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第十章

黑幕降臨,萬籟俱寂。

醫院的走廊響起了腳步聲,在一間病房前停下來,然後是房門打開的聲音,一條黑影走了進來,停駐在病床前,藉由走廊上照射進來的燈光,雲樊俯視若水凈熟睡的臉孔。

他不知道相思是這樣折磨人,可是當他凝視着她的臉孔時,所有的思念都得到了解放,他眼光貪婪的注視着她。

「水凈……」他呢喃著,甚至希望這一到她能夠睜開眼睛。

不知是否有心電感應,水凈緩緩眨著兩扇睫毛,張開雙眼。

不知是什麼讓她從睡夢中醒了過來,她睜開眼睛,發現房門被打開了,走廊上的燈光泄了一地,房間里除了她之外,還有另一個輕淺的呼吸聲。不知為什麼,她心裏認定一定是雲樊來了。

「雲大哥……」可不是嗎?站在她床邊那團黑色的影子,就算是化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來。

雲樊從黑暗裏走了出來。

水凈看到他狼狽的身影,是她的錯覺嗎?她總覺得他眼中盛滿了痛苦。

「雲大哥,過來呀!」她從床上坐起來,手一伸拉住他的大手掌,她感覺到他手掌心的溫暖,不由得會心一笑。

「雲大哥,我好想你。」她緊緊握着他的手不放,她怕一放手,他就消失不見了。她仰著頭,眼睛梭巡他臉部的每一個表情,並騰出右手撥弄着他掉落在額前的髮絲,「這幾天為什麼看不到你的人影?我以為你討厭我了。」

雲樊突然抱住她,好像強壓着心中的痛苦,開口第一句話就是,「對不起。」

水凈的呼吸一窒,一種不好的預感湧入她的腦海,她的聲音顫抖不停,「你為什麼要跟我說對不起?」她臉色發白,眼淚迅速湧入眼眶中,眼眶異常灼熱,「難不成你真的討厭我嗎?」

水凈覺得手腳冰冷,身體不停的發顫。

「我不是討厭你。」

「那為什麼要跟我道歉?」她猛搖著頭,不明白他是什麼意思,既然不討厭她,又為什麼要跟她道歉?

「都是因為我的關係,害你發病。」雲樊懊惱的抓着頭髮。

「我發病又跟你有什麼關係?」

「那輛紅色車子的目標是我,如果你沒有跟我在一起的話,你也不會受到牽連,使得病發作。」

雲樊決定把另一面的自己也讓水凈知道,於是一五一十的把組織的事情完全告訴她。

「我沒有怪你的意思……」水凈急着道,卻被雲樊給打斷。

「就算你不怪我,我內心還是有着強烈的罪惡感。」他的眼神含着痛苦,「如果你跟我在一起,相同的事也許會再發生,那天如果不是送醫急救,你很有可能會送掉一條小命。」

「不!這不是你的錯。」聽了他的話,水凈不贊同的搖搖頭,她抓着自己的胸口,露出慘淡的笑容說:「如果我的心臟夠健康的話,我也不會帶給你這麼大的困擾。」

淚水如雨般落下,她情緒有些激動的喊道:「我討厭這樣子,我恨我自己這麼沒有用。」

「水凈,別這樣。」雲樊把情緒激動的她緊緊摟在懷裏,她埋首在他懷裏痛哭着,她好用力的抓着他的手臂。

「雲大哥,求求你別討厭我。」她好愛、好愛他,如果他離開她,在手術之前,她就會先痛苦死去。「我不會討厭你的,自始至終,以後、未來也不會。」雲樊柔聲安慰着她,「可是你和我在一起,也許有可能會再遇到相同的危險。」

「就算這樣也無所謂,」水凈抬起淚痕斑斑的小臉蛋猛搖頭,「我相信你會保護我,到時候手術成功的話,我就不會再拖累你了。」

她現在不去想手術會不會成功,至少她還能跟雲大哥在一起,與他策畫着美好的未來。

說到手術,雲樊苦笑着道:「你知道嗎?我很害怕。」

「雲大哥,你在怕些什麼?」水凈不解的看着他緊鎖的眉頭和一雙憂慮的眼睛。

「我怕手術如果失敗的話,你有可能……」她有可能會死!想到她喪生在他手裏,他就想逃避。「別說。」水凈點住他的唇,柔柔一笑,「雲大哥,我相信你,如果命中注定我得死的話,我也要死在你手裏。」

