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怎麼會是你?!」

「怎麼會是你?!」

「顏如玉,你怎麼會在這裏?還是什麼西夷王妃?」顏濟卿衝上前,一把揪住西夷王妃的雙肩拚命地搖。

「愛妃!」西夷若葉大驚失色,趕忙拉開顏濟卿的手,把自己的妻子摟在懷裏,「有沒有怎麼樣?有沒有哪裏不舒服?來,來人啊,叫太醫!」

「用不着,我好得很。」顏如玉拍拍心口,又摸了摸肚子。顏濟卿這才發現,顏如玉的肚子隆起好高,分明已經有七八個月的身孕了。

「來人啊!把這個混小子給我拖出去砍了!」看妻子沒事,西夷若葉稍稍放下心,一腔怒火一下子燃到膽敢驚動甚至碰觸自己寶貝老婆的新唐使臣身上。

「使不得!」西夷晴璃趕緊把顏濟卿捉到懷裏,「你不能殺他!」

「你敢殺他試試,」西夷若葉懷裏的顏如玉柳眉倒豎,纖纖玉指戳着他的胸口,「你敢碰他一根汗毛,我立刻就休了你!」

西夷若葉目瞪口呆。西夷晴璃袒護顏濟卿還情有可原,但為什麼連自己的王妃也這麼袒護他?難道這個顏濟卿是她的老情人,舊相好?殺,殺,殺,殺意頓時自胸中噴涌而出。

「好久不見啦,」顏如玉用手理了理髮鬢,嬌滴滴地對顏濟卿說,「我們有十年沒見面了吧,哥。」

哥?!西夷若葉立刻泄了氣,冷汗又滲了出來。還好還好,如果錯殺了小舅子,當真就要去撞牆了。

顏濟卿看看顏如玉的肚子,又看看在一邊擦著冷汗的西夷若葉,一口牙咬得「喀喀」響。推開西夷晴璃的手,顏濟卿一把揪住西夷若葉的領口,惡狠狠地說:「你這個混蛋,居然把我妹妹的肚子弄大了。說,你想怎麼負責!」

唉,西夷晴璃趕緊去拉顏濟卿的手:「顏將軍,你看清楚,令妹現在可是我西夷國堂堂的王妃,是我王兄的正妻,你還要我王兄負什麼責。」

對哦。顏濟卿手鬆了松,又揪緊。

「你怎麼會娶到她?是不是你派人強擄來的!你這個強盜……」

「喂喂,哥哥,你別這麼激動嘛。」顏如玉受不了地伸手在顏濟卿的手腕上彈了一下,一陣酸麻,顏濟卿叫了一聲,不由自主鬆開了手,「他好歹是你妹夫,你老是這麼不依不饒的,我會很沒面子的。你妹子我是能輕易被人強擄的嗎?要說強擄嘛……」顏如玉斜眼看了看西夷若葉,「你這個妹夫是我強擄來的差不多。」說完掩著嘴呵呵地笑了起來。

