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第六章

今天開始,她們一行人得進古書修繕實驗室,跟台灣的修繕培育員一起工作交換心得,眼看時間已經超過,而她人卻還在醫院,當下,梅若穎手忙腳亂髮了瘋似的往外奔去。

偏偏時間緊迫,玉髓手鐲又不識相的作亂,一瞬間溫度就直升,雖沒有真正對她的手腕造成直接傷害,可還是把她燙得十分疼痛。

她一把揪住鐲子厲聲喝斥,「別鬧了,再這麼下去,我的手腕就要被蒸熟了,當心我一把將你敲得稀巴爛。」她發狠的警告。

話落,萬里無雲的天空突然烏雲密佈,不消須臾,雷鳴電掣,隨即下起滂沱大雨,僅僅是幾秒鐘的時間,就把她淋成落湯雞,讓她宛若是從泳池裏走出似的狼狽。

「呃,這該死的天氣——」

她無力的咒罵一聲,氣急敗壞的搭上公車,不但被一車子的上班族嫌棄,還被車裏的冷氣凍得渾身打顫,徹底體驗了冰火交融的感受。

偏偏厄運下只如此,估算錯誤的她下錯公車站,又在大雨中奔跑一段不長不短的眶離。

雙手聊勝於無的遮擋在頭上,終於看到實驗室的門牌后,她隨即不顧一切的往前衝去。

「若穎,小心——」柯瑞娜發出驚呼。

砰——

「呃!」招架不住這突來的衝力,蘇劍令發出痛苦悶哼。

強力撞擊后梅若穎整個人趴在一個溫暖的身軀上,直到耳邊悶哼響起,她才知道自己竟然把一個男人整個撲倒在地。

「若穎,你竟然……」驚呼聲四起,團員們紛紛掩嘴低呼她的蠢行。

仍覺得天旋地轉的她撐起發疼的身子,一看到身下的倒霉鬼,隨即露出驚愕的表情,「啊,怎麼是你?你怎麼會在這裏?」

躺在冰冷的地上,蘇劍令露出他那叫人怦然心動的招牌笑容,只是這一次夾雜了一絲苦味。他揪起她一撮不斷往他臉上淌水的發,揶揄的說:「這算什麼,從天而降的災厄嗎?而且來的還是個水鬼呢!」

「天啊,我的大小姐,你到底跑哪去了?竟然搞出這一身的狼狽。」柯瑞娜趕緊上前,七手八腳的幫忙把她從蘇劍令身上拉起來。

「對、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梅若穎羞愧得無地自容,渾身上下不住滴著冰冷的水。

「幸虧你不是故意的,倘若是,我可能得在醫院躺個三天三夜了。」蘇劍令自嘲的站起身,看看自己沒淋到雨卻濕了大半的衣服,禁不住搖頭苦笑。

「你去哪裏了?蘇先生一早就來這兒等你。」柯瑞娜趕緊附在她耳邊問。

「你來找我?你知道我會在這裏?」一邊抹去臉上的雨水,梅若穎好奇望着面前的他,「有什麼事情嗎?」

她內心忍不住嘀咕起來,他也太神通廣大了點吧,竟然一早就等在這裏。

「你的問題還真是多,是不是你比較習慣用疑問句當做開場白?」蘇劍令沒好氣的說。

真是一個愛發問的女孩,可他更想問問,不過是幾點鐘光景,她大小姐有必要一早就把自己弄成這副狼狽樣嗎?目光一沉,唔,她手肘上的紗布又是怎麼一回事?

冉起眉,他橫臂抓住她的手,「你手肘怎麼了?」

她不在意的隨意一瞥,「只是一點意外,對了,你找我有事?」

「我拿留聲機來給你,那天就說要送你的,可是你忘了拿走。」

「先讓蘇先生進來喝杯熱茶吧,若穎你也真是的,淋成這樣,萬一感冒了怎麼辦?」柯瑞娜拖着她走回實驗室,然後拿了件外套給她披上。

實驗室里的工作人員各自佯裝忙碌,只是大家都一心二用的豎起耳朵,仔細聆聽兩人的對話內容。

一張擺放着許多古老書籍的長桌,留聲機正放置其上,梅若穎看着留聲機,關於荷米絲的諸多回憶一古腦兒的全湧上心頭,她本能的看看鐲子,心中總是覺得很詭異。

「怎麼了?」她似乎不想看到這架留聲機。

「沒有。」她掩飾的笑。總不能在眾目睽睽下說他的留聲機住個鬼吧?可是要她帶回留聲機,她還真有點怕怕呢!