「我辦不到!」雲樊痛苦的吶喊著,雙手撫摸着她的臉蛋,他愛她,他怎麼能親手結束她的性命?「雲大哥,算我求你,除了你之外,我不會讓任何人替我動手術的。」

雲樊撇過頭,「水凈,你彆強人所難。」

「我不是強人所難,而是我不想讓你有後悔的機會,如果我死的話,你一定會後悔不是由自己來執刀是不是?」

雲樊知道她是認真的,看着她堅毅的表情,他的眼眶有點潮濕。「算了,我服了你了。」

他就如她的願吧,由他來開刀的話,成功率至少有一半的機會,而且他也不放心把她的性命交給那些庸醫。如果她的命真的該絕,死在他手上,她也很快樂吧。

「雲大哥,你放心,我會靠着堅強的意志力活下去,我相信手術一定會成功。」

「沒錯,一定會成功的。」雲樊知道她在安慰他,雙手不由得緊緊用力擁抱着她,像是要把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融成一體。

「雲大哥,我可以吻你嗎?」水凈的聲音彷彿從遠方飄來。

雲樊一愣,「你要吻我?」

水凈點點頭,支起身體在他柔軟的唇輕啄了一下。

但接下來不知道是誰先主動的,他們四片唇膠着在一塊,水凈的雙手伸進他濃密的髮絲里,而他那隻大手掌也支撐着她的後腦。

來巡房的藍依玲經過走廊,看到一間病房的門打開着,她正要上前把門給關上時,看到的正是這幅激情的畫面。

她忙不迭閃到一邊,偷瞄著裏面這一對男女,她完全是出自於下意識的躲起來,也不知道為什麼躲。

真火辣!藍依玲看了忍不住臉紅心跳。

但是仔細一看,她發現那男的還真有幾分面熟,她眯起眼睛打量着他,是雲醫生!她嚇了一跳,小手迅速掩住想發出尖叫聲的小嘴,幸好沒有叫出來。

她心碎了,她沒有想到雲醫生會跟女病患亂搞關係,其實她心裏是羨慕極了。

???

水凈哼著歌,滿心歡喜的打着毛線,她要趁著這些空閑的時間打一條圍巾給雲大哥,原本她是想打件毛衣給他的,可惜時間不夠,再過幾天她就要動手術了,這條圍巾還得連夜趕工才行。

白色的圍巾很配雲大哥,想到她精心打出來的成果圍在雲大哥脖子上,她的嘴角忍不住漾出一抹幸福的笑容。

「小凈,你今天的精神好像特別好。」坐在旁邊看書的甄妤,聽到女兒在哼著小曲,放下書看着女兒臉上洋溢着幸福的光輝。

前幾天瞧她懶洋洋打不起精神的模樣,怎麼經過一夜,她就像換個人一樣,容光煥發的?臉上還掛着甜蜜幸福的笑容。

這樣的改變讓甄妤有些疑惑,到底是什麼改變了她,改變得那麼大?不可能毫無理由呀?

水凈臉上忍不住湧上紅潮,她低垂著頭,心虛的反駁道:「沒有呀!」

她暫時還不想告訴母親有關雲樊的事,害怕母親會反對。

「是嗎?」甄妤還是相當懷疑,看女兒手上打着毛線,她隨口問道:「這圍巾你是要打給誰的?」

「沒有。」水凈把織到一半的圍巾藏在後面,「只是打着好玩,消遣時間的。」

「那打好送給媽媽好嗎?」甄妤試探道。

「這……」水凈露出一副為難的表情。

「不可以嗎?」甄妤問道。

「這麼丑的顏色還是算了。」水凈心慌意亂道,「媽,下一次我用粉紅色打好再送給你。」

「不用了,我剛好喜歡白色這個顏色。」甄妤笑道,硬要她手上編的圍巾。

「可是……」

甄妤看女兒一副吞吞吐吐的模樣,她心中已經有個底了,女兒這條圍巾一定是要打給男孩子的,她心裏有些泛酸,感覺好像她呵護十八年的女兒突然被一個陌生人給搶走了。

「可是……」這是要送給雲大哥的,水凈猶豫結遄牛看母親一副很想要的樣子,她真的不知道該怎麼拒絕才好。「好……好吧……」最後她還是硬著頭皮說好。她心裏凄涼的望着手上織到一半的圍巾,嘆口氣,這下圍巾送不成了。

「元太太,」一名護士敲敲門走進來。

「有事嗎?」甄妤回過頭問道。

「我們院長請你去一趟,跟雲醫生討論手術的事項。」

雲大哥?水凈眼中綻放出興奮的光輝,雲大哥來了嗎?

