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呵呵呵,翟協理,你好討厭喔!」

「討厭?說妳可愛叫討厭,那稱讚妳漂亮叫什麼?下流?」愉悅的男聲逗著。

「你又沒這麼說……」

「我怕妳罵我下流呀。」

「人家才不會——」甜媚的女音急急辯白,隨即意會他的捉弄,嬌嗔不依地直戳魁偉胸膛。「哎唷,不理你,你最壞了!」

「妳不就是喜歡我的『壞』?」修長的手指輕佻地捏過滑潤的下巴,呼應兩人不正經的對話。

「協理……」她痴迷地喚道,嘴巴嘟著,快把身體黏上去了。

「妳這樣我會想親妳喲。」他的樂在其中全寫在臉上。

那你就親嘛!要不是還有一丁點兒女性的矜持,她真會脫口而出,而不是憋在心裏急急催促。「你壞死了!」又戳他一下,順便伸進筆挺的西裝內摸了結實的胸肌一把。真不知道誰比較色,不過彼此都很享受就是了。

「哪裏壞?這裏,還是這裏?」他掀掀帥氣性感的嘴唇,又勾勾漂亮邪魅的眼睛。

「都壞!都壞!尤其是這兒,這兒最壞了!」她用力刮過,不著痕迹地將胸前兩團重量貼了過去,吃吃咯笑。

「我的心壞?哪有,我什麼時候對妳不好?我怎麼捨得。」蜜言膩語、奉承阿諛,對他那張專為女人而生的齒舌從來不是問題。

「是喲,你對誰都這麼說。」她酸不溜丟地,醋味甚濃。一想起同部門的那些女人就不痛快,昨天小惠還沾沾自喜炫耀協理稱證她有一雙美腿哩。花痴!

「怎麼會?在我心裏只有妳最可愛。」的確,他對每個女人都這麼說。

「討厭啦……」果然轉嗔為喜,受用得很。

「又說我討厭。」

「嗯——下、流!」這會兒整個人都在他身上了,和昨天的小惠反應同出一轍,他也按照往例來者不拒,沾盡艷福。

「我沒說妳漂亮喔。」

「不要欺負人家嘛!」不依的姿態又嬌又媚,使盡了渾身風情。

韋梨竹沒想到自己會撞見這種畫面。上班時間在茶水間里打情罵俏?公司的風紀……顯然有待檢討。

她面容一整,趕在他們做出「下流」的動作前出聲。

「你們這是在做什麼?」

色授魂與、好不愜意的男女被她殺風景的冷言質問打斷了調戲嘻笑,轉向門口,掃興地面對韋梨竹的嚴肅。

她兩手交疊胸前,直挺挺地端站,黑白分明的大眼嚴厲地注視兩人。

噘著嘴,化了一張娃娃妝的捲髮女人身上是蘋果綠的基層職員制服,她不驚不慌沒有一點被抓包的羞恥反應,手還不忘繼續掛在旁邊的帥哥身上。

至於帥哥——很配合,手仍摟着她蜂腰,面對韋梨竹的「鄙」視,依然保持迷人的微笑,完全搭襯他一身藤紫系列的騷包組合。

「沒做什麼啊!」女人說,一臉「妳管什麼閑事」的表情。

韋梨竹漠然看她。「這裏是茶水間,現在是上班時間。」

「那又怎樣?」

「茶水間是用來倒茶水的,上班時間是用來辦公的。你們兩人不倒茶不喝水不在辦公室內好好工作,躲在這兒偷偷摸摸,不覺得丟臉?」她斥責。

「丟臉?我們才沒偷偷摸摸!」

「你們沒偷沒摸?」她視線一低,睨了雙方不規矩的手腳,用不屑的冷問指控。

輕視的目光抬起,對上男人的,那對桃花眼裏漾著很無恥的笑意,更無恥的是,竟敢對她釋放電流!他不僅膽大包天,更是只見異思遷的採花蜂,可惜韋梨竹並不受用,冰銳地瞪視回去。

「我在泡茶,我們協理體貼幫我,不行嗎?」仗着上司一定替她撐腰,女人理直氣壯地頂回去。

泡茶?是泡她吧!

