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第九章

近中午時分,中正機場里人潮不少。代表「雷神」集團前來接待合作對象的平谷昕,腳步雖然仍沉穩,卻也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還是沒有消息嗎?對,我在機場,雷先生今天沒去公司……我應該會把人帶到雷宅……對,下午我不進公司了,你再多留意一點,有事馬上打給我。」收了線,站在機場入境大廳等人的身影忍不住四處張望了會。

為這個下意識的舉動自嘲地笑了,年輕的面容勉強掛着愜意的輕鬆笑容,心頭卻愈來愈沉重……

漫無目的的找人已經找四天了,從樂亭祈那天早上獨自一人離開雷宅后。

他很慌。小祈的身分和可能因此而引來的歹意都令他焦心不已。她才十七歲,如花的年紀,單純的外表,都是社會新聞上最頻繁的受害條件。

她根本不應該獨自一人離開雷宅的!為此,平谷昕不免在心裏責怪起讓樂亭祈「出去走走」的雷莫海和徐媽。

但老人家的擔憂和自責讓他不忍再加重他們的心理壓力,自責呀……

他不也有嗎?

濃濃重重掛在心間的是她那天負氣嚷着永遠都不要再看見他的話,所以她才走了,是嗎?

他傷害她了嗎?

他一直忘了,小祈對情感的感受是很敏感纖細的,即使從小生活在眾人的嬌寵中,但最在意的還是與她最親近的人對待她的態度。

他對她應該再委婉一點的……

今天是他暫時放下毫無進展的找人工作,將心思先行集中在重要的公事上;因為樂亭祈的失蹤讓他亂了方寸,他知道這樣漫無目的的找人是沒用的,他理應先靜下心來,仔細思索一些他該注意,卻沒注意到的線索。

至少目前他們並沒有接到任何不好的消息。那表示樂亭祈是平安的,只是躲了起來,不願見他。

他當然會找到她,所以他讓自己先投入工作中,這是他鄉年來用來沉澱心情的最佳方法。至少在他腦袋裏有公事必須思考的情況下,對於樂亭祈可能的去向,他可以做些有意義的聯想,而不是恐懼的胡思亂想。

所以平谷昕開始工作,甚至連接機這種工作都親自上陣。

不久,在看見接待的目標出現后,很快地便將失意擺盪的心情收拾好。平谷昕快步走近。

「我是『雷神』集團的平谷昕,你們好。」對方兩男一女,看起來都出色非凡,尤其是那位走在後頭,臉帶墨鏡的高瘦男子——令他有些熟悉?

「平特助你好。這位是我們公司剛上任的亞洲區總經理,也是這次合作案的負責人。總經理臨時決定一道過來,希望不會造成『雷神』的困擾。」負責與平谷昕接洽的專案經理亞克森為雙方介紹。

「當然不會。很感謝貴公司對這次合作案的重視,請問貴總經理如何稱呼?」這個人事調任一定相當緊迫,平谷昕甚至懷疑多半是這一行人上飛機前不久才做的決定,否則他不會不知道。感受到那名高瘦男子正在打量他,平谷昕也就耐心等待。

約莫十秒鐘過去——

「黎揚。」摘下墨鏡,輕淺一笑,「好久不見了,平谷昕。」

「是你!」平谷昕驚喜萬分,完全沒料到會見到老同學。

「我在美國聽說了不少有關你的事,」黎揚頓了下,別有深意地說:「臨時決定回來插一腳,這也算是久別重逢吧?」

「你給了我一個很大的驚喜。先談公事還是先敘舊?」

「這兩件事恐怕都得先擱下,我想儘快見到雷莫海。

黎揚就是小祈的未婚夫?!

這消息令平谷昕措手不及,甚至難以接受。

像迎面的重擊,讓他有些招架不住。

當黎揚與雷莫海會面、進入書房談話后,平谷昕則與樂亭澈一起待在外頭。

因為他注意到亭澈在看見黎揚時,小傢伙的眼神透著一抹敵意。

為什麼?

