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過招

不剪春衫愁意態

過收燈有些寒在

小西空簾無人深巷

已早杏花先賣

——史達祖·夜行船

「店小二,先上一壺好茶,再來幾碟小菜。」駱卓對一旁招呼的店小二說道。

「是的,馬上來。」店小二先幫三人各倒了一杯茶之後便寓去。

「姑娘……你還沒告訴我你的芳名。」他提醒她,就怕連佳人的名字都忘了問。

「我啊……」芸兒嬌笑着,「姑娘家的芳名怎可隨便告訴一個不熟識的人呢?」這個理由不錯。

聽到她這麼說,駱卓差點從椅子上跌下來。「我們應該不算不熟識吧?」好歹他也幫了她們不是嗎?他可是她們的救命恩人呢!

「也對啦!若是不告訴駱公子奴家的姓名也說不過去,畢竟我還得靠駱公子在地方上的人面幫我尋找一個人。」她低頭想了下,「奴家是自京城來的,來這裏就只有一個目的,就是尋找我的未婚夫。」

未婚夫……聽到佳人已經許了人了,駱卓的心狠狠的揪痛了一下。

他不敢置信的望着芸兒,沒想到讓他第一次有「心動」的感覺的姑娘竟然名花有主。

「你的未婚夫?」

「是的,我對他一見鍾情,不過……」說到這裏,她拿起手絹擦着眼角硬擠出來的淚水,「不過他似乎不喜歡我。」

「怎麼會呢?」

看到佳人哭得這麼傷心,駱卓心裏也十分難受,他想拍拍她的手安慰她,卻又覺得不妥,連忙將手縮回來。

「是哪個沒有眼光的傢伙,受你這麼一位佳人青睞還如此不識相!」

他忍不住為芸兒抱屈,若換作他的話,一定會將她小心的藏起來,不讓別人覬覦。

「不,也許他心中早已有了別人,是我太過強求了,而我會千里迢迢由京城趕來這裏,主要就是要見他一面。」

「他是誰?」

「據我所知,他到這裏來了,他叫薛雲。」芸兒緩緩的說道。

薛雲?這個名字給駱卓另一個更大的震撼,沒想到那個發育不良的小公子竟然有這麼一個貌美如花的未婚妻……太不可思議了!

「薛雲?!」他重複一遍,「你確定是薛雲嗎?」

「是的。」芸兒用力的點頭,「他是我的未婚夫;我怎麼可能會不曉得他的名字呢?自從我十三歲那年第一次見到薛公子,我就悄悄的喜歡上他,並且要我爹娘到他府上去試探薛伯父、薛伯母的口風……」說到這裏,她的臉紅了起來。

「你……你為什麼會喜歡他?」

「我說了啊!從第一次見面我就喜歡上他了,不過薛公子似乎很討厭我,每次我到薛府去,他不是借故外出就是裝病,十次有九次我都見不到他的人。」

「也許是姑娘多心了。」他勉強安慰着她。

「是多心嗎?我可不這麼認為。」

「這次姑娘到江南要停留多久?一找到薛公子就回京城嗎?」他好奇的問。

「是啊,我們姑娘家出門在外的,我爹娘可是十分擔心,所以只要一找到薛雲;我們就立刻回;去,聽說駱公子在地方上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若是駱公子肯幫我們尋找薛公子,應該很快便能找到才是。」

「這……這當然了。」

開什麼玩笑,就算眼前的佳人喜歡那個不起眼的薛雲。但他可是為她心動了,既然如此,他怎麼可能會幫她找到薛雲呢?

