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第八章

「格格,我們當真要到台灣去嗎?這樣算是可以回恭親王府嗎?」一邊打包着東西,晴兒還是傻頭愣腦的想着。

「不是,早跟你說我們不是在大清朝,我們是在清朝後的好多年,是未來!」這一點她倒是比這丫頭靈光多了。

「那我們如果去了台灣,萬一貝勒爺他們找不着我們,那可怎麼辦?」她憂心的問。

這個「未來」她還是不習慣,沒錯,有很多東西是挺方便的,但是還是有許多方面是她怎麼都不會習慣了的,別的不說,光就上街這事兒,她就不行。

金窩銀窩還是自己的狗窩好,當然生活的環境也是自己的朝代習慣些。

「都已過了個把月了,若真的要找,也早該找來了!」容鳳儀一臉的無所謂,「況且我們還有更重要的事用要處理,郎大人跟鬼才大哥會想辦法尋到我們的,所以就算我們到了台灣,他們還是會有辦法的。」

「真的嗎?」晴兒說什麼都覺得不安。說真的,她已經想回王府了,在那兒有一群的丫環姐妹大家一夥兒,生活起來就是不一樣,這兒太奇怪了,老覺得自己格格不入。

「廢話!」容鳳儀索性敲了晴兒一記爆栗,阻止她天馬行空的瞎想,「我出去一下。」

「格格你要去哪兒?」晴兒問。

早上沈公子有交代,不可以放任格格一個人出門去,免得危險。說這什麼話!她晴兒好歹也是格格的貼身侍女,這她會不懂嗎?這沈公子真不給人面子。

「去麒麟坊,我們明天就要起程到台灣了,我想去跟那陳老闆道個再見。」話還來說完,她身影已經挪移到門邊。

「只是格格你……」

「別可是了,我馬上回來。」容風儀嫣然一笑,如風似的揮手離開。

「格……」白搭,這下人都不見了也甭叫了,一溜煙的,她家主子就消失得不見蹤影。

☆☆☆

容鳳儀心中有一種情緒上的慷慨激昂,因為她感覺此番去台灣將會有着別開生面的人生,不單是為她的前世水映妤尋求她解套的方法,也是代表着她對沈君毅更深沉的情愫,一種情感上最自然的依戀。

她計劃着要去麒麟坊向陳老闆辭行,說說他們的行程,雖然有些匆促,但是有個目標總比漫無目的的茫然來得讓人心安。

就在她醉心於自己的思緒時,一旁的巷道里竄出了三個人,三個她怎麼也不會認識的當地人。

「終於等到你了,小丫頭。」為首的人用着極為蹩腳的中文說道。

「你知道我是誰?」

「這是當然。」三人得意的笑,隨即斂容嚴肅的恫嚇,「把血玦交出來,只要你把這價值連城的東西交出來,我們是不會對你怎麼樣的。」說完繼而重新扯出一抹邪氣的笑容。

血玦?這些人為什麼要奪取血玦?容風儀的心中有着許多的問號,卻一時之間沒有答案。

「發什麼呆,還不快拿出來。」男子只是兇狠的喊。

「我沒有,我沒有你們要的什麼血玦。」容鳳儀辯稱。

那血玦可是要化解她與沈君毅前世的恩怨憾事,好了卻水映妤的冤怨,只要他們尋到「舵桿」一切就成功了說什麼她也不能交出血玦!況且現在她身上壓根什麼都沒有。

「臭丫頭,敬酒不吃吃罰酒,好好的跟你談,你卻跟我打哈哈。」為首的男子這會兒不說中文了,努哩啪啦的說着當地的語言,眼神的兇狠不斷的加碼,像是要殺人似的。

「我說沒有就是沒有,你非得賴在我身上,我也莫可奈何!」

「你就像你們中國人常說的一句話——不見棺材不掉淚。」男子譏誚的說。

就在這時候,巷道中另一名男子扯著一個女人的臂膀出來。

「如玄?你還好吧?」容鳳儀實在不懂,為什麼沈君毅的朋友陳如玄會在這些人手裏?難道這些人是刻意鎖定了她們?