「嗨,還是壞心情嗎?」平谷昕友善地與十歲小男孩打招呼,他自然沒忘記在樂亭祈失蹤的這幾天,他是樂亭澈頭號的拒絕往來戶。

樂亭澈氣壞了。

但平谷昕更相信樂亭澈是傷心多過生氣,畢竟他很少被姊姊丟下這麼久。

如果小祈的出走是因為他,那麼他的確得為亭澈的壞心情負上大半責任。

所以平谷昕忍受着樂亭澈對他的壞脾氣和壞臉色。

「……你幹嘛把黎大哥帶來?你不知道他就是我姊姊的……未婚夫候選人嗎?」樂亭澈打破多日來對平谷昕的不理不睬,畢竟平谷昕才是他姊姊的心上人。

「我也是剛剛才知道的。」陪小男孩一塊坐在不久前雷莫海特地命人為樂家姊弟造的鞦韆上。

「是嗎?可是你和那傢伙看起來很熟的樣子。」樂亭澈有些懷疑。

「喔,那是因為黎揚是我國中的同班同學,我們……以前算是死黨。」不知道現在還算不算?他和黎揚已多年沒有聯絡,剛剛才知道他回台是為了樂亭祈。

他生平最好的朋友和他立意要祝福的女孩,他們的確很相配……

「所以你還是要拒絕我姊姊嗎?」樂亭澈皺緊小臉,一副老成持重的凝肅模樣。

「亭澈,現在最重要的事情是先找到你姊姊。」

「就算找到了,你還是要拒絕她,這樣她還是會很生氣,然後就……不管我了……」樂亭澈哭喪著臉。

「亭澈,對不起,我要為你姊姊的出走向你道歉。」

「你本來就應該跟我道歉!這一切都是你害的!」還是氣呼呼的。

「我姊姊每天晚上睡覺時,都在許願可以看見你、你會對她好,結果她每天都好失望!」

平谷昕腦海中突然浮現出那次他送樂串祈回去的晚上,她滿臉快樂的跑向他,慎重的模樣以及溫柔甜美的笑容……

——忘了東西在車上嗎?

——對,我忘了一件事。

——很重要嗎?

——非常重要!……平大哥,晚安。

那個美麗無憂的女孩慎重地捧著自己最珍貴的心意來到他面前,大方地要他收下,但他卻小器地拒絕了她……

只因為他害怕自己無法給小女孩要的幸福,便以保護她、怕她受傷害為由,吝於回應她的索求,這其中當然包括了他可鄙的自卑心態。

幸福的定義是什麼呢?

對他而言,幸福是看着小祈無憂滿足地笑着,無論她要的是什麼。

更何況小祈並不是一個驕縱任性、索求無度的人,即使她要素求人家什麼,也必定會先行付出。

可是,她付出的那些心意,他收到了,卻很少回應,他總是讓她失望……

明明,在他心底是那樣渴望着她的歸來,也了解她希望親近他的心意,他卻狠心的視若無睹。

——我沒有逃避,逃避的人明明是你!

如今,黎揚來了,他以小祈的當然追求者和保護者姿態出現。

不論小祈對黎揚的態度如何,至少黎揚沒有停止過對小祈付出,不若他一直在閃避。

現在,他只希望小祈能安然地在某一個地方,他會找到她、尊重她的心意,並且誠實地攤開自己。

「亭澈,我一定會找到你姊姊,不會再讓她失望,也不會再讓她丟下你。」平谷昕做出有力的承諾。

樂亭澈看着平谷昕一會,終於酷酷踐隨地說:「好啦,我就相信你一次,順便替我姊姊再相信你一次。」

「我能和你談談嗎?」

循着久違的聲音抬眼看見自樓梯步下的黎揚,平谷昕自在地笑看老朋友十年來的變化。

黎揚俊挺傑出的外貌在歲月的浸潤中顯得更加出色,不但不見了年少時外露的憤世嫉俗,還增添了充足的自信——他實在是個相當不錯的女婿人選。

即使自己也對小祈有心,但仍忍不住為她能有這樣的追求者而感到欣慰。其實……他挺驕傲的。雖然對於自己有這樣的想法感到怪異,可是黎揚曾是他很重要的朋友,他希望他們之間的競爭是光明正大的。