「好,我會過去的。」甄妤朝着護士點點頭,等到她離開以後,甄妤叮嚀著,「小凈,你可別亂跑哦。」

自從地逃出一次醫院以後,母親就一朝被蛇咬、十年怕草繩,守在她身邊眼監,怕她再亂跑出去。

「那我跟你一起去好了。」水凈興奮的建議道,她好想見雲大哥。

「不用了,你乖乖待在房間里知道嗎?」

「知道了。」水凈扁著小嘴,有些意興闌珊道。

望着闔起來的房門,水凈又看看手上織到一半的圍巾,嘆了一口氣,這條原本屬於雲大哥的圍巾就要變成母親的。

水凈突然想到,現在重新編過,或許來得及。

她翻找了一下籃子,籃子裏面只剩下米色和藍色的毛線球,而且這兩種顏色也剩下不多,她又不能叫母親買這兩種顏色,要不然會引起母親懷疑的,如果兩種顏色加起來的話也許夠織成一件圍巾吧。

好!水凈決定她就織一件米色和藍色相間的圍巾,趁著母親不在的時候,現在趕快動工。

???

織到一半的水凈突然覺得口好渴,看着自己才織到十分之一的圍巾,不知道手術前趕得及嗎?她放下手上的毛線到水壺旁邊倒水,可是水壺裏一滴水也沒了。水凈覺得喉嚨好乾,她記得在醫院的走廊上有一台飲水機。

她手拿着塑膠杯走出病房,剛要轉過轉角時,剛好聽到櫃枱里的護士們正在七嘴八舌的討論雲樊的事,她不知不覺停下腳步傾聽着。

「你知不知道三○二號的病人?」

水凈聞言想,三○二號不就是她房門前的號碼嗎?

「你是說雲醫生一副很着急的把她送到醫院來的那名女病患?」

「沒錯。」一名較年長的護士對着年輕的護士小姐說道,「我聽說雲醫生好像要替她動手術。」

「動什麼手術。」

「就是心臟手術,我聽說那女孩子從小心臟就不好。」

「真可憐。」年輕護士一副興緻勃勃的問道,「你看雲醫生那副保護那名女病患的模樣,你想他會不會愛上她了?」

眾多護士小姐嘩然,「不會吧。」

「你們怎麼知道不會?」年輕護士抗議道。

「我想雲醫生可能是出自於醫生的本分和同情心,才會對那名女病患那樣好吧。」藍依玲說道,她想到雲樊和水凈接吻的畫面,心裏忍不住刺痛,即使親眼目睹,現實就擺在眼前,她到現在還想自欺欺人。

「沒錯。」

「沒錯。」其他護士小姐紛紛附和著,誰也不願意去打破對雲樊的迷戀。

水凈聽了她們的話呆住了,雲大哥真的是出自於醫生的本分和同情心才對她百般好嗎?

她不相信!她猛搖頭,這不可能、不可能的!雲大哥之所以對她好是因為……她想到這就想不出來了。

他不是她的親朋好友,他也不曾說過他愛她,那他對她的好是完全出自於一個醫生對病人的關心以及同情心?

是這樣嗎?水凈問著自己。不是!不是這樣子的!雲大哥不只是這樣子而已,一定……一定還有些什麼才對,她痛苦的抓着腦袋,現在腦海里亂成一團。

至於什麼時候回到了自己的病房內,她也不知道,混混沌沌的躺在床上,她睜着眼睛努力的回想着,雲大哥有說過他愛她嗎?沒有,他從來就不曾說過。

那麼……水凈痛苦的想着,他根本是同情她而已,想到這,眼眶有點熱熱濕濕的,她不要他的同情……

???

