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4《涅》

「婼兒，這是我第一次下廚。這已經是最成功的一碗了。」他想要解釋，卻意外的暴露出他已經浪費她家很多材料這一事實。說完，便盯着她看，好似在等着她說些安慰他的話。

「好了，沒關係，第一次能做成這樣已經很成功了。」她笑笑，並順勢一口將這「薑湯」喝下去，然而，她很快就後悔了，她應該在他轉身的瞬間倒掉而不是讓她自己犧牲。

「婼兒，怎麼樣？」蕭湦一臉期待的看着她，竟讓她不忍心來破壞他這一美好的期待。

「呃，不錯，很好，很成功……」她一連說了很多讚美的話，沒想到卻引起了他的懷疑。

「婼兒，這是真的嗎？」他滿是懷疑的看着她。

「真的，你看，不然我會一口就喝完嗎？」她對他晃晃手中的空碗，並拿出自己最美的笑容給他。

「也對，那麼，要不我再弄一碗給你，這樣好的也快點。」對於她的安慰，他似乎來了興趣，轉眼又想再做一碗了，而她連忙拉住了他，因為，她不想讓自己再一次的犧牲。

「不用，不用了。其實薑湯喝多了反而對身體不好。」她極力想讓蕭湦知道自己不喝不是因為他的緣故，以免傷了他的自尊。

「既然這樣，那你就先休息吧，我出去了。」

「嗯。」她重新躺回床上，這一次夢中出現了爹娘。

門被輕輕的關上，蕭湦就這樣的靠在門外。

「婼兒，謝謝你，謝謝你讓我能有這樣平凡的溫暖與幸福。」他眉宇漸漸放鬆，只是他何嘗不知道婼兒只是為了安慰他才表現的那麼開心，害怕他受挫。他轉而抬起頭，看着蔚藍的天空，笑了笑。

「如果，能永遠這樣，那該有多好？」

當她再次醒來時，不管蕭湦怎麼勸自己，她還是從床上爬了起來，只因她不想讓自己的肚子再遭受折磨。然而，當她剛剛踏出房門時，卻迎面看見了回來的爹娘。她怔立在原地。

「爹，娘……」她輕聲喚出。而聽見她喚出爹娘的蕭湦也站立在原地，看着眼前的他們。不過兩三日的時光，他們竟已如此的削瘦，想必在鎮長那裏應該受了不少的委屈吧，想到這裏，鼻子竟莫名的起酸來。

「爹，娘，對不起。」她上前擁住他們兩個，將頭放在兩人的肩上，眼淚一顆一顆的落下。

「好了，婼兒，不哭啊，是爹娘對不住你，不該私自給你講婚事，我和你爹已經將鎮長家的親事給推掉了，不會再強迫你做不喜歡的事了。」娘伸出手撫着她的背，還是一如既往的溫暖。

「婼兒，此事是爹的不對……」說着說着，爹卻停了下來。

「爹，怎麼了嗎？」她鬆開手，擦了擦眼角的淚水，看着爹爹，而爹爹的表情卻是詫異。他的視線停留在她脖子上的那個印記，許久，才將視線收回，卻又直直的看着蕭湦，將他從頭至尾的打量了一遍。而蕭湦立於那裏，一動也不敢動。

「這位是……」

「伯父伯母好，我叫蕭湦，前些日子遇到了一夥強盜，劫去了在下的錢財並將在下打傷，是婼兒救了我，因此便叨擾了婼兒幾天，在此地養傷。若伯父伯母覺得不方便，在下即刻便可離開。」

「哦，不用了，沒關係的，我們相信婼兒，也相信你。」看爹似乎還沉浸在思考之中，娘便出來圓了話，並用胳膊碰了碰爹爹。

「哦，不好意思。既然這樣，蕭公子你就現在這裏暫住下來吧，剛才是我失禮了。」爹爹抱拳向蕭湦拜了拜以示心中的歉意。

「哪裏哪裏，是在下打擾了婼兒，伯父何需有這歉意？」就這樣，蕭湦便在她家繼續住了下來。

晚飯之餘，爹在陪蕭湦暢談，而娘則將她叫到了內屋。

「娘，有事嗎？」

「婼兒，娘想知道，這蕭湦你是了解與否？他看上去不像是一般的尋常公子。」娘拉着她的手和我說道。

「娘，怎麼了？我就是救了他而已，你們不用想的太多。」

「不是，娘就是想知道你了解他多少，並沒有別的意思。」2「那好吧，其實我也不是非常的了解他，只知道他不是一般的達官貴人。」

「好，為娘的知道了，今天也不早了，你趕快回房歇著吧。」

「嗯，那娘，您也早點休息吧。」她對娘揮揮手。

「知道了，好孩子，快回房啊。」

她出來時，恰碰上爹爹進去，抬頭四顧，蕭湦亦已回房，而她也沒有多做停留，回到了自己的房間。身後，傳來爹娘小聲的議論聲。

次日清晨，她還沒有完全從夢中清醒過來，便被娘給叫醒。睜開眼時，只見娘手執一隻她不曾見過的玉簫立於她身前。

「婼兒，該起身了。」

「娘，還很早啊。」

「不，婼兒，該起來了。今天，你要跟着娘學習如何吹簫。」

「可是為什麼，從小到大，您都沒有讓我學習吹簫，現今又為何讓我吹？」她一邊揉着自己惺忪的睡眼，一邊對着娘說。

「我和你爹考慮到，女兒家對於詩書禮樂應該會一樣，而你雖學了一些皮毛，但甚是不精通，所以讓你掌握一門手藝。學會了於你也並無害處，不是嗎？」

「好吧。」就這樣，她清晨便被娘給拖了起來，隨她一起學習吹簫。簫是玉制的，簫身還刻有一隻騰飛的鳳凰，看上去並不是普通之物。而她對於自己家何時有了這樣一件器物竟絲毫不知。7「娘，我們家何時有了這樣名貴的玉簫？」a月天原創網哦，這是你爹他們家的傳家之寶，之所以一直沒讓你知道，就是擔心有所損害，但現在你也大了，是時候交給你了。」說着，娘將手中的玉簫遞給了她。

今日一天，她都隨着娘學習吹簫，而娘沒有教給她別的，只讓她學了一曲子，名叫《涅槃》，這曲子曲勢雄渾，曲律之中又富於變化，大有鳳凰涅槃，浴火重生之義。所以一開始學來並不算輕鬆，只能跟着娘慢慢的吹奏，但學着學着卻自然的就掌握了，而且吹奏時，內心覺得異常的平靜，竟也慢慢的喜歡上了它。而今日蕭湦便陪在她身邊，鼓勵着她，偶爾，也會去幫爹爹的忙，但大多數的時候都選擇聽她吹奏這《涅槃》。

「好了，婼兒，今日你也學得差不多了，就先去歇息一下吧，順便陪一下蕭湦。」說着，娘將玉簫給了她，並示意讓她離開嗯，好的，娘。蕭湦，我們走吧。」她拉着蕭湦一同離開。

身後，爹從屋子裏走到娘的身邊。而娘在看不見她的時候突然向地面吐了一大口的血。

「明日，還是我來教婼兒吧。」

「不用了。婼兒這孩子聰明，今日下來已經基本上掌握了要領，隨後幾天，我只要陪着她，讓她再熟練一點就可以了。而且你是男子，怕是血氣逆行更厲害，傷得更深。」

「那好吧，你先進去休息，這裏的血跡我來處理。」爹扶著娘對她說道。

「嗯，好吧。」說着，娘踏進了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