「我可以知道你現在在想什麼嗎?」黎揚對平谷昕滿臉評估后的笑意感到不對勁。

「我在想,你實在是個很不錯的女婿人選。」照實陳述,因為不想再隱瞞什麼。

「你當真?」

「我還在想,如果你也願意對我說同樣的話,那我會覺得你更棒。」

「去你的!」捶他肩膀一下,有些意外多年不見的兩人居然可以在這種情況下這麼快就恢復了情誼。「你難道不知道我是回來跟你搶女人的嗎?」

「她只是個半大不小的女孩,說是女人我會難以想像。」

「我想揍你一拳。」

「為什麼?」

「你把我最重要的寶貝弄丟了。」臉上要笑不笑的黎揚,也懶得跟心地純良的傢伙要什麼心機。「在亭祈還沒找到前,我同意我們兩個大可不必像猛獸一樣搏命攻擊對方,但是……我不會放棄亭祈,即使知道我的對手是你。」

「我——」

「你要說你對亭祈無心嗎?那正好,找人的工作由我接手,你從此不許過問一聲。」

「我同意你先前的說法。因為小祈也是我最重要的寶貝。」平谷昕定定地看着眼前即將成為情敵的好友。

「你拒絕過她。」淡淡點出手上有利的籌碼。

「我已經深深後悔了。」

「這麼快?是因為我的出現嗎?」任何有利與無利的變動,黎揚都要求自己一定要確實地掌握。他是用一種商場的手段在對待情場,只有絕對的勝利才是他要的。

「不完全是。只是我想通了。」即使會輸到他被小祈拒絕,他也必須認真嘗試一次將自己的心意傳達給她,坦然才是尊重愛情的態度。

「不完全是,至少有一部分是。我真後悔我的出現造成這一部分的事實。」

「但你不會因為這樣就不來台灣找她,不是嗎?」

「沒錯。」苦追小女生一段時間,在討她歡心之餘,黎揚當然也知道了小女生心中一直有個人。雖然他曾經萬分訝異這個早早進駐樂亭祈芳心中的人,居然是他國中的死黨平谷昕。

先前,黎揚以他對平谷昕的了解,總認為這是樂亭祈單方面的感情寄託;雖然樂亭祈為這份感情寄託所做的拒絕姿態很傷人,但他始終不以為意,認為向來冷情平淡的乎谷聽不會當一回事。

沒想到情況卻不是如此,尤其在他和雷莫海談過之後。他終究遲了一步,不管是十年前,還是此刻。

「我很高興我要面對的是你,雖然有點尷尬。」

「我卻不怎麼高興我的對手是你。」黎揚倨傲但坦白地說。

「怎麼?」

「當年我要離開台灣前,就知道你投靠了雷莫海。老實說,我很不以為然。」

「雷先生幫了我許多,也給了我很好的機會,我始終感激他。」

「那沒什麼,你是個光點,雷莫海只是比許多人早一點看出來而已,所以他給你機會,甚至施捨恩惠,為的是讓你這個光點永遠向著他:永遠不背叛他。」

在這一刻,平谷昕感覺自己又看到了當年那個譏嘲世事的少年黎揚,甚至在黎揚的話里,他察覺到了他對雷莫海的敵意。為什麼?