沒錯,他是君子!不過,他現在不想當君子;因為他不想見到她跟薛雲雙宿雙飛。

「公子,你認識薛雲嗎?」

「不……不認識。」他連忙搖頭,露出了瀟灑的笑容,「不過沒關係,以我的人脈來說,要找一個人是很簡單的事。」

聽到駱卓說他不認識薛雲,芸兒的眉毛揚了揚,而小丑兒也覺得有些奇怪。

芸兒不懂駱卓為何要說謊,不過這也證明了駱卓果然是一個「金玉其外,敗絮其中」的偽君子。

「你真的不認識他嗎?」

「當然。」他用力的點頭,「若是在下認識那位薛公子,一定會馬上帶姑娘去見他。」

「這樣啊……」說到這裏,芸兒用凄楚的目光看着他,「駱公子,你知道嗎?你已經是我全部的希望了,希望你能快一點幫我找到薛雲。」

「受姑娘所託,在下赴湯蹈火在所不辭,不過這得花一點時間。」

「駱公於說得是,不過奴家也不好催你,畢竟你願意幫我的忙,我已經很感激了。」芸兒可也是說了不少客套話。

「千萬別這麼說,能幫姑娘的忙是我的榮幸。」

原本駱卓想安排她們住在「駱氏鏢局」,這樣才不會發生危險,而他也可以「近水樓台先得月」,不過他想到薛雲也住在鏢局裏,若是讓她見到薛雲,那她不就要……離他而去了嗎?

唯一的辦法就是盡量不要讓他們見面,盡量拖延時間,也許在這段時間裏她會喜歡上他也說不定呢!

雖然這只是他一廂情願的想法,不過他仍然要試一試。

「駱公子,你在想些什麼?」

「沒有,我只是在想,你們兩個姑娘家也得找個地方落腳比較安全。」

「這個啊……就不勞駱公子費心了,我們打算直接投宿這家客棧,這樣也方便駱公子找到薛雲時和我聯絡。」

「也對。」也好,這裏離他們「駱氏鏢局」還有一段距離,她應該不會這麼簡單就遇上薛雲才是。

「上菜了。」店小二端著幾盤菜吆喝着,「這是我們店裏最有名的幾樣小菜,公子和姑娘們嘗嘗看吧!不好吃不用錢的。」店小二將幾碟小菜放在桌上后便離去。

「對了,有一件事我必須要鄭重的澄清。」他突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他可不能讓佳人對他有任何的懷疑及反感。

「什麼事?」芸兒拿着筷子夾了一塊醉雞。

「我沒有什麼花柳病,這全是有人惡意中傷我。」他強調著。

花柳病?呵……原來這對他造成這麼大的傷害啊……芸兒在心裏暗自得意著。

她故作驚訝的張大了眼,「要是沒有的話,為何有人要惡意中傷駱公子你呢?你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

「是啊、是啊!這種行為……是……是很……不能原諒的。」小丑兒嘴巴塞滿了東西,不清不楚的說着。

「因為有人嫉妒我!」

「嫉妒?」芸兒皺起了眉,「也對,駱公子一表人才,還是有名的少鏢主,當然會惹得人眼紅了,這些我都能理解的,就像薛雲一樣……他也是有很多姑娘喜歡的。」說到這裏,她的表情有些落寞。很多人喜歡薛雲?怎麼可能?像他那種文弱書生,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姑娘們全都瞎了眼嗎?