她的好意陳如玄卻不領情,「容鳳儀,你還是趕快把東西交出來吧!」

甩開被鉗制的手臂,陳如玄冷冷一笑,她這不同於平時和順的模樣讓容鳳儀覺得好陌生。

「你別想再矇騙了,這女人都把事情告訴了我們,況且這消息早傳遍意大利所有的黑道,我們黑手黨只是在大家蠢蠢欲動之前搶先動手罷了,只要你把東西交給我們,相對的也就代表你的安全,因為沒有人敢跟黑手黨爭奪。」

「是你?」會是她告的密嗎?她到底知道了多少?容鳳儀疑慮越來越深。

「沒錯,是我。就是我去通風報信,他們這些黑手黨都是些殺人不眨眼的傢伙,你還是乖乖把血玦交出來吧!我知道這東西對你跟君毅而言很重要,但是我說什麼都不會讓你們稱心如意的,你們休想撇下我回到台灣去。」

「你既然知道它的重要性,為什麼還要出賣我們,你不是君毅的朋友嗎?」

「是,但是你的存在太刺眼了,我不得不藉助他們的力量除掉你。」

「兩個不知死活的女人,別再爭了!」男子喝止住她們的對話,隨即交代屬下,「將她們都給我帶回去,我就不相信血玦還能從我們的口袋逃脫。」

身強力壯的歹徒二話不說便把兩人一併架走了。

容鳳儀不安卻倔強的不屈服,因為她相信沈君毅會來搭救她的。

陳如玄錯愕卻依舊老僧入定,畢竟她可是奪取血玦的功臣。

☆☆☆

「鳳儀——」門還未打開,沈君毅急切的呼喚聲便已傳進屋子裏。

打從他一接到電話,胃就緊張直翻騰著,對方顯然已經下手了,而且搶在他們離開威尼斯的前一天。

一見到迎出來的人是晴兒,他抓着她劈頭就問:「鳳儀呢?」

「她說要去跟麒麟坊的陳老闆辭行。」

「出去多久了?」

「一兩個時辰了。」向來少根筋的晴兒似乎也感受到那不一樣的危急氣氛。

「糟了!」沈君毅抱拳一擊掌,一臉的扼腕。那通電話是真的,鳳儀當真落在他們手裏了。

「晴兒,快去找小莫幫忙,請他報警來渡船頭的倉庫救我們。」說完他便飛也似的奪門而出。

「這……這……」晴兒又開始慌亂了,只能拚命的往外跑,去找那個叫小莫的怪男人。

菩薩保佑,她的好格格啊可別出啥意外,否則她要如何跟福晉交代……

☆☆☆

沒有多想,只有一個念頭,就是要保護她,即便是赤手空拳的,他也不在乎。前世已經錯過了,這一輩子他們來自不同的空間時代,因緣巧合的在威尼斯相遇,他深信,這是老天爺要彌補他們的錯過而造就的機緣。

既是如此,他更要挺身保護她免於危險!

