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第三章

莫晴還沒有機會曉得程聞人介不介意她的提前拜訪,因為她一到綠都飯店、告訴櫃枱她要找他,就被帶來這間會議廳後,整整兩個小時,他都還沒發現她的到來。

他很忙,忙着健身、忙着排演、忙着練習魔術。

聽服務生說,他每天最少要練習八個小時,無論發生任何事都從不間斷。

今晚,他練習的時候,突然被電話叫了出去,因而中斷了排練;所以回來後,他立刻埋頭補回中斷的部分,直到現在。

「啊!」她掩嘴打個呵欠、順道瞄了眼手錶,凌晨五點了,不曉得他還要練多久?

難道他都不用睡覺?不過若換成她,有這麽好玩的事做,大概也不會想睡。

她蹲在門邊,俏目盯着他筆直而修長的手指,彷佛上天凝鑄的精品;她從沒見過有誰的手比他的更好看。

幾顆綵球在他的手指間轉來轉去,忽紅、忽藍,姿態美妙、精彩無比。

到底有幾顆球啊?她已經看了十來分鐘,還是分辨不出所以然來。

終於了解他為何被稱為首席華人魔術師了,擁有如此精湛的手法,難怪他能奪得世界魔術大賽的冠軍。

「呼!」又過了半個小時,程聞人終於放下手中的球,原來只有一顆紅的、一顆藍的。

「怎麽可能?」她驚喊,方才在他指間轉的時候,球看來明明有七、八顆那麽多。

「誰?」他受到驚擾,走過去查看,卻見莫晴癱坐在門邊。「你怎麽會在這裏?」

「嗨!」她捶了下腳,剛剛蹲太久,腳麻了,一時站不起來。「老闆給了我你的住房和流動電話號碼。所以我就來找你一起上警局做筆錄嘍!」

「現在?」凌晨五點半,他會相信她,那他就是白痴了。「你先起來再說。」他彎腰拉她的手。

「慢點兒、慢點兒……」她齜牙咧嘴,腳麻得都沒知覺了,哪還有力氣站?

「你到底在這裏蹲了多久?」既然她站不起來,他索性陪着她坐在地板上。

「呃……」她又看了眼手錶。「還不到三個小時。」

努力壓抑湧上來的火氣,他低吼。「你——他媽的,三更半夜來找我去警局做筆錄?」

「反正也沒事做嘛!」加上她的公寓又被火燒光了,不來找他,她還真不知道該去找誰。

「那是你,我很忙的。」

「我知道啊!你每天都要做足八小時的練習嘛!」

「你知道就好。」他拍拍屁股站起來。「所以我沒空陪你太久,有問題你去找老闆,他會為你想辦法。」

「噢!」她理解似地一頷首。「不過你都已經被稱為首席華人魔術師了,為什麽還這麽勤勞?」

程聞人定定地看着她,欲分辨她這番話是出於真心還是譏諷?好半晌,確定她的蠢腦袋想不了太多,他才開口道:「世上沒有不勞而獲的事,我要維持名聲不墜,就得付出代價。」

「可是你已經很厲害啦!」她身邊從沒出現過像他這般固執又堅決的男人,令她忍不住好奇。

「那是歷經無數失敗累積下來的成果。」要開發一項新魔術哪有這麽簡單?他得不停地試、一遍又一遍,有時,即便付出了所有心力,也不一定會成功。不過他始終抱持着一個信念,放棄等於輸,因此只要他不放棄努力,就算眼下他無法完成心中所願,有朝一日,他也會擁有足夠的能力去實現它。

突然間,她彷佛能看到他光彩背後的辛苦與汗水,那長久以來歷經的艱難磨練就像一座高山;而他一步一步地征服了。

「我還是要說你很厲害。」光這份堅忍不屈的意志,就值得所有人敬佩。

程聞人臉上閃過一抹可疑的紅潮。「說什麽啊!」他舉袖抹去滿臉的汗。「算了,你既然都來了,就一起去吃個早餐、再上警局吧!」

「謝謝!」得救了,謝天謝地。

他帶頭走向出口,手指才碰觸到門把、推開一條縫——「該死!」他突然低咒一聲,重重地把門給關了起來,並落上層層大鎖。

「怎麽了?」他又反悔不想請她吃早餐了嗎?