「姑娘,也許是你多慮了,薛公子怎麼可能得到眾多姑娘的垂青呢?」

他又不像他駱卓一樣,是個頂天立地的大丈夫。忍不住的,他開始拿自己與薛雲比較,甚至生起一些莫名其妙的氣。

「你、你不要看輕薛雲。」芸兒氣得臉鼓鼓的,「許多人家都想將自己的女兒嫁給薛雲呢!更何況你沒見過薛雲,怎麼可以這麼說他呢?」

看到她為薛雲這麼生氣,駱卓一顆心酸酸苦苦的。「姑娘,你別這麼氣憤,剛才是我失言了。」

「對……對不起……」察覺到自己有些失態,芸兒不好意思的說道。

「在下一定會盡全力幫你找到薛雲,請姑娘靜候佳音。」

「對了,我姓沈,沈芸兒。」

芸兒故意在此時說出她的真名,就是要看看他還記不記得她這個被他形容成面目全非的姑娘。

「沈芸兒,好名字!」

事隔多日,他只依稀記得他退婚的對象姓沈而已,其餘的全都忘得一乾二淨。

「是啊!很多人都這麼說呢。」芸兒笑了,但是她的眼眸卻是冰冷的。他對她造成這麼大的傷害,也傷害到疼愛她的家人,而他卻可以如此雲淡風輕,甚至忘了它。

他忘了,但是對他們造成的傷害卻依然存在啊……而她就是要將他欠她及他們沈家的,一點一滴的討回來。

***

「小姐,你不覺得駱卓很奇怪嗎?」在駱卓離開客棧之後,小丑兒提出心裏的疑問。「他明明就認識我們口中說的那個薛雲啊!可他竟然說謊。」

「是啊……這點我也有些懷疑,他只要告訴我們他認識薛雲不就成了嗎?」真是奸詐的男子。

「會不會他有什麼企圖?」

越看駱卓,小丑兒就越覺得他真的是太不老實了,所以,小丑兒就自動將他想成了十惡不赦的大惡人。

「也許。」

他到底在想些什麼,她很難猜得透他的想法。

「小姐,你覺得駱卓會不會……」小丑兒的話說到這裏時停頓了下,雙眼賊賊的望着芸兒,「會不會喜歡上你了啊?」

這也有可能啊!在他們城南只要見過她家小姐的,十個男子有七個會被她的風采給迷倒。

「喜歡上我?」芸兒的眉頭皺得死緊,心頭一震,這有可能嗎?

「是啊、是啊!」小丑兒不停的點着頭,「也許他是喜歡上你也說不定啊!人家都說駱卓生性風流,可以說是見一個愛一點。所以啰……他可能是喜歡上你了,不過呢……」

「不過什麼?」

「小姐,若是駱卓真的喜歡你的話,該怎麼辦呢?」她家小姐能全身而退嗎?她真的很懷疑,「如果是這樣,那你會喜歡他嗎?」

「不會。」想都沒想的,芸兒斬釘截鐵的說道。

「為什麼?」小丑兒揚高了聲音,「我的意思是說……他若從今以後都不再那麼風流,一輩子只愛小姐你一個人呢?」

「不可能。」她搖頭,「而且他傷我傷得這麼深,我怎麼可能會喜歡上他呢?」

「小姐……別這樣啦……」

「你夠了。」芸兒瞪着小丑兒,手用力的敲着她的頭,「這裏有你多話的餘地嗎?」

「可是……」

她還有很多話想說,但是看到芸兒惱怒的樣子,她只能可憐兮兮的將心裏的話全都吞回肚子裏,不敢再亂髮言。

「如果……他真的愛上了我,這樣很好啊!我會讓他嘗盡苦頭,然後一走了之。」

看着芸兒,小丑兒心裏仍有滿腹疑惑。

她知道芸兒一向都不是那種硬心腸的人,到時她真的可以一走了之嗎?她可不這麼認為。

而且,最怕的是芸兒其實也愛上了駱卓,只是她一味地逃避不願面對,這樣受傷的將不只是駱卓一個人啊……

***

「駱大哥,你今日看起來怎麼怪怪的啊……」

芸兒審視着駱卓,他看起來不像前幾日那樣輕鬆愜意,似乎在為什麼事心煩。

「你——」駱卓看着眼前瘦弱的薛雲,是啊……他怎麼看都不能算是一名「男子漢」,芸兒怎麼會喜歡上他呢?他不覺對薛雲有了敵意。不過……憑良心說,駱卓也不得不承認薛雲貌賽潘安、宋玉,像他那種斯文俊逸的臉蛋,的確是會吸引姑娘們的目光。男生女相……極美啊!