「幫到抱在一起,可真體貼。」韋梨竹諷刺。

「關妳……何事啊?」她把那個排氣的「屁」字咽進嘴裏,及時保持住在偶像面前的甜美形象。

關她的事,關她很多很多事,韋梨竹不管不行。她冷冷地,一字一句平板地說:「我不反對辦公室戀情,這是人權自由,不容剝奪。你們要怎麼愛怎麼摸怎麼眉來眼去都行,但請在私人時間與場合進行,公司付薪水是請你們努力工作,不是來兩性聯誼的,奉勸兩位自愛自重。」

「妳、妳誰呀,這麼神氣!」她轉向上司,委屈地投訴:「協理,你看!這女人是誰嘛,哪兒跑來的,這樣找我們的碴。」她活動的範圍只限於服務的部門,壓根沒見過眼前這號人物,她好高傲的口氣,是哪個單位的管理人員嗎?那也撈過界了吧,管到他們這兒來,就算她再大,能有協理大?

雞婆!

只見這位翟協理眼一眨、眉一揚,勾人的眼睛在韋梨竹身上流轉,聳了聳肩,輕佻地笑,發出磁性的嗓聲:

「不知道耶,這麼亮眼的美女,我要是見過一定不會忘的。」說完,他又不正經地對她放電,毫不掩飾對她外型的讚美。

「協理——」小職員這下更委屈了,嘟著嘴想拉回花心蘿蔔的注意力。

以韋梨竹的個性,正常的反應是賞他一記鍋貼,給他的放肆一點教訓!不過今天日子不對,引人注目不是她的目的,只好低調應對。

「協理?我懷疑你如何能爬到這個位置。」

「這是對我的好奇嗎?」他一副榮幸至極的表情。

「顯然你很失職。」

他對她的羞辱竟然不以為意,臉皮厚得可以。

「妳是新進人員?加入我們吧,我會詳細對妳說明我怎麼爬到這個位置的。」他充滿了曖昧語氣。

「協理,不要啦,那我們這些痴情花不是又多一個敵手了?」

「說得也是喔。」

「討厭,你這個『禍水』!」說完兩個人又笑在一起。

韋梨竹還是那張冷淡的臉,只是嘴唇抿緊,兩道柳眉蹙近,瞪着面前不思檢討的頑劣份子。

「你放心,今天一面,我絕對不會忘記你的。」

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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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沉重的心情,這會兒更是飆盪到谷底!

韋梨竹快步走過樓梯間,路經三個電梯門卻視而不見,她繞進轉角一側隱蔽的廊道,拿出磁卡刷過,在開啟的感應板上按了指紋,又輸入一組數字,然後步入專屬電梯,從二十七樓直上三十六層頂。

自電梯里潔亮的鏡子中她清楚看見自己,一個年輕美麗的女人。

白色五分袖套裝,纖細的身段,層次俐落的短髮,巴掌大的鵝蛋臉肌質晶瑩,承襲自母系的清麗遺傳使她有着比例美好的五官——柳眉杏目、鼻俏唇紅,細緻而動人。但又不是完全軟性的,長長的眼睫下偶可窺見堅毅剛強的氣質,那是父親的血脈所授,中和了她容貌上的過分柔弱,多了一份飛揚神氣。

二十四歲,還不是獨當一面的年紀。

在她已經排定的人生計劃中,也不打算這麼早回來的,但現實總是潛伏意外,所以她回來了——她必須。

「梨竹!」黃春培從特助的座位起身,沒料到她的出現。

韋梨竹微笑喊人。「黃姨。」

「我沒接到通知呀,怎麼突然來了?」她跟到她身邊。

「臨時起意的,只是過來看看而已。好久沒回來,我想重新熟悉環境,順便帶一些資料回去整理。」

黃春培替她拉開一扇厚重的門。

韋梨竹舉步,意識到旁側秘書位置上仰目投來的好奇眼光,她朝對方淡淡揚起唇角,算是友善的響應,旋即進入門后。

偌大的房間內只有一組氣派的辦公桌,以及白色的豪華沙發,地上鋪着柔軟的深色地毯,房間兩側各掛了一件巨幅的渥特豪斯真品,佔據一整面牆的落地玻璃窗則為室內投進明亮溫暖的光線。