「幾個我不喜歡的人堵在那邊,我們走別條路。」他拉着她走向會議室角落,推開檔案櫃,居然出現了一座載貨用電梯。

莫晴邊走邊回頭看着另一邊的大門,如果她沒看錯,剛剛門外只有幾個女人啊!難不成他躲避的對象就是她們?可這也沒道理啊!她看那幾個女人都長得很漂亮耶!除非……

「你不喜歡女性愛慕者嗎?」

「我討厭糾纏不清的富家千金。」他帶她走進電梯。「那幾個女人仗着家裏有幾個錢,從法國就開始追着我,意大利、德國、西班牙、美國……我到哪裏,她們就追到哪裏,煩死了!」

「咦?」她又想起報上那張他滿臉鮮血的照片。「莫非你上回在新西蘭那場受瘋狂愛慕者騷擾,因而發生意外的表演就是……」

「正是她們的傑作。」他咬牙切齒。「我們費盡心血排練魔術,務求給觀眾最好的視覺享受。然而她們為了接近我,竟打暈我的助理冒充上台,輕輕幾下便毀了我的表演;偏偏我還不能報警捉她們,因為她們的父母都是有錢有勢之輩。所以說我最討厭富家千金了。」

「呃……」她頭皮一陣發麻。「可是……也有好的富家千金啊!」

「舉個例子來聽聽。」

「比如說……」應該有哇!可偏偏此時她腦袋卻一片空白。

「我倒可以再舉個富家千金不好的例子給你聽。」他冷嗤。「比如那位無故失蹤的佟小姐。昨晚是什麽場合?即便訂婚儀式采秘密進行,但以佟家與櫻田門的財勢,現場一定安排有保鏢。你想想,在那重重保護下,要無聲無息綁走一個人該有多困難?除非當事者亦參與其中。」

「這個可能性我也想過,但訂婚是喜事啊!佟小姐有什麽理由這麽做?」

「誰曉得那些白痴千金腦袋裏都在想些什麽?」反正他是打定主意討厭富家千金討厭到死。

「那……」她無話可說,但求上天保佑她的真實身分別曝光得太早,否則可有好戲看了,唉!

並肩走出警察局,程聞人和莫晴兩人都一臉獃滯。

還以為這趟來做筆錄,一定會被削得體無完膚,畢竟他們得罪的不是旁人,乃是台灣最有權勢的男人,佟耀生。

可天曉得,他們居然是一路被請進警察局長辦公室,又是咖啡、又是蛋糕的,慢慢談了一小時,交代清楚昨晚的誤會,然後就被送了出來。

「你猜我們會不會走錯地方了?」莫晴還處在出神狀態。

程聞人還真的回頭把警局門口的掛牌一字一字詳細看了個清楚。

「沒錯啊!」司馬臣昨晚交代的就是這個地方嘛!「莫非有人幫我們疏通過了?」

「誰這麽大本事擋得住佟老的怒火?」慘了,該不會是她家老佛爺親自出馬吧?

「難不成是老頭和老闆?」他猜道。畢竟他認識的人中,就這兩人本事最大。

「大概吧!」她祈禱好心人是司馬臣和老闆;因為若勞動到她家老佛爺,她可就有苦頭吃了。

「回頭再去PUB跟他們道聲謝。」

「好!」而且要儘快,因為她的公寓燒掉了,今晚無家可歸,希望能藉助老闆的人脈幫忙尋個棲身所。唉!如果能回家該有多幸福,偏偏她不敢。

「那你現在要去哪裏?」他甩著車鑰匙問她。「或者我送你回家?」

呃……回哪個家?公寓嗎?早燒光了好不好!「我想先回公司交代一下。」她隨口敷衍道。

「我送你去。」

去公司?不要啦!她老媽正坐鎮公司,萬一不小心把她的身分暴露出來……想起他對富家千金的超級厭惡,她鐵定會被罵到臭頭。

「快點啊!」他站在停車場入口喊她。

「這……」如果只讓他送到公司門口呢?隔開他與公司員工,這樣身分應該就不會曝光了吧?