「你遲到了。」

心神飄遠的她漫不經心的抱怨,「天曉得會突然下雨,我能夠安然趕到,已經很慶幸了。」然而當她感受到大家不贊同的目光,她才意識到自己失言了。

「為什麼受傷?」蘇劍令很在意這個問題。

「剛剛在路上為了護住一個差點被車撞的小學生,所以擦傷了。」揉揉鼻子,她冷不防的朝着蘇劍令打了一個噴嚏,「對……對不起……」

她今天是怎麼了?梅若穎懊惱的不敢再多看他一眼。

低頭一掃,她腳下已有了個小水窪,蘇劍令伸手抹臉,「走,你必須回去換套衣服再來,蘇禾集團可不希望好好一個古書修繕專家在台灣染上重病。」他抓過留聲機往她懷裏一塞,「抱好你的留聲機。」

「可是我還有工作要——」

無視於眾人的咋舌,梅若穎就這麼被他拉出了實驗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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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要帶我去哪裏?」被動的抱着留聲機坐上蘇劍令的車子,梅若穎一臉無辜。

「疑問句小姐,剛剛說過了,我只是要送你回招待所換套衣服。」蘇劍令很難想像她小小的腦袋裏,為什麼總有那麼多問題。

「可是我這樣突然離開,萬一蘇禾集團的人來了,知道我不在實驗室,那可怎麼辦奸?」

「那也來不及了,因為蘇禾集團新派任的接待人員已經知道了。」

「啥?!快停車,我要親自跟他解釋,萬一他一個不高興,通知教授,那我回德國就慘了。」

他一派悠閑的看着她,「怎麼,你會被開除嗎?那好,你就留在台灣奸了,蘇禾集團正欠缺懂古書修繕的人才。」

「劍令先生,我是認真的。」

「也是認真的。」他瞅了她一眼,「說吧,你早上一個人去哪了?」

「沒有,我只是隨處走走。」

「人生地不熟的,你不怕迷路?」

「國中畢業以前,台北是我的家,縱使有很多改變,還不至於全然的陌生。」他真把她瞧扁了。

「不錯,中文沒有退步。」

「劍令先生怎麼知道我今天會在這裏?」

「梅若穎,你就非得在我名字後面加個先生才行嗎?」

「我……習慣。」她鼓著腮幫子道。

「以後不準單獨行動,除非得到我的允許。」

他的允許?口氣這麼狂妄,他以為他是誰!梅若穎用眼角餘光表達她的不以為然。

蘇劍令把她的表情瞧得一清二楚,微掀薄唇的笑了笑,「我沒跟你說嗎?從今天起,我就是代表蘇禾集團,負責你和你們所有團員生活起居的接待人員。」車子正巧停在路口的紅綠燈下。

「什麼?!你是新委任的接待人員。」她不可置信的嚷嚷。

「怎麼,我不像嗎?」他莞爾回應她的驚訝。

「不是,只是你怎麼會……」她覺得事情太巧合了。

「你不知道這幾年台灣失業率很高,一看到有工作缺,當然要趕快去搶,所以以後請多多指教了。」咧出笑容,蘇劍令騰出一隻手湊到她面前,挑眉示意。

握也不是,不握也不行,掙扎須臾,她匆匆伸手握了一下,隨即縮了回去。

好燙的掌心,跟他的人一樣,叫人有些招架不住。她對着自己的手心偷吁了一下,低下眼又忍不住偷偷打量他。

眼前的男人是一道謎,他會讓人忍不住想要多看一眼,卻也讓人害怕接觸他深邃的眼睛,好像藉由目光的交會,靈魂就會被他所掌控。

「怎麼,我臉上有什麼怪異的東西這麼吸引人嗎?」

被逮到了,她咽咽口水,「沒有,我只是……」掩飾心虛的假咳一聲。

「只是怎樣?」

「緊張,你會讓人緊張。」

「哈,我會讓人緊張?生平第一次聽到,我想只有你會感到緊張吧,膽小鬼!」他放肆的調侃她。

他叫她膽小鬼?梅若穎露出抗議的表情,咬住下唇不發一語。

見她表情微慍,蘇劍令馬上投降,「OK,我理解,實際上我也曾經緊張得不敢見你,所以一來一往,打平了。」

「你原本就是蘇禾集團的員工吧?那天我看你開車送我回招待所,守衛沒有阻擋,還對你很恭敬。」

「唔,看來你還挺有觀察力的嘛!」他不否認也不承認。

車子一如先前,順利的進入招待所,停好車,蘇劍令俐落的越過車頭走來,主動拉起她的手腕進屋去,彷彿牽着她的手走路,是一件再理所當然不過的事情。

「慢點,你走太快了,我會跟不上。」她在後面抗議。

他立即縮小步伐,直到踏入招待所里八角形的宮房大廳,他才停下腳步,揚手看看手錶,「現在起,你有半個小時,應該足夠你洗個澡了,提醒你,台灣的酸雨威力驚人,你最好好好洗個頭,如果你不想年紀輕輕就禿頭的話。」