看看顏如玉,再看看顏濟卿,西夷晴璃不禁感嘆世事無常,機緣太巧。

「你們真是兄妹?」西夷若葉還是心存疑慮。「你們的長相……真是差……差太多。」

「你閉嘴!」顏氏兄妹異口同聲。

「還真是好默契。」西夷晴璃苦笑一聲,把西夷若葉拉一邊,「王兄,你少說話,說越多越錯,小心真把王嫂惹惱了。」

「嗯,還是我這個小叔子懂事多了。」顏如玉仰著頭,飛眼瞅了一下西夷晴璃。「不過小叔子,你的口味好像變了不少啊……」

「呵呵,大魚大肉吃膩了,當然想換換青菜蘿蔔。」西夷晴璃嘻嘻地笑着,自斟自飲起來。

「你說我是青菜蘿蔔?!」顏濟卿又不是傻子,當然聽的出他們說的是什麼,剛要發作,被顏如玉攔了下來。

「哥,」顏如玉上上下下打量顏濟卿問,「你還沒有被他怎麼樣吧。」

「把我怎麼樣?」顏濟卿挑起眉,伸手拍在桌上,從鼻子裏哼了一聲,「他想得美。」

「那就好!」顏如玉巧笑嫣然,「既然你還沒損失什麼,我就饒了他。放心,這裏是我的地頭,他想把你怎麼樣得先問問我同不同意。」

地頭?顏如玉什麼時候說這麼江湖的詞了。顏濟卿暗暗皺起了眉頭。

「嫂子,你不會這樣為難你的小叔子吧。」西夷晴璃故意擺出一副愁眉苦臉的樣子,轉臉望着顏濟卿時卻做了個鬼臉。

顏如玉的眼睛滴溜溜地轉,手輕輕摸著肚子:「這啊,要看你的表現了,不是嗎?我的小叔子。」

堅持要兄妹敘舊,顏濟卿被留在了王宮。西夷若葉被趕去偏宮就寢,西夷晴璃被踢回自己的宅邸睡覺。

「這樣不太好吧。」四下張望着,顏濟卿對燈下托著腮不住看着他笑的妹妹說,「我們都大了,又不是小時候,總要避避嫌。再說你肚子那麼大了,正是要好好休息,怎麼可以通宵秉燭夜談呢?有話明天說不也一樣。」

「怕什麼!」顏如玉一噘嘴,「這裏我說了算。而且,我的身體那麼壯,少睡一點有什麼關係。」

顏濟卿實在拿自己這個唯一的妹妹沒有辦法。上面有九個姐姐,唯一比顏濟卿小的就只有比自己小半個時辰的孿生妹妹。不過這個妹妹也幾乎沒有讓他費心照顧過。

雖然顏濟卿是顏老爹想了半輩子才得到的男嗣,但與十個姐妹相比平凡許多的容貌未免讓事事追求完美的顏老爹引為憾事。不過好在顏濟卿容貌雖然平平,頭腦倒還不錯,總算是遺傳到顏家代代相傳的優良特性。跟幾個女兒比,顏濟卿的個性顯得溫順得多,這已讓顏家老爹十二萬分感謝祖先陰庇。

顏氏姐妹的絕世容貌是顏家的驕傲,她們嫁的夫婿自然也是人中龍鳳。不過嫁得再好,也終究是別姓的人,眼見着外孫子越來越多,想孫子的念頭自然更加強烈。

「唉,如果不是爹那麼急着要我娶親,我又何必在外奔波勞碌這麼些年。」想起以往的種種,顏濟卿不覺感觸良多。

「躲得過初一,躲不過十五。」顏如玉用指尖輕輕划著桌面悠悠地說,「現在過了十年了,你要是不跑路,現在你的孩子都會滿地跑了。按照爹的意思,你十年裏怎麼也要給他努力出十七、八個孫子來。」