韋梨竹坐上辦公椅,開啟計算機,開始讀取需要的資料,並將幾份重要報告傳到自己的私人計算機,好回去研究。

「總裁交代整理的檔案,下午我就送過去。」黃春培說。

「好。」

「妳昨天才下飛機,我以為妳會多休息幾天的。」她這陣子也夠忙了。

「多事之秋,公司需要穩定,我想儘快接手。」

「順便巡視內部作業?」

她點頭。「私下行動比較方便。」

「看看我們有沒有混水摸魚,獅子不在山猴子稱大王?」

她笑出來。「黃姨,就算『獅子』在,妳這老猴子也沒怕過。」

這是實話。黃春培是標準的三朝元老,年紀輕輕剛從學校畢業就進「凌雲」效力,工作兩年公司便換第二任主子,一直待到現在。雖然再過幾年就該光榮退休了,她的辦事效率可從沒有人敢質疑過,在公司的分量也是數一數二,韋梨竹從小讓她看大的,有她靠,她算吃了定心丸。

「我是這棟大樓的鎮館之寶嘛。」她自嘲。

「那可不!」

「妳巡了上上下下,還滿意嗎?」

她俏臉應時垮下,發表觀感。「不滿意。」

「不滿意?」這倒出乎黃春培意料之外,有哪個不中用的捅了樓子?」哪裏不滿意?」

想起自己給人吃了嘴上豆腐,韋梨竹柳眉倒豎。

「我經過茶水間,竟然有人在裏頭打情罵俏、摟摟抱抱的,給人撞見了也不理虧,比我還凶,成何體統!」

「真的!?」黃春培比她還吃驚。

「太離譜了,黃姨。一間公司的制度是最重要的,關係到整個企業的形象,我不能容許沒有這方面的規範。」她有她的一套。

「哪一層樓?交給我處理,我幫妳揪出那一對小笨蛋。」

「二十七樓。尤其其中一方還是主管,他明知故犯。」

黃春培聽了一頓。「是企畫部的主管?」

韋梨竹冷冷不屑地,「還協理呢,給那種人管,我不相信企畫部還能有何作為。」想起那張輕佻的俊臉,她就想裁員。

「喔!是翟英傑,那個大帥哥呀!」黃春培突然笑了,笑聲聽起來給韋梨竹一種被背叛的感覺。

她打量黃姨,帥哥又如何?

「是他就沒關係了啦,妳別生氣,習慣就好。」

「黃姨,這話什麼意思?」帥哥就能被原諒?還習慣就好。那傢伙在茶水間泡妞泡出名了嗎?

「他這樣也不是一天兩天了。」

「而你們允許?他憑什麼有特權這樣在公司亂來?」

「哎喲,沒那麼嚴重。」老特助的態度急轉。

韋梨竹真的覺得很不可思議。「是我落伍了,還是台灣的職場文化變了?」

黃春培拍拍她,笑說:「妳沒落伍,台灣的職場文化也沒變。怎麼說呢……那個翟英傑呀,他的缺點確實不太好,可是跟他的能力相比,這點毛病就可以忍受了。再說他也只在內部造亂,並不殃及池魚,其它部門的女同事想要被他騷擾這不容易如願呢!不否認,能跟那種帥哥打情罵俏實在挺不錯,所以企畫部的向心力一直是全公司的模範,特別是女性同仁的忠誠度。光這一點,他再騷包也可以被原諒了。」

「黃姨,這是偏袒!」

「集團企業一向就是疆域化管理,大家各自為政,各自負責,他沒捅出樓子,上面的也只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那是沒有正面衝突,偏偏她今天撞見了,就絕不能坐視不理。她最憎惡假公濟私的人了,他實在囂張過頭。