「那你呢?」

「在這裏等你,如果可以,借我一把吹風機。」蘇劍令指著自己衣服上的濕印。

梅若穎走進自己的房間,把這一路捧在手上的古怪留聲機放在房裏最角落的位置,然後將吹風機扔給蘇劍令后,便匆匆奔進浴室。

「半個小時,這麼嚴苛!」下一秒她又嘀咕,「梅若穎啊梅若穎,你真是夠大牌了,竟然讓蘇禾集團的招待人員這麼等在外頭,也不怕他告你一狀。」對着鏡子自言自語,肩一垮,她啥也不想的火速梳洗。

連一秒鐘都不延遲,她穿上乾淨的衣服迅速的回到房間,卻s-'被眼前衣袂飄飄、長發飛揚的景象嚇得連退數步。

「你、你……你怎麼會又出現了!」梅若穎指著留聲機上的身影驚呼連連。

「噓,小聲一點,我也不想嚇到你,可是我暫時找不到解決的方法,所以你只好繼續看到我了。」荷米絲一樣很苦惱,她不知道那天的咒語到底出了什麼錯。

「可是剛剛我並沒有看到你,也沒有感覺到你的重量啊!」

「廢話,我是靈體,也許再過陣子就要消失了,當然沒啥體重,況且我剛剛在留聲機里休息睡覺,你當然看不到啊!」雙手擦在腰際,荷米絲沒好氣的白她一眼。

「那……請問,荷米絲,這回你又有什麼事了?」梅若穎不敢靠上前去,只能縮在角落。

「若穎,你有沒有發現什麼怪異的事情,關於這隻鐲子?」

「關於這隻鐲子……」她想也不想的嚷嚷,「有,當然有,你知道嗎?這鐲子奸可怕,竟然會莫名其妙的發燙,幾乎要把我的手給蒸熟了。」

「然後呢?」荷米絲慎重的思索著。

其實她的苦惱一點沒少於梅若穎的,打從她開始為世間男女的愛情完滿努力以來,從沒有遇過這樣錯誤連連的情況,這一次她不但咒語出錯,就連那麼重要的愛情信物也一併跟著作亂,一時間她還找不出方法破解,為此甚是苦惱,差點就要把自個一頭褐色的柔亮長發給拔光了。

「然後就倒霉事接二連三啊,你看,我今天一大早就上醫院了,」梅若穎指着手肘上的紗布,「結果不到一個小時馬上又被淋成落湯雞,荷米絲,可不可以請你幫我把鐲子取下?我真的很不安款。」

她不假思索的搖頭,「很難。」說得斬釘截鐵的。

「啥,那怎麼辦?我豈不是得繼續這麼倒霉下去?」倒霉事小,丟命事大,她可不想魂斷於此。

「別抱怨了,我也很苦惱啊!」荷米絲盤坐在留聲機上,「款,你沒告訴蘇劍令關於我的事吧?」

「沒有,我怕他不相信,會被嚇得落荒而逃。」

「很好,總之你千萬別跟任何人說你見到我,關於鐲子的事情,我會想辦法幫你解決的。」

「我知道了。」

荷米絲起身躍坐在留聲機的喇叭上,與她面對面,「其實我是有耳聞過一個失傳已久的咒語,但是不保證功效。」

「有咒語?」梅若穎雙眸閃爍著希望,「管不了那麼多了啦,既然你知道有方法,那我們何不現在就試試看,拜託、拜託,荷米絲……」她頻頻哀求。

「這麼想試?那好吧,我就姑且試試看,可是不保證一定可以,萬一行不通不要怪我。」

「我保證不會。」她目光真誠的一再點頭承諾。

「那好吧,你現在馬上站好。」

「嗯。」一聽到有機會可以取下鐲子,梅若穎趕緊聽話的站定。

沉靜思緒后,荷米絲凌空飄在半空中,口中喃喃念著失傳已久的神秘咒語,「波爾多嘎,撤哪伊媽耶嘎……」反覆再三。

她瞠亮她紫羅蘭色的眼珠,聚精會神的凝視着梅若穎手腕上的玉髓手鐲,古老的咒語在她誠心念誦下,漸漸發揮作用,原本明亮的房間頓時瀰漫煙霧的渾白,隨即化為黑夜,她閉上眼睛,雙手在胸前交錯靈幻手勢。