「我來了。」走進倉庫中,沈君毅對空喊道。

他不是銅牆鐵壁,但是為了容鳳儀,他可以是,這個想法對於現在的他再堅定不過。

窸窸窣窣的聲響從倉庫旁傳來,沈君毅猛的旋身梭巡著,果然著到容鳳儀渾身被綁着動彈不得,這些歹徒把槍抵在她脖子上。

「放開我——」她掙扎著。

「鳳儀,別掙扎!」他不希望她因為持扎而弄傷自己,何況還是把槍,「我把東西帶來了,你們快放了她。」

「君毅大哥,千萬不行,那是我們惟一的線索,如果解不了這個情結,那怎麼辦?」她心繫着這件事,說什麼都不能放棄。

「臭女人,別再說話了!」黑手黨的成員之一惡狠狠的甩了她一巴拿。

「唔……」容鳳儀忍痛悶聲呻吟,牙中泛著血腥味兒,定是淌血絲了。

好疼……可是說什麼都不能放棄!她的眼神已經傳遞出她說什麼都不服輸的想法。

「別打她。」沈君毅心疼不已,「我已經把東西帶來了。」

他嘆了一口氣,從口袋一掏,翻開的掌心中正是一顆血紅色的玉石,果然,這玉石的出現攫住所有人的貪婪眼光,黑手黨份子莫不蠢蠢欲動。

沈君毅深知人性的醜陋,他忽爾一收手,硬是把這價值連城的血玦緊攢在手心裏。

「把東西交出來。」

「要我交出去可以,把她身上的繩子解開,讓她走過來。」

「沒有拿到東西之前,說什麼都不放人。」

「現在是你求君毅大哥給東西,既然是求,還不潛著臉好好采!」容鳳儀態度堅定的說,怎麼都不擺低姿態。

這些宵小,若不是身處異鄉,豈容得了他們這樣囂張!

「怕什麼?你們個個手上少說都有一把槍,而我們什麼也沒有,怎麼樣都是你們佔優勢,還怕什麼?」沈君毅挑眉說道。

小嘍啰看着老大一眼,等候指示。

「嗯……」老大一陣沉吟,「好,就放了她,諒他門也沒法子逃。」

容鳳儀身上的綁索鬆開了,她緩緩的走向沈君毅,兩人眼神中不知道在交會着什麼。

「不能放——」陳如玄的聲音從倉庫另一方發出。

「如玄,你怎麼會在這裏?」他的驚訝不亞於先前容鳳儀的驚訝。

「她當然在這兒,因為這一切還多虧了她。」為首的男子又用着不甚流暢的中文說着。

陳如玄面無表情,一雙眼睛在瞅著沈君毅。

「我可以問這是你第幾次的背叛嗎?」沈君毅臉色凝重的問。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這要怪就要怪你們自己。」她毫無愧色,「你明知我一心要與你重修舊好,可打我來到這裏,你連正眼看都不看我一眼,竟然還與這賤人要一同回台灣……」她訴說若沈君毅的不是,長長一大串。

人心啊人心!何時人心才會不再自私?沈君毅聽得不禁搖頭。

「如玄,人一旦錯過了,就很難再回頭,我們都不是小孩子了,許多事情不能隨心所欲,也不能只想到自己,你要為自己當初的選擇負責,而我也要為我現在的選擇負責。」

「胡扯。」她不願意聽,真相是殘酷的,就如同她的婚姻一樣,沒有夢幻和浪漫,只有厭煩的一切。

「如玄,就算沒有鳳儀的出現,我們也已經是無法挽回的局面了,這是事實,一個你必須接受的事實。」

沒道理的,她處心積慮的來到這裏,怎麼可以空手而回,況且……她已經無路可退了。

「如玄。」

「住口——」她倏地大吼,伸手奪過一旁歹徒腰際上的槍,在容鳳儀與沈君毅臉上游移瞄準,大家都懾住了,包括黑手黨的人員。

好恨,當初她為什麼會選錯人,而如今落得這下場?她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結局——

「不要一錯再錯了。」沈君毅勸她。

「不是我的,誰也休想得到……」

沈君毅有些沮喪,因為她的執迷不悟。

「我討厭跟我搶奪的人,只要殺了她,我的心就會覺得舒坦。」這一次她槍口是瞄準了容鳳儀。

「如玄,別衝動。」他衝上前去一把拉過容鳳儀,護在自己身後。

對於眼前的陳如玄,他真的很陌生,他實在沒把握她是否會真開槍。

空氣中有短暫的沉寂,只見陳如玄毫不留情的扣下扳機,沈君毅翻身護着她,趴在地上。

一時間,倉庫內的槍聲大作,混亂的場面隨之而起。

是警察來攻堅了,措手不及的黑手黨份子因為閃神而忘了反擊,兵敗如山倒,不是落得中槍下場,就是成了階下囚。

而陳如玄……註定是要命喪黃泉。

當一叨平靜后,沈君毅挂念的是懷中的人。

「鳳儀,你沒受傷吧?」

她把臉從深埋的胸前抬起,「我沒事……」震耳的槍響嚇着她了。

此時,一個聲音在喚著,「沈,你還好吧?」

仰起頭,只見莫迺傑渾身冒汗的問,這一次真是嚇破他的膽了——

「嗯。」他苦笑。

「你受傷了?」眼尖的容風儀焦急的問,就說他臉色不對勁,瞧,手臂上正汩汩的冒着鮮血呢!