「說實話,他長得真的挺不賴吧!」

「黃姨!」

「要是年輕三十歲,我會追他喔。」黃春培果然偏袒翟英傑。

「那種人對公司不會有貢獻的。」

「啊,這話不能說太早,一個月後妳說不定就改觀了。」

很難。

他給她的第一印象太糟糕了。

韋梨竹傳好了資料,並不久留。黃春培送她離開后,一回頭,就被小秘書好奇地追問。

「黃姨,她是誰呀?好有氣質,好漂亮喔!」

黃春培笑。「也難怪妳不認識,妳才進公司半年。」

她應該認識嗎?高宥真疑惑地看她。

「代總。」

「代總?」

「老闆的女兒,新上任的代理總裁,以後妳天天都會見到她。」黃春培解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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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雲集團」是台灣商業界的老字號,根據去年全國企業資產排行榜統計,被列入第七名。

它由紡織起家,最初只是一間小小的布料行,到雄心壯志的韋知仁手中,他自己開發貨源,逐步投資,工廠慢慢擴大經營,傳至第二代的韋閑雲時,已經是頗有分量的企業。加上韋閑雲眼光深遠,才能卓越,他先順應時勢將觸角伸向建材界,站穩了腳步后,開始多元化的轉型,成功塑造了「凌雲集團」今日的商界地位。

但成功是需要付出代價的。韋閑雲能有今天,靠的不光是他的腦袋,還有工作狂般的豐沛體力。他視事業如命,勞心勞力了三十年,就是鐵打的身子、再多的燭油也要消耗殆盡。突來的心疾病發讓巨人垮了,雖然緊急手術救回一命,但醫生可不准他再這麼玩自己了,板着臉嚴重警告,一定要完完全全靜養一年才行。要是不聽,老命自保。

他是該好好休息了。

這就是韋梨竹回來的原因,身為「凌雲」的唯一繼承人,她有義務扛起責任。

「小姐,先生和太太在後花園裏,另外曹先生也來了。」

「好,我知道了。」

韋家位於內湖的宅邸佔地近五百坪,一共有四棟建築,主屋是三層樓的義式別墅。韋梨竹回到自己房內換上家居的洋裝,輕步下樓,繞過溫室,和風徐徐的花園中放着躺椅及茶具,韋閑雲正悠閑地躺在椅上曬太陽,一邊接過身旁奉上的溫茶與點心。

陪在他身側的是兩名中年男女。

女人有一張溫婉的面容,與她的性情相符合,看起來比實際的年齡年輕一些,見韋梨竹過來,瞇眼微笑。「小竹,妳回來啦。」

「柳姨。」

「乖女兒!」韋閑雲喚她坐下。他還不到六十歲,卻已有一頭半白的發。

她走到父親身邊,低下身,抽走他腿上的文件。「不準看!」

「小竹——」

「我就知道會這樣。曹叔叔,這份文件待會兒我會和你研究的。」

曹展榮的表情寫着無辜,望向韋閑雲。

「小竹,我只是看一下……」

「不行。醫生交代你要休息,爸爸聽話,別任性。」她哄他。

「整天無所事事的,我的腦袋要生鏽了。」

「等你身子養好了,會有機會再上油的。」

曹展榮和柳如意同聲笑了,很高興看到韋閑雲沒轍的模樣,一向就只有韋梨竹能治他。

「我是來找妳的,妳不在,總裁硬要我交出來,我也沒辦法。」曹展榮跟着韋閑雲多年,在「凌雲」升到了副總經理,老上司的話可不敢不聽。

「爸爸——」

「好好好,我聽話。」韋閑雲兩手一攤。「老了,是該認命退休,給女兒管了。」

「你才不老。」韋梨竹親昵地摟住父親頸子。

他捏捏她粉頰,寵愛地笑道:「幸好我還有妳。」

自己的女兒自己最了解,小竹雖然年輕,韋閑雲卻不擔心。

韋梨竹貼心地陪父親說了一會兒話,才起身請曹展榮到書房議事,回到屋內,正巧遇上剛回家的韋瓊伊。

瓊伊原來姓趙,十歲的時候隨母親柳如意嫁到韋家,從了韋閑雲的姓。對於這個繼妹,韋梨竹並沒有意見,也沒有太多感情,同理,韋瓊伊對她也是。本來她們相處的機會一直就很少,加上韋瓊伊不愛說話,韋梨竹也不是熱情泛濫的人,所以兩人之間總是冷冷淡淡的,見面點個頭,客氣多於親近。

