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第二十章

赫連鷹才要說話,突然一陣敲門聲響起,戚小樓興奮的聲音從外頭傳來,「大娘,前頭有好多人找你!」

完了完了,看來是白鬍子鎮長帶人來批鬥她了。杜念秋一跺腳,瞪赫連鷹一眼,「都是你害的啦!」現在她真想找個洞躲起來,啥事也不管!

「大娘,你見不見客啊?外頭的客倌正和鎮上的人大眼瞪小眼呢。」

「來了。」她能不見嗎?人都已經來了,她躲得了一時,也避不過一輩子。

杜念秋垮著臉,認命的提裙到前頭去面對那些個自認為「純樸」的鎮民。

赫連鷹對她那副愁眉苦臉感到好笑,徑自下床提劍跟了出去。

來到前頭,就見兩方人馬各據一頭,中間像是隔了楚河漢界。白鬍子鎮長那邊是個個力持鎮定、正襟危坐,桌下的兩隻膷卻不受控制的猛發抖;另一邊以戰不群為首的黑鷹山大漢們,腰間提着亮晃晃的大刀,一臉凶神惡煞的瞪着那群膽小的鎮民,活像山賊強盜。

杜念秋頭痛的深吸一口氣,上次他們來是為了冬月和大師兄,沒想到事隔沒幾個月,這些鎮民再到她這兒,她卻成了被興師問罪的對象。這報應也來得太早了吧?掛上虛偽的笑容,她輕移蓮步晃過去道:「哎喲,張鎮長、陳員外,還有諸位鄉親,今兒個怎麼有空一塊兒來咱家這兒啊?」

赫連鷹在她身後看了,拚命忍住想把她抓回來的衝動。他得看看這女人又想玩什麼把戲。

「我……我們……聽說你……房裏藏了個男人。這……不是不讓你再嫁,但…這些人……來……來路不明,鎮上的人……有……有些擔心……」白鬍子鎮長不開口還好,一開口話都講不清楚。

一旁的陳員外顧不得那麼多凶神惡煞環伺在旁,硬是鼓起勇氣抓着她的手道:

「大娘,那些流言是假的,對不?我看你這客棧還是收起來吧,你一個女人家能成什麼事!這會兒客棧住了那麼多男人,可壞了你的清譽。你就嫁給我吧,我雖然年紀大了些,但不會虧待你的。」

這男人好大的膽子啊!

黑鷹山一干人等全部轉向赫連鷹,只見他一臉鐵青,臉頰開始抽搐。若眼神可以殺人,那姓陳的員外早死了不下十次。

「陳員外,你別這樣。」杜念秋抽回手,尷尬的對他笑了笑。這人是挺好的,但她實在對他沒啥興趣。

她竟然還敢對那男人笑!赫連鷹一把將杜念秋抓回來,對那些膽小又愛管閑事的鎮民道:「赫連鷹在此多謝諸位鄉親關心。不瞞各位,念秋實為在下內人,石頭則是在下小兒。在下為一名商旅,這些人皆為在下家僕,非來路不明人士。當年在下行走絲路出了一場意外,內人以為我死了,所以才帶着小兒遷往他處,並以寡婦自居。在下生還后,歷經十數年才輾轉尋到此處,日前因故受傷,才未早些告知眾鄉親,以致生此天大誤會,還望諸位見諒。」

這一席話讓眾鎮民張口結舌,陳員外因此大受驚嚇,忙望向杜念秋,「……他真是你相公?!」

這男人說謊真是不打草稿!杜念秋聽了赫連鷹的話為之氣結,卻不能反駁半句,要不然她可就真的會死得很難看了。於是她只能抱歉的對陳員外點頭。

她一點頭,第一個覆額稱幸的便是白鬍子鎮長。說實在話,他此次進悅來客棧可是被鎮民給逼進來的,早抱着老命可能不保的心理準備;這會兒弄清楚是人家夫婦團圓,可不是什麼男盜女娼、通姦窩藏的,心上大石立刻落了地。

「大娘,那可真是恭喜你們夫婦團圓。既然這樣,那我們也不便多打擾了。」鎮長說完便趕緊帶頭回家去。

「諸位慢走。」赫連鷹硬架著強顏歡笑的杜念秋將他們送出門。

陳員外被其它人帶出門時,還一再猛搖頭,無法相信這個事實。好不容易一干鎮民全走了,杜念秋立刻笑容一收,母老虎的臉孔又冒了出來。

「赫連鷹,你是什麼意思?被你這樣一攪和,教我以後怎麼收尾啊!」她煩躁的抱胸踱步,這下他們勢必得多留一陣子了,真是一團混亂。

「我們本來就是夫妻,你要收什麼尾?」她到底在彆扭什麼?他們是名正言順的夫妻,又不是什麼姦夫淫婦,她為何就是不肯承認這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實?