「呆站在那兒做什麽?」他索性走過去拉她。

「我……」怎麽辦?「賭一睹吧!」眼看也沒辦法了。

「你說要賭什麽?」他專心開車門,一時沒聽清楚她的話。

她沒有反應,注意力被對面一樁……算車禍吧,給吸引了過去,暫時沒空聽他說話。

「上車了,莫小姐。」待他為她打開車門,準備服侍她入座,卻發現她又閃神了。「莫小姐——」

她太入神了,耳朵暫時休假。

「回魂嘍,莫小姐!」程聞人真搞不懂,女孩子為何都這麽容易發獃?

「嗯……噢!」雖然心緒不寧,但腦子總算開始運轉了,她下意識地回應他,被他拉着坐進乘客座;不過目光還是收不回來。

「你到底在看什麽?」他好奇地順着她的視線看過去。「不過是一老一少在對話,有什麽好看的?」

「是沒有什麽好看的啦!我只是在想,那年輕人到底說了什麽,怎麽老先生要一直道歉?明明錯的又不是老先生。」

「這麽遠的距離你也聽得見?」相隔約一百公尺耶!

「怎麽可能?」莫晴失笑。「不過我有看到事情發生的經過。那老先生走過年輕人停車的地方時,年輕人突然倒車,老先生嚇一跳,手中的東西飛出去打中年輕人的車子,大概是傷到車體還是怎麽樣,年輕人就下車來理論了。」

喝!這不是明擺着欺負老人家嗎?「不可原諒!」程聞人往後轉、準備主持公道去。

「嗨,你要去哪裏?」她對着他的背影問。

「教導那個小子行車安全以及敬老尊賢的重要性。」

「呃……可這裏是警察局耶!膽敢在這裏作威作福,年輕人的身分可能不低哦!」易言之,這又是一樁大麻煩。

「我知道。」他也沒興趣扮正義超人,只是做不到見危不救,怕良心受鞭笞。

「這樣啊!」她看着他步入事發現場與年輕人理論。隨着時間一分一秒經過,他那張性格的俊臉越來越紅,眼底的不耐則深濃如夜。

「看來那名年輕人很難擺平。」有點小後悔自己累他麻煩不斷,她想着,要不要乾脆由她出面,花錢消災?

「一定會被他罵。」程聞人個性耿直,約莫是受不了這種事的。她想了又想,下車跑進警局找剛才萬分禮遇他們的局長去。

「對不起局長先生,剛剛停車場里發生了一點小擦撞,能不能麻煩你過去看看?」換作平常,她是不敢這麽囂張的,不過今早局長異常謙卑的態度,讓她肯定有人在暗中幫忙打點一切;有關係不利用者是傻瓜,所以她當然就多加利用嘍!

「小小一個刑事隊長也敢這麽囂張?」直到擦撞事件落幕,他們倆開車上路後,程聞人滿腹怒火依舊高漲。「他以為他是誰啊?可以顛倒是非、指黑為白?」

「他心疼他的車嘛!」莫晴安撫他。「我看見那輛平治車的牌照旁掛着一顆綵球,八成剛買沒多久,就這麽被刮花了,難怪他生氣。」

「他若寶貝自己的車子,就該小心開它,橫衝直撞的,不撞壞才有鬼。」

「剛買新車太得意了,一時失誤,也是人之常情啊!」

他瞪眼,噴出兩道怒火。「你到底是站在誰那邊?」

「我不過是就事論事,你何必生氣?」她是無辜的好不好?