「駱大哥……你到底是怎麼了?」

怪怪,駱卓幹嘛一直看着她不出聲啊?他這種目光看得她心頭毛毛的,挺恐怖的。

「咳咳……是不是有許多姑娘喜歡你?」駱卓輕咳了幾聲說道。

「許多姑娘喜歡我?」芸兒眨了眨眼,「駱大哥,你怎麼會問我這個問題呢?」

「呃,只是突然想到而已,你不要問我為什麼,只要回答我就行了。」

「哎呀……」她搖了搖頭,手中拿着小扇子把玩著,「是有很多人喜歡我。」

「那包括沈姑娘嗎?」他衝口而出問道。

「沈姑娘?」

「嗯,沈姑娘也喜歡你嗎?」他當然知道「沈芸兒」喜歡「薛雲」,不過他也要知道「薛雲」的想法。

「我不知道沈姑娘是誰。」

「沈芸兒。」他提醒著。

「哦……原來是那個沈姑娘啊……」她表現出恍然大悟的模樣,「我根本就不喜歡她,而且大丈夫事業無成,怎麼可以談情說愛呢?」聽到他說不喜歡芸兒,駱卓鬆了口氣,不過此時他不免為芸兒抱屈了。

「那是我父母決定的親事,我才不要娶那個沈姑娘呢!在所有喜歡我的姑娘里,我最討厭的人就是她了。」芸兒皺了皺小鼻子,「不過,駱大哥,你怎麼會突然提起她呢?還有,你怎麼知道沈芸兒的事啊?」她故意問道。

「這……」駱卓一時答不出來。

「這什麼?」

「是薛兄寫了書信過來,說沈府那邊已經在催婚事了。」他從未編派過這麼多謊言,說起謊來還真是不怎麼流利。

「什麼?這怎麼得了?我才不要理那個愛哭鬼咧,從小到大就只會跟在我旁邊哭哭啼啼的,哼……我才不要回家。」她裝出很厭惡芸兒的樣子。

「薛雲,你又何必將沈姑娘形容成這個樣子呢?」駱卓不平的說道。

「駱大哥,你見過沈姑娘啊?不然你怎麼這麼說啊?」

「沒有、沒有……對了,你這幾日若沒什麼事情的話就別外出走動了。」

「為什麼?要我成天待在鏢局裏,我會悶死的。」她嚷嚷着,「我不要,江南還有很多地方我沒玩夠。」

「總之,你這些時日盡量別出門,除非你想見到沈姑娘。」

既然薛雲這麼厭惡芸兒,那他應該也不想見到她才是,所以,駱卓才會將芸兒給搬出來。

「沈姑娘——」聽到「沈姑娘」這三個字,芸兒連忙從椅子上跳起來,「她……她……」她的食指指著半空中,兩眼恐懼的睜大,就像受到很大的驚嚇一般。

她連忙又吞了吞口水,「為何我在江南一帶遊玩會見到沈姑娘?」她伸出小手握緊了駱卓的手。

「你想見她嗎?」駱卓再問道。

「不、不……一點都不想。」

「據我所知,沈姑娘已經到江南來了,而且我前日也遇見了她。」駱卓乾脆據實以告。

「什麼?你遇見了她?這可怎麼得了?」芸兒在原地不停的踏步,看起來十分的煩惱,「不行、不行,她既然到了這裏的話……那我得馬上離開這裏,免得被她給逮到了。」

「薛雲,她拜託我找你。」駱卓又說。

「什麼……」她的聲音又拉高了起采,「那……那……駱大哥,你有沒有……」

「沒有。」他搖頭,知道薛雲想問的是什麼,「我沒有告訴她你的行蹤。」

「呼……」芸兒吐了口氣,「那就好。」她誇張的拍了拍胸脯,並為自己倒了杯茶啜了幾口,「駱大哥,我們好歹也算是朋友,你可不能泄漏我的行蹤知道嗎?」她叮嚀。

「這我當然知道,不過這也得要你的配合。」

「配合?」

「我已經答應幫沈姑娘找你了,沈姑娘一定萬萬想不到你就在『駱氏鏢局』里,我在這段期間里可以告訴她我找不着你,不過你若自己踏出鏢局外被找著的話,那我也沒辦法。」.