「收什麼尾?!又不是你要在這兒住一輩子,你當然不會介意。過幾天你們拍拍屁股就走了,到時候你教我拿什麼跟那些老古板解釋!說我家相公又出意外死了嗎?」杜念秋氣得破口大罵。

「我回去你當然也得跟我回去。」赫連鷹被她激得脾氣也來了,聲音不覺又大了起來。

「你聽不懂我說的話嗎?我不會跟你回去!我、不、回、去!」她已經重複很多遍了,這男人難道都把她的話當耳邊風嗎?

「為什麼?」他怒目瞪視着她。她究竟還要他怎麼樣?誤會已經解開了,她也親口說不恨他了,這些天兩人也算恩愛異常,他就是不懂她到底哪裏有問題!

因為你不愛我!杜念秋張嘴要吼卻及時打住。她看着他,雙眼一紅,耍賴道:

「不回去就不回去!你管我為什麼!」

正當這兩人吵得精釆,眾人一句話都不敢插口的時候,客棧門口來了名風塵僕僕的男子。內功深厚的他從進了這條大街就耳尖的聽到這兩人爭執的聲音,到他下馬時,剛好就聽見杜念秋的耍賴言詞。

這麼多年了,她一樣還是不講理,他也一樣獨斷獨行。幸好石頭那小子未像他爹娘一般頑固。男子揚起嘴角摘下遮陽的斗笠,踏進客棧。

石頭正好從後院進門,欲阻止當着一屋子人面前吵架的爹娘,一抬頭就見到門口那名書卷味十足的男子。

「乾爹。」

石頭這聲乾爹可立刻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眾人齊向門口望去。

「蕭大哥!」杜念秋立時張大了眼。老天,這傢伙怎會挑這時候出現!

赫連鷹看到蕭靖卻綠了臉。

「多年不見,你不會真忘了為兄吧?」蕭靖笑容可掬的問候赫連鷹,絲毫不介意他那張臭臉。反正他這義弟十多年前也從沒給他好臉色看,他早習慣了。

哇!大娘的行情可真好,剛走了位陳員外,現在又來了個白面書生,身邊還有個分離十多年的相公。戚小樓看戲似的趴在櫃枱上,看看大娘,再瞧瞧這一黑一白、一冷酷一溫和的兩名男子,忽然開口問了個問題。

「大娘,你們要不要先吃飯再繼續啊?」

一干人聽了差點昏倒,完全被她打敗。

可是因為也沒人反對,戚小樓便拉着蘭兒自動自發的到廚房幫劉叔做菜,沒兩下子,眾人還真的吃起飯來……

咦,現在到底是啥情況?

冷如風好不容易離開溫柔鄉回客棧找飯吃,豈料一進門就看見師妹左邊坐了個笑容滿面的蕭靖,右邊坐了個臉上結冰的赫連鷹,而廳里每張桌上都擺滿了飯菜,每桌都坐滿了人在吃飯,卻連個說話的聲音都沒有,氣氛僵硬得像在治喪。

「有誰死了嗎?」

回答他的是一陣寂靜。

喂喂喂,他問了個問題耶!怎麼這些人全啞了,連點反應都沒有?冷如風挑起眉,就見到戚小樓那瘋丫頭對他擠眉弄眼的,示意他過去。

等他到了她眼前,戚小樓才很小聲、很小聲的對他說:「剛剛有人向大娘提親耶!」冷如風小鬍子一翹,壞壞的看看師妹那一桌,也壓低聲音,「是那個姓蕭的嗎?」

乓唧一聲,赫連鷹手中的瓷杯突然破了,所有人皆嚇了一跳,但隨即又假裝沒事,安靜的繼續吃飯。

戚小樓偷瞄他們一眼,以為只是湊巧,便小聲回答:「不是啦!是鎮上那個和大娘提過很多次親的陳員外。怎麼,那位姓蕭的書生也向大娘提過親嗎?」

「應該有吧。」冷如風賊兮兮的小聲回答。

破碎聲再次響起,這次大家早有心理準備,沒有一個人抬頭,只是拚命的塞飯--雖然這種氣氛下,根本就食不知味。他們現在只希望那少根筋的瘋丫頭和冷如風能閉上尊嘴,不要再刺激某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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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騷老闆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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