「那我問你,是車重要,還是人重要?」

「何者為重,但問人心。每個人對每一件事的評價都不一樣,比如你,新西蘭那樁意外發生後,你是氣自己受傷比較多,還是氣魔術表演被破壞比較多?」

「呃……」該死,他居然辯輸了,一時之間還找不到話回她。

她見好就收,回他一朵嬌柔笑花。「剛才離開警局的時候,他們給了我幾顆巧克力糖,你要不要吃?」

「不要!」他大嘆口氣,被她的沒神經打敗了。「你怎能如此心平氣和?那傢伙這麽混帳,你都不生氣嗎?」

「如果生氣能改變事實的話,或許我會生氣。」她邊剝糖果紙、邊說。「但事實是,已經發生的事便成了定局,沮喪、懊悔、憤怒又有何用?」

「天哪!你到底幾歲?」豁達大度像位七旬老者,完全沒有年輕人的火氣,讓他……心裏滿是疑惑,不知該敬佩還是該憤怒,只覺得充滿濃濃的無奈之情。

「二十五。」

瞧她舔著糖果紙的可愛模樣是有像,不過內在更勝五十二就是了。「你從沒生過氣嗎?」他忍不住好奇。

「當然有啊!」含進一口甜甜苦苦的巧克力,她陶醉得眼都眯起來了。「不過我盡量想開就是了,成天想着無法改變的事,只會讓自己痛苦;人生不過半百,快樂是一天、悲傷也是一天,而我選擇善待自己。」

好超然的想法,聽得程聞人整個人都呆了。

「想必你的日子過得十分快活。」無欲無求、無憂無慮,簡直可以成仙了。

「是不錯啊!」她低喃,嬌柔的嗓音更添入幾分低啞,變成一種無邊媚惑的頻律,直直盪進他的靈魂深處。

他情不自禁轉頭望了她一眼,盈白如玉的側臉冶艷依舊,幾絲秀髮在清風的作弄下掩住她的臉龐,萬種風情自然流露。

真是媚,直媚入骨子裏了。

可他已不再會像初見面時,誤認她是名風騷放蕩的女人。因為她的眼神、言談還有舉止,在在流露出高貴的氣質。

「我欣賞你的豁達,但可惜我本性剛烈,要磨到如此圓融,大概還須二十年。」易言之,他還是會繼續發火、跳腳、死不認輸;請她多多包涵。

莫晴但笑不語。他不知道她從小就必須學着「看開」,得不到的東西再怎麽強求也是求不到的,不如乾脆地放棄。

她學了二十五年,才懂得什麽叫捨得——捨棄慾望,才會得到心靈的平靜。他若能花二十年學會這種豁達,其實已經比她厲害太多了。

「前面左轉就是我上班的地方了,謝謝。」她指著羅斯福路上一楝二十層高的大樓說道。

「不客氣。」程聞人轉動方向盤,將車子駛到大樓門口;「莫氏企業」四個字映入眼帘。「原來你在莫氏上班,這家公司近幾年來在國際上很有名,據說崛起過程有如傳說,短短三十年便由一家中小型企業躋身全球百大企業之列。不過因我非商場人士,所以細節並不清楚。」

「哈哈哈,我也不曉得!」她聳肩傻笑,怎能告訴他,莫氏之所以爬得快,是因為一群在感情上得不到滿足的女人,將全副精神改投注到事業上了,公司不發達都難。

「不過你公司的名稱竟與你的姓一樣,實在太巧了。」

當然,那是她家的嘛!「對啊!」莫晴頷首,開門下車。

「要等你嗎?」他傾過身子問道。

「你要在這裏等我下班?」她愕然。

「發生這麽多事,你還有心情上班?」他怔忡,還以為她只是來交代一些事而已。

敢情他們是在雞同鴨講?莫晴啼笑皆非。「我又不是老闆,怎能說不上班就不上班?」雖然公司是她家的,不過掌權者是她母親,有資格任性的是母親,不是她。

「你這麽說也對啦!好吧!那我就不打擾你了,再見。」

「再見!」她向他擺擺手、轉身上樓。

程聞人坐在車裏,目送她的背影消失。

「好啦!都沒事了,現在我要干什麽?」原以為這趟去警局會被刁難很久,因此他將每日固定的排練改到晚上,想不到筆錄這麽快就做好了,現在中午都不到,他該如何消磨這一大段空白時間?

