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第七章

昏暗的月光照射著景物,四周瀰漫着一片駭人的血腥,驚醒了沉睡中的人。

黑暗裏,一棟建築物在熊熊烈火中燃燒着。

巨大的火苗毫不留情的吞噬著每個角落,因爆炸而響起的爆裂聲劇烈的回蕩在被燒得火紅的長廊間。

熊熊烈火在天空中形成了驚人的火舌,偶爾噴射出的火焰烙了滿地的火印,沒有人敢靠近一步。

這一刻,像極了世界末日的來臨。

在火災現場,一根根暗透著寒氣、卻未因熾熱的大火而融化的冰柱正筆直的插在火苗燒不到的牆角,與大火形成了強烈的對比。

這一把火,燒掉了全香港最具規模的警署。

***

「娃娃,快躲進來。」

打開沉甸甸的蓋子,冷顏將雷庭瘦弱的身子按在胸前,兩人一起躲在木箱中。

急促的腳步聲從遠方傳來。

兩人屏氣凝神,大氣也不敢喘一下,心跳加速的仔細聆聽着木板外的動靜,直到紛亂的腳步聲由遠逸去,他們才費力的自木箱內出來。

一呼吸到新鮮的空氣,雷庭的壓抑全爆發了出來。「雷克隆實在太陰險了,居然干下了這種事嫁禍於你。」

三天前,香港數一數二的人警署於一夜之間付之一炬,現場遺留下一根根冷顏的獨門武器冰柱,因此香港警力將責任全歸到了冷顏的頭上。

香港警力早已認定元朗及史澤隆夫的死跟他有關,現在又發生了這種事情,自然更加緊對他的追緝。

而他們不用想也知道,誰會費這麼大的工夫來對付他們。

一抹從容的笑爬上冷顏的嘴角。「我們不是早料到他會有驚人之舉了嗎?」

雷庭還真佩服他的冷靜。「就算料到了又怎麼樣?我們根本拿他沒轍,只能一味的處在挨打的份。」

「看來,我們的行動不快點是不行了。」

「你有什麼好主意嗎?」

他緩緩的抬起頭注視遠方,嘴角噙了一抹神秘的笑。「雷克隆,你就等着我還招吧!」

×××

偌大的客廳里,兩個人正交談著。

「你那把火燒得還真是絕,這樣一來,他們只消躲避警方的追捕就夠忙了,哪裏還有多餘的心思來對付我們呢?」一名體型高大的男子說得口沫橫飛,眉宇之間全是得意之色。

「別高興得太早。」另一名眼底閃著陰狠光芒的男子正是雷克隆,他表情嚴肅緩緩的看了他一眼,「你可不要小看了『幻影』,如果他們底下的人沒有兩三下的話,又何以會如此出名!」