只怕到時候老爺子真會逼着自己娶十個八個妻妾在家裏專事「生產」。一想到這裏,顏濟卿就覺得從骨子裏往外冒寒氣。

「話說回來,早點兒成家生子也不錯啊,又可以抱擁嬌妻美妾,滿懷軟玉溫香,你有什麼不滿的非要離家不可。」顏如玉問。

「我就恨這個,要我跟不喜歡的人過一輩子那人生有什麼樂趣可言,更何況爹只把我當傳宗接代的工具。那麼想要,自己去生不就好了。」顏濟卿忿忿地說。

「不喜歡就換好了,爹只怕你不生少生,還會嫌媳婦多嗎?」顏如玉輕聲地笑,一雙美目盯着兄長。

「妻子又不是衣服說換就換。」顏濟卿皺起眉來,「說句不喜歡就破壞別人的一生,這種缺德事我可不幹。」

「啪、啪、啪、啪」顏如玉鼓起掌來,「說得好,不愧是我的哥哥。男人如果都像你這麼想,這世上就要少很多戚戚慘慘的女人了。」

「那你呢?」顏濟卿坐到顏如玉的身前,手搭在桌上,探身近前道,「你怎麼會在這裏現身?不要告訴我是爹爹把你嫁來西夷的。」

顏如玉掩口輕笑,一雙妙目轉了又轉,直視顏濟卿道:「那你說呢?」

「你該不會也是……」顏濟卿退身回去。

「對啊!」顏如玉雙掌一拍,露出兩排貝齒。「自然是跟哥哥你學習,離家出走嘍!」

「你膽子可真夠大的。」果然不出所料,顏濟卿除了嘆氣只有嘆氣。

「你跟我一樣,從生下來就沒出過家門一步。當年是有那四個小子幫我,你又是怎麼跑出來的?也是他們的傑作嗎?」

「誰要他們幫!我又不像哥哥你是路痴一個,在家裏都會迷路。」顏如玉翻翻眼。「我是兩年後走的。爹爹續弦后又添了個兒子,自此對老婆言聽計從,對小弟更是寵上了天。那個女人怕我們分家產,結果把姐姐們一個個都趕走,又打主意想把我嫁出去,我當然不能隨她的意,所以自己卷卷包袱出來玩嘍。」

「怎麼會這樣?」顏濟卿蹙起眉尖,「這女人也未免太笨了吧。」

「可不是!」顏如玉接着說,「爹爹憑什麼有那麼大的家產?還不是姐夫們給的。姐姐嫁的不是世家就是豪門,光聘禮就夠爹吃喝一輩子的。」

顏如玉冷笑了兩聲道:「姐姐她們哪裏會去跟小弟搶家產。不就是家裏的庭院蓋得不錯,姐姐們一年有半年時間會過來玩玩住住嘛。現在好了,把姐姐們趕走,直接就是斷了顏家的財路。」

想起一向愛財如命的父親,顏濟卿很是無奈。聽顏如玉這麼一說,這十年來家裏不與自己通消息怕也是那個後母怕自己回來與她兒子爭家產了。

「那個女人想把我嫁給一家暴發戶,爹爹糊里胡塗收了人家的聘禮,非逼着我出嫁不可。我哪會聽他的話。」顏如玉很是得意地說,「我剛好藉機把那個女人修理一頓,然後就離家,離家后發現外面真是好玩得緊,玩上了癮當然更加不願意回去了。」

「那這個王妃呢?」顏濟卿追着問。

「我在中原玩了幾年,一年半以前,我聽說西夷出產好馬,我就想來挑一匹順便來西夷玩玩兒……」顏如玉的臉突然紅了,聲音也變得嬌羞起來:「然後呢?當然是碰到了西夷若葉,再然後嘛……」