突然——

叩叩,「若穎,你好了沒?梅若穎——」

聞聲,荷米絲驟然雙眉一擰,想要馬上收回咒語,然而已經來不及了。

蘇劍令突如其來的打斷,讓荷米絲的咒語功虧一簣,強大的力量在房裏形成一股旋風,瞬間捲起梅若穎和荷米絲兩人。

「荷米絲,怎麼會這樣?」梅若穎整個人騰空,暈眩不已。

「該死,咒語被干擾了。」荷米絲的聲音匆遠匆近。

「那怎麼辦?」她十分驚恐,她整個人頭暈目眩,隨時都要癱軟,「這次不行,那麼是不是今天晚上我們可以再試一次?不過現在你得先讓我下去,我頭暈得受不了了。」

「不行,我根本控制不住它,而且咒語受到干擾,我的法力連帶受損,至少好一陣子都無法再施咒。」

「那我們現在怎麼辦?難道要繼續這樣凌空旋轉下去?」

荷米絲腦中靈光一現,「有了,是蘇劍令!他是你的吉星,況且他的名字中帶有兵器,足以化解這股風勢,你快喊他來。」她的褐色頭髮飛揚不休。

顧不得荷米絲的話是真是假,梅若穎不做他想,「蘇劍令、蘇劍令——」她用重剩約氣力大喊。

門外的蘇劍令驚覺事情有異,整個人瘋狂使勁的企圖把門撞開,不知不覺中凝聚了一股無形的劍刃,他破門而入的強大氣勢頓時化解了困境,梅若穎凌空摔倒在地,痛苦的蜷縮著,荷米絲則再度被打回留聲機里。

「若穎,你還好吧?」他單臂一橫,攙扶起地上的她,不住的輕拍她的瞼。

梅若穎低頭看看手腕,玉髓鐲子依然套在手腕上,她虛弱的搖搖頭,「我只是頭暈,沒事了,只是頭……」隨即整個人厥了過去。

「若穎,」蘇劍令采向她的額頭,熱熱燙燙的,「該死,你最好給我保持清醒,聽到沒,梅若穎!」

不再耽擱,他抱起她立即飛車趕往醫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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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驗室這天來了一批申請參觀的圖書資訊與檔案學研究所學生,而中文流利卻不幸被石膏困住以至於行動不便的梅若穎,理所當然的被大家推派出來當解說導覽人員。

話說那天她在蘇劍令懷中昏厥,蘇劍令將她送醫后竟然擅自做主,硬是脅迫醫生把她留在醫院住了好幾天,還非要醫生以骨膜碎裂為由,把她原本無大礙的手肘裹上石膏,讓她數日來都無法參與實際的書籍修繕工作,成天在實驗室里像個閑雜人等似的,就等着他來串門子喝茶閑嗑牙。

為此,梅若穎破天荒的用她向來被束之高閣的堅定態度,很直接的向蘇劍令表達最嚴正的抗議,可是他卻絲毫不把她的抗議當做一回事,依然故我,看在她眼中,更是大為光火,是以現在只要看到他出現,她就存心擺臭臉,徹底執行她的抗議。

此際,梅若穎纖小的身子站在前方,壓抑個人情緒的不滿,戴上耳掛式麥克風詳盡的解說——

「一般我們收到需要修繕整理的古書後,首先要送到這個清潔室消毒清潔,而且得依受損的情況來決定是要清除灰塵還是要除濕,你們都知道的,書本放久了很容易受潮,所以除濕的工作很重要。」

「那如果發霉或者長蟲了,要怎麼處理?」隊伍中的一名研究生問。

「那就要送到特殊的除菌室去,必須要將書中的細菌和蟲子徹底消滅清潔,而且事後還得把書頁逐一攤開烘乾,基本上整個過程得經過好幾道手續,讓專業機器來協助進行。」她一邊指著機器當做輔助性解說,還不忘緩下速度供學生作筆記註解。

「如果書頁損害太嚴重時,應該要怎麼辦?」一記清朗的聲調從隊伍的最後方響起。

梅若穎納悶的探頭看了看,研究生們也紛紛回頭,隊伍的最後方,蘇劍令雙手盤在胸前,嘴角帶笑的發問。

她一見是他,臉色隨即沉了下來,她還在跟他生氣,因為他的態意妄為。

「同學,請往這邊走。」存心忽視他似的,她領着一班研究生繼續往前進,「既然是古書,當然或多或少會有些損害,這個時候,我們就會選擇大小厚度適中的修繕木片,把破損的書頁小心翼翼的固定好,然後進行精密化的整理拼貼,達到最完善的效果,當然……」