高大男子頗不以為然。「此話怎講?」

雷克隆再度緩慢的瞥了他一眼,眼底儘是嘲諷之意。「堂堂香港警方無可奈何的九龍城黑道老大,應該不會連這點道理也想不通吧!」

高大男子危險的眯起眼,「你取笑我?」

「你還沒有那個資格讓我取笑。」

「你……」

「夠了。」雷克隆打斷高大男子急欲衝出口的怒罵。「正事要緊,他們近日內一定會到你的地去找你,為防秘密走漏,我要你想個方法阻止他們。」

「你怎麼知道他們一定會找上我?」他就不信冷顏真的那麼厲害。

雷克隆嘲弄的看着他,語氣有着不容人忽視的嚴厲c,「我說過了,『幻影』的人不是白痴,你以為天底下的人都跟你一樣愚蠢嗎?」

「你罵我蠢?」創匯敢相信的瞪視着雷克隆。

雷克隆從容的拿起手上的煙吞雲吐霧著,一張臉陰沉得可怕。「如果你要想分點好處的話,最好照我的話去做。」

高大男子雖忍無可忍,但一想到白花花的鈔票,一口鳥氣還是吞了下來。

「你怎麼說,我怎麼做。」

倒頃手捻熄手裏的煙,動作優雅輕柔。「找些人盯着他們,我不希望他們破壞三日後我和哈瑞特的交易。」

「成!」

「還有……」他隨手掏出口袋裏的一枚徽章,然後拋向高大男子。「三日後,我們的交易地點就選在這裏,記住,我不要任何人來破壞。」

話一說完,雷克隆就像一陣風似的離開,徒留下高大男子莫測高深的注視着手中的徽章,然後邪邪的笑着。

×××

位於油麻地一帶的高級住宅區,兩條人影正飛快閃進圍牆內。

小心翼翼的藏身在牆邊的大樹后,冷顏與雷庭互看了一眼,蓄勢待發。

「你確定狄卡洛知道雷克隆的下落?」

冷顏看了她一眼,算是回答她的問題。

自那日他們從狄卡洛口中查探出雷克隆的近況后,不知為何,他就是有預感狄卡洛根本是故意泄露雷克隆的消息讓他們知道的;所以他才會打聽狄卡洛的住處,打算將事情弄個清楚。

兩人謹慎的朝四周看了一眼,然後俯低身子快速的往前方的迴廊而去。

將身子緊貼在廊柱上,雷庭再次被這幢大得不可思議的房子嚇傻了眼。「我看這狄卡洛肯定污了不少黑錢,瞧這幢房子,少說也要上千萬。」

冷顏被她的話逗得發笑。「你有聽過哪個黑道大哥住的是破草屋嗎?既然是高高在上的大哥,住的地方當然講究了,對他們來說,門面重於一切。」

「你挺了解的嘛!」

他因她語氣里的調侃微微一笑。「干我們這行的,接觸的無非是這一類的人,接觸多了,想要不了解都難。」

雷庭好笑的望着他。「為什麼我聽起來,覺得你好像有那麼一點的……不快?」

他聞言露出一抹開懷的笑容。「我敢打賭,你絕對會是我有生以來最了解我的一個。」

她不覺莞爾。「你這麼說我是應該覺得榮幸還是可悲?」

「可悲?」他佯裝不悅的挑起眉。「我想,能夠得到『幻影』里的冷顏讚賞,你的反應應該是欣喜若狂的,可不是什麼可悲哦!」

雷庭忍不住輕笑出聲。「你敢打賭嗎?如果我告訴別人堂堂『幻影』里最無情的殺手居然也懂得開玩笑,打死他們也不信。」

「別把我說成好像是什麼冷血動物好嗎?再怎麼說我也只是個人。」

雷庭聽出他語氣里的無奈,迅速轉過頭,剛好看到他眼中一閃而逝的黯然。

在這個現實殘酷的社會裏,人們一旦被冠上了某種不願承認的封號,他們就不得不被逼着變成那樣。

一個被社會的壓力逼着改變原來性格的人,也許往往比那些打着善良旃幟的人們還要善良。

她懂冷顏的無奈,也了解他內心的掙扎,但人們一旦選擇了既定的道路,想要改變,就難上加難了。

「別再耽擱,我們該行動了。」冷顏打斷雷庭的冥想。

她朝他堅定的點了個頭,然後跟在他身後朝屋子裏移動。

他們原想由後門潛入,但狄卡洛的這幢別墅並未設有後門,他們只好選擇前門,打算從前面進入。

來到前門,冷顏將背抵在門板上,然後伸手轉動門把。

門是上鎖的。

「怎麼辦?」雷庭有些氣餒的望着冷顏。

他拋給她一個要她放心的笑容,便從皮夾里掏出一張信用卡,然後插入門縫裏輕輕的一刷,門就應聲開啟。

雷庭這次可是開了眼界。「沒想到你還會這一招。」

冷顏將信用卡收入懷裏,然後對着她一笑。「這沒什麼,身為『幻影』的一份子,什麼樣的情形我們都有可能碰上,組織為了方便我們完成任務,會把所有的技能傳授我們。」

「你再繼續說下去,我可真的要奉『幻影』為神了。」

他微微一笑。「等我們完成任務后,我會把你的話報告組織的。」

雷庭來不及回答,他已轉動門把潛入屋子裏,只是他們萬萬也想不到,迎接他們的不是空曠的房子,而是一室武裝戒備的警察。

「別動,你們已經被包圍了。」

冷顏原本繼續前進的身子在聽到這句話時僵住,他迅速瞥了一眼為數眾多的警察,然後飛快的往後撤,抱着後面的雷庭滾到門外。

「別跑!」

一見到他的舉動,所有的警察亦跟着行動,他們個個身着防彈衣,手持手槍,看樣子已在這守候多時。

該死!冷顏憤怒的暗斥了聲。他們中計了!