「再然後?」顏濟卿挑起眉尖戲謔地接話,「一定是你瞧上了人家,然後霸王硬上弓,連逼帶嚇把人家給做了。」

「哎呀呀!」顏如玉笑彎了眉,「哥你別說得這麼直白嘛。」

「不過你也真本事,居然讓西夷的國主對你千依百順的,真是馭夫有術。」顏濟卿豎起了大拇指。「你什麼時候也教我兩招。」

顏如玉眨眨眼睛看着顏濟卿道:「要我教你?哥你也想馭夫嗎?馭誰?莫不是……西夷晴璃?」

顏濟卿騰地紅了臉,一拍桌子大聲道:「你扯上那隻臭狐狸幹嘛,我跟他……啐啐,我一見到他就有氣,如果有可能,我恨不得一輩子都不要見到他。」

「你別生氣嘛!」顏如玉心裏暗笑,「要他順着你其實也很簡單。哥你想不想聽?」

顏濟卿沒說話,卻把耳朵豎了起來。

「只要兩招就行了。一招嘛,來硬的,他打不過你只有挨打的份,男人嘛,越愛你越怕你,越怕你也會越愛你。」

顏濟卿眉一皺,搖搖頭道:「這個不行啦。從小就是我習文你習武,你的功夫都是大姐夫親授的,在中原能打過你的都很少,何況是在西夷。不適用不適用,那還有一招呢?」

「另一招嘛,就是來軟的,媚死他,膩着他,把他的所有體力跟精力都耗干,當他再沒力氣去找旁人。吶,雙管齊下再凶的老虎也能馴成小貓兒。」顏如玉媚眼如絲,嘴角噙笑。

顏濟卿紅著臉啊了半天,終於還是沒好意思問自己的小妹如何去耗干體力跟精力。

「你啊,教壞小孩子!」悶了半晌,顏濟卿好容易擠出句話來。

「會嗎?呵呵。」顏如玉摸摸肚子,「我的孩子將來可會是西夷的國君呢,沒那麼容易變壞的。」

「你就這麼肯定肚子裏的一定是男孩子?」

「不是男孩子又怎樣!」顏如玉哼了一聲,「我更希望這是個女孩子,將來,我要讓女人來當一國之主,讓你們這些男人瞧瞧,女人比你們更有本事。」

「是、是、是!」顏濟卿是怕了她了,「你們女人是最厲害的了,請放過我們這些無用的小男人罷。」

「對了!」顏濟卿一拍腦袋,猛然想起一件極重要的事來,「如玉,你知道嗎?秋實也來到西夷了!」

「原來你已經見過他了啊。」顏如玉沒有半點吃驚的樣子,手中的茶杯也沒晃動分毫。

「這麼說你知道他在這兒?」顏濟卿憂心地說,「那你也見過他了。他怎麼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呢?跟小時候差了好多。我搭過他的脈,脈相亂得很,好像得了失心瘋一樣。」

「我知道。」顏如玉點點頭,「就是我把他接過來的。」

顏如玉緩緩放下手中的茶杯,一字一頓地說:「南宮秋實會變成今天這樣,完全是他咎由自取,半點怨不得別人。」

為什麼。顏濟卿幾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怎麼說呢!」顏如玉想了想道,「南宮秋實錯就錯在太過自信又太過自私,以為不會被任何人或者事物影響。為了自己的私慾利用了別人卻一不小心喜歡上了人家,等到發現自己的心意時早把對方傷害得千瘡百孔。最糟糕的是,他還自私得不夠徹底,為了那個人,自己被逐出南宮家不算,因為到處找不到心上人,把自己也逼瘋了。你說他是不是自找的?」

「三姐實在不忍心看到自己的兒子在外面瘋瘋顛顛地亂跑,所以就派人把他送到我這裏來了。」顏如玉冷笑一聲道,「說到底,還不是南宮世家怕兒子在外丟了南宮家的顏面所以要把他丟到無人識得的異鄉來。」

「那他現在……」顏濟卿胸口一窒。

「我把他安置在王宮附近,讓太醫也看過了,最近雖然好了許多,但每天晚上還是會出去找他的心上人,攔也攔不住,我就隨他去了。」

是那個叫「阿離」的人吧。顏濟卿唏噓著。十年前四個外甥設計自己的事情還歷歷在目,當年那麼鮮活可愛的少年如今竟好像活死人一般,實在是讓人心疼不已。

突然,顏如玉手捧著肚子擰著眉哼了一聲,顏濟卿連忙問:「怎麼了?」

「沒什麼。」顏如玉展眉笑了笑,柔聲說,「只是他又在踢我了。」

「是嗎!」顏濟卿舒了一口氣,「如玉,你身子重,自己要小心些。」

「知道!」顏如玉看着顏濟卿輕輕吁了口氣道,「你曉得嗎,哥,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顏濟卿當然明白顏如玉的意思。現在西夷正面臨着一場奪位之戰,雙方勢力大致相當,稍有不慎,西夷若葉這方就可能落敗。西夷晴璃行了一著險棋,雖然有必勝的把握,但事無一萬,就怕萬一,一旦失利,王位丟了不算,還有可能丟了身家性命。若是在平時,顏濟卿當然一點也不必擔心,以顏如玉的身手,就算不親上戰場,也能輕鬆地全身而退。可是——

「唉,時機真不恰當。」顏如玉摸著肚子嘆了一聲,「其實哪用那麼麻煩,如果我不是快臨盆了,隨便找個晚上潛去格昆部,把那個老小子的腦袋提來便是。西夷晴璃也真是的,偏偏挑這個時候離開西夷給他們製造機會,不然,早點遲點都行啊。」

「沒有這麼簡單。」顏濟卿沉聲道,「之前他未反,更何況他是王叔,身份異於常人,你若取了他的性命必然會引起民眾不滿,若再有人乘機興風作浪,情勢就會更危險了。他既然已經起兵,此時伐逆當然就名正言順。你的夫君即位不久,根基尚未穩固,謀逆者自然不會放過機會,而若要反擊,當然也要乘對方準備不足之時方能一擊成功。西夷晴璃這麼做沒有什麼錯。如果現在派人去刺殺他,並不能把他的黨羽完全翦除,只有在戰場上擊潰他,才能保證後顧無憂。」