「下課了?」

「嗯。」韋瓊伊今年大三,是商學院的學生,小韋梨竹三歲。

她長發及肩,也是個美人胚,但和她那氣質溫婉的母親相比,明顯多了一份冷艷的味道。因為是天生的冰山美人,所以看人的眼神也總像多了一層距離。

「爸爸在花園裏,去陪陪他。」韋梨竹順口說道。

韋瓊伊沒有回答,提着書袋沉默上樓。

韋梨竹習慣了,總是這樣,她們繼姊妹總是不會有超過三句以上的應對。她也不介意,和曹展榮進書房去。

韋瓊伊回頭,見韋梨竹消失在書房的背影,冷淡的眼裏,似有一抹壓抑的委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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翟英傑這個造孽的大帥哥!

「協理!人家今天戴了新耳環。」

「真漂亮。」

「協理!你看我的唇膏!」

「很適合妳喔。」

「協理!我換髮型了喲!」

「妳愈來愈美了。」

「協理,我的我的,我的眼影也是新買的!」

「我喜歡這個顏色。」

「啊!好高興、好高興,好高興喔!」一票成熟的女職員瞬間彷佛退化成情竇初開的小女生,被偶像一稱讚就興奮地尖叫連連,開心得快要飛上天。異口同聲痴迷地喊:

「協理——」

他在門板前轉身,送給眾家美女性感的飛吻,然後高舉雙手:「ok,午休一起用飯吧?」

「好!」大家心滿意足各自回到崗位上工,這就是企畫部的向心力。

翟英傑終於順利進入辦公室,不過坐進位置前他還是習慣性地對鏡子一耙瀟灑的髮型,滿意地勾揚嘴角,自戀的個性一覽無遺。

他很帥,這是公認的。

從滿月到三歲是大人愛抱的漂亮寶寶,上了學后是女生搶著跟他同桌的小帥哥,十五歲長成標準的漫畫美少男,大學時每星期收到的情書教宿舍的學長眼紅,然後一直維持到現在。

一八二公分,七十公斤,修長挺拔的體格自是不在話下。濃飛的雙眉,漂亮勾人的桃花眼,昂挺的鼻樑和略薄的嘴唇組成一張輪廓立體的臉孔。飛揚的眉毛是活力的象徵,桃花眼代表桃花運,鼻樑是他的財富及工作能力,嘴唇略薄則表示他有犀利的口才與優秀的應變神經。每個算命的看過都說他不但俊俏而且好命,連他那對資質外貌都屬平庸的公務員父母也很疑惑自己怎麼弄出這個優良品種,而他確實也是。

從小功課就念得輕鬆,參加的活動不比別人少,卻總能名列前茅,是屬於會玩又會讀書的模範學生。出了社會他這個性沒變,一個人北上奮鬥,努力工作也努力風流,照樣吃得開,不到三十歲就在「凌雲」混到了協理。

這樣還能不自負不自戀,那他就是聖人了!幸好,翟英傑還有這麼一點平凡的地方。

他非常善用自己的長處和優點,製造愜意快樂的生活。因為外型出色,所以從來不用主動出擊,倒追他的女人就有一大卡車,中意的他就交往,不中意的打打情罵罵俏、調劑調劑身心也無傷大雅,花心之名不陘而走。

花心?他當然花心了!女人是全世界最可愛的動物,因為太可愛了,所以他很難在萬紫千紅中作一取捨,他是不被束縛的,他愛全世界的女人!