「而亭祈,她也是一個光點,甚至比你更亮眼,至少在我眼中是這樣。我可以放棄跟你的任何爭奪,但我……不能放棄她。」

「但小祈不是一個物品,你不該用跟我爭奪的心態對待她。」

「我倒不這麼認為。」黎揚驕傲地笑了。「阿昕,你曾經是我的同學、我的朋友,當年你家裏出事的時候,我很想幫你,但是了解你的我,卻很難開口。因為我知道你驕傲,我也是。所以我不滿雷莫海施恩似的手段,他把你困在雷神,但誰都知道你根本下想得到『雷神』。

「而現在,我和你愛上同一個女孩,如果我們之間還存在着誰要讓誰,我相信這是我們的驕傲都不會允許的事。」

平谷昕點了點頭,贊同黎揚所提的不相讓原則。不過……

「你對雷先生有敵意,是因為我的緣故嗎?」

「不是。」黎揚冷笑,因為發現自己竟然間接回答了平谷昕真正要問的問題。

「其實你要問的是我對雷莫海是不是存有敵意,」扣除待人寬厚這一點,平谷昕其實很是狡猾,因為他實在既聰明又敏銳。

「你表現得很明顯,我當然得關心一下。」關心他們之間是否有心結,如果有,那麼幫忙排解也是他應該做的事。

「我表現得明顯是因為我根本下想掩飾。至於原因,我也不想告訴你。你可以停止試探了。」

「好吧。」揭人私隱不是平谷昕的作風。雖然過去曾經和黎揚相交一場,但他對黎揚的了解,也僅知道黎揚沒有父親,母親則長年住在國外。黎揚在國中畢業后才赴美與母親同住。

黎揚的個性偶爾偏激,但不失磊落光明,卻是平谷昕的極少數真心摯友——他那些不斷自行繁衍增生的學弟學妹不算在內的話。

不過,說起那些傢伙……他恐怕是太久沒找他們「家聚」了……

「遷有,有句話我很想說。」

「請說。」

「『雷神』該是你的。」

南台灣氣溫蒸騰,大大的太陽成了令人滿足的生活重心。

每天早上,她都會對着朝陽微笑,然後開啟她忙碌的打工生涯。

就像一個平凡認真的高中生利用暑假打工一樣,她靠着親切的服務、討人喜愛的甜美笑容,逐漸征服了這家口味獨特的咖啡店裏的「怪咖」客人。

而所謂有—得必有一失……

她這個原本老是被挑剔不已的工讀小妹,在漸上軌道后,也要開始承受那些愈看她愈順眼的客人們要幫她介紹男友的熱情。

他們前仆後繼、愈挫愈勇……的態度,令人感佩,尤其在她對外公告她是這家店老闆的遠房表妹后,不怕死的人更多了——因為沒有人相信「遠房表妹」之說。

騙肖ヘ!這種情節電視上常常在演——幾個令人髮指到不行的單身男人身邊突然出現一個貌美如花的小姑娘,然後再對外說她是遠房表妹。

天底下哪來那麼多漂亮的表妹啊?

尤其這小女孩嬌滴滴,一身貴氣逼人,怎麼看都是出身不凡的千金之流。

一定是和家裏鬧彆扭才負氣跑出來,然後剛好被「魏忠賢」那幾個傢伙碰上,才會趁勢撿了回來。

最後又欺負人家小女孩單純下懂事,因而硬把人留在這間破店裏當廉價小妹。

小女孩真是單純得不得了,被騙了還每每一副感動感激的模樣,連對着毒死人的大太陽都能傻笑,像是對這樣被壓榨的生活滿足得很,只差沒去謝天了。

一群年近中年的大叔邊喝着咖啡邊搖頭嘆息,完全喪失了先前因為「見生」而頻頻刁難小女孩的那一段記憶。

忙了一上午,樂亭祈在送完飲料和甜點回來時俏俏靠近在吧枱邊以酒精燈慢條斯理煮著咖啡的魏君盛。

「魏大哥,我一直有個疑問。」

「什麼?」

「為什麼這家店的客人清一色都是中年叔叔?」而且都是怪怪的中年叔叔。

「因為經濟不好。」用字簡省的魏君盛自認對樂亭祈的解釋已經比他對其他人的詳盡許多了。

已經習慣老闆少言的樂亭祈只好先自行思索了一番。「所以這些客人都失業了,只好來喝咖啡?」

「對,他們在等工作。」

「所以在他們手頭都不寬裕的情況下,只能聚在這裏喝平價的咖啡?」還是怪怪的。

「小祈,你別被他們名為雅痞實則沒品味的穿着唬住了,其實他們每一個的身家至少都還有幾百萬,真正急着找工作填飽肚子的窮人才不會沒事閑在那邊喝咖啡。」剛進門的小忠幫忙補充,不然等到他們一個省著說、一個努力想的對答下去,只怕太陽都下山了。