「他們怎麼打我不敢興趣,最重要的是我們一定要贏才行。」

「當然會贏,一定會贏!」顏濟卿拍拍顏如玉的手,「一路之上我聽西夷晴璃說過西夷的情勢,雖然會有些艱難,但無論從天時,人心上,我們這邊都佔了優勢。更何況,新唐此時派我出使西夷,更是表明了新唐的立場。一旦這邊吃緊,新唐是絕對不會坐視不顧的。我好歹也是新唐小有名聲的將官,必要之時,我也會上陣助你們一臂之力。」

顏如玉身體後仰靠在椅背的軟墊上,閉上眼睛輕輕地吁了口氣。

「西夷晴璃說過,他去新唐是為了帶一件克敵制勝的秘密法寶。我怎麼也沒想到,那件秘寶會是你。哥,還是那句話,你能來,真是太好了!」

南宮秋實的住處離王宮很近,出了王宮的一個偏門就可以看到。顏濟卿到達那裏的時候,南宮秋實剛剛睡醒。他的住所很偏僻也很舒適,可以看出顏如玉為了自己的外甥的確費了不少心思。顏濟卿伸手在門框上輕敲了二聲,背對着自己的南宮秋實並沒有回頭。

婢女正在為他梳頭。南宮秋實的頭髮長得很長,幾乎拖到了地面。他的雙眼微微閉着,長而濃密的睫毛覆蓋在眼瞼,在晨光中微微顫動。他的臉蒼白而透明,如果不是那麼憔悴,不是那麼形銷骨立,在顏濟卿面前坐的應該是一位異常俊朗的青年,既便如此,南宮秋實還是俊美得讓人窒息,身上依稀帶着當年那個手持紅燦燦的冰糖葫蘆,嘴角永遠帶着微笑的垂髫童子的影子。

「秋實,我來看你了。」鼻子一酸,顏濟卿幾乎當着婢女的面落下淚來。南宮秋實卻絲毫未動,好像什麼也沒聽到一般。讓婢女悉數退下,顏如玉找了把椅子坐下對顏濟卿招招手。

「別費勁了,這孩子的魂早就不在他自己身上了,你喊了也白喊。你看,他白天就像塊木頭,對什麼也沒反應,只有到了晚上才會清醒一點,然後滿世界去找他的阿離。」顏如玉嘆了一口氣,有些疲憊地搖搖頭,「那個阿離名字究竟叫什麼,長什麼樣,我一點也不知道,三姐也不肯說,這叫我上哪兒幫他找人去!我看他一輩子只怕就要這麼渾渾噩噩地過下去了。以前明明是那麼可愛的孩子來着。」

「所以啊……」顏如玉看着顏濟卿,一本正經地說,「哥你千萬要小心,情這一字可是最會害人的了。如果你要是陷了進去,一定要讓對方比你陷得更深,不然的話,就會萬劫不復。瞧瞧,秋實就是最好的例子。」

顏濟卿沉默無語,兩隻手分別抓住南宮秋實的兩隻手腕,閉目良久才鬆開。仔細看了看南宮秋實的面色,顏濟卿心中暗自嘆息。從腰間解下一隻小布包放在桌上,打開后布包中露出插放得整整齊齊的一排銀針。看着顏濟卿手指如風在南宮秋實的身上運針,顏如玉提起了幾分興趣。想不到一向只愛躲在書房看書的哥哥居然認穴認得這麼准。

「從哪兒學的?」等顏濟卿運針完畢舉袖擦拭頭上的汗時,顏如玉問。

顏濟卿苦笑了一聲:「你不知道嗎?我可是新唐鼎鼎有名的智將兼軍醫哦。」

顏如玉想了想恍然道:「呀,我忘了。五姐夫跟六姐夫一個是神醫一個是毒聖,你想學點什麼對你而言根本是輕而易舉的事兒。反正你不愛學武就愛讀書,閑來無事的時候摸幾本醫書毒譜什麼的來看也是常有的事兒。」

正是呢。顏濟卿笑笑。

「吶,」顏如玉點點下巴,「他還能有救嗎?」

「不知道。」顏濟卿眉頭鎖得很緊,「我只有儘力而為,希望趕在開戰前,秋實可以早點恢復神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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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萱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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