「我不要吃!」水凈躲在棉被窩裏吶喊著。

「小凈,這怎麼可以?吃完飯後還要吃藥。」

「我也不想吃藥,拿走。」

「小凈……」甄妤有些手足無措,她是怎麼啦?自己一回來,她就悶在棉被裏發脾氣,叫她吃飯也不吃。

「小凈,爸來看你了。」人未到聲先到,元正凱推開門高舉起手上的塑膠袋,「你看,我帶了你最愛吃的布丁。」

他一走進來就感覺到室內凝滯的氣氛,見水凈用棉被將自己捲成一團,背對着甄妤,他看向妻子問道:「怎麼啦?」

「那孩子怎麼都不肯吃飯。」她顯得一臉無奈。

「小凈,怎麼啦?」元正凱放下塑膠袋,坐在床邊關心的問道。

「沒事,我只是吃不下而已。」水凈悶悶的聲音從棉被裏傳來。

「水凈,多多少少吃一點嘛。」

「我不餓就是不餓。」水凈賭氣道。

雖然知道不應該對父母發脾氣,但她還是控制不了自己,護士們之間的談話不斷的迴響在她腦海里,讓她食不下咽。

不行!她一定要問個清楚,再想下去她會瘋掉。

「我要見雲大哥。」她突然說道。

「什麼?」甄妤和元正凱一時之間沒有聽清楚她在說什麼。

「我要見雲大哥。」她再重複一遍。

「雲大哥是誰?」甄妤不解的問道,心裏想着,這個雲大哥該不是女兒心中比她這個母親還重要的那個男人吧?想到這,甄妤感到吃醋。

「雲大哥……」元正凱突然想到,「該不會就是那個雲醫生吧?」

「是嗎?」那個男人真的是雲醫生?甄妤感到懷疑,他們感情何時變得那麼好了?!

「我去把他請過來吧,也許是水凈感到身體不舒服。」元正凱說道。

甄妤聞言急着問道:「小凈,你哪兒不舒服?」

哪兒不舒服?她的心一直感到好難過,水凈直覺道:「我覺得心好難過。」

心?!甄妤心慌了起來,「正凱,快點去,快點去找醫生。」她催促着丈夫趕快去。

「好。」元正凱連忙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門,飛奔而去。

???

「水凈,你哪裏不舒服?」雲樊滿頭大汗的衝進來,後面跟着氣喘吁吁的元正凱。

「雲大哥。」水凈看到他來了,立刻掀開棉被坐起來。

「你怎麼啦?」他皺着眉頭走到床邊,她立刻飛身撲向他,他忙不迭接住她的身子,她撲在他懷裏,小臉貼在他寬闊的胸膛上。

元正凱和甄妤的表情相當愕然,他和小凈之間的關係看來不似醫生與病患間單純的關係,好像存在着曖昧的味道……

元正凱最先反應過來,他拖着妻子的手臂往房外走去,把房間留給他們。

甄妤直被丈夫拖到門外時才回過神來,她一回神就往門內衝去。

他拉着她,眉頭皺了起來,「你進去幹什麼?」

「難道你沒有看到他們那副親密的模樣?我一定要阻止他們。」

「你要阻止他們什麼?」元正凱不悅道,「小妤,女兒都長大了,你不能一直把她綁在你身邊呀。」「我沒有。」甄妤反駁道。

「那就讓那兩個年輕人獨處。」

「可是小凈才十八歲,現在談戀愛太早了。」

「你別忘了,」元正凱提醒道,「我們十五歲就談戀愛了,你在小凈這個時候就嫁給我了。」

「可是這不一樣,我們那個年代的人都很早婚。」

「一樣,都一樣,當愛來時誰也擋不住,你不要以母親的身份去阻止他們,到時候女兒可是會恨你哦。」

甄妤垂頭喪氣起來,「我想到小心呵護了十八年的女兒就要變成別人的,我怎麼想都不甘心。」「你呀都幾歲了,獨佔欲還那麼強。」元正凱搖搖頭嘆口氣,幸好他自始至終只喜歡她一個人,要不然他會被她強烈的嫉妒心搞得雞飛狗跳。

「我是怕小凈被人騙。」甄妤找個理由,說得理直氣壯。

「我看雲醫生不是那種人。」

「你怎麼知道?」甄妤不服氣的問道,「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說不定他是個人面獸心的傢伙。」「小妤,你不要故意找碴了,其實你心裏也明白雲醫生是怎麼樣的一個人。」他知道妻子心底早已有個底,只是要她一時接受恐怕很難,看來雲醫生要做他家的女婿,丈母娘這一關可是前途多難。

???