「這樣啊……駱大哥,你人真的是太好了。」芸兒放心的大笑着,「駱大哥,你真是深思熱慮啊!也多虧了你,到時沈姑娘找不到我就會回京城了,而我也不必再藏頭藏尾的。」

「是啊!這段時間你可得忍耐一下。」

「好的,駱大哥,你這麼為我着想,我當然會照駱大哥的安排去做了。」

「薛雲,你能了解我的苦心是最好的了。」

***

「駱公子,你不是要幫我找薛雲嗎?怎麼有空約我出來游湖呢?」芸兒笑着說道,心裏也挺佩服駱卓的,因為他竟然還派人盯着她,讓她沒辦法走出「駱氏鏢局」,幸虧她找了個狗洞鑽出去。

「薛雲的事,沈姑娘不必擔心,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他滿臉的笑容,「沈姑娘既然來到了江南,不顧道玩玩也挺可惜的。」

「是啊!駱公子,你說得對極了。」看着前方彈琴的姑娘,她問:「那位姑娘是……」

「她是『浣春樓』的花魁苗鳳衣,彈了一手好琴,我特地邀她一同游湖,並請她彈琴助興。」駱卓介紹著。

「原來如此。」發現苗鳳衣對她露出了笑容,芸兒也回給她一個微笑,「駱大哥的紅粉知己還真是不少,果然就如同外面傳的那樣。」她故意調侃駱卓。

「不、不……這……」怕芸兒誤會,駱卓想解釋。

「駱大哥,你別這麼客氣了,我明白像你們這樣的男子,有幾個紅粉知已是理所當然的,就像薛雲一樣……」

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來,看來萬分的悲凄。

坐在一旁的小丑兒真的是越來越佩服芸兒了,她的演技好得不得了,也許她家小姐可以去戲班子唱戲了。

不喜歡看芸兒那憂愁的臉,更厭惡聽到薛雲的名字,駱卓轉開了話題。

「苗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相信今年的花魁一定也是非苗姑娘莫屬。」

「是啊!苗姑娘撫得一手好琴,真是令芸兒佩服。」芸兒稱讚著。

她由衷的讚美讓苗鳳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項小伎倆而已。」她謙虛的說道。

「當然只是項小伎倆而已,跟我們小姐比起來,你還差多了。」小丑兒不屑的說。

「你閉嘴!」芸兒怒斥着小丑兒,而小丑兒也連忙低下頭,「真對不起,我這丫鬟就是愛亂說話。」

不過,小丑兒的話已經讓苗鳳衣很難下台,苗鳳衣勉強擠出個笑容,「既然如此,可有這個榮幸請沈姑娘撫一首曲子,讓奴家見識、見識。」

「不、不……」芸兒連忙揮手搖頭,「那是我的丫鬟胡謅的,請苗姑娘見諒。」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既然沈姑娘也會撫琴,不妨讓我們切磋切磋琴藝如何?」

「這……」

「是啊!鳳衣說得沒錯。」

「可是我……」芸兒十分遲疑。

都是小丑兒惹的禍,她做什麼這麼多嘴啊1

「沈姑娘,請!」苗鳳衣離開了琴前,表明一定要讓芸兒彈一首曲子。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點頭,站起身坐到琴前,「那我就彈一首曲子;獻醜了。」她撥了幾下琴弦,邊彈邊唱着——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黃鶯出谷般的嗓音再加上仿若天籟的琴聲,交織成一首極為悅耳、動人心魂的歌聲,令聽者深深沉醉其中。

「好一首白居易的長恨歌啊……」駱卓用力的拍手叫好,「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沒想到沈姑娘琴藝如此高深,真是令在下開了眼界。」