「沒事的。」他撐起身體,一旁的莫迺傑連忙幫着攙扶起他。

「是槍傷,別大意。」莫迺傑七手八腳的幫忙要止住血,卻只是讓沈君毅的眉頭久久無法舒緩。

見狀,容鳳儀掏出手絹,義無反顧的上前蒙住傷口,她的神態凝肅,明明是畏懼卻還是那樣的勇敢不退卻。

她是養尊處優的小格格,卻懂得在緊要關頭鎮定堅強,而不是用眼淚來逃避,這樣的女人的確是值得他等待多年的。

兩人視線交會,是更確切的信任彼此。

沈君毅長臂一攬,他倆並肩而立,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感。

☆☆☆

清朝,恭親王府內,一屋子的人個個慈眉不展,神情凝重。

向來與恭親王府處於敵對立場的濟王爺,竟會突然向皇上請求賜婚,好讓他的兒子迎娶恭親王府出的小格格,糟糕的是,皇上竟然答應了。

「王爺,這可怎麼才好?」福晉攢着手絹,雙手不安的搓著,「這濟王爺的兒子跋扈橫行,鎖瑣若是嫁給他,豈不白白被糟蹋了,更何況我們連鎖瑣現在人在哪兒都不知道呢!這要如何是好?

自從這四個孩子上回搭著時光機消失后,至今他們仍未尋找到孩子們的下落,如今眼見大婚之期在即,小女兒瑣瑣音訊全無,屆時要如何向皇上交代?

好好一個人就這麼憑空消失了,任誰都不會相信的,更遑論是搭著時光機去了某個地方,況且這一消失還是四個孩子全都消失,更是荒謬!

「咳,我也是束手無策啊!濟王爺這一招到底是敵是友?我都還弄不清楚呢!」王爺煩躁的頻頻嘆氣。

「嗚……」一想到她打小捧在手心呵護的孩子全都下落不明,福晉不禁悲從中來,難過不已,「我的兒啊……我心愛的瑣鎖,額娘想死你們了……

「夫人,你就別再難過了。」見妻子傷心至此,王爺也不得不放軟聲調的好言相勸。

上有皇上聖旨賜婚在即,下有孩子失蹤音訊全無,外有濟王爺工於心計,內有夫人柔腸寸斷,咳,這一家之主怎會如此難當啊?

「啟稟王爺,郎大人同友人在外求見。」王府總管來報。

「快把他們給我請進來。」

「是。」福身退下,總管加快腳步往外領人進屋來。

「參見王爺、福……」

「甭多禮了。」舉手投足仍見威儀的王爺一個跨步走來,「是不是有什麼好消息?」

「的確是。」鬼才法巴歐.卡那瓦洛往用跨了一步說:「我已經得知瑣格格的下落了。」

「真的?」福晉又驚又喜的站起身來。

「是的,福晉。」郎世寧答道。

「昨夜我的水晶球透出了不尋常的火光,位置就在意大利的威尼斯,我想瑣格格應該就在那兒,只是瑣格格是到了兩百年後的威尼斯。」

這顆具有神奇魔力的水晶球是鬼才從家鄉意大利帶來的,它會發出不同的光芒藉此給予提示,好讓有所求的人得到方向的指引,只是當它發出火紅色的光芒時則代表着危險,一種必須要冒着被吸入時空黑洞無法重回現實的危險。