他在台灣沒什麽親人,父母早在他高中時期就相繼去世,他利用他們留下來的遺產上大學,卻在大二時偶然接觸到魔術,從此上癮。

後來,為了鑽研更高深的魔術技巧,他索性休學,遠赴美國拜大衛·考伯菲為師,日夜苦練,終在世界魔術大賽上勇奪冠軍寶座,組織自己的魔術團,巡迴世界表演。

這期間,整整八年,他不曾返抵國門一步,也未與任何朋友同學連絡。如今一空閑下來才發現,他身邊除了一起努力打拚的夥伴外,竟連個可以談天的朋友也沒有。

「唉!乾脆再去找老闆算了。」嘆口氣,他發動引擎正想離開,不意卻發現一個小小的化妝包正好整以暇地躺在乘客座上。

「這該不會是莫晴的東西吧?」他拿起化妝包打開一看,入眼的幾片衛生棉讓他尷尬地紅了臉。

「嘖!這麽重要的東西也亂丟。」趕緊把拉鏈拉上,又翻了張報紙出來將它妥善包起,他才像拎着一個燙手山芋般地帶着化妝包走下車子。

「少了這玩意兒她會很麻煩吧?」所以他決定將化妝包物歸原主。

步入「莫氏企業」大樓,他走向櫃枱。

「對不起,我想找莫晴小姐。」他對着櫃枱人員說,卻得到櫃枱人員詭異的眼神。

「請問先生貴姓大名?」櫃枱人員問。

「程聞人。」他皺眉,這兩個傢伙的眼神叫人不舒服極了。

櫃枱人員以內線連絡了一下,復抬頭道:「請上四樓會計部。」

「謝謝。」他轉身快步走向電梯,卻發現兩名櫃枱人員的視線,還緊盯着他不放。「搞什麽鬼啊?」雖然才第一次進「莫氏企業」,但這家公司在他心裏的評價已跌至谷底。

乘着電梯來到四樓,程聞人才踏進會計部,心頭的不悅就像搭雲霄飛車般急速地衝上頂點。

「程先生是吧?」一個女人走過來招呼他。

又是那令人厭惡的視線。程聞人冷下俊臉。「請問莫晴小姐在嗎?」

「她被總經理叫進去問話了。」女人領着他來到會客室。「請你在這裏稍等片刻。」

一說完,女人就走了。留下程聞人獨自待在會客室里噴火。

不是錯覺,這家公司的人全都無禮至極,讓他忍不住懷疑,他們是憑什麽在這詭譎多變的商場上立足的?野蠻嗎?

這種爛地方他連一分鐘都待不下去,好想一走了之,可手裏微沈的重量提醒了他;不管莫氏的員工有多可惡,起碼莫晴不在爛人行列中,他是為她而來的,斷不能因其他因素退卻。

滿腹怒火地坐在沙發上等著,他不停地看錶,不漏掉任何一秒鐘的流逝;六十秒累積成一分鐘、六十分鐘累積成一小時。轉眼間,他已經在這裏坐了一小時又十五分鐘。

姑且不論莫氏員工的待客態度如何,但直到現在他甚至連一口水都沒有被招呼到。

氣死人了!火氣直冒,他打開會客室的門,正想找個人問清楚莫晴去向,旁人的對談適時闖進耳畔,止住他的腳步。

「會客室里那名男人就是她的新歡啊?」

「我早說過那女人人盡可夫,現在你們相信了吧?」

「真是不可思議,昨晚才跟宋先生歡度相識一個月,今天馬上就交新男友,她怎麽這麽賤啊?」

啪地一聲,程聞人聽見自己腦神經斷裂的聲音。

這就是莫氏員工以詭異眼神看他的原因嗎?他們以為他是莫晴的新歡?而且瞧這陣仗,他們說莫晴閑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

世人常以外表評斷一個人的好壞,這點他可以理解,但也該有個限度吧?整個莫氏里,難道就沒有一個擁有清澈心靈的人,能夠察覺出那看似冶艷的莫晴,其實有着一副善良寬容的心腸?

「她怎麽受得了?」心底閃過她說凡事要看開的表情,淡然、平靜,宛如一泓古井深水,激不起半絲波濤。「這是想開的結果,抑或是根本就放棄了?」突然,他迷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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富貴萬萬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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