將剛煮好的咖啡倒入杯中的魏君盛這才抽空應了一句:「他們在等機會投資。」

「他們是想投資魏老大的咖啡店,想要搞成連鎖規模,魏老大還沒答應,所以大家就這麼耗著。」這年頭居然還有人痴心捧著大把鈔票求人讓他投資,可見景氣真的很壞,壞到大家頭殼也跟着壞掉了。

「可是魏大哥不是大學還沒畢業嗎?」

「所以他一直推說下要啊。真是老古板。微軟的比爾蓋茲也是大學沒畢業就出去創業了,成就嚇嚇叫耶。」

「他是世界首富,不一樣。」

「就算不用拚到世界首富,只要你有大學長的一半積極,琳丫頭也不用在那邊天天怨嘆。」

「你的大學長並不積極。」魏君盛看着樂亭祈回應小忠。

「所以我就說你們兩個腦袋都壞了。」小忠搖頭晃腦地轉向樂亭祈,「小祈啊,你不回去真的沒有關係嗎?」

「應該……是會有關係的。」樂亭祈非常不安,因為想到弟弟和雷莫海。

「啊!那你遺一直留在這裏?雖然沒看到有人登報尋人,但我想雷家那邊應該是急瘋了。」

「可是我不想看到平大哥。」樂亭祈掙扎著心意——對,她還不想見到平谷昕。

「大學長做人真失敗啊。」

恍然大悟。「原來你們說的大學長就是平大哥!」

那麼魏君盛就是羅琳姐口中的學長,也就是平谷昕的學弟,嗯……他們還是有關係的。就不知道魏君盛會不會把她出賣給平谷昕了。偷眼看魏君盛,樂亭祈心下不禁忐忑起來。

「有事?」

「……魏大哥會把我的下落告訴平大哥嗎?」

「這種事恐怕不是我可以決定的。」魏君盛抬眼看看店門外頭,默數到五。

彷彿事先排定了進場秩序似的,那個送羅琳回台北、順便打探風聲的阿賢正以他自認犧牲到底、完全破壞他平常坦率從容的形象——跌進咖啡店。

「死定了死定了……魏老大救命啊!」

誇大的動作,不自然的眼神在在讓向來跟阿賢一掛的小忠不忍卒睹,他轉開臉撇清—切。

「阿賢小子,你被鬼打到啦?」

店裏幾個閑着沒事閑嗑牙的中年叔叔停下聊天的話題,分出點注意力關心賣力演出的小夥子。

「大事不好了!平、平、平大學長找上門了!」OVER,沒台詞了。

「他上門就上門,有必要怕成這樣嗎?」一號叔叔丟了個白眼給阿賢。

只是,當場,老闆、夥計跟打工小妹都呈現一片靜默,氣氛之詭異震動了二號叔叔,他決定幫忙出個聲:

「他來幹嘛?」

「找人。」魏君盛淡淡配合,反應比起阿賢有氣度多了,

「小女孩?」三號叔叔連看也不用看樂亭祈找遮蔽物的舉動,直接判定她這麼做根本是徒勞無功。「別躲啦,人都來了。」唉,原來美麗小女孩是姓平的這小子的人啊,那……也是挺配的。

樂亭祈則困窘地埋怨事情的發生毫無徵兆,讓她一點準備也沒有,就要直接面對最不想見到的人。

而這個人的出現,也表示她必須向親愛的暑期打工說拜拜的時候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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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路情不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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