沒想到這狄卡洛還真是只卑鄙的老狐狸,他八成早算準他們一定會來找他,所以才會有這些警察埋伏在此。

冷顏抓住雷庭的手往出口的方向奔去,此時在他們身後響起了震耳欲聾的槍聲。

「如果你們不想被打成蜂窩的話,最好乖乖不要動。」

冷顏咬了咬牙,轉頭看着雷庭。「等一下照我的指示做。」

他等一名警察靠近他們的時候,突然一個反手,打掉他手上企圖用來制住他的手銬,然後再伸腳踢向他的小腿。

突來的情況使那名警員措手不及,往後翻倒。

冷顏見機不可失,連忙將雷庭往外推。「快跑!」

雷庭微愣了幾秒,便聽話的往門口跑去。

急促的腳步聲自她身後響起,她下意識的轉頭,看見所有的警察已往冷顏的方向跑去,而憑他一己之力,她知道他絕不可能全身而退的。

雷庭急得有如熱鍋上的螞蟻,她沒得選擇的從懷裏掏出一支槍,然後瞄準目標,一發發的開槍射向那些打算制住冷顏的警員。

子彈彈無虛發的射中目標,一個個警員慘叫一聲,應聲倒地。

「快走!」她放聲朝冷顏大喊,沒注意到另一頭有一支槍正對着她。

但冷顏卻注意到了。

在那一瞬間,他感覺到自己的心就要蹦出胸口了,他毫不遲疑的跨步擋在雷庭身前承受了那一槍。

槍的後座力將他彈至地面。

「徹!」

雷庭撐起被冷顏推倒在地身體,飛快的來到他身旁。飛濺的鮮血正從他右胸淚淚流出,而他的臉已毫無血色。

「徹……」雷庭心痛的望着他,眼淚無法抑止的滴到他的臉上。

「快走……」冷顏咬牙按住正血流不止的胸口,然後死命地撐起身體。「我還撐得住,我們得趕快離開這裏。」

雷庭慌亂的以手背拭去淚水,然後謹慎的瞥了身後一眼,確定那些警員已無法再對付他們后,連忙帶着冷顏躍人大門外的車子,平治而去

而與他們苦戰了幾分鐘的警察,則是個個倒在地上痛哭哀號。

雷庭順利的在郊外找到一間廢棄已久的小屋。

將重傷的冷顏扶下車后,她隨即在簡陋的屋子裏升起火,然後扶冷顏靠在火旁的牆角邊,掏出懷裏的刀子。

她心疼的望着冷顏緊閉的眼。

失血過多已使他體力嚴重透支,雖然出血的情況已減緩,但若不趕緊將子彈取出,不但會受細菌感染,傷口也會持續惡化。

她顫抖的將刀子置於火上烤,藉以清潔刀子。

雷庭咬了咬唇,自責的望進他有些混濁的眸子裏。「你身體里的子彈必須取出來。」

然後,直到刀子被火燒得火紅,雷庭都沒有再說過一句話。

確定火已完全的將刀子殺菌后,她緩緩的抬起內疚的雙眼,然後將刀子舉至他胸前。「你準備好了嗎?」

他回給她的是一個信任她的眼神。

雷庭遲疑地道:「會很痛。」

他但笑不語。

見他神態從容,雷庭反倒開始說服起自己來,她先將他身上的緊身衣脫掉,然後再將早已抖得不像話的手慢慢的移至他胸前。

佈滿血跡的傷口差點讓她把手裏的刀子掉落。

她連忙深吸一口氣,緊閉了下眼,然後一鼓作氣的將刀子探向他的傷口,打算以最短的時間內取齣子彈。

她快速的瞥了冷顏一眼,雖然他沒有出聲,但自他額上滴下的冷汗已明白的告訴她他有多痛。

這種幾乎快將她折磨至死的酷刑,逼得她直想大叫,她的手已略微顫抖,手心也不斷冒污,牙齒更是喀喀作響。

她深吸了口氣將刀子往上一挑,將子彈挑出他體內。

突來的劇痛讓冷顏倒抽了口氣,鮮血又開始往上冒。雷庭趕緊將身上的絲質溥外套撕成條狀,然後緊密的包紮他的前胸。

在結束所有酷刑后,雷庭也虛弱的倒在地上。

「要不是我,你根本不會受傷。」一想起手上沾滿的鮮血,雷庭就是無法原諒自已。

「傻娃娃,過來。」冷顏伸手一拉,輕輕鬆鬆的讓她靠在他左胸上、「這根本不能怪你,又不是你叫警力到那裏埋伏的」

「可是……」

「不要再自責了。」他溫柔的撫着她柔嫩的臉龐,「跟着我,你早應該預料到會有類似今天這樣的情況發生,除非你后……」

「我當然不會後悔。」她堅定的打斷他話。「既然決定跟你,我就不會後悔。」

冷顏感動的看着她。「老實說,我才應該謝謝你,要不是你出手,我可能已經被關進香港的監牢了。」

雷庭聞言僵了一下。

她的模樣惹來冷顏的懷疑,他仔細的盯着她的每個反應。「說真的,你的槍法真的奇准無比,槍槍都擊在他們小腿內側多肉的地方,既能成功的阻止他們的追捕,又不至於造成他們日後殘廢,這不是一個普通的射擊手所能做到的。」