「當然了,我們小姐三歲便由我們老爺請師傅教授撫琴的技藝……」問:「那位姑娘是……」

「她是『浣春樓』的花魁苗鳳衣,彈了一手好琴,我特地邀她一同游湖,並請她彈琴助興。」駱卓介紹著。

「原來如此。」發現苗鳳衣對她露出了笑容,芸兒也回給她一個微笑,「駱大哥的紅粉知己還真是不少,果然就如同外面傳的那樣。」她故意調侃駱卓。

「不、不……這……」怕芸兒誤會,駱卓想解釋。

「駱大哥,你別這麼客氣了,我明白像你們這樣的男子,有幾個紅粉知已是理所當然的,就像薛雲一樣……」

她的眼神又落寞了下來,看來萬分的悲凄。

坐在一旁的小丑兒真的是越來越佩服芸兒了,她的演技好得不得了,也許她家小姐可以去戲班子唱戲了。

不喜歡看芸兒那憂愁的臉,更厭惡聽到薛雲的名字,駱卓轉開了話題。

「苗姑娘琴棋書畫樣樣精通,相信今年的花魁一定也是非苗姑娘莫屬。」

「是啊!苗姑娘撫得一手好琴,真是令芸兒佩服。」芸兒稱讚著。

她由衷的讚美讓苗鳳衣不好意思的笑笑,「只是項小伎倆而已。」她謙虛的說道。

「當然只是項小伎倆而已,跟我們小姐比起來,你還差多了。」小丑兒不屑的說。

「你閉嘴!」芸兒怒斥着小丑兒,而小丑兒也連忙低下頭,「真對不起,我這丫鬟就是愛亂說話。」

不過,小丑兒的話已經讓苗鳳衣很難下台,苗鳳衣勉強擠出個笑容,「既然如此,可有這個榮幸請沈姑娘撫一首曲子,讓奴家見識、見識。」

「不、不……」芸兒連忙揮手搖頭,「那是我的丫鬟胡謅的,請苗姑娘見諒。」

「我不會放在心上的,不過既然沈姑娘也會撫琴,不妨讓我們切磋切磋琴藝如何?」

「這……」

「是啊!鳳衣說得沒錯。」

「可是我……」芸兒十分遲疑。

都是小丑兒惹的禍,她做什麼這麼多嘴啊!

「沈姑娘,請!」苗鳳衣離開了琴前,表明一定要讓芸兒彈一首曲子。

「好吧!」她勉為其難的點頭,站起身坐到琴前,「那我就彈一首曲子;獻醜了。」她撥了幾下琴弦,邊彈邊唱着——

「……臨別殷勤重寄詞,詞中有誓兩心知,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黃鶯出谷般的嗓音再加上仿若天籟的琴聲,交織成一首極為悅耳、動人心魂的歌聲,令聽者深深沉醉其中。

「好一首白居易的長恨歌啊……」駱卓用力的拍手叫好,「七月七日長生殿,夜半無人私語時……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沒想到沈姑娘琴藝如此高深,真是令在下開了眼界。」

「當然了,我們小姐三歲便由我們老爺請師傅教授撫琴的技藝……」

「獻醜了。」芸兒向苗鳳衣點了點頭。

苗鳳衣難以置信的看着芸兒,在江南論琴藝無人在她之上,而現在她竟然敗給一個小姑娘。

她也知道芸兒無心與她比試,但她就是吞不下這口氣。

「沈姑娘琴藝高超,不知師承何人?」

「我們小姐……」小丑兒又想代答,卻被芸兒的目光給制止了。

「只是一般街坊師傅而已。」她謙虛的笑笑。

「沈姑娘有難言之隱嗎?」

苗鳳衣不死心的追問,她一定要知道芸兒到底是何來歷,一個普通的千金小姐不可能有如此高的琴藝,要達到這種出神入化的境界,除非是從京城裏請宮裏的樂師教導,否則是辦不到的。

「我也只會彈這首長恨歌而已,正所謂熟能生巧,是苗姑娘多慮了。」

「是我多慮嗎?」苗鳳衣也不再這麼咄咄逼人,「雖然奴家很希望能知道沈姑娘是得自那位師傅的真傳,但若是沈姑娘不願說倒也無妨。」

「是啊……我們一同來游湖就是要讓心情愉快,何必在琴藝上爭高下呢?」駱卓也跟着說道。「鳳衣,你再彈幾首曲子助興吧!」

「好的。」苗風衣點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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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見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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