好運的他總是流連花叢賣騷風流,繼續他順遂優雅的雅痞生活,就連公司最近的波動亂流也沒能掃到他的企畫部來。

半個月前,龍頭老大在一場球敘時心臟病發作倒下后,總部內就一直不太安定,人事搬風的新聞傳來傳去,就沒一則真實的。舵手位置空着沒人,讓「凌雲」陷入群龍無首之境——直到今天,代理人終於要現身了。

經理級以上的主管,全數出席。

「喂,想聽第一手資料嗎?」孫亞邦靠到他身邊。

翟英傑的興趣不大。「反正就那幾個『老杯杯』,看誰被點中。」

「他根本沒概念!」研發部的陶仕元湊近,搖搖頭。

他們三個男人是一掛的,同是風靡公司的黃金單身漢,才華洋溢、浪蕩的個性也頗為一致。

翟英傑被夾在中間,兩手交叉。「什麼概念?」

「跟你說過美眉少泡點,多關心關心上面的事,選對了邊站,還怕前途不亮?」

他靠自己也一片光明。「我很關心啊。我猜猜——是霍大爺?」

「錯!」孫亞邦得意低笑。「大號外!那些老頭子們一個也沒撈著好處,想不到吧,天上空降一場及時雨。」

「什麼意思?」

「聽說是正牌主子接班,韋老把位子傳給他女兒了。」陶仕元推推眼鏡,說道。

「女的?」

「不服氣?」

才不會。「不與女人交惡是君子守則第一條。」反正那也是上面的事,翟英傑聳肩,但詫異倒是有的。「他那千金……不是還在讀書嗎?嫩呼呼的,怎麼接位?」

孫亞邦揚著下巴。「你說的那個是小的,而且不是親生的;我說的這個呢,幾乎沒有曝過光。她是韋老和前妻唯一的獨生女,五歲父母離異后就跟着母親到日本,小學回來台灣念書,之後的教育就全在日本栽培了。行事低調加上刻意保護,所以少有人知道她的存在。要不是這回出了事,韋老大概也不會召她回來,嘿!這步棋好,原來早就後繼有人了。」

「這個『後人』鎮得住場面嗎?」翟英傑問。

「聽說小姐剛滿二十四歲,你說呢?」陶仕元反問。

「太嫩。」他還是那句話,並不樂觀。

孫亞邦卻不認為。「你別瞧不超人家喔!龍生龍、鳳生鳳,小姐可是御茶水女大畢業的高材生,精通六國語言,加上從小接受母系貴族血統的嚴格教育,這兩年也都在『三木』的高層磨練,潛力有多少還未可知。」

「你知道的挺多嘛!」

「我們做業務的消息最靈通了。」

翟英傑才不管她大小姐是御茶水還是倒茶水的,他只對「茶水」兩個字有敏感反應,讓他想起上回在茶水間遇見的亮眼美人。

對於美女,他一向是過目不忘的,匆匆一見,她從此芳蹤杳然,難能一求的極品就這樣給溜走了,真有點扼腕。

看得出來她是屬於個性美人那一型,而且還是開不起玩笑的,偏偏板着臉嚴厲糾正他的姿態,引起了翟英傑的興趣。

「唉,包打聽,咱們公司最近有沒有徵募新進人員?」

「問這幹嘛?」

「想跟你打聽一個人。」

「美眉嗎?」

翟英傑揚眉。

「你反正死性不改呀!」

「彼此彼此。」

孫亞邦卻澆他一盆冷水:「沒有。如果有也一定不是美女,是美女的話我一定會記住的。」

沒有!?翟英傑皺眉,那她究竟是誰?

好奇鑽進了他的心。

有點後悔,早知道再會無期,當時就應該多虧佳人幾句。

答案很快揭曉了。准十點整,主角登場,步履平穩地走到眾人面前,美麗的眼睛傲視群雄。

當翟英傑看清楚代理總裁的臉蛋,並與她的目光對上時,心裏只有一道聲音響起,那就是——

他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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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流賴皮也痴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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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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