「兩百年後?」這實在太叫人詫異了,福晉簡直不敢相信她的寶貝女兒瑣瑣竟會流落到兩百年後的世界?「那要怎麼把她帶回來?」

「這……」鬼才也被考倒了。

「快說——」都已經是火燒眉毛,棺利都踏了一半了,哪有時間在那裏猴年馬月的支支吾吾,這停頓讓向來性急的王爺臉色垮得厲害。

「我也沒有萬全的把握,今晚我將重新啟動時光機,看能不能穿越時空到達格格所處的時空。」

「好,那本主就等你的消息,一定要把瑣瑣給我帶回來。」姑且不論嫁與不嫁,總之人就是不能憑空消失,免得落人口實,屆時若連星上都得罪了,想活都活不了。

「是,鬼才遵命。」他兩手一揖,內心無限沉重。

說實在的,他也沒多少把握,一旁的郎世寧亦是……

☆☆☆

「幸好只是擦傷,要不……」打從醫院出來,奠迺傑的嘴巴就叨叨絮絮的念個沒完。

「小莫,你如果能安靜些,我會很感激的。」沈君毅說。

其實他是為了一旁的容鳳儀一臉的倦容而說的,希望多些寧靜,好讓她能夠平靜的睡一覺,畢竟她才經歷過危險的時刻,心情上尚未平復過來,即使她表現出無比的鎮定與從容。

「格格,咱門進屋去歇著吧!」晴兒勸著。

「我還不困。」她直拗的說。

明明眼皮沉得要掀不開了,她還是執意靠在沈君毅的身旁不願離開。她好喜歡他,看着他總是不顧一切的為了尋她而來,她多希望能夠回應他的堅定。

說真的,看着他手臂上的鮮血,她幾乎要暈厥了,可是她強忍着恐懼,硬是幫他把傷口紮好,原來喜歡一個人可以讓自己有如此大的轉變。

「鳳儀,去睡吧!」

「不——」她拒絕,反而將他的另一隻手摟緊。

她有預感,一個說不上是好或壞的預感,但是她可以肯定她並不喜歡。那預感讓她不安,她不想睡去,生怕在夢裏看見水映妤的痛苦,再怕她所不願的預感讓她一覺醒來全變了樣。

「那你在這兒睡會兒,我陪你。」

「嗯!」她答應。

晴兒動作迅速的進屋抱來被子,妥當的蓋在容風儀身上。瞧,才一會兒,她已然睡得深沉。

「我……」

「噓——」不約而同的,沈君毅跟晴兒同時做出噤聲的指令,阻止莫迺傑的多言。

無辜的莫迺傑雙手橫在兩旁,說不出的委屈。在這裏,他和容鳳儀的地位一相比,簡直是天差地別,他還是早早閃人。

「喂,」他壓低音量,用氣聲說:「如果你們要起程離開,別忘了通知我一聲,現在我還是先走好了——」

「快滾!吵醒我家格格,晴此我一定要你好看。」晴兒亦用氣聲回話。

倒是一旁的沈君毅沒這樣呼應兩人,只是眼睛示意,當作是他的回答。

既然他在此一點兒也不受歡迎,還不如回家窩窩,一群人聚在一塊兒,要他悶不吭聲的,簡直是要他的命,這天底下誰不知道他莫迺傑就愛說話?

站起身往外走,他一拉開門。

「喝——」他被屋外的人嚇了一大跳,連忙猛的關上門。

沈君毅身旁的容鳳儀不甚安穩的動了動,果然兩道不諒解的眼神就這樣毫不保留的朝他投射過去。

只見莫迺傑又是兩手一攤的無辜樣。

「對不起……」他皺着臉,一副心有餘悸的模樣,「外……外面有個怪人……」

「誰?」沈君毅沉下聲,全身進入警備狀態。

「我哪知,是一個老外,可是他身上卻穿着中國的朝服,很奇怪……」

屋內的四個人,除了一個跌入夢鄉尚未醒來,其餘三個的臉部表情真是各有千秋的怪異。

半響,屋外響起了一陣敲門聲。

「怎麼辦?」莫迺傑六神無主的問。

想他才從一場火併中脫身,這外頭的人是敵是友都不知道,他可不想再一次的身陷槍林彈雨之中,他是服裝設計師,可不是炮兵!

被這一連串的敲門聲吵得不得安穩,容鳳儀柳眉微蹙,「晴兒,外頭是誰在喧嘩?」她睡下后最討厭有人打擾,嘟噥一聲后,又在沈君毅的撫觸下睡去。

「這……」晴兒臉上滿是為難,因為她也沒膽去看。她可是個弱女子啊!怎會是她去?