聽見他的話,雷庭知道自己再也無法隱瞞。「你猜得沒錯,我就是那日在銅鑼灣槍殺你線民的人。」

冷顏平靜的看着她。「我早該猜到的。」

雷庭的語氣里有着無奈。「你應該知道我別無選擇。」

冷顏當然明白她的苦衷。「我不是怪你,我只希望從今以後,你不要再幫着雷克隆干下那些法理不容的壞勾當。」

「當然。」她輕輕的靠在他的胸膛里吸取他體內的男性體香。「之前是因為我受困於他,所以無力抵抗,但現在我有了你,為了你,我會努力改變自己的。」

「我的娃娃。」

冷顏激動得吻住她那嬌美的唇瓣,急於從她的身體得到些許的體力,他實在愛極了她身上的味道,她總是能散發出甜美的氣息引誘他。

雷庭趁著兩人喘氣的空檔擔憂的看着他,「你身上有傷,我實在不想……」

「這點傷不要緊的。」他邪氣的對着她一笑,「如果現在不能擁有你,那可是比讓我死還要痛苦呢!」

雷庭實在被他逗得叉好氣又好笑.」我是說真的,你現在胸口受傷,不宜做太過劇烈的運動,那會嚴重撕扯你的傷口。」

他突然撫著自己的胸口,一臉痛苦。

「你怎麼了?」她被他的樣子嚇死了。

冷顏佯裝痛苦難耐的望着她。「你不滿足我的渴望,我現在就會因為饑渴而死的。」

聽見他的話,雷庭惱怒的槌他一下,「你還有心情戲弄我,我都快被你嚇死了,你倒好,眼睜睜的看着我為你擔心。」

見佳人即將掉淚,冷顏嚇得連忙將她按在胸前。「對不起,娃娃,都是我不好,我不是故意要讓你難過的,別哭了好嗎?」

等到看出她肩膀的抖動是在極力忍住笑時,冷顏才發現自己被捉弄了。

「好哇!你這個膽大包天的娃娃,居然敢戲弄我,不讓你受點懲罰是不行的。」

一說完,他便急切的封住雷庭的嘴,雷庭根本沒有反抗的機會,只能虛軟的癱在他懷裏,由着他為所欲為。

風月雪月就此展開,而相擁的兩個人殊不知一場陰毒的詭計正悄悄進行……

×××

翌日清晨,冷顏與雷庭預備在狄卡洛常現身的酒吧埋伏,但當他們趕到的時候,狄卡洛已不知去向。

兩人進入酒吧,打算在酒吧里探出點消息。

一進入酒吧,他們就幸運的找到狄卡洛身邊一個名叫衛查理的小混混,也順利的從他的口中得知狄洛在酒吧里用來體息的房間。

趁著吧枱里的人喝得酩酊大醉之際,他們潛入了狄卡洛的房間。

映人眼帘的是一間亂得不可思議,且臭氣熏天的昏暗房間,刺鼻的臭味瀰漫在整個房間里,隨處可見東倒西歪的桌椅與寢具,發臭的衣服則堆得像座小山丘。

雷庭忍不住捏住鼻予,一臉厭惡「怎麼這裏跟他在同麻地的別墅會相差十萬八千里呢?這裏簡直比豬圈還臭。」

冷顏也吸了吸鼻子,「或許這個才是他的真面目吧!快找找看他有沒有遺留下線索,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忍住撲鼻的惡臭,兩人仔細的搜查著整個房間,但半個鐘頭下來,他們一點收穫也沒有。

「這狄卡洛還真是陰險,居然連點蛛絲馬跡也沒留下。」雷庭氣憤的一屁股坐在床,卻意外坐到了個堅硬的東西,她移動身體拿起那個硬物來

那是代表某個地方的紀念徽章。

冷顏接過她手裏的徽章仔細端詳著,只見徽章上有着九條龍,栩栩如生的在雲端穿梭著。

九條龍……

他突然大驚,然後轉向雷庭。「快,是九龍公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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奪心娃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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