,換來的卻是兩個女人更加激烈的爭吵。

幾個月後,凱蒂終於受不了這個沒有禮貌,不懂得尊敬長輩的媳婦,趁兒子到澳洲談生意時,拿出離婚證書,讓她誤以為是兒子的意思。

脾氣倔強的蕾貝卡氣得當場簽下證書,當天就飛回美國。

等兒子回來時,凱蒂告訴兒子,媳婦要和他離婚,簽了字就跑了。

愛德本欲追去,堅持要問個請楚,凱蒂卻故意裝病,把兒子留在英國,愛德打了無數通電話,蕾貝卡卻從來不接,一個月後,蕾貝卡再次閃電嫁給了青梅竹馬的喬治·巴特。因為兩人皆是富豪,新聞報得沸沸揚揚。

愛德從此死了心,卻直到過世前,都鬱鬱寡歡,終生未娶。

頑固的凱蒂,一直不肯承認自己有錯,直到兒子過世,才醒悟到自己做錯了什麼,但一切都已經太晚了,愛德也走了,蕾貝卡早已在多年前過世……

凱蒂後悔不已,然後,有一天,她在新聞上看到年輕的藍斯。

十七歲的藍斯實在太像年輕的愛德了,她派人去調查,才發現蕾貝卡當年早已懷了她的孫子。

她急着想彌補這個孫子,立刻到了美國,要求喬治·巴特讓藍斯認祖歸宗,甚至揚言不惜鬧上法庭。

藍斯卻選擇跟着喬治·巴特。

我這輩子,只有一個父親。

「他冷漠的看着我,彷彿我是鼻子上長了個毒瘤的巫婆。」凱蒂閉上了眼,苦笑承認道:「而我的確是,他早就派人調查過他父親的事,他知道是我趕走了他母親,也知道他父親從來不曾去找他。但他卻不曉得,愛德從來就不知道有這個孩子。

「我這一生,做了太多的錯事,最可怕的錯誤,就是傷害了我的兒子和媳婦,也因此間接傷害到那個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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暴躁公爵娶紅妝(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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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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