毫無疑問的,沈君毅把視線投至莫迺傑身上,這屋子裏只有兩個男人,一個只要動了身便會吵醒身旁的女子,瞧,她的闔目沉睡多美。

至於另一個則是百般不願的猶豫,但是,很顯然的,別無他法。

「好了,別再這樣看着我——」莫迺傑無可奈何只得重回大門。

只見他小心翼翼的喘口氣,猶豫的探探門上的門把,隨即又縮回手,別過臉看了沈君毅、晴兒一眼。

「快——」晴兒低嚷,「要是再讓他吵醒格格,當心我提你的頭去見。」她恐嚇道。

果然外頭的人又是一陣鬼敲門,咚咚咚的吵,只見沈君毅跟晴兒又是不約而同的瞪了他一眼。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他人單力薄,只有聽命的份兒。

反正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莫迺傑硬著頭皮上前去,忽的拉開大門,對方敲門的手就好巧不巧的敲在他的額頭上。

「哦——疼死我啦!」他喳呼的叫嚷。

「抱歉。」

「咦,鬼才大哥——」晴兒一見到熟人,詫異的瞪大眼睛,連忙撲上前去。

「晴兒姑娘,格格呢?」

「鬼才大哥,晴兒好想你——」她興奮的大聲嚷嚷,完全忘記她家主子還在一旁歇著呢。

「平白嚇死我一堆細胞……」原來是熟人!莫迺傑呼了個大氣。

她扯著鬼才的衣服忙問:「王爺、福晉可好,我好想王府的一切喔!」

晴兒超想回家的,至少那是她熟悉的環境,有着她熟悉的人事物,在天子腳下生活,遑論會有這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叛黨膽扭傷害她家主子!

「鬼才大哥……」聽到如雷鳴似的喧嘩聲,該容鳳儀再困也沒法睡了,不過她怎麼也料想不到會見到鬼才。

她離開沈君毅的身旁,不敢置信的站起身,無言的望着這不速之客。

「瑣格格。」鬼才撇下晴兒上前來請安。

「鬼才大哥,你怎麼會在這裏?」她詫異不已。

容鳳儀的興奮之情絲毫不足晴兒的二分之一,叵而她的態度有些……

難道她的不安是因為意識到鬼才大哥的即將出現?他的出現是否就意味着她與君毅大哥的情感會有變數?

不!他們今天早該在遠赴台灣的路上,若不是這陰錯陽差的意外,也不會耽擱至今。

她下意識的扣緊沈君毅的手,指尖都深陷於他的掌心之中。

「格格,鬼才是奉王爺之命,特來帶瑣格格追回王府。」

「不!我不回去。」她想也不想的脫口而出。

「格格……」晴兒和鬼才滿懷不解的相視着。

容鳳儀驟然旋身面對始終沒說話的沈君毅,「我不會放棄的,我要跟你一起到台灣。」

沈君毅沒有吭聲,只是沉靜的瞅着她。

還是來了,屬於她那個世界的人還是來尋她了,雖然她堅持着同行的決定,但是,誠加麒麟坊的陳老闆所言,她是違背了天地綱常來到這裏,如果強留住她會為她招來不測,他寧願讓她離去。

「格格,咱們好不容易等到今天,晴兒好想回王府。」她試圖表明她的想法,好讓主子能回心轉意。

「你怎麼說?」容鳳儀問著沈君毅。

他只是攬緊她,因為他的心已經被這接二連三的轉折改變給折騰得無所適從。

「喂、喂、喂——」莫迺傑又開口了,要他保持安靜的確是有某種程度上的困難,「都幾點了,都去睡吧!這種三腳貓的簡單問題,等明天下午睡醒了再來討論也不遲。」

晴兒不服氣的睨了他一眼,這笨蛋是不會懂的,因為莫名其妙跳脫自己的時代的人又不是他,他不會懂那種返家若渴的心情的。

「喲,瞪我做啥,趕緊去睡,卡早困卡有眠——」說完,莫迺傑又對自己的語言進步沾沾自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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