眾目睽睽下被梅若穎給了一記軟釘子碰,蘇劍令絲毫不以為忤,只是抿唇一笑,也不打擾她的解說,逕自在實驗室里找了一個位子,安靜的坐着等她。

他自嘲的想,真不知道該說她笨還是要說她遲鈍,他三天兩頭的來,整個實驗室里,每個人都看得出來他對她是迥然不同的,偏偏,她大小姐把這一切都當做是挑釁欺侮,把他當成了萬惡不赦的大壞蛋,每每害他忍不住感慨的搖頭。

他從來沒追過女孩子,一直以來都是女人反過來追求他,因為他的外貌,也因為他的家世背景,他不知道怎麼討好女孩子的心,以為只要能夠作出縝密保護她的決定就是對的,可是事實顯然不是這樣,她已經擺了好多天的臉色,兩人好不容易拉近的距離就這麼搞砸了。

若不是不想嚇到她,他早就捧住她的臉,狠狠的把她吻得神魂顛倒,哪還容得了她這樣老處在狀況外。

約莫半個小時,難掩鬱悶的蘇劍令索性不動聲色的起身離開。

這廂,梅若穎恰巧結束解說,正領着大家走出藏書室,來到實驗室的大會議桌前。

「剛剛那就是藏書室,修繕完畢的珍貴古書,我們會統一收藏在獨立空間的藏書室,裏頭會有特殊的精密滅火裝置,一旦發生火災,馬上會釋放出大量的二氧化碳來滅火,至於為什麼不採用水柱滅火的方式,為的就是避免對古書造成損害。」

她的目光環視着眾研究生,「關於古書修繕,不曉得大家還有沒有什麼問題?如果沒有,那我們今天的參觀解說就到這邊結束,非常謝謝你們來參觀。」室內響起一陣鼓掌聲,是獻給梅若穎,也是給參觀者。

梅若穎習慣性的往角落看去,目光陡然一沉,角落那邊只剩下一杯冰涼的茶,原本該坐在那兒的熟悉的身影不知打哪兒去了,這樣的空懸讓她沒來由的一陣心慌。

等不及送走實驗室里的參觀研究生們,梅若穎匆匆奔出實驗室,來到陽台前遙望前方的停車場,目光逐一審視過每一輛車,確認蘇劍令是否真的離開了。

梭巡了老半天,熟悉的車子不見蹤影,她可以肯定,他真的走了。

滿腔的失望陡然湧起,頓時間叫她的心酸澀得難受。

她也不是真的對他生氣,從第一天抵達台灣開始,她在因緣際會下蒙受他的好心幫助,雖然他總是有些狂放不莊重,但是她明白他是個好人,永遠都邁開大步的走路,跟着他的步伐,會叫人全然的信賴。

只是他對她太好,其他團員雖不會在言語上多說什麼,然而他們關切的目光總讓她倍感壓力,是以她用最差勁的方式回應了他的好,現在想想,自己還真是幼稚。

「梅若穎,你這笨蛋!」咬着唇,惱怒的低罵自己一句,她不知不覺的紅了眼眶。

驀然,一隻大手搭上她的肩,她心一揪,本能的旋過身來,淚珠飛灑,她最不希望被蘇劍令看見的模樣卻這麼意外的暴露出來,忍不住用自由的手揪握粉拳,氣惱的想要捶打他,未料,他的吻卻比她的拳頭來得還要迅速猛烈。

他的手環攬在她的腰際,拉近了兩人的距離,屬於他的陽剛氣息就這麼毫無保留的輕拂過來。

「唔……」她不住的捶打他,似是氣惱的推拒他的親近,又似是難捨難分的揪亂他胸前的襯衫,矛盾的心情盈滿胸懷。

到底是討厭還是喜歡,梅若穎自己也無法分辨,只能這麼無措又失控的回應他的親近。

半晌,他離開了叫人眷戀的唇瓣,帶着紊亂的氣息抵靠在她額上低喃,「我沒有追求過女孩,不知道怎麼樣討好,但是,並不代表我不愛你,相反的,我比誰都還想要得到你。」

她攀着他的肩,掩不住的輕喘,茫然驚訝的仰頭凝望着他,眼中的熱氣來得洶湧,久久無法言語。

托起她的臉,食指揩去滿溢的淚珠,蘇劍令沒有絲毫的保留,再次奪取了她的唇,大瞻熱切的採取屬於她的甜美。

他不知道怎麼開始他們的愛情,那麼,就用盟約般的吻來宣示他的真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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招情玉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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