雲樊看了一下旁邊動也沒有動過的飯菜,撫慰着她的頭,關懷的問道:「怎麼連飯都沒有吃?」

「雲大哥……」水凈退離他的懷抱,抬起頭用迷離哀傷的眼睛望着他。

「怎麼了?」雲樊微蹙著眉頭,低沉的問道。

她咬着下唇,開口道:「你是在同情我嗎?」

「嘎?」雲樊一頭霧水,他不明白她在說些什麼。

「你是出自於醫生對病患的義務,還是同情我才對我好的?」她又問了一遍,這一次呼吸有些倉卒。

「你為什麼會問這個?」

「我想知道。」她拉着他的衣袖,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問道:「真的是這樣嗎?」她的呼吸有些凌亂,四肢僵硬的等待他的答案。

雲樊沉默不語。

水凈的心落到了谷底,「原來是這樣。」她喃喃自言自語着,「原來都是我在自作多情。」

她的心好像被撕裂開,她沒有辦法裝作不在乎,她轉身背對着他,不想讓他看到她的淚水,卻沒有看到雲樊臉上佈滿了柔情。

她咬着下唇,不讓嗚咽聲泄漏出來,涕泅縱橫。

雲樊從她身後抱住她,頭埋在她頸子裏,嘆了口氣,「我表現得那麼明顯,你還看不出來嗎?」

「我不知道。」水凈的淚水撲簌簌直流。

「如果是出於醫生對病患的義務,我就不會害怕替你開刀;如果是出自於同情,我不會吻你,只要你好好的想一想的話,你應該明白我對你的感情。」雲樊敘述道。

「你不說我怎麼明白呢?我沒有讀心術,怎麼知道你心中所想的?」水凈哽咽的反駁道。

「那你呢?你也沒有說。」

水凈倏然回過頭,眼角還含着淚水,一副認真無比的表情,「我愛你。我能期盼你也愛我嗎?」她怯怯的問道。

「你拿你的愛來交換我的心,一吻換一吻,很公平。」雲樊眼裏充滿了溫柔的笑容。

「你沒有說那句話。」

「可不可以不說?」他的臉孔有些泛紅。

「這不公平。」

「好吧,我愛你。」雲樊好生彆扭的扭扭身子。

水凈眼裏充斥着淚水!向雲樊撒嬌,「再說一遍嘛,好不好?雲大哥。」

「說這種話我不習慣。」雲樊假裝咳了咳。

「那我說。」她附在他耳邊一個字一個字的說:「我、愛、你。」

雲樊心底滑過一股暖流,他百聽不厭她重複着她愛他的那句誓言,心中已經有了決定。

???

這一天終於到了,水凈被推入手術房,元家上至老太爺下至元水雲,一家大小都來了。

甄妤焦急的在手術房前來來回回的踱步著。

「好了,坐下來休息吧。」元正凱招招手,要她坐下來,她在他眼前走來走去的,他看得都頭昏了。

「我沒有辦法靜下來。」她焦慮不安的走動着。

「你放心吧,交給雲醫生,他會照顧小凈的。」元正凱拉着她的小子坐了下來。

他想起手術的前天,雲樊突然登門拜訪,開門見山第一句話就是拜託他們,「請把水凈嫁給我。」

「你知道你在說什麼嗎?」元正凱表情嚴肅的問。

「我知道。」他溫和的笑了笑。

「小凈有可能會死在手術台上,你也要娶她?」

「不管是生是死,我都會迎娶她為妻。」

元正凱這才發覺雲樊溫柔的笑容下有着最認真不過的表情。「孩子的媽,你說呢?」他問著坐在一旁沉默不語的甄妤。

「我把她交給你,你會好好疼她?」甄妤一反往常,語重心長道。

「會。」單單一個字,代表他的承諾。

甄妤想,自己該怎麼說呢?不管小凈是生是死他都願意娶她為妻,是仁至義盡矣,他一定是對小凈用情很深吧。

這一點感動了甄妤,他想,如果自己再不答應的話,就變成不通情理的人了。她如壯士斷腕般決定道:「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樂意把小凈交給你。」

「謝謝你們。」雲樊向他們鞠個躬。

回想昨天的事,元正凱不禁慶幸女兒找到了好男人,望着手術房門外閃爍的紅燈,他衷心的期望上天不要那麼殘忍,拆散他們這一對有